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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豐鎮(zhèn)中遇馬周

待孫思邈看過,陸德明老夫子身體康健,羅彥心中也放鬆了很多。

閒暇之時,羅彥遙想起還在廬州的馮常一家。原本打算秋收以後,自己得空派人前去將其一家請來。誰想到中途又讓李世民整出這麼一茬。想起系統(tǒng)從前給過的任務(wù)算算時間也快到了。這福廕三代的任務(wù),基本上隨著馮常封爵算是完成了。

但是還有定居長安一項,時間已然非常緊迫,等不到自己從幽州回來以後再做處理了。因此羅彥手書一封,立刻派人送往廬州。至於來長安以後的事情,羅彥已經(jīng)吩咐好管家,自己的府邸暫時讓馮常一家住著。等自己回來,馮常一家對京中也熟悉了,到時候再另行購置宅邸。

短短的十天轉(zhuǎn)眼間就到了。期間羅彥也不過就是陪著孫思邈反覆出入宮廷,若有餘暇,便陪著陸德明談?wù)剬W(xué)問聊聊政事。

時間已到,羅彥也不得不向陸德明辭行。

藍田的諸多事務(wù),羅彥還是推薦了陳玉如。本來這個位置,劉宗申是更加合適的。奈何他是藍田本地人,能夠做到一縣主簿,已經(jīng)是很不尋常了。要想再往上走,還需要去別的地方。不過羅彥也在自己的述職文書上大寫特寫劉宗申和宋甄的功勞,想必到了秋後考察的時候,會有驚喜。

羅彥是隨著李世民派出去的宣慰使一行前往幽州的。貼身的隨從也只帶了阿全一人。

雖說司馬掌管著州中軍務(wù),但是說白了還是個文官。總不能像那些武將一樣,帶著幾個親兵,大搖大擺進了幽州。原本李世民的意思就是盯著王君廓,如果羅彥真要這樣做了,恐怕到時候能把其給逼反。

至於這宣慰使,卻是以馬上秋收,恐突厥前來劫掠而去安定軍心的。這樣一來,順手帶了一個羅彥過去,反而顯得羅彥無足輕重。那羅彥到了以後,最大程度上消除了王君廓的戒備和驚懼。

得到李玄道的密報,李世民如今所求,也不過是王君廓不要圖謀太大。幽州一地太過重要,對遼東和突厥都有著極大的震懾力。要是王君廓在幽州鬧出什麼亂子,加上樑師都這些人,那北地可就成了一團糟了。

一行人馬這天早上天剛亮就離開了長安。

不過押運的東西有些多,因此走了半晌,居然也纔到新豐鎮(zhèn)外。

毒辣的太陽高掛在頭頂,眼前的景物似乎都被曬成了青煙,不停地亂舞著。一路行來,未曾得見一絲涼風(fēng),到了這時,衆(zhòng)人又是熱又是餓,便是連步伐都有些拖沓。

宣慰使正是王君廓的老熟人,如今已然是中書舍人的崔敦禮。當(dāng)然了,這位和羅彥有過一面之緣的宣慰使,此時也是拿著絹帕不停擦汗。見隊伍如此,又看看前方不遠處的鎮(zhèn)子,崔敦禮下令到前方鎮(zhèn)子的時候,就停下歇息,順帶吃點東西。

又這樣的命令,士卒們肯定是欣喜非常了。剎那間強行打起精神,步伐明顯比先前加快了很多,只兩三刻的時間,便已經(jīng)到了鎮(zhèn)外。

怕打擾鎮(zhèn)中百姓的正常生活,士卒不得大隊進入鎮(zhèn)中。當(dāng)然了,還是有一部分被派出去,補充飲水和食物。中午吃過東西,到了晚間要是能趕到驛站還好,要是錯了行程,那荒郊野外到哪找這些東西去。

安排好了這些雜事,崔敦禮便走到了羅彥主僕面前。此時羅彥和阿全兩人正抱著灑滿了胡麻的乾糧硬啃呢,見得崔敦禮過來,羅彥將口中的食物嚥下,問道:“崔舍人事情辦完了?來,今早在買來的烤餅,過了今天味道就變來,一起嚐嚐。”

羅彥如此客氣,請自己吃的卻是一文錢一塊的胡麻餅。見狀崔敦禮也笑了:“羅司馬真是不同常人,便是吃東西,也是如此與衆(zhòng)不容。那我就不客氣了。”說完接過阿全遞來的餅,很是斯文地一口一口吃起來。

待與崔敦禮兩人吃飽了。拍拍手,將手上沾著的碎屑拍乾淨(jìng),站起身來,羅彥說道:“看來士卒們還要歇息一段時間,崔舍人可有興致,與我去鎮(zhèn)中看看?”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崔敦禮想想似乎這會兒自己也沒有什麼事情。因此點頭道:“既然羅司馬有此雅興,我怎能不作陪。正好此處乃是新豐酒的產(chǎn)地,不妨前去小飲一番,實在有愧京中喝過的美酒。”

聽著崔敦禮這麼說,羅彥笑道:“崔舍人此言正合我意。”

說話間兩人便走進了鎮(zhèn)中。

因爲(wèi)地方不熟悉,便是要飲酒,也須得找一個好地方。也是自覺有些許空閒,兩人便不疾不徐,在這不大的鎮(zhèn)中走著。約摸走了百來步,忽然就看到前方一處旗幟招展的小酒館前邊,擠了不少的人。

心思莫不是發(fā)生了什麼事情,羅彥對身邊的崔敦禮說道:“前邊那處酒館,似是出了什麼事情。我等不妨前去看看,若有可以,也能順手解決了。”說完也不待崔敦禮答應(yīng),就徑自前去。

一時間也進不進去,羅彥隨便拉住身邊一人,問道:“店中可是發(fā)生了什麼事情,怎的如此熱鬧?”

那人掃了羅彥兩眼,見他一身衣著不是常人,也很是耐心地回答道:“店中來了個窮書生,一口氣要了一斗酒,這會兒吃完了,居然還跟沒事人一樣。而且聽前邊的人說,方纔又要了五升。我等就是想看看,他有多大度量。”

這下子羅彥來了興趣,就算是這酒館賣出的酒品質(zhì)低劣,但是能喝一斗的人,已經(jīng)是很厲害了。如今又來五升,便是自己,喝這麼不醉,這肚子也盛不下啊。

由是羅彥便更加好奇,對前邊喊了一聲:“怎的,你等只顧著看熱鬧,不讓人進去吃酒了?”也是這開酒館的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看熱鬧是一回事,但是也不便壞了人家生意。聽到羅彥如此說話,衆(zhòng)人也留出一條縫,能讓人進出。

看到不用費力擠進去,羅彥拉著崔敦禮,順著這條縫隙走進了酒館。

既然說是要吃酒的,羅彥自然也不能食言,環(huán)視店中一圈,看那吃酒的讀書人那桌就他一人。羅彥眼睛一亮,走上前去,拱手道:“兄臺獨酌,豈不乏味,不若讓我與兄臺共飲幾杯?”

只見那人一身青衣略顯陳舊,但被洗的乾乾淨(jìng)淨(jìng)。年齡約摸在二十多歲,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完全不似喝了許多酒一樣。聽聞羅彥這麼說,也是坐在桌前拱手道:“既然朋友有意,那便一起吃上幾杯。”

見他答應(yīng)了,羅彥也一陣高興。連忙拉著崔敦禮坐下,對著夥計招呼道:“桌上這酒,再來一斗。”

就這麼簡短的幾句話,讓崔敦禮一陣作難。自家事自家知,他的酒量還沒有好到能吃上五升的。算上桌前這位先前要來的五斗,三人恐怕今日別想著走出這家店了。要是耽誤了行程,他可吃罪不起。

倒是這讀書人看著羅彥,笑了笑,也不作聲。

看到崔敦禮的神色,羅彥哪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笑著安慰道:“放心好了,不過一斗酒而已,很快就吃完了。何況,就這位兄臺便能吃完一斗酒,我等不過做個陪襯罷了。”

安慰好了崔敦禮,羅彥這纔對這讀書人說道:“在下羅彥,廬州人。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聽著羅彥的自我介紹,此人面露驚色:“廬州羅彥?可是那廬江縣公羅彥羅進之?”很明顯這位是聽過羅彥的事情的,雖然不曾見過真人,但是與傳聞中兩相對照,一下子就猜出了羅彥的身份。

“不才,正是在下。”見他認出了自己,羅彥也不隱瞞,點點頭,攔住了要起身行禮的他。“不用那麼多禮節(jié),這位是崔舍人,出自博陵崔氏。如今我二人只是出來吃酒,就當(dāng)是酒友好了。”

羅彥這麼客氣,讀書人也不再拘禁,說道:“在下馬周,博州人。來長安想謀個出路,只是苦無門路,又囊中羞澀,故在此借酒消愁。”

聽的這位的介紹,羅彥驚叫道:“博州馬周?茌平的那個?”

羅彥的反應(yīng)讓崔敦禮和馬周都是一陣驚訝,尤其是作爲(wèi)當(dāng)事人的馬周,一臉震驚地問道:“郎君這是聽說過我的事情?”馬周不由有些悔意,他最出名的事情就是被當(dāng)初的博州刺史達奚恕斥責(zé)不是做官的料。

時隔近十年,沒想到自己不堪的過往居然流傳到了京中。難道,自己這長安之行就要在這裡夭折不成?馬周面帶悲慼地想道。

見自己身邊的兩人一個悲慼一個狐疑,羅彥不由推說道:“曾在外聽說過馬兄的故事,只是我一直以爲(wèi),馬兄當(dāng)是被埋沒的英才。當(dāng)初放蕩不羈,也不過如蜀漢之雛鳳一般,不想而今居然有幸遇見。”

羅彥這番話,一方面解釋了自己爲(wèi)什麼知道馬周,另一方面也拉近了和他的關(guān)係。這樣的人才,要是自己遇上了還要放過,那麼自己罪過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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