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羅彥想明白了對策的時候,大軍已經(jīng)接近陰山腳下。
李靖此次帶出的隊伍僅有五千人,相比和徐世績匯合后的七萬人眾,這絕對是小股部隊了。五千人里頭,當(dāng)然有羅彥的一千精銳。李靖可以不給羅彥做主力的機會,但是絕對不能不給他隨軍北上的機會。這里頭的齷齪大家都懂,帶來了不出戰(zhàn)是一回事,壓根不帶又是另一回事。
突厥的部落早就隨著頡利北撤而搬遷到了陰山附近,沿途壓根就沒有遇到抵抗的力量,甚至連突厥的斥候都沒有發(fā)現(xiàn)一個。
這個結(jié)果讓原本興沖沖的精兵們長途奔襲失去了很多樂趣。沒錯,順手收拾沿途的突厥人他們眼中就是一種樂趣。也說不上是欺軟怕硬,如果非要給這樣的想法做個總結(jié),那就是想消滅突厥的有生力量。反正突厥的青壯下馬是牧民,上馬就是士兵。
不過這失望在眼下便一掃而空了。
無他,奔襲數(shù)天,眼前居然出現(xiàn)了一片密密麻麻的營帳。
這意味著什么?突厥大軍啊。游牧部落的營帳搭建都非常隨意,樣式大小和篷布顏色都是根據(jù)各家的實際需要與喜好制作的。因此遇到那種大大小小參差不一的帳房群落,必然是突厥部落。
可是眼前顯然不是那樣。估算一下,差不多有上千的帳篷。統(tǒng)一的顏色和大小,在這如同星辰一樣的帳篷中間,還有一座巨大的帳篷被拱衛(wèi)著。要是這樣都看不出來是什么,那李靖他們這些人就白當(dāng)將軍了。
沒錯,正式突厥的軍營。
估摸一下,少說也有上萬人。當(dāng)然了,這并不是讓李靖他們開心的真正原因,一萬人算個什么。就像是這營帳群拱衛(wèi)著最中間那大帳一樣,這里也拱衛(wèi)著頡利的牙帳。有了這一萬人,終于能夠確定再往前,必然就是頡利的牙帳所在了。
“大帥,繞過去,還是?”
羅彥撇撇嘴,對問這個問題的將領(lǐng)一陣鄙視。肉到嘴邊,不吃下去,能對得起這么長時間的奔襲?更何況,要是不抓幾個舌頭來問問,如何能夠確認(rèn)頡利的確切位置。真不知道這貨是怎么當(dāng)上將軍的,帶領(lǐng)的號稱最精銳的士卒。
“打。(”李靖只說了一個字。
不過怎么打就需要好好研究一下了。羅彥因為身上背負(fù)著特別的任務(wù),也知道自己如今只能是打雜的,所以只能在這里出出主意混人頭了。
“大帥,我看,蘇將軍帶人左面主攻,常將軍帶人右面策應(yīng),我率隊快馬繞后準(zhǔn)備截?fù)簟4朔业刃惺码[秘,必然不能夠讓這些突厥人逃掉哪怕一個。突厥人即便想逃走,也只能從我們現(xiàn)在站的這里跑。到時候三方一起追擊,后邊還有徐總管的大隊人馬,不怕他們能逃出去。”
“圍三缺一,然后讓逃兵自投羅網(wǎng),這個主意不錯。不過,你確信你手下千人能夠頂住潰兵的壓力?”
“大帥盡管放心,我這千人能遠(yuǎn)攻能近戰(zhàn),加上潰兵本身就心神慌亂,見我這邊有埋伏,定然不敢過分突圍。只要我打退他們的一輪攻擊,便會疑心我這里也伏有重兵。”
本來人手就有些緊湊的李靖,聽了羅彥的一番建議,點點頭,并應(yīng)了下來。說做就做,一番布置之后,羅彥繞著營帳群外三十里到達(dá)背后。尚未緩過氣來,就聽到遠(yuǎn)處的喊殺聲。
顧不得說這兩隊友是豬,羅彥看看距離,吩咐手下列好陣形,只等著突厥人往這邊逃竄,就發(fā)起猛烈的攻擊。
“弓箭手給我注意了,現(xiàn)在三百人分為兩輪,突厥人過來到了射程之內(nèi),就給我往死里射。我們的目的不是殺多少人,是阻擊敵人不讓他們從這邊走。”
剛吩咐完,視線中就已經(jīng)看到大隊的突厥人往自己這邊趕來了。
不僅是羅彥,前邊那些弓箭手也在心里默數(shù)著距離呢。天公不作美,這會兒正好是晌午時候,天也沒有刮大風(fēng)什么的。至于腳下,則是一馬平川。天時地利都不占,那就只能拼盡人和二字了。羅彥知道手下這些弓箭手有效射擊距離都在五十步上下。此時突厥人在馬上,自己這邊都在地上,距離又要打個折扣。
突厥人看到眼前有人阻攔,尚在六十步外就開始了騎射。這些家伙當(dāng)然也想著能夠用幾輪弓箭把眼前的阻礙給清除了,最好是能夠徹底滅了,然后自己的逃亡就能順利一些。
借著馬匹的速度,在最大射程之外就射出箭支,這個辦法羅彥曾經(jīng)也用過,因此知道其中的奧妙。“刀盾手,結(jié)盾陣。”羅彥可不想自己手下這些寶貝蛋蛋這么輕易就被突厥人給干掉,盾陣結(jié)起,不過眨眼的功夫就聽到盾牌上響起箭支釘在上面的聲音。
要是照突厥人這么繼續(xù)射下去,自己這邊的弓箭手就完全沒啥作用了。
羅彥張弓,瞅準(zhǔn)了對面一個正在發(fā)號施令的突厥人,將箭支送了出去。眼睜睜看著那人落下馬去,隨后前邊的突厥人就出現(xiàn)了慌亂。趁著這個當(dāng)口,羅彥大喝一聲:“還愣著干什么,弓箭手,給我輪番射過去。不要給突厥人留下可乘之機。”
精銳是什么?在這些弓箭手的身上,體現(xiàn)出的就是比別人快點,比別人遠(yuǎn)點。在羅彥的催促之下,弓箭手們輪番射出手中的箭支,壓根沒有讓任何一個突厥人沖進他們前方三十步。轉(zhuǎn)眼間前方堆起一道尸體做的埂,加上慌亂中四散的馬匹,突厥人對羅彥這邊的沖鋒越來越無力。
羅彥這邊是人數(shù)最少的,因此突厥人并沒有因此放棄對這里的沖擊。
緩了口氣,這次突厥人學(xué)乖了。先是將多余的戰(zhàn)馬組織起來,然后以這些戰(zhàn)馬為首,想借用馬匹沖陣的方式來沖過羅彥圍堵。
說實話,對于這樣的辦法羅彥還真沒有什么好辦法。不過要是就這樣讓突厥人沖過去,豈不是要被李靖給治罪了。
絕對不行,想了想羅彥就知道絕對不能讓突厥人得逞。接下來可是對頡利的直接戰(zhàn)爭,要是自己缺席了,不僅系統(tǒng)任務(wù)完不成,就是連李世民的任務(wù)都沒法完成。這樣下來,自己哪里還能有什么活路。
“諸將士注意了,迅速將引火之物拿出來,弓箭手,將箭支綁上布條引燃了給我射出去。火頭軍,將你們準(zhǔn)備的柴火和收攏來的火油等物,扔在前方十步左右隨后迅速引燃。老子不信了治不了這些突厥崽子。”
情急之下,羅彥頓時想起大多數(shù)動物都怕火的。馬匹尚未沖過來,那就在自己這邊造成一堵火墻,到時候突厥人自然就不能夠得逞了。
還好這個時候雖然已經(jīng)二月,但是北方的冰雪尚未消融。要是到了三月的時候,冰雪消融枯草成片,羅彥還真不敢用這辦法。那絕對會引發(fā)大火災(zāi),到頭來連前邊蘇定方和李靖他們也能一并收拾了。
果然,這玩意就是管用。突厥人在百米外開始發(fā)起沖擊,羅彥在馬匹距離己方近四十米的時候點燃了引火物。非但如此,還讓弓箭手將火箭射出去。那些被驅(qū)趕的馬匹見了這個情形,早就受驚掉頭了。相互踩踏之下,還沒進入弓箭手的有效射擊范圍,突厥人就已經(jīng)被自己的馬匹給堵住了。
一番攻擊,就此成了笑話。
兩輪突圍都不見成效,眼見得左右兩邊都快殺到中軍這里了,突厥人無可奈何之下,只能選擇乖乖退走。
痛打落水狗的機會不多,眼下正好是個機會。羅彥不想就這樣浪費了,手中長槍一揮,大喊一個字:“追。”霎時刀盾手收起盾陣,弓箭手收起箭支,翻身上馬,繞過火墻之后迅速朝著已經(jīng)逃遠(yuǎn)的突厥騎兵追去。
這場戰(zhàn)斗持續(xù)了不過兩個時辰,壓根沒有用到徐世績的后軍,就將這一萬人的人頭悉數(shù)收下。
打了大勝仗,李靖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笑著夸贊了三方的諸將,這才問起抓來的舌頭供出的情報。
不出所料,距此兩百里外,便是突厥牙帳。
這個消息對于準(zhǔn)備突襲的他們簡直是大驚喜啊。兩百里路,星夜兼程不過是兩天的時間就可以到達(dá)。到了這個時候,就該是李靖布置接下來出兵計劃的時候了。
沉吟了一段時間,只聽得李靖說道:“蘇定方,你率三百余精騎突襲頡利牙帳。這部分人,由羅將軍的帳下挑選。其他人,跟我隨后策應(yīng),只等突厥大營一亂,我等就順勢沖進去。羅將軍,我這樣安排,你不會有什么意見吧。”
羅彥正想罵一句臥槽。但是軍令之下,哪里有他反對的余地。
不過,自己也不能全無意見,既然李靖成心要讓蘇定方拿這定突厥的頭功,那么自己也就不客氣了。“大帥安排羅彥自然不敢有任何異議,不過,為保證計劃能夠順利實施,我自請向突厥牙帳西側(cè)進發(fā)。在此之前,我已經(jīng)約定好了唐尚書他們乘亂向西邊逃身。”
聽羅彥這樣,全無爭功的意思,李靖雖然對羅彥私下聯(lián)系唐儉感到不快,但是也沒有多說什么,點頭答應(yīng)了羅彥的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