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屬下已經查證過了。”程邩忙道:“并沒有什么疫病,只是靳少揚在找人罷了。大約是要找的人可能在西區那一片,所以以疫病為由頭,派人將那一片都封了起來,不許進不許出。”
沒有疫病的消息讓靳少宸松了口氣,沒有疫病就好,至于靳少揚在找什么人,反倒是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無雙。”靳少宸想了想:“既然平京并未發生疫病,靳少揚要找的人也和涼州城無關,我們也不必藏著掖著,不如明日去府里見他就是了。到底病了還是沒病,看了自然就知道。”
鬧了半天他們這一路都是虛驚一場,至于靳少揚的病是不是真的這么嚴重,靳少宸并不太十分關心,生死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他又不是大夫,跑這一趟,完全是為了完成月無雙的一個心愿罷了。
“也好。”月無雙應著:“只是挺奇怪的,為什么我們都到了,大哥還沒有到呢?也不知是不是他在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煩,那個玉娘你記得么,不知道她和大哥之間有些什么亂七八糟的關系,很是一言難盡。”
只要楚瀾州跟月無雙之間沒有更親密的關系,跟其他任何人的關系靳少宸都不放在心上。那個曾經差一點殺了月無雙的老頭是他心頭的一根刺,必須拔掉,但那老頭不可能在平京,要等回涼州城后再做安排。
見月無雙擔心楚瀾州,靳少宸又好好的安撫了幾句,吃飯洗漱,在程邩安排的院子住了下來。
第二日一早,月無雙便打算去看看靳少揚,按原先說好的,靳少宸不去免得尷尬,讓月無雙自己去探視一下靳少揚,若是真的病重,見上最后一面。若是秦慕雪夸大其詞了,安撫安撫。身為大梁皇帝,什么大夫請不來,靳少揚年紀輕輕的,不至于藥石罔顧。
在平京,靳少揚王府的地位相當于涼州城的皇宮,根本不需要問人,程邩指了個方向,一直往前走,看著最熱鬧,最繁華高大的所在便是了。
為了監視方便,程邩住的宅子離王府并不遠。或者說,看起來彎彎繞繞,但總有捷徑。
月無雙按著程邩的指點往前走,果然走不了多遠便看見了一處明顯和民居不同的建筑,心里明白這就是靳少揚的王府了。
本來月無雙是要通報姓名直接進去的,她光明正大,來找靳少揚也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但走到了門口,也不知怎么就猶豫了,直直的走了過去,一直到了圍墻轉彎的地方,這才停了下來。
月無雙靜靜的在圍墻外面停了一會兒,聽著里面一點動靜也沒有,再看看四下無人,這才縱身躍了過去。
這件事情雖然好像看起來只是個誤會,但終究還是處處透著古怪,現在靳少宸就在城里,月無雙不得不再謹慎一些。
進了王府,這里面倒是和別的王府沒有什么不同,月無雙昨夜便找程邩拿了王府的地圖,知道靳少揚會歇在什么地方。
雖然是王府,但又不是什么重兵把守的地方,就算是白天,月無雙在其中來去也不困難,沒有被人發現。
躲著偶爾路過的侍衛和丫鬟仆從,月無雙很快便來到了靳少揚的臥房門口,只是還沒有靠近,便皺起了眉頭。
看來靳少揚病了這事情確實不是假的,這才剛靠近,月無雙便聞到了一陣陣的藥味。
要么是藥房,要么就是有重病臥床的人家,才會傳來那么重的藥味。就算以前在沈明宜兄妹的住所,那味道也沒有這么重。
生了重病的人大約是不喜歡見光,月無雙看見靳少揚臥房的門窗都關的很近,有幾個丫頭端著藥碗進去了,不一會兒,聽到一個低低的聲音道:“你們都出去吧,本王想休息了。”
然后,那幾個丫頭便魚貫都退了出來,關上了門。
看來全城找人這事情真的不怎么危險,靳少揚在房中休息,院子里竟然沒有人看守,丫頭退了出去后,便退到了院子外守著,整個小院都靜悄悄的。
月無雙等了一會兒,確認這院子里果然無人守衛,便縱身掠過去,將門推開一個縫,側身閃了進去。
屋子里的藥味更濃,月無雙忍不住掩了掩鼻子才往里走,然后便在昏暗的光線中,看見靳少揚躺在床上。
這房間倒是擺設精致裝飾豪華,非常符合靳少揚的身份。這床椅家具也都十分講究,可見靳少揚是沒有虧待自己的,但是他躺在床上,卻靜悄悄的,雖然月無雙知道他是睡著了,可總覺得給人一種奄奄一息的錯覺。
靳少揚真的虛弱至此了么?
月無雙心里有些不安,快走幾步到了床前,探頭看去。
靳少揚對房間里進了人這件事情毫無察覺,閉著眼睛陷入睡眠。這才多少日沒見,他消瘦的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臉頰兩側深深的陷了下去,臉色慘白,眼眶深陷,雖然呼吸平穩但那呼吸間卻也帶著忽視不了的沙啞。
靳少揚這是怎么了,月無雙此時再不覺得秦慕雪是危言聳聽,而是整個心都吊了起來。
月無雙曾經見過在病床上掙扎了十幾年的病人,差不多就是這幅模樣,只是在茍延殘喘,一日一日的徒勞的活著。
可上一次見面,靳少揚雖然心情不好,卻還是個神采飛揚的年輕人。
“靳少揚。”月無雙低聲喚道:“靳少揚。”
似乎在夢中聽到有人在喊自己,靳少揚皺了皺眉。
“靳少揚。”月無雙又喚了一聲,還伸手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
月無雙不怕打擾了他,她一定要將這事情弄明白,年紀輕輕又是習武之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弄的如此憔悴,中毒還是生病,總要有個說法,才能對癥下藥。
靳少揚總算是被喚醒了一些,掙扎著睜開了一些眼睛,目光有一瞬間的放空,然后緩緩的移到了月無雙臉上,在看清面前人的臉時,驟然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