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沒什麼,很好啊,哈哈。”林筱憶乾癟癟的笑著。
突然似乎有細(xì)碎的摩擦聲從那個蓋著的垃圾桶中傳來,只見蓋子慢慢翹起,露出內(nèi)裡幽深的漆黑,下一秒,在那濃墨般黑的邊緣亮起了兩個不大的光點(diǎn),那分明是一對眼睛!
林筱憶雙腳似有千斤重,越發(fā)努力的想跑開,越是寸步難移,那蓋子慢慢上升,裡面的那對眼睛也越發(fā)駭人,隨後那張臉越來越清晰,眼神是那麼空洞,卻又有一絲難以名狀的幽怨……
林筱憶愣在當(dāng)場,冷汗直流,雞皮疙瘩早已爬滿全身,無力的盯著當(dāng)那張緩緩上升的破爛不堪的臉。
她看到的是除了眼睛尚且完整,其他部位髒污、腐爛甚至破碎一顆人頭!頭髮蓬亂糾錯,滿臉蛆蟲無數(shù),鼻子破損,一部分右臉?biāo)毫眩麎K皮膚外翻,露出內(nèi)裡白森森的骨頭!下巴全部腐敗不堪,下嘴脣僅由一條細(xì)肉連接在嘴角,露出滿是血污的牙齒。脖子上的傷口參差不齊,最末端露出一截骨頭,而再向下便空無一物……說不出的醜陋噁心。
這腦袋在垃圾箱上方停住,接著張嘴,彷彿在訴說這什麼。破碎的臉看不出表情。
接著,那顆頭竟然朝林筱憶飛了過來!她嚇得驚慌失措,只能本能的蹲下雙手抱頭……整個世界頓時一片寂靜。
彷彿過了很久,一個什麼東西拍在她的肩膀上,林筱憶嚇得一動不敢動,幾近昏厥。
“喂!怎麼回事?不舒服嗎?”一個陌生的女聲帶著幾分焦急問道。
林筱憶終於鬆了口氣,頓時全身輕鬆不少,可還是有些不敢擡頭。木訥的回答說:“哦,沒事,沒……沒什麼,”
“沒什麼?怎麼可能。我看你盯著垃圾桶看了半天,表情很痛苦啊!你是新生吧,我是心理學(xué)院的老師。對了,你怎麼一個人來呢?家長沒陪你嗎?你箱子還丟的有點(diǎn)遠(yuǎn)呢,我?guī)湍銚炱饋戆桑 蹦莻€聲音溫柔的說。
林筱憶想起剛纔那一幕,因爲(wèi)太過緊張,隨手將箱子一推,可能確實(shí)是把箱子丟遠(yuǎn)了點(diǎn),頓時幾分愧意涌上心頭,於是艱難的擡起頭,可不擡頭還好,眼前的景象讓她雙腿一軟,頓時呆坐在地上,周圍哪有什麼人啊!而等她再定睛一看,天哪!剛纔那顆人頭的嘴正咬著箱子的一角往這邊拖!林筱憶嚇得大叫一聲,不知是哪裡來到勇氣,不顧一切衝上前去,一把奪過箱子,也不顧箱子上的血污,埋頭奮力朝遠(yuǎn)處奔去……
“喂!你跑什麼啊!”那個之前聽起來還充滿暖意的聲音,現(xiàn)在只能讓人毛骨悚然……
林筱憶流著淚狂奔,終於看見前方不遠(yuǎn)有個小湖,她用盡最後一點(diǎn)力氣跑到湖邊,看見周圍總算有幾個人,這才安心的坐在湖邊長凳上,大口喘氣,驚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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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慢慢恢復(fù),林筱憶把箱子平放在腿上,牽著衣服的一角,準(zhǔn)備擦拭剛纔沾染在箱子上的骯髒的血污,可她來回檢查了很多遍,箱子乾淨(jìng)的很,只有邊角上淡淡的齒痕證明了剛纔發(fā)生的一切並非虛幻。
10.
撫摸著齒痕,林筱憶慢慢的凝聚心神,看著懷裡的箱子,想起了爸爸高大的背影,立刻變得勇敢起來,“爸爸,我會勇敢的走下去”。說完,起身走向不遠(yuǎn)處那並不氣派甚至有些頹敗的靈謁樓。
新生報到處稀稀拉拉幾個人,說不出的冷清。
“新生報道吧,怎麼就你一個人啊?一路還好嗎?對我們學(xué)校感覺好不好?”負(fù)責(zé)接待的老師熱情的問。
林筱憶不想多說什麼,只笑著“嗯”了一聲,心中暗自疑問,難道非要全家人一起來排成一大排纔算符合邏輯嗎?不過這想法卻又讓她黯然神傷,是啊,要是爸媽還在的話,肯定會送她來的。
“喏,資料登記的差不多了,等下你去把學(xué)費(fèi)交了,然後領(lǐng)些物資,拿寢室鑰匙,隔壁交學(xué)費(fèi),交完那裡人會告訴你之後該怎麼辦。”老師熟練的把一堆單據(jù)逐個蓋過章後遞給林筱憶。然後扭頭向林筱憶身後喊道:“下一位,你好,這邊。”完全沒給林筱憶開口的機(jī)會。
差不多都辦好了之後,林筱憶拿著鑰匙,抱著箱子走進(jìn)了1棟寢室,心理學(xué)部人不多,主要培養(yǎng)心裡諮詢師、醫(yī)生、輔導(dǎo)之類的人才,寢室條件還行,基本4人一間,不大不小,該有的都有。林筱憶將會在這裡的3樓6號寢室開始爲(wèi)期4年的新生活,此刻,她正忐忑的站在門口,準(zhǔn)備開門。
一隻手突然搭在她肩膀上,經(jīng)過剛纔的恐怖事件後她真的沒什麼力氣去驚訝了,她淡淡的回過頭,表情有幾分決絕,看的後面那個女生很是有點(diǎn)無奈。
“呃…這個,不好意思啊,我叫張嵐,也住這裡,我和你可是有緣千里來相會,咱偉大的祖國這麼多人,咱有幸在將來漫長而又短暫的四年裡一起奮發(fā)圖強(qiáng),這難道不是緣分嗎?剛纔在註冊那兒看你挺孤單,怎麼沒人陪你來嗎?”張嵐用她極具殺傷力的可愛笑臉問。
“……”林筱憶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好,滿臉無奈。確實(shí),遇到這麼個能侃的,她只能歇著。
“不管怎樣,沒關(guān)係,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睡一起!往後有姐姐我陪你!”張嵐有幾分自豪的拍著胸脯說到。
“……”這次林筱憶是真的想說些什麼,可又真的什麼也說不出來,只覺得自己腦袋頂上有一片烏雲(yún),和一羣烏鴉……心想,這孩子肯定是《白蛇》看多了。
林筱憶無奈的回過頭,打開房門。
印象中寢室應(yīng)該是亂糟糟的,起碼也應(yīng)該有大片大片的灰塵啊,怎麼這麼幹淨(jìng)!林筱憶有些奇怪。
再往裡一看,明白了,兩個美美的背影正站在對面陽臺上展望校園或者展望未來呢。雖然她們身邊擺著一個桶,桶裡墨汁一樣的黑水幾乎就要溢出,兩個拖把歪斜的插在裡面。
看她們開心,後到的林筱憶和張嵐輕輕的放下東西,不約而同的躡手躡腳走向那兩個聊得正歡的身影,快接近時,猛地一拍,緊接著,一聲二重奏的尖叫響徹整個心理學(xué)部。這叫聲後來也被傳說成很多個版本,順利在該大學(xué)歷史長河中留下燦爛一筆。而傳言中最具影響力的莫屬當(dāng)時某位家長的那句“我說這學(xué)校心理學(xué)系有問題吧,叫你還報這專業(yè)!”而那位偉大的同學(xué)英勇就義般的丟下一句:“學(xué)心理學(xué)!要的就是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