“啵~”
伴隨著一聲細微輕響,一眾截教門人所搭乘的“曲境方舟”重新融入天地之中。
整個過程非常絲滑,沒有一絲震顫。
眼前的景色直接便從黑暗虛無瞬間演變成了充滿勃勃生機的巍峨仙山。
峨眉!
南贍部洲最有名氣的仙山之一。
放眼望去:
奇峰嶙峋,松柏林立。
層巒疊嶂,綿延無盡。
團團白云在半山腰處匯聚成海。
一只青鸞破云而出,迎著太陽舒展著身姿,華麗的羽翼在陽光下閃爍著斑斕的色彩。
云海之下,又是另一個生機勃勃的世界。
一條條碧綠的江河從一座座白頭青峰之間奔流而過。
水繞青山山繞水,山浮綠水水浮山。
江面水平如鏡,映出山峰的優(yōu)美倒影,時而朦朧,時而清晰。
共同演繹一幅美到極致水墨畫卷。
青冥倚天開彩錯疑畫出。
白泠暗暗贊嘆一聲,向著周圍的幾位截教門人作揖一禮,然后便化作一道白光融入峨眉仙山之中。
青丘九尾狐一族已經(jīng)化整為零,隱入各大洞天福地,她此刻即便回青丘也沒什么意義,反倒不如來峨嵋尋一下公子要找的那兩個散修。
只是行了數(shù)刻,她忽地皺起秀眉,心中警鈴大作。
就在這時,前方一面大幡映入她的視野內(nèi)。
那大幡懸在一根四五丈高的九節(jié)寶杵之上,幡面迎風(fēng)舒展開來,正面赤紅,反面玄黑。
遠看有千條黑氣、萬道寒煙,近看俱是玄奧符印流轉(zhuǎn),陰陽二氣隱現(xiàn)其中。
白泠本能地從那面大幡上感受到了危險。
她毫不猶豫地化作百余道白光四散而去。
“看你能往哪里逃!”
伴著冷喝聲,一道身形消瘦的道人出現(xiàn)在幡面之下,雙手緊握九節(jié)寶杵輕輕一搖。
剎那間,風(fēng)起云涌,天昏地暗!
無數(shù)道黑氣寒煙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瞬間便纏繞住了幾乎所有的白光。
昏暗的天地間只剩下一道白光依舊靈活地輾轉(zhuǎn)騰挪,躲避著黑氣寒煙的襲擊。
這道白光正是白泠的真身。
此刻她已認出了那一道消瘦的身影正是與自己同乘“方舟”的截教門人。
當(dāng)下,她連忙高聲喝問道:“上仙何故偷襲于我?”
那瘦道人冷冷地道:“貧道只是奉命來拿你,你莫要多問,只管束手就擒便是,以免遭受皮肉之苦。”
話音方落,便聽淡淡一聲嘆息,從前方飄了過來。
黑暗中,一道皎潔的月光輕輕照下,映著四周的黑氣寒煙,婉轉(zhuǎn)飄蕩。
黑暗深處,竟是緩緩走出了一個白衣女子,站到了那月光下,云鬘凝翠,鬒黛遙妝,螓首蛾眉,向著他,淡淡望來。
那瘦道人瞬間屏住了呼吸,竟是忘了再去催動九轉(zhuǎn)陰陽幡。
那白衣女子是如此的柔媚迷人!
眼波流轉(zhuǎn),竟是如水一般,印入了他內(nèi)心深處。
那女子就這么怯生生地站在那兒,站在月光之中,楚楚可憐地凝望著他。
時光,仿佛也停在了那一刻。
“是誰讓伱來拿我的?”她幽幽地問。
“是……”
瘦道人下意識地張口欲言,只是話到了嘴邊卻又猶豫了。
這時,那女子如水一般的眼波又掃了過來。
這一個瞬間,瘦道人感覺到自己那一顆沉寂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心“怦怦”直跳。
那女子只是微微皺了下眉,便仿佛有萬般哀愁與憂傷,刻在了她淡淡眉間,也擊打在了瘦道人的心上。
“你,不愿說嗎?”她幽幽地道。
瘦道人看到她那副黯然神傷的模樣,只覺得心里抽痛不已,連忙道:“我當(dāng)然愿意……是定光仙師兄命我來拿你,他想把你當(dāng)爐鼎……爐鼎……大膽!你這妖狐焉敢惑我心智!”
他終于反應(yīng)過來,又驚又怒,急忙運轉(zhuǎn)上清神通鎮(zhèn)定心智,并搖動九轉(zhuǎn)陰陽幡,召出千條黑氣萬道寒煙。
只是眼前那白衣女子卻已經(jīng)如泡影般淡化消失。
她只是一具幻象,真身已經(jīng)遠遁而去。
“可惡!她的道行怎么會如此高深?”
瘦道人又驚又怒,連忙放出神念搜尋對方的下落,同時伸手掐算推演。
只是白泠在星辰果的加持下,距離金仙之境也只差了一步。
她一身道行境界俱都在那瘦道人之上,并且同樣修習(xí)過上清神通,在有心隱遁的情況下,又怎么會被搜尋到?
片刻之后,瘦道人無奈放棄了搜尋,收起九轉(zhuǎn)陰陽幡,轉(zhuǎn)而取出傳音寶珠捏碎。
很快,長耳定光仙的身影便浮現(xiàn)在空氣。
“事情辦成了?”
“沒……沒有,她道行遠比我高深,而且極為機警,還擅長魅惑之術(shù)……”
“所以你不但讓她逃了還暴露了身份來歷?”
“是……是的。”
“這點小事都辦不好,真是廢物!”
長耳定光仙忍不住叱罵了一聲。
頓了頓他沉聲道:“那只狐貍絕不能留!你立刻前去附近的洞天福地內(nèi)搜尋她的下落,我也會再派人前去助你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逃出峨眉!”
瘦道人連連應(yīng)是,待長耳定光仙的身影消散之后,他也不敢多耽擱,立刻便化作一道灰光射向遠處。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之后,一個白衣女子自空氣中緩緩現(xiàn)出身形,手中持著一枚寶珠,嘴角微微上揚。
……
蓬萊圣境,在師尊金靈圣母離開之后,余元立刻將那一角陣圖拿在手中。
陣圖,即大陣核心。
即便粗通陣道者亦可依照陣圖布下大陣。
也有陣道高手能夠?qū)㈥噲D祭煉成靈寶,需要時只需祭出陣圖便可立刻布下大陣。
金靈圣母毫無疑問便是這樣的陣道高手。
這一角陣圖早已被她祭煉為靈寶,內(nèi)中包羅萬象,只需祭起便可形成一座封困天地、煉化萬物的四象大陣。
奪天地之造化,逆陰陽之生死。
余元祭起陣圖察看了片刻,在確認它足夠強大后,他便徑直出了乾元宮,來到蓬萊島附近的一座島礁之上。
這座島礁剛巧處于圣境邊緣地帶。
余元在島礁之上稍作布置,然后便從乾坤如意袋內(nèi)取出元屠和阿鼻。
這兩件靈寶此刻都陷入了休眠之中,如同死物一般。
余元也趁機將神念探入其內(nèi)部,數(shù)了數(shù)這兩件靈寶內(nèi)部的先天禁制。
兩件靈寶都是三十八道先天禁制。
換而言之,它們都是極品先天靈寶。
因為他的神念探入,元屠和阿鼻似是被觸動了一般,黑黝黝的劍身之上逐漸溢出鮮紅的血光,并且微微顫動起來。
與此同時。
幽冥血海之下的血神宮中,正在閉目打坐的冥河老祖猛地睜開雙眼。
時隔十?dāng)?shù)日后,他再一次感應(yīng)到了自己那兩件伴生靈寶。
居然還沒有抹掉我的元神烙印?!
冥河老祖心中有些驚訝。
之前元屠和阿鼻陷入沉睡,他無法再感應(yīng)到這兩件伴生靈寶的情況,只當(dāng)它們已經(jīng)被強行抹去先天禁制上的元神烙印,成了別人的玩物。
每每想到這一幕,他心中便雜念紛呈。
沒想到此刻他居然再次感應(yīng)到了元屠和阿鼻。
這說明什么?
說明這兩件靈寶依舊還沒有被人入侵過,或者嘗試入侵但沒有成功……
不管怎么說,這兩件靈寶現(xiàn)在依舊還屬于他!
冥河老祖心懷大慰。
隨即便察覺到,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啊!
這般想著,冥河老祖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全神貫注感應(yīng)著遠在蓬萊圣境的元屠和阿鼻,同時分出一縷元神破開空間來到蓬萊圣境之外。
遠遠的,他便看到了島礁之上的余元,以及他的那兩件靈寶。
元屠和阿鼻作為有主之靈寶,在復(fù)蘇之后立刻便化作兩道赤芒想要逃離。
冥河老祖也感應(yīng)到了這一點,心中頓時激動起來。
雖然不知道余元那小子為何出了蓬萊圣境,但這無疑是他奪回靈寶的最佳機會!
當(dāng)下,他毫不猶豫地將那縷元神一分為二,分別沒入元屠、阿鼻之中,打算以元神駕馭這兩件靈寶直接回到幽冥血海!
可就在這時,一角迷迷蒙蒙的陣圖被余元祭起。
四道偉岸的身影自空中浮現(xiàn)而出,籠罩住整座島礁。
身披碧綠龍鱗的青龍、皮毛泛著銀光的白虎、翅膀如火焰般燃燒的朱雀,以及一頭威武不凡的玄武。
四大圣尊的虛影充斥著規(guī)則本源之力,瞬間便封困住四方。
“叮叮叮叮叮——”
元屠和阿鼻化作兩道赤芒在四象陣內(nèi)左沖右突,但卻全都被擋了回來。
與此同時。
血神宮內(nèi)的冥河老祖對于元屠和阿鼻的感應(yīng)也再一次中斷。
四象陣封困天地,隔絕一切。
他與靈寶之間的感應(yīng),包括他與那一縷元神之間的聯(lián)系通通斷絕。
……
“該死的小輩!”
“你在打什么主意?!”
此刻。
在無名島礁之上,冥河老祖的一縷元神分別駕馭著元屠和阿鼻沖撞著四象大陣,將四大圣尊的虛影撞得搖搖欲墜。
不過也僅止于此了。
畢竟冥河老祖僅僅只是一縷元神到場,想要破開圣人親傳三大神陣之一四象陣,其難度還是不小的。
而且余元也不給他機會。
他一直在催動四象陣圖不斷收縮陣內(nèi)空間,逼得兩件極品靈寶無路可逃。
最終,冥河老祖兇性大發(fā),向余元這個大敵發(fā)起了攻勢。
“嗡——”
元屠散發(fā)出滔天血煞之氣,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
阿鼻直指余元眉心,鋒銳的劍身化作了一線毫光,內(nèi)含無限殺機。
“來得好啊!”
余元心滿意足地大喝一聲,掄起混金錘與其搏殺起來。
元屠和阿鼻那鋒銳的劍刃一次次刺穿了他的皮肉,斬斷他的骨骼,磨滅他的元神……
但余元卻甘之如飴。
尤其是透明面板上飛速刷新的訊息更是讓他滿足不已。
到最后,冥河老祖的元神終于察覺出不對勁,忍不住憤怒地大吼道:
“該死的小輩,你把本座當(dāng)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