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白駒過隙,眨眼便是深秋。
田里的稻谷,一點點變得金黃。
臨渙關一片豐收之景。
自從開始推行挖淤肥田、篩選糧種、水車灌溉等等舉措之后,臨渙關可以說年年都是大豐收。
如今臨渙關的稻谷每畝產稻足有接近十四石,相當于過往的三倍還多。
而且隨著稻種的不斷優化,未來一段時間內的產量還會繼續提升。
在這種豐收的喜慶氛圍之下,百姓全都喜氣洋洋,整個臨渙關到處都是欣欣向榮之景。
糧食豐收,只需按照三十稅一的比例繳納稅糧即可,剩下的全都是他們自己的。
而且現如今臨渙關大大小小的官員全都是百姓們自己選出來的,并且每隔一段時間還要當眾述職,只有超過八成的百姓對其滿意,才能夠繼續任職。
百姓們也不需要再祭祀神靈,也不用再被官員富紳壓榨剝削,現在完全可以很好地養活自己,養活家人,甚至還有空閑的時間去學習新鮮的事物。
牲畜養殖、水產捕撈、果蔬栽種、織布伐木、造船蓋屋……
農忙之余,他們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
這些都能讓他們過上更多的生活。
余元這些時日也沒有閑著。
他把無支祁放了出來,讓這個地頭蛇將淮水靈脈引出,稍微修改了一下后便把那一條氣運神龍放入了靈穴之中。
氣運神龍在此蘊養壯大的過程中,整個淮水下游受其影響,也將會變得人杰地靈,未來一段時間內將會有不少人材降生在此地。
如此一來,臨渙關未來的發展便有了充足的條件。
按照云華仙子所說,氣運玄鳥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大商至少還有幾十年國祚。
在此期間,西邊的氣運鳳凰和東南的氣運神龍都將會從玄鳥身上汲取人道氣運,慢慢地發展壯大,直到有一天取而代之。
這就是余元對封神量劫的謀劃之一。
截教與大商息息相關,許多門人弟子都與大商氣運相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闡截兩教之間的斗爭既是大道之爭,也是氣運之爭。
人族王朝能夠凝聚人道氣運,至關重要!
在眾多截教弟子努力下,大商玄鳥與截教氣運緊密相連,也讓截教氣運達到了頂峰。
萬仙來朝,是為洪荒第一大教!
闡教扶持西岐周族,便是想借改朝換代之機,盡可能地打擊截教。
萬物輪回,新舊更替,乃是天道運轉的根本。
是以王朝更替在所難免!
截教若是見機的快,及時與大商割舍開來,便只會折損部分氣運,但若是舍不得放棄大商這份基業的話,那可就是負隅頑抗,違抗天道運轉了。
可以說無論截教如何抉擇,等待他們的都是將是一場清算。
但如今余元卻開辟出了第三條路——自立王朝!
只要時機成熟,身在大商的那些截教弟子完全可以直接轉移過來,從一個腐朽衰敗的王朝無縫銜接到一個朝氣勃勃的王朝。
到時他們非但不會被清算,還會成為新王朝的功臣,繼續得到重用,人族的氣運也依舊與截教緊密相連!
其他幾方大教只能繼續干瞪眼。
當然,這些都是建立在一切順利的理想情況下。
真正施行起來,肯定困難重重。
別的不說,單是那個最大的競爭對手——西岐,便肯定不想看到臨渙關能夠崛起。
不過這些都不是眼下需要考慮的事。
現在余元首先要考慮的還是如何幫助臨渙關快速發展起來。
趁著這段時間有空,他又把鋸子、尺子、木鉆、墨斗等工具鼓搗出來,并且重現煉制了度量衡。
因為現在臨渙關包括整個大商都沒有統一的標準。
人族對于度量衡單位的認知,最開始都是與人體相關——布手知尺,布指知寸、一手之盛謂之溢,兩手謂之掬……
這顯然是不準確的,因為這些單位的大小會因人而異。
余元直接煉制了尺、杯、斗、天平等器物,又規定了長度、容積、重量的標準。
他煉制出來的這些東西算不上靈寶,但卻有著永不磨損、精準等神效,被百姓們作為神物供奉起來,然后仿制了一批器物用來使用。
每隔一段時間,便拿去與余元煉制的度量衡作對比,然后再進行修復。
臨渙關豐收的消息再度引來不少百姓遷徙而來。
一個個衣衫襤褸,饑腸轆轆。
聞仲對這些百姓是照單全收,并且拿出稅糧來救濟他們。
反正臨渙關往南、往東都還有著大量的荒地,人來的再多也不怕。
只要熬過第一個年頭,往后的日子便會越來越好。
更何況除了糧食外,臨渙關水源豐沛,物產豐富,只要沒有壓榨和剝削,人們無論是捕撈還是打獵,亦或者是采摘,總也有辦法活下去。
畢竟上古時代的人族就是這么過來的。
聞仲對外來移民的救濟之舉也讓附近城關許多人族百姓拋下了心中最后的顧慮,紛紛拖家帶口趕來臨渙關。
人族好像天生就有從眾心理。
當越來越多的人都往臨渙關遷徙之時,剩下的也都開始待不住了。
臨渙關這里不需要祭祀神靈,卻能風調雨順,土地肥沃,年年迎來大豐收,自然而然地就吸引了眾多百姓的到來。
……
梓桐關
位于臨渙關西南五千里外,依山伴水,景色怡人。
水是淮水,山是剡山。
夜深人靜之時,一只花斑豹沿著山中的崎嶇小道,一路向上疾行,如同一陣狂風席卷而過,眨眼便到了半山腰。
卻見剡山中那一座原本金碧輝煌的山神廟,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堆瓦礫。
花斑豹抽動了一下鼻子,確認四下無人后,隨即便人立而起,搖身化作一個黃袍道人,伸手輕輕一拂,那瓦礫堆便自行向著兩邊分散開來。
黃袍道人低頭看去,只見瓦礫之下白骨累累,還有著一個四分五裂的山神塑像。
“果然是這樣。”
黃袍道人嘆息一聲,聲音沙啞刺耳。
他取出一朵玉質蓮花拋在空中。
那蓮花泛著白光,從中傳出一道淡漠的聲音:“可有什么發現?”
“神廟破碎,金身碎裂,神魂俱滅……剡山山神也隕落了。”黃袍道人低聲回答道。
“劫數將至,仙如草芥,神如塵埃!”
白蓮花在空中漂浮著,發出低沉的聲音。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那個人族玄仙占據臨渙關這些年,本座也不曾與他計較。”
“可他如今竟是開始四處獵殺神靈!”
“若是再由他繼續下去,只怕本座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神國就要被他給毀了!”
黃袍道人神色微動,低聲道:“只要尊者您一聲令下,屬下立刻便前去臨渙關,最遲天亮之前便讓他形神俱滅!”
他對臨渙關那個人族玄仙手中的靈寶可是覬覦很久了。
只可惜尊者一直不讓他動手。
這時聽尊者有下手的意思,他毫不猶豫便主動請纓。
“無需咱們動手!”
白蓮花中傳出一道陰冷的聲音:“本座記得這剡山山神有個長輩乃是截教弟子,道場就在踞此地不遠的東海清波山,你帶上剡山山神像去求他出手!”
黃袍道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有些想不通對付一個玄仙而已,哪里用得著這般麻煩?
他又哪知道自己眼前的尊者早已經不是原來的尊者。
新生的白蓮童子有著“前身”完整的記憶。
雖然他也不知道臨渙關那個人族玄仙究竟是什么來頭,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他這幾年也沒有再去找茬,只當之前的事沒有發生過。
這幾年那個人族玄仙也一直老老實實地待在臨渙關,雙方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
可是如今那個人族玄仙卻突然開始肆無忌彈地獵殺周邊的神靈,并且還當眾揭露那些神靈的惡行。
如果只是死些神靈倒還沒什么,問題是他當眾揭露神靈的惡行,激起百姓們對神靈的厭惡和抵觸,等于是阻斷了香火信仰之力的來源!
這是動搖根基的大事!
最近一段時間,整個東南區域的香銅數量銳減了一大半。
因為人族百姓在聽說有臨渙關這么一個抵制神靈卻依舊風調雨順的地方后,便很難再發自內心地祭祀神靈。
即便白蓮童子不想多生事端,此時也不得不作出反擊了。
不然他辛苦打造的神靈國度遲早會因此而毀于一旦!
“讓那個截教弟子動手,咱們只管坐收漁人之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