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城頭。郭孝恪眺望著前方望開,垠的曠野,如今利和口讓放臍了數日,開春以後,冬雪化開後泥濘的土地被曬乾後硬得像鐵塊一樣,正適合騎兵作戰。
“王爺,突厥人的大軍拔營了?!睅讉€堤騎的士兵匆匆地走上了城頭。將一份軍報交給了站在郭孝恪身後的李靖手中,只是掃過一眼之後。李靖便立刻上前一步道,將手中的軍報呈給了郭孝恪。
“終於肯動了嗎?”郭孝恪接過軍報,看完之後,自語道,突厥人要是一直按兵不動的話,他也被動的很,畢竟如今國內不知道多少人正盯著他,如今衛玄,於仲文等一干隋室的老臣盡在,楊廣的生死他們已經不會在意,但是他如今手握大隋最強的武裝力量,卻絕對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他不能肯定在洛陽的於仲文會真地坐視他不理。
“藥師,淵氏父子到哪裡了?”放下手中軍報,郭孝恪看向了李靖。這一仗高句麗人的十萬大軍對他來說,不僅是突厥人的弱點,也是一股可以爲己所用的兵力。
“快馬探報回稟,淵氏父子已過遼河。距離我軍不足兩百里路程?!崩罹富胤A道。然後又想起什麼似地道,“還有,賀將軍和裴將軍已經帶人馬離開?!?
“很好?!惫↑c了點頭。一切都已經部署完成,接下來就全看李靖能不能把突厥人牢牢地擋在懷遠城下。
“藥師,如果突厥人用皇上來做擋箭牌,就全軍退守城內,等我回來?!豹q豫了一下之後,郭孝恪朝李靖說道,雖然讓楊廣被突厥人得到。是他早就計算好的,但是如果突厥人真地用楊廣來攻城,他也不想背一個弒君的罵名,也不願手下人去背這個罵名。
“王爺。”李靖如何不知道郭孝恪的意思,耳是要是真到那一步,他寧願背上一個。弒君的罵名,來成就漢王的大業。
“藥師,不必多說,此事我不會改主意的?!惫]手拒絕道。他知道李靖想幹什麼,可他也是個有擔當的人,更何況就算到時候李靖下令殺了楊廣,李靖終究是他的下屬。李靖弒君等同於他弒君,就算他最後殺了李靖,也難以洗脫這弒君罵名,與其如此,不如對李靖示之以誠。
“王爺,皇上在突厥人手中。即便王爺回來了,終是要面對皇上的。”李靖心中感激郭孝恪對自己的器重,可是楊廣是他們繞不過去的坎兒,弒君的罵名將是爭霸天下的最大阻礙,所以漢王絕不可以弒君。
“還記得阿史那社爾嗎?”郭孝恪看向了李靖,他當日收服阿史那社爾,賜名史朝忠。便是爲的這事情而佈局的。
見郭孝恪提起阿史那社爾,李靖才赫然覺本該寸步不離郭孝恪身邊。充當親衛的阿史那社爾不見了蹤影。一時間他不由眉頭輕皺,但是很快臉上就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我走了,懷遠就交給你了。”郭孝恪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走下了城頭,有些事情並不需要說出來。
城門處,一萬北府軍的精銳老兵早已列陣等候,每個人都是士氣高昂。當郭孝恪騎著馬出現時,一陣接著一陣的高呼聲直衝雲霄,“漢軍威武,漢軍威武,漢軍威武?!?
城頭處,看著出城的大軍,魏徵和長孫無忌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李靖身後,對於郭孝恪親自出戰,兩人都是極力反對的,不過謀天下的話。這世上沒幾個人能比他們做的更好。可是說到軍略,便不是他們所長,最後本來是想要說服郭孝恪的兩人反到被說服了。
從心底裡。魏徵和長孫無忌就覺得郭孝恪就不該再做這種衝鋒陷陣的事情。“李將軍,王爺這一走,懷遠便全靠將軍支撐了?!遍L孫無忌看向了一邊的李靖,在他眼中,李靖雖然有名將之姿,但是王爺對他未免太過器重了些,竟然讓他獨領五萬大軍駐守懷遠。
“長孫大人言重了,這懷遠還需要各位大人與李某一道同心同德,方能不負王爺垂託?!崩罹傅鼗氐?,他知道長孫無忌心裡在想些什麼,這個男人就像鷹犬一樣盯著任何一個得到王爺看重的人,這是個,毒蛇一樣的男人。
魏徵在一旁看著長孫無忌和李靖不動聲色間已是暗中較量了一回,卻是開口道,“長孫大人,李將軍說得沒錯,如今行宮裡那些百官還在。你我怎可叫那些人看我等的笑話。”魏徵一向和長孫無忌看似融洽。但實則不對付,自是趁這個機會暗諷長孫無忌不識大體。
長孫無忌看著突然難的魏徵,沒有反脣相譏,只是一笑道,“那我便先去南衙了。”然後朝兩人一禮後便離開了。
“李將軍,不必太過在意長孫大人,王爺是個明白人?!蔽横缫矝]有多逗留,他可不想哪天提騎向王爺報告的時候多了一句他和李靖獨處很久,長孫無忌可是頭吃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王爺要成大業,缺不了長孫大人這樣的人?!?
“多謝魏大人指點。”李靖點了點頭。長孫無忌自以爲自己掩飾得很好,可其實王爺心裡清楚得很。之所以不說,只是因爲長孫無忌那些小動作不會傷到北府軍的根本,反倒是能讓有些人心中明白,有人始終在盯著他們,不會做出些蠢事來。
魏徵看到李靖一臉明白人的樣子。笑了笑走下了城頭,他可真是糊塗了,李靖半生沉浮,少年成名,他也許看得比自己還清楚。
李靖轉過了身,看向了出城的隊伍。只要這仗打贏了,王爺就是飛龍在天,無人可制,到時候山東門閥的人才必然雲集,到時候長孫無忌和魏徵就未必還能像現在一樣了。想到這裡,李靖不由笑了起來,只是目光深沉得很,因爲要是這仗打輸了。他們所有人都不會好過。
遼河離岸百里外,高句麗大軍中軍主帥營中,淵蓋金皺著眉頭,看著簡陋的地圖,臉上盡是擔憂,遼東之地的北府軍退得太過詭異,竟然一仗不打就都撤退了,而且離去時帶走了
這一路過來,全軍幾乎和強盜一樣搜刮了各處城池,但是得到的物資對於十萬大軍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根本補充不了多少。
“父王,北府軍行動詭異,我軍還是應當慎重。”淵蓋金擡起了頭,看向了掀帳而入的淵大作,說出了自己的擔心。
“有什麼詭異的,突厥人大軍四十萬壓在懷遠,那郭孝恪便是再厲害。還能用那點人打贏不成?”淵大詐卻是有些不以爲意,雖然他曾吃過郭孝恪的大虧,但是心底裡他還是不太服氣自己輸掉的那幾仗,要不是遼河之戰裡,高句麗的精銳死傷過重。當初佈防時又將大量的老兵放在了遼東城,給了郭孝恪可乘之機。他未必會輸那麼慘。
“突厥人絕沒有四十萬大軍?!睖Y蓋金搖了搖頭,他兩年前作爲質子前往突厥,對突厥人的情形再瞭解不過,四十萬大軍的話,幾乎整個突厥能上馬的男人都來了,始畢還沒那個威勢,突厥人那裡滿打滿算能有二十萬大軍就不錯了。
“郭孝恪調回了七萬徵遼軍。加上他的北府軍,手裡的兵力不會少於十萬。”淵蓋金計算著雙方的兵力。心裡更加謹慎?!笆f時二十萬。郭孝恪並不吃虧,畢竟他有懷遠這座堅城和囤積的大量插重,他沒道理讓出遼東。”
“蓋金,你不要忘了,郭孝恪哪怕他現在成了漢王,可是大隋國內的那些貴人可不喜歡他,還有楊廣在突厥人手上,你認爲他有本事能在懷遠抵擋突厥人,然後又顧到遼東嗎?”淵大稽搖了搖頭,朝出征以來過分謹慎的兒子說道。
“這一仗,郭孝恪輸定了?!睖Y大作想到自己可以把郭孝恪踩在腳底下羞辱,不禁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神情。
淵蓋金聽完淵大詐的話後,雖然沒有再說什麼,可是心裡面仍舊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又找不到什麼話來反駁,最後只是喊過了手下的親兵,讓他們出營好生查探。
淵蓋金有些疑神疑鬼的舉動讓淵大稽極爲不喜,因爲這讓軍中本就緊張不已的那些將領更加緊張了。他雖然不怕郭孝恪,可是軍中的將領和士兵對郭孝恪實在是怕到了極點。尤其是這次十萬大軍裡強徵的那些鄉下士兵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那些關於郭孝恪的傳言,居然私底下把空死老虎的郭孝恪叫做山神爺爺。他有時候甚至懷疑要是郭孝恪來了的話,那些鄉下士兵就直接逃跑了。
淵蓋金的擔心成了現實,在大軍緩慢地如同烏龜爬動一般三天只走了六十里後,他派出偵查的親兵在第四天全都失蹤了,沒有一個。人回來。同時一起的還有本來的斥候。
立馬站在山坡上,郭孝恪眺望著高句麗人的大營,眉頭皺了起來,附近的地形都是平原,很難圍殲這十萬大軍。
“王爺,高句麗人的斥候帶來了。”蘇定方帶著一連串被活捉的高句麗人到了郭孝恪身後,高聲稟報道,爲了儘量抓活口,他親自上陣不說,還費了不小的勁,因爲這些高句麗人的膽子簡直比兔子還一看到他們居然掉頭就跑,壓根就沒想過抵抗。
“聽得懂漢話嗎?”郭孝恪目光掃過了那些一臉驚恐的高句麗人,他的計利裡這些人是必不可缺的。
那些被北府軍士兵押著跪在地上的高句麗斥候此時都是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一個個爭先恐後地道?!巴鯛?,我會說,我會說?!?
“你起來答話?!惫‰S手點了一個,他手下也有幾個高句麗人的將領,都是當初遼東城時收下的降將,不過對他那個計劃來說。那幾個人用處不如這些人大。
“我問你,你們軍中,有多少新兵?!惫柫似饋?,兩次徵遼之戰,整個高句麗被他打得殘破不堪,死在他手上的高句麗青壯過了二十萬,再加上高句麗原本治下的遼東各部紛紛反叛,高句麗國內的兵源稀少,不知道那十萬人裡有多少新兵。
“七萬,大半都是從西面的鄉下抓來的。”
“他們知道本王嗎?”
“大王的威名,即便是鄉下的野人也都知道。”
“那麼,他們怕不怕我?!?
“怕。”
看著答話時不似作僞的高句麗人,郭孝恪笑了起來,“本王本來是想砍了你們的腦袋。送給淵大稽的,不過現在本王改主意了。你們可以活下來。還可以升官財,只要你們爲本王效力就行?!?
“我願意,我願意?!蹦潜粏栐挼母呔潲惾说谝粋€反應過來,連忙跪在地上,不停地叩頭謝恩起來。
“你們呢?”郭孝恪的目光掃過了其他跪在地上的高句麗人,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些高句麗人身後的北府軍士兵同時拔出了腰裡的橫刀。那刀鋒出鞘的聲音聽得那些高句麗人都是覺得頸間一涼,連忙磕頭如搗蒜一般,大聲喊了起來,“王爺。我等願意,我等願意?!?
“從今天起,你就是他們的頭。我知道你們中肯定有人不是真心爲本王效力,找出他們,殺了他們。”郭孝恪看向了那個跪在自己面前的高句麗人,拔出了腰間的橫刀,扔在了他的面前。
“是,王爺,我知道是哪些人。我這就殺了他們?!蹦枪蛟诘厣系母呔潲惾俗テ鹆说叮D過身,看向了後面跪著的一排同伴,目光落在了那幾個淵蓋金派來的親兵身上??谥薪辛似饋?。
“那個人說的什麼?”郭孝恪看向了身旁會高句麗語的親兵,他身邊的親兵裡有高句麗人,也有突厥人,鞋鞠人。爲的就是應付這種情況。
“王爺,那幾個人是淵蓋金派到他們中的親兵,他此時殺的那個好像還是淵蓋金的心腹?!北还↑c到的高句麗人出身的親兵說話間。那第一個投降的高句麗人已經砍下了其中一個人的腦袋,臉上沾了血後大聲叫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