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跳如雷的姬武最后那句話還是把姬貴寶給嚇到了。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姬武后面說的那句,如果他還是一言不發,還是一點有效的“情報”都不給姬武提供的話,那姬武一氣之下真的讓他從張憲的公司里滾蛋,他姬貴寶就不劃算了。不光是沒有了張憲旅游公司的那份安逸的工作崗位,更重要的是他也將會失去張憲給他承諾過,每月五千塊錢的額外“補貼”。這個“補貼”可遠比他一個月一千五百大塊的工資要高得多了。
但究竟要怎么給姬武講?講多少?哪些該講?哪些又不該講?姬貴寶現在心里面兒在作著激烈的思想斗爭,在偷偷地打著自己的小九九。將多了,或者講了不該講的情況,張憲那邊兒會埋怨他,搞不好承諾給他五千塊錢就會泡湯。講少了,或者沒講到姬武想要的情況,姬武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如果他把姬武給徹底得罪了,這家伙一氣之下真的讓他滾出張憲的公司,那他姬貴寶豈不是雞飛蛋打,工作和“補貼”兩邊都泡湯了?
好難呀?姬貴寶現在就處在一個二難悖論上面,他要想好了才能開口講,否則對他來說后果不堪設想。
約莫過了有十幾二十分鐘的樣子,姬貴寶才裝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對姬武說道:“姬武叔,我也不是不想給你及時匯報張憲那邊的情況啊?我也很難呀!你是不知道啊姬武叔,那個張憲是個混社會的老江湖了。他經常威脅我們員工說,他張憲是白道、黑道、紅道都有人,你們那個要是膽敢出賣他公司的秘密,他會痛下重手,絕不手軟。”
“姬武叔,你說我一個可憐巴巴的小員工,在這么強勢的一個老板面前還敢怎么樣?那不是保住飯碗要緊呀!”
姬武看到姬貴寶這副沒出息的樣子,心里面還是有點兒發軟,但他表面上還是挺嚴肅地說道:“那你也不能什么都不給我說呀?”
姬貴寶看到姬武的態度有了一些變化,他就趁熱打鐵地說道:“張憲處事還是比較嚴謹的,口風又把得比較嚴。不過有一些情況我還是略微知道一些。”
姬武馬上急吼吼地說:“哪些方面?你快說,你想急死我呀?”
姬貴寶觀察了一下門外,裝出一副小心翼翼地樣子說道:“那你姬武叔一定的替我保密呀!這要是傳出去讓張憲知道是我姬貴寶說的,那我這條小命可能就會不保了!”
姬武一拍桌子,又吼了一聲:“看你說的?姬家寨到底是誰的天下?莫非他張憲還反了不成?你就給我大膽地說,今晚也就你我兩個人在這里,我一定會替你保密的。”
聽到姬武這樣說,那個姬貴寶才裝作稍微放心了的樣子,捂著胸脯對姬武說道:“姬武叔,據我所知,那個張憲可能后臺也很強硬,搞不好他真的和黑社會有牽連。象李洪熙被砍的事兒,就像極了黑道人所干的。”
姬武聽到姬貴寶這樣說,他也嚇了一大跳。不過姬武心里一細想,又覺得姬貴寶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李洪熙被砍事件,殺手做得那么干凈利索又滴水不漏,一般的人干不出這么漂亮的活。而且,那個李洪熙又是會武功的,雖說是三腳貓的功夫,但再怎么樣,一般情況下三五個人是近不了他的身的,更不用說還把它按倒在地砍走了一個大拇指?還真像是武功高強的黑道人士干的呢!
姬武示意姬貴寶接著往下說,姬貴寶說:“至于說到張憲對姬家寨旅游公司的承包這件事兒,我好像也斷斷續續地聽到張憲的一些話,他的意思是這事兒不是就沒得商量了,關鍵是他埋怨咱姬家寨人太欺負他這個外鄉人了。我自己猜測,如果我們姬家寨給他開出一個合理的條件,估計這個張憲還是最終會妥協一點的。”
呃!姬武聽懂姬貴寶說到這里,頓時就更加感興趣了。姬武對姬貴寶的態度,也發生了微妙的轉變。他拉了一把凳子自己坐下,又示意姬貴寶也可以坐下來說。
姬貴寶找了張凳子坐下來,又接著說道:“但至于說什么時候張憲才能松口,這個還真不好說。姬武叔,我覺得,下一步你們村委會應該派一個溝通能力強一點兒的人,去好好地和人家張憲商量商量。人家張憲也不容易嗎!換位思考,張憲畢竟是舍家離妻的一個外鄉人,在外面打拼。他圖個啥?還不是想賺點錢來養家糊口。張憲也畢竟是咱姬家寨當年給請過來的嗎!雖說是他這幾年承包咱姬家寨旅游開發項目經營的不咋的,也沒給咱姬家寨交到幾個錢。但他也有他的難處,我自己就在張憲的旅游公司里干,我還是比較清楚這些的。你說是不是,姬武叔?”
姬武聽了姬貴寶這番話后陷入一陣深思,他想了良久,然后對姬貴寶說道:“你剛才說到的那些個具體情況,我們村委會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現在的關鍵是,雙方關系鬧得太僵了。姬貴寶,要不然這樣吧,你抽時間也去醫院里看看那個張憲,想辦法勸勸他,讓他早一點能解除與咱姬家寨簽訂的那份承包合同。至于說解除合同的賠償問題,我們雙方可以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商量嗎!雙方甚至于可以臉紅脖子粗地討價還價,但這樣賭氣無限期地拖下去總歸不是個辦法嗎。何況人家姬春,已經開始在為咱姬家寨古村落旅游資源的重新開發這個項目,到處在找人在國家部委那里立項。為這個事兒,前幾天姬春就和那個林馨馨姑娘專門到北京去,找設計規劃公司談姬家寨古村落旅游項目的設計規劃。這事兒真的耽誤不得了!”
聽姬武說道姬春的事兒,這個姬貴寶立刻就把耳朵豎得像個兔子一樣。姬貴寶故意裝作不經意地說到:“呃,怪不得呢!我說這幾天都沒在寨子里看到姬春和那個漂亮姑娘了,還以為他們兩個一看到姬家寨的旅游開發這事兒困難重重,就和那個林姑娘打道回府,一起回廣州去結婚了呢!”
姬武罵道;“結你個頭的婚啊!你以為人家姬春也想你一樣渾,就知道老婆孩子熱炕頭,就想著顧好自家的那一畝三分地呀?人家姬春和那個林姑娘本來在廣州都有一份既體面又掙錢的工作,為了咱姬家寨的父老鄉親,他們才拋棄那份高薪職業回來搞古村落旅游開發的。”
姬貴寶不好意思地抓了抓一頭亂的像個雞窩似兒卷發,又是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哦!原來是這樣啊!人家姬春的覺悟就是比咱姬貴寶高,從小他就是我們寨子里的孩子王嗎?那他們兩個在北京和那家旅游設計公司談判還需要一段時間的吧?”
“姬武說到:“昨天姬春還給我打電話來著,他在電話里說他們訂的是后天的飛機航班,最遲后天下午就能回到姬家寨了。要不然我為什么這么著急呢?就是因為后天姬春就要帶著設計公司的設計師來在姬家寨搞設計規劃前的實地考察了!”
這不經意間,姬貴寶就從姬武這里獲悉了姬春的具體行程。姬貴寶心里面兒想:“OK,咱姬貴寶又可以在張憲面前邀功了!又有得錢賺嘍!”
姬武在姬貴寶面前,就是這樣無意間透露的一條姬春回來的航班信息,差一點害得姬春喪命在黑槍之下。這是后話。
姬貴寶按照那天晚上和姬武商定的辦法,他第二天一大早就坐班車趕到了開封市第一人民醫院去看張憲。
姬貴寶此行的主要目的并非他答應姬武的那樣,勸說張憲盡快配合姬家寨村委會解除那份承包合同。他一進張憲的病房,連問都沒問一聲張憲的傷病情況,就急急忙忙地把姬春這兩天的行蹤,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張憲。
張憲聽后自然是十分地高興,他不顧自己的肋骨疼痛,彎xiashen子趴到床底下拉出一個米黃色的皮包,拉開拉鏈,從里面拿出一個大信封,從信封里面數了五千塊錢遞給姬貴寶。姬貴寶還假裝客氣了一下,張憲看著門口忙說:“還不快點收起來,非要別人瞧見呀!”
姬貴寶前腳走出醫院,張憲的病房里就來了另外一個說客。這個說客不是別人,他就是姬家寨村委會的另一位成員——村委會副主任兼村會計姬林素。
姬素林不在姬家寨是個出了名的慢性子人。他可不象村委會的那兩個成員姬武和李洪熙,遇事三分急,一點一把火。這個姬素林不管是遇到天大的事兒,都是一副慢條斯理、不慌不忙地樣子。有人也不知道是埋汰姬素林呢還是真有其事,說是有一次,他家鄰居姬民虎家麥秸垛著火了,他一看這要趕緊告訴姬民虎呀!出來院子就往寨子里面去找,找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姬民虎。但這個姬民虎這時正在和一伙人下象棋,而且雙方為一步棋的落子先后爭得個臉紅脖子粗。這個姬素林當然是遵從觀棋不語真君子的信條,一直等到雙方爭吵吵得一方掀掉棋盤,完了。他才,慢條斯理地說:“姬民虎,你家麥秸垛著火了。”姬民虎忙問:“啥時候著的火呀?”姬林素答:“就在你們還沒開始爭吵的時候。”
wocao,那個姬民虎一聽啊,肺都要氣炸了!“那你干嘛不早說呢?”姬素林仍是一副慢條斯理的說到:“你們的棋不是還沒下完嗎?我作為旁觀者不方便插話!”
等到姬民虎丟下那堆下棋的人,匆匆忙忙趕到自己家的麥秸垛的時候,那垛麥秸燒得只剩下一堆灰燼了!
上述故事雖說只是個民間的傳說,但此一例也可證明那個姬林素確實是個慢性子人。慢性子的人遇事就有一好,和人家吵不起來。
因此,姬武思前想后,與張憲的談判也就剩下了這最后一招----派出這個慢性子的村會計姬林素來對付張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