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者哲王之治天下也,其在愛民乎。既富而教,家給人足,故能風淳俗厚,遠至邇安。治定功成,率由斯道。朕嗣膺寶曆,撫育黎獻,夙夜戰兢,若臨川穀。雖則聿遵先緒,弗敢失墜,永言政術,多有缺然。況以四海之遠,兆民之衆,未獲親臨,問其疾苦……”
“聽採輿頌,謀及庶民,故能審政刑之得失。是知昧旦思治,欲使幽枉必達,彝倫有章……”
這一篇詔書,很長很長,加上又是文言文,陳光聽得直打瞌睡。雖然如今文言文水平大有長進,但是這種東西實在是燒腦,潛心研究可能會有樂趣,聽別人說,倒像是孫悟空在聽唐僧唸經一樣,讓人頭疼。
好不容易,一篇冗長的詔書唸完了,於超合攏了詔書,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陳光基本上處於懵逼的狀態,好像,這個,似乎,跟自己,也沒關係啊……
那我在這站了一個早上加一個上午是圖什麼?
然而,詔書唸完,其他的人都瞪大眼睛,張開嘴巴,渾身微微顫抖,像帕金森患者。
陳光還注意到,陳勇正用似乎瀰漫著血氣的眼光盯著自己,彷彿想要用眼神爲劍,把自己碎屍萬段。
話說,詔書上到底說了啥?
陳光表示十分抑鬱。
但是他已經習慣了,說話的時候明明是大白話,偏生書上就要寫什麼文言文,想必這就表示“說一套,做一套。”
然後,陳勇就好像是變了個人一樣,他錯愕地看著高高在上的陳昂,一下子跪在地上,像狗一樣往上爬,道:“父皇,不可啊父皇,萬萬不可。”
陳光很詫異地看著他,唉我去,這特麼唱的是哪一齣啊?
其實他很認真地去聽了,但是他就翻譯出了前面幾句話的意思,感覺都特麼的是陳昂在自吹自擂,後面就來不及翻譯了,難道後面的內容還能搞個大新聞?
不僅僅是陳勇,就連很多大臣都站出來,紛紛說道:“皇上,請三思啊。”
“皇上,萬萬不可啊。”
一百多個人,你一句我一句,整個朝堂就跟個菜市場似的。
不過,從這些人的語言上,陳光總算是得到了一條有用的消息,原來這特麼的是要廢太子啊。
嗯,可以,這很清真。
陳光表示堅決擁護中央的決定,********“凡是皇帝的決定都是正確的,凡是皇帝的話都要聽”的兩個凡是方針。
不過哪位同僚能不能告訴我一下,新太子是誰?是我,還是我的小弟弟——們?
顯然,現在文武百官都沉浸在廢太子的氛圍裡,像深陷沼澤一樣無法自拔,是沒有空去理會陳光的。
陳光也不著急了我,站在那裡,眼觀鼻鼻觀心,他們要鬧騰就隨著他們鬧騰去吧。
不過,太子被廢了,這點倒是讓陳光喜出望外,他還以爲這些不夠呢。
看來廢太子也沒有電視上說的那麼複雜嘛。
挺好的。那,要不要爭取一下,弄個太子來當?好像直播間給的任務時間已經過了一半了啊。
陳勇跪在地上,哭的那叫一個慘,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陳光相信他這絕對不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而是真心實意的哭。畢竟從今天過後他就不是太子了,關於太子一切的榮耀都跟他沒關係了。陳光覺得自己現在要是他,哭得想必會更加厲害一些。
陳昂微微低著頭看著陳勇,微微皺了皺眉頭,隨後一拍桌子,大聲說道:“身爲太子,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他這一喊,朝堂上頓時就安靜了下來,陳勇也不敢出聲了,跪坐在地上,偶爾啜泣一下,渾身彷彿過電一樣抽搐一下。
陳昂看了看陳勇,嘆了一口氣,彷彿一下子渾身的力氣都泄出去了一樣,說道:“朕知道,你們肯定是覺得太子關乎於江山社稷,豈能輕易廢除,但是你們想過嗎?一個品行不端的太子,又會對江山社稷帶來多少禍亂?”
“皇上,自太子入東宮以來,雖然偶有不妥當的舉動,大體上卻依舊算是兢兢業業,老臣以爲,這太子不能廢。”一位白鬍子大臣緩緩說道。
我擦!陳光不由得看著這老大臣,皇上詔書都下了你還敢跳出來,好大膽子!
“老臣也認爲不妥。”又一個大臣跳出來。
陳光往那邊看了一樣,行,哥記住你了,以後等我當上太子,跟你們好好玩玩!
“臣覺得不妥。”
“臣……”
這些個大臣,有一個算一個,居然全部都認爲陳昂廢太子的舉動是不妥當的。
這特麼的就很尷尬了。
陳光很納悶,難道哥們的人緣有那麼差嗎?
其實倒也不是他的人緣太差,只是太子這個東西吧,怎麼說呢,屬於既然已經定下來了,那就好賴也不要去動了,安安生生讓他當太子,等皇帝死了之後即位就行了,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嘛。與其說大家反對廢除太子,倒不如說是大家都擔心沒有太子之後會生亂子。
維護穩定大於一切啊。
陳昂看到這麼多人都反對自己廢太子,不由得微微有些皺眉頭,這不妙啊,十分不妙啊。爲什麼大家都覺得不能廢太子呢?爲什麼這個太子能夠得到這麼多人的認同呢?
這東西啊,就怕思考,一思考,就能思考出許多東西來。陳昂一想,這太子得到這麼多認同,這是不對的啊,我是皇帝啊,要認同也先認同我啊,他就是個替補啊,你們這麼認同他是怎麼回事?
於是,陳昂的思維就開始跑偏了,他想到了過年的時候滿朝文武大臣都去東宮用朝賀的禮節給太子拜年的事情,頓時就覺得,這肯定是太子在中間運作,這不是太子黨拉幫結派的作風嗎?然而他已經是太子,他拉幫結派爲了什麼?毫無疑問就是爲了皇帝的位置。那他已經是太子了啊,爲什麼還要這麼做呢?皇位遲早都是他的啊,難道他已經等不及了嗎?
於是乎,經過了一番思考和聯想,一股無明業火就從陳昂的內心深處爆發了出來!
這太子好大的膽子,他這是謀反啊!!
陳昂頓時感覺後背涼颼颼的,要不是最近元氏死了之後獨孤皇后去查了,看來還有被這個傢伙給矇騙過去的危險!
豈有此理,簡直就是豈有此理!
難道這就是朕定下來的太子?心機如此,心狠手辣如此,他何德何能當上皇帝?
如果說之前看到羣臣反對陳昂有過那麼一丟丟動搖,那經過剛纔的一番思考,他已經鐵了心要廢太子了!
這太子不廢,恐怕我這皇帝,都要當不安穩了!
至此,陳昂已經下定了決心。
如果大臣們知道自己的話還起到了反效果,也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如果陳勇知道是這些大臣讓自己的太子之路沒有了任何迴旋的餘地,又不知道會做何感想?
“好了,你們不要說了,君無戲言。”這些官員們的話語,在陳昂聽起來就顯得十分聒噪了,他拍著桌子,大聲說道。
既然皇帝發話了,大臣們也沒辦法,就算有千言萬語想要說,也必須是要閉嘴了的。
其實陳光一點兒也不關心這些東西,除了太子被廢除讓他稍微有一點點意外,給了他一個爭奪太子位置的機會之外,其他的似乎並沒有什麼了。
他還是站在那裡,什麼也不說。跟大人物說話,你主要聽就是了,話說得越少越好,言多必失嘛。
陳昂以睥睨之態,一雙銳利的眼睛掃視著下面的大臣。而此時此刻,他已經不再去看陳勇了,任由陳勇哭得跟個什麼玩意兒似的。
在剛纔的詔書裡面,陳勇不僅僅被廢除了太子,而且連一個王爺都做不成了,而是直接貶爲庶人,這感覺就跟直接從官二代被打擊成了乞丐一樣,他不哭纔怪了。
陳光沒有一點兒可憐陳勇的意思,相反,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陳昂直接下旨把陳勇給殺死算了。
這兩個月經歷的事情似乎讓他變得更加冷血了。或者說讓他更加明白什麼叫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陳勇雖然沒有了太子的位置,但是畢竟還是皇族血統,以後如果振臂高呼,說不定有響應的呢,那豈不是麻煩?倒不如直接把人殺了比較好。
然而陳光自己沒有這個權利。
不過或許可以暗地裡找點機會,畢竟已經是庶民,要殺還是有機會的。
陳光已經在心中計劃開了。
他不知道自己變得冷血是好還是不好,但是他還是義無反顧這麼去做了。
就在這個時候,陳昂發話了:“好了,今天的早朝就到這裡,朕也累了,都散了吧。”
他站起來,往旁邊去了。於超趕緊站出來說道:“退朝……”
陳勇一聽頓時急了,一下子站起來,就往上面衝,口中大喊道:“父皇,父皇……”
陳昂宛若未聞,只是往後面去了。然而就在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時候,陳勇的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支金光閃閃的簪子,直朝陳昂的胸口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