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
伴著瓶塞開啟般的輕響,曲境方舟重新融入到洪荒天地中。
整個過程非常絲滑,沒有一絲震顫。
“到青丘了。”
余元推了推死死地抱著他胳膊不松手的火靈兒,“你就老老實實地待在青丘……你不是說想要和白泠學含槍夾棒的嗎?”
“以后有的是機會學!”火靈兒兩只手將余元的胳膊抱住,一邊輕輕搖晃著,一邊膩聲道:“好師弟,我也想去北俱蘆洲。
我可是上品金仙,肯定能幫上你的忙,你就帶我去嘛~”
“你老老實實地待在青丘,就算是幫我大忙了。”余元沒好氣地抽了抽手臂。
“咳咳,你先放開……你屬癩皮狗的嗎?好歹也是堂堂截教金仙,這樣子耍賴也不怕叫人看到了笑話。”
“不怕!”
火靈兒滿不在乎地道:“反正你別想再丟下我!”
余元挑了挑眉,這話聽起來他好像是個負心漢一樣。
這時,一道白衣仙影浮現(xiàn),容貌迭麗,研姿媚質,笑意吟吟地行禮道:“奴家見過公子,見過上仙。”
火靈兒“唰”的一下松開雙手,往邊上退了兩步,有些羞赧地道:“白泠道友不必多禮……剛剛我和師弟只是鬧著玩,你別見怪。”
余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原來她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
白泠搖了搖頭,微笑道:“您與公子青梅竹馬,情誼深厚,奴家心中只有羨慕,又怎么會見怪?”
“那就好,那就好……咦,你的道行好像又精進了?”火靈兒有些驚訝地望著白泠道:“上次相見時,你還未證金仙,如今不僅證了金仙,更是要開出頂上三花了……照這樣的速度下去,再過一段時間,你豈不是就要證道大羅了?”
白泠看了眼余元,那一張嫩滑如玉的瓜子臉上漾起淡淡的紅暈,“可能是因為最近公子助我修煉的次數(shù)變多了吧。”
“哦?”
火靈兒驚奇地望向余元,有些不滿地道:“師弟你既然有這神通,怎么都不助我修煉?”
“咳咳!”
余元有些分不清她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真的不知道,連忙轉移話題,望著白泠道:“這兩日關于北俱蘆洲可有什么消息嗎?”
白泠每日都要整理一遍各個地方傳來的消息,對這些了如指掌,聽到問題后,毫不遲疑地答道:
“昨日傳來的消息里倒是有提到北俱蘆洲出現(xiàn)異動,有許多妖神在向著北俱蘆洲中部的翠屏山匯聚,但具體所為何事,卻還未打探到。”
余元點了點頭。
白泠這邊收到的消息并不是實時的,北俱蘆洲的消息傳到這里,大概需要兩三日的時間。
是以她還不知道那些妖神是在爭奪混沌鐘碎片。
他又詢問了一些其他方面的情報,心里便已有了數(shù)。
此行只怕比想象中還要困難。
他花了好一會功夫,總算勸火靈兒暫且留在青丘,然后召出逐日車和“敖乙”,讓這位天帝之妹充當車夫。
云華仙子哪干過這差事,不過既是余元這個大恩人的要求,她也只能勉為其難地來到了御者位置上,伸出雙手拉住韁繩,腦海中立刻浮現(xiàn)出關于逐日車的種種駕車方式。
“駕!”
須臾之后,隨著云華仙子的低喝,九條萬丈龍魂由虛凝實,血肉重生,并且周身籠罩上金色的火焰。
下一瞬,九條神龍一起發(fā)力,拖動著宮殿般巨大的車輦直接化作了一道金光消失在了天際,直往北方疾行而去。
……
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集著烏云。
余元乘著逐日車一路向北而行。
頭頂上方是湛藍的天空和耀眼的烈日,而腳下則是黑沉沉的烏云和浪滔滔的大海。
青丘本就是在南贍部洲的北部,距離北俱蘆洲只隔著一道海峽。
以逐日車的速度,很快便跨越了海峽。
他的視線前方,出現(xiàn)了一片無邊無際、浩瀚無邊的灰黑色云霧。
那灰黑色云霧所包裹著的,便是北俱蘆洲!
準確的說,那并非是什么云霧,而是瘴氣!
相傳上古時巫妖兩族一場大戰(zhàn),給洪荒天地造成了巨大的災難。
作為天柱的不周山斷裂傾倒,洪荒大地四分五裂,天穹破碎,天河之水倒灌,無量眾生因此而罹難。
為支撐天穹,通天教主斬北海玄龜,取其四肢立于天地四極。
最后天是補上了,可玄龜不干了。
它本是天地初辟便誕生的先天生靈,等同于先天神祇一般的存在,只不過一直茍在北海沒有化形,本來還在憧憬著證道成圣呢,卻先趕上巫妖大戰(zhàn)把天給干塌了。
可問題是天塌了跟它有什么關系?
又不是它給干破的!
它在北海連門都沒出一步,結果通天教主跑到北海刷刷兩下把它腿砍了。
這妥妥的禍從天降,它找誰說理去?
雖說通天教主是為了支撐天地,拯救天下眾生,可難道它就不是眾生的一份子了?
冤不冤吶!
玄龜心懷憤懣,最終郁郁而終,其龐大的肉身和浩瀚的法力在它的怨念浸染下,逐漸演變?yōu)榛\罩大半個北俱蘆洲,且經(jīng)年不散的瘴氣。
自此,本就貧瘠的北俱蘆洲徹底變作險惡之地,也成了流放巫妖兩族的最佳選擇。
不過讓人沒想到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發(fā)現(xiàn)北俱蘆洲的瘴氣竟然催生出了許多毒蟲毒草,進而也成了眾多奇花異果繁衍生息之地。
時至今日,北俱蘆洲雖然仍舊不適合普通生靈生存,但卻已經(jīng)不再貧瘠,甚至可以說是重新煥發(fā)出了另類生機!
玄龜雖隕,卻依舊遺澤眾生。
……
“總算到地方了。”
隨著余元離北俱蘆洲越來越近,那灰黑色的瘴氣看起來便也越來越顯得厚重。
遠遠望去,就像是一座無邊無際的大山壓在了海面上。
到了這里,尋常的仙神修士便需要吞服避瘴丹,貼上避瘴符,有條件的還會穿上一件能避瘴氣的法衣……
逐日車自帶屏障,自是無需這些。
不過余元卻輕輕將那屏障撕開一道口子,讓那瘴氣毒霧溢進車廂內,然后再放開肉身和元神本能的防衛(wèi)。
下一瞬,那透明的信息面板便刷起了屏。
【毒氣持續(xù)侵蝕中:氣血+1024,法力+2230,目力+23,聽力+22,魂力+211,精神+421……】
【毒氣持續(xù)侵蝕中:氣血+996,法力+2195,筋骨+19,耐力+66,精氣+111……】
【毒氣持續(xù)侵蝕中:氣血+985,法力+2048,體質+73,力量+22,速度+31,根骨+56……】
……
“舒服!”
感受著自身法力的快速增長,余元確信自己是來對地方了!
那劇毒的瘴氣本該侵蝕他的肉身和法力,破壞他的視力、目力、神魂、氣血等等眾多元神和肉身的機能,但是在【倒行逆施】的加持下,卻變成了滋補之物!
誰說北俱蘆洲是險惡之地的?
這不比那蓬萊圣境強多了!
沒錯,此刻在他眼里,這里就是洪荒第一福地!
只可惜他的肉身體魄已經(jīng)太強大了,隨著瘴氣的不斷侵蝕,他的肉身已經(jīng)快速適應其毒性。
瘴氣對他肉身造成的威脅微乎其微,對他元神的傷害也在逐步減弱。
不過隨著逐日車繼續(xù)向著北俱蘆洲深處進發(fā),那瘴氣毒霧的威力好像也在逐漸增強。
這個發(fā)現(xiàn)倒是讓余元比較滿意。
……
北俱蘆洲大半都在毒瘴籠罩之下,長年累月不見陽光,地上生長的植被大多都是那種性喜陰暗潮濕的類型。
最常見的便是一種黑色灌木,只有樹枝沒有葉片,如同燒焦了一般,枝干扭曲著向上生長,顯得略微詭異。
數(shù)個時辰之后,余元便趕到了那翠屏山。
他將逐日車和“敖乙”收進如意乾坤袋內,自己按下云頭,落到了地面。
下方的瘴氣更加濃郁,同時瘴氣之中有著許多毒蟲猛獸活動。
察覺到余元的到來,這些在瘴氣中行動自如的土著立刻冷冷地看了過來,似是在掂量著這個入侵者的實力。
余元對此毫不在意。
相反,他倒是有些期待在這種環(huán)境下能夠孕育出一些強大的毒獸,到時便可以用來豐富他的“動物園”。
除此之外,他感興趣的便是那些帶有劇毒的靈草、珍果。
不過他此行的目標還是混沌鐘碎片。
只是他放出神念掃蕩四周,卻沒有尋到那些妖神的蹤跡。
好在他一路走來,看到了不少山崩地裂,江河改道的慘烈景象。
毫無疑問,這些都是斗法的痕跡。
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許多次慘烈的斗法,最終這些妖神卻都離開了。
余元搜尋了一會,前方的叢林越發(fā)顯得陰暗。
一股腐朽破敗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成群結隊的毒蟲嗡嗡亂叫,暗中有獵食者悄然出現(xiàn),并逐漸變得沉不住氣,幾次三番想要撲上來,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余元沒好氣地回頭望去,只見一株色澤艷麗的巨花正張開花苞,準備將他囫圇吞下。
見他回頭,那朵巨花僵了一下,然后猛地縮了回去。
“來都來了,就別跑了!”
余元伸手一抓,便薅住了巨花的花莖,然后輕輕一扯,濃濃的瘴氣毒霧中便有一個小山般的巨大身影被他扯了出來。
這是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卻還未化形的花妖。
它還想要反抗,余元只是一眼望了過去,便讓它如遭雷亟,直接倒了下去。
余元打算將它作為媒介,利用混沌鐘來施展時光回溯之術,看看這翠屏山都發(fā)生了什么。
“小心!那花有劇毒!”
就在他想要祭出混沌鐘碎片時,一道略有些急切的聲音響起。
余元循聲望去,只見一個身形窈窕的女子正站在扭曲的黑木叢林中朝他望來,那一雙明亮的大眼中滿是震驚之色。
“這里很危險,你一個小小玄仙是怎么跑到這里來的?”
余元挑了挑眉,感到有些意外。
這女子竟然能夠避開他的神念,無聲無息間出現(xiàn)在他身旁百步之內。
這可是連尋常大羅金仙都做不到的事情!
只見這女子身上披著薛荔香草編織成的短裙,露出修長筆直的白嫩雙腿,而腰間則系著開著花朵的藤蔓,朱唇皓齒,美目盼然,乍一看去,像是西昆侖的女神降臨到了此處。
不過余元的上清神眼卻能夠看出,這女子的根腳是一只山鬼。
所謂山鬼便是一些古老的山林之靈,鐘天地之靈秀,往往擁有著奇妙的外形和強大的力量,因此被諸多族群尊稱為山鬼,當然更常見的稱謂是山神。
山鬼庇護著無數(shù)的山脈與生靈,也擁有著支配山林的能力。
余元之所以感覺意外,是因為一般情況下只有靈氣極為濃郁的山脈,也就是所謂洞天福地級別的山林中才能誕生出山鬼這樣的獨特生命。
通常情況下,山鬼不能離開自己的誕生之地。
因此他可以斷定,眼前的這個山鬼來自其他部洲的幾率無限接近于零。
而北俱蘆洲常年被毒瘴籠罩,怎么看也不像是能誕生出山鬼的地方。
所以……這只山鬼究竟是哪來的?
“喂!”
此刻,那只山鬼眼見余元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她,不由微微蹙眉,不滿地嘟著嘴道:“你這外鄉(xiāng)人有沒有聽到我說話?真是奇怪,你一個玄仙是怎么獨自走到這里的?”
余元笑道:“你自己也不過只是真仙之境,這就開始瞧不上我這個玄仙了?”
“誒,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山鬼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旋即又搖了搖頭,“不對不對,我可沒有瞧不上你的意思……
我是在提醒你,這里很危險,除了毒瘴外還有很多兇獸毒蟲潛伏,你一個外鄉(xiāng)人獨自行走在這里是很危險的!
快點回去找你的同伴吧,千萬莫要再一個人跑出來了。”
余元感受到她的善意,對她的身份又確信了幾分。
山鬼天性純善,以守護山林,庇護眾生為己任,勸導誤入險地的人離開,正是她們最常做的事。
這般想著,他點了點頭,有些好奇地道:“我一路行來發(fā)現(xiàn)很多斗法的痕跡,這翠屏山附近莫非出了什么大事?”
山鬼立刻皺起眉頭,“出了什么事都和你這個外鄉(xiāng)人無關,你還是趕緊離開吧。”
她盯著余元薅著花莖的大手,提醒道:“這株蝕骨花雖然有劇毒,但它也是一個鮮活的生命,你若是將它采摘下來,不僅是取了它的性命,更是讓它經(jīng)歷了一次斬首之痛!”
余元挑了挑眉,指著那朵盛開的嬌艷鮮花道:“你確定這是它的頭,而不是別的什么?”
山鬼:“……”
她是山林之靈,知曉山林里的一切,這點常識性的問題她自然能夠理解,當即道:“如果你愿意的話,你也可以把它當做是繁殖器官……
想想看,當你狠心把它的繁殖器官摘下來時,它會產(chǎn)生多么強烈的痛感!換做是你的話……”
余元:“……”
“你說的有點惡心了。”
說罷,他便伸手一甩,那小山般的蝕骨花便連著泥土一起飛上了高空,劃過一道拋物線消失在濃濃的瘴氣毒霧中。
站在黑木林中的山鬼看到這一幕,暗暗地攥緊了小拳頭,眼中露出一抹欣慰之色。
經(jīng)過她的不懈努力,總算幫那株蝕骨花保住了生命。
自己這個守護山林的神祇當?shù)每烧娉錾?
就在她暗自贊美自己之時,一聲獸吼夾雜著猛烈的罡風從左側襲來!
這是一只背生雙翼,豹首人身的妖怪,利爪上帶有墨綠色的微弱光芒,身形快如閃電一般撲向余元。
“小……小……小心!”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山鬼一下子結巴起來,手忙腳亂地想要施展法術救人,可是那豹妖的速度太快了,她完全反應不及!
“砰!”
一道沉悶的撞擊聲響起。
山鬼捂著眼,不忍去看那即將發(fā)生的殘忍一幕。
她知道那只豹妖的厲害。
那可是連她都沒有把握能夠對付的真仙境大妖。
對付那一個小小的玄仙還不是手到擒來?
盡管捂著眼,但她還是能夠想象得出來,那個外鄉(xiāng)人此刻必然已經(jīng)被撕成了碎片,說不定連腦袋都被扯了下來。
唉,這就是不聽我話的下場啊!
她嘆息著睜開眼,然后便愣在了原地。
只見那豹妖此刻正被那外鄉(xiāng)人抓住脖子提了起來,那高大的身軀如一團爛泥般癱軟,全身上下找不到一根完整的骨頭!
“嘶~”
山鬼倒吸了一口冷氣。
那豹妖可是一只非常強大的妖怪,即便是她對付起來也有些吃力,可這個外鄉(xiāng)人卻一抬手便讓其骨斷筋折,眼看活不成了。
這也太恐怖了!
就在她震撼不已之時,卻見那外鄉(xiāng)人微笑著朝她望了過來。
這一瞬間,山鬼只覺得頭皮發(fā)麻,本能地使出了自己的本命神通。
只見她面前的空間突然像水波一樣蕩漾開來,并迅速擴大將她包裹了進去,直接來到了數(shù)萬里外的一座清幽峽谷中。
她有些驚魂未定地往左右看了看,映入眼簾的是徐風輕曳的松濤竹海,風情古樸的棧道樓閣,雕花斗拱的古老宅邸,形態(tài)各異的山間橋梁,還有那些形形色色的居民……
這座山谷里的景色是如此秀麗,青山綠水,陽光明媚,與那瘴氣籠罩之地截然相反。
而在山谷之外,厚重的灰黑色瘴氣如同城墻一樣屹立在視野中,仿佛在時刻提醒著山谷里的生靈,山谷外面是個什么樣的可怕世界!
看到這些熟悉的景象,山鬼終于是放下心來,不過仍是有些心有余悸。
剛剛看到的那一幕實在太過于震撼和驚悚了。
不行!
這樣一個恐怖的外鄉(xiāng)人突然來到了翠屏山,對生活在這里的居民來說太危險了。
萬一要是有誰不開眼招惹了那個外鄉(xiāng)人,豈不是也會落得那只豹妖一樣的下場?
自己必須得提醒一下谷內的居民,千萬別惹外鄉(xiāng)人!
今天就這一章了。待會梳理一下劇情,明后天趕一下進度,然后從周三開始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