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秋風吹過,吹不敗妖嬈的顏色,伊阿那之魂,死亡的禁忌,已經在天地間綻放。
漠視著吳鳶的變化,認爲自己做的在情理之中,只在乎白岈,其他的都不管不問,更不會因爲吳鳶而放棄吳嬌綠的肉身,因爲確實憑藉著這副肉身在白岈身邊討得一席之地。
吳鳶越發的認爲自己妹妹死的慘,死的怨,怒火中燒,殺氣四射,右臂已變作骷髏,仍然不止不休,直到全身變成了骷髏,一具活動而有思想的骷髏,看上去與納蘭燭一般無二。
唯一的區別在於右臂,吳鳶除了右臂的骨頭鋥明放亮像是刀面一樣,其餘的骨骼皆是退去皮肉的鮮骨,與人無二,而右臂卻像是鐵質。
墨媂目睹後暗暗一笑,其餘人都在驚訝之中,沒有注意,可是一旁的婼苒幸好看到墨媂這如願以償的笑容,當下恍然大悟道:“師姐,原來你一直在研究納蘭燭‘鬼燈人’的變化!”
墨媂假若無事,溫笑道:“不要冤枉人,只是巧合,是吳鳶所走的路,再說我對‘鬼燈人’的變化不感興趣,手中也沒有長生燭呀,你說是不是?”
婼苒仔細審視,果見吳鳶骷髏骨架內沒有類似長生燭的法器,卻依舊有著生命,有著人之喜怒哀樂。她不明白這是什麼妖術,總覺得在墨媂的計劃之中,適才的一抹奸笑已經出賣了她,只是無法從中看出門道。
朱妤笑道:“化骨龍拿,形道流中的禁術。”
婼苒一怔,不明所以,當下翹起鼻樑很是傲慢,假裝聽得懂。朱妤又道:“神形化骨功,放浪形骸中。奪魄勾魂手,擒拿虎與龍。此術最大的特點就是擒拿與暗殺,據說在不開膛破肚的情況下能徒手取出敵人的心臟,不留蹤跡,不帶一點傷痕。”
婼苒驚呼道:“原來是隔山打牛,哦,不對,是隔山取物。”
朱妤笑道:“看來現在被墨媂破解,日後墨仙湖少不了骷髏武者了。”
白岈凝眸冷聲道:“奪人宿魂,你還笑的出來!”
朱妤冷聲反駁道:“他要殺你,難道我不該這麼做嗎?如果不是我,他早就死了!見我復生,你沒別的話,不是說我有陰謀,就罵我殘忍,我有沒有在你眼中!現在,我問你,你有沒有後悔,給你機會,是照顧我,還是再殺我一次,你有了第二次選擇。”
白岈默不作答,墨媂笑道:“別這樣,都冷靜點。雖然肉身是吳嬌綠,不過被伊阿那寄宿,容貌會有所變化,吳鳶也沒必要發火,她現在不是朱妤的樣子嘛。”
朱妤道:“不用你擔心,我還沒懦弱到被吳鳶殺死。”
墨媂見她不識擡舉,冷笑道:“你說白岈的命夠不夠硬?快說,別讓我提醒你三次!”
朱妤秋眸凝視,冷聲道:“想要突破‘太陰練形’一是循序漸進,二是致死的而後生,我選擇了後者,你敢嗎?”
白岈憤恨道:“寄宿之魂,已然爲妖,有什麼可喜之處,你究竟想怎樣!”
朱妤恨恨道:“這還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你以爲我甘心去死嗎?你真當我是吳嬌綠,再罵我一次,我讓你好看!”
“夠了!”墨媂厲聲道:“快說,如何置死地而後生!”
朱妤冷冷盯著白岈回說道:“當然是心有不甘,把自己往死裡送,藉助怨念,以‘太陰練形’入土,吸地陰之氣,從鬼而生,化虛無之象,寄宿人身,合天陽之氣,成陰陽之數。”
“如何藉助‘太陰練形’?”
“想要速成,就必須付出性命,而且未必如願……‘以我之魂,合應乾坤。落花蕭替,輪迴有生。及春之妤,蘇而麗人……蕭蕭易索,靈魂當佐。所謂蕭佐,彼成與我……’”
婼苒大驚道:“這是‘伊阿那’的口訣玄法,不是黑鯊魚聖教裡的祈求之言嗎!”
朱妤道:“起初我也這麼認爲,但是當我得到秘籍之後我才發現,這是一句玄法。蕭姝根本不叫蕭姝,她的真實身份鮮爲人知,這個名字是她看到‘伊阿那’之後所取的‘道號’。”
墨媂道:“怪不得你送來的《鬼道流》中太陰練形少了幾句,原來是你中飽私囊,做的太縝密,連我都廢了很多功夫才發現了其中的殘缺。”
朱妤道:“你太擡舉我了,這不是我做的,從薛弋手中奪回的《太陰練形》裡並沒有這句,我是從薛弋母親遺物裡所發現。”
墨媂笑道:“接著說,單有口訣也不頂事,否則蕭姝一定能參透,就算她笨,烏魈可不笨,烏魈笨,花蠍姬也不笨,所以其中一定還有門道。”
朱妤道:“我本來沒這個打算修練‘伊阿那’,當時我心灰意冷,反正一死,姑且一試,效仿蕭姝一事。我覺得蕭姝的真正死因並非入魔,而是蕭姝逼迫烏魈所爲的一種致死的而後生的辦法,拿此來修練‘伊阿那’之魂。我呢,反正要死在白岈手裡,讓他永遠記住我,沒什麼後顧之憂,所以試了下,沒想到成功了。”
墨媂凝眸厲聲道:“不要含糊其辭,蕭姝失敗了,別告訴我是因爲白岈不喜歡你的緣故。”
朱妤笑道:“怎麼說我也是個聰明人,怎麼會往簡單裡想,如果說區別的話,我更傾向於‘遁化幽冥,如鬼之性。攬月於心,合天之象。花落之期,花開之時。復生之日,墜星之際。生死同期,陰陽共濟。人鬼之分,春秋之別。及春知秋,臨秋憶春。故,爲鬼知人,行常人之不可爲也。……’”
墨媂驚愣道:“這是‘解道流’中的話。”
朱妤笑道:“難道我與綰晴就沒有過接觸嗎?瞞著白岈。”
“?”
“我曾經問她爲什麼像女鬼,她就告訴了我這些話。當然了,她不過是照搬來反駁我,卻機緣巧合給了我復生的機會,可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墨媂若有所思,沉吟道:“生死同期?這就是突破口嗎?”她不敢深究,因爲她不會採取冒險之法,以性命代價去追求未知之術,故而壓在心底,遠不如循序漸進,慢慢參透保險的多。
這時吳鳶怒聲道:“我再讓你死一次!”
墨媂溫笑道:“事已至此,我無話可說,‘伊阿那’之魂不該存在,按天條律令,應給予抹殺。白岈擅入墨仙湖,按律當斬,何況是救宿魂?至於公主,有誘敵之功,當予嘉獎。”
朱妤道:“哼,這就是你的本性。”
墨媂淺笑道:“我想殺白岈,一直都想,之前還有機會,現在龍帝下令,不許爲難白岈,我也很矛盾,如今這麼好的藉口,怎麼能放棄?”
婼苒氣呼呼道:“你說過跟白岈沒什麼恩怨!”
墨媂厲聲道:“你還說過不再與白岈有任何牽扯,大家彼此彼此,何來善變之說!乖乖的幫我研究‘神虛鬼道流’,別在與乄代家族有牽扯,否則我和師父都保不了你!從‘九幽妖徒’變爲冥界公主,你也該知足了,還任性,幫外不幫裡,別忘了,納蘭燭也曾幫過你,陪你練功,否則你哪來今天的造詣!”
婼苒囔道:“可納蘭燭不是白岈害的,他是嫌犯!”
墨媂氣道:“你寧願相信白岈,也不相信納蘭燭被人冤枉,既然如此你來冥界幹嘛,怎麼不去乄代家族!”
婼苒握拳直瞪,真氣散發,長髮飄飄,亦怒道:“總之,我不讓你殺他們!”話畢當先出掌,墨媂見她所使的是鬼道流中的“沙宣葬術”,內勁十足,威力無窮,不敢馬虎,急忙將手中的黑色玫瑰“涅伶花”幻化爲長長的唐刀,橫架攔截。只聽噼啪一聲,似雷劍之抵,兩人紛紛後退。
墨媂冷漠道:“動真格,不見棺材不掉淚,今天代師父好生教訓你,看你有什麼本事從我手中救走他們。”話訖,唐刀於地面劃了一段弧線,頓即施展絕技:劍遁·霂壠亭。
只見霂壠亭森羅萬象,列戟排陣,霎時刀光劍影,無數兵刃,從橫交錯,將白岈等人圍殺於此,而她與沫兮冷、吳鳶也在陣中,且一動不動,但他們彷彿虛體,兵刃無法觸及,就像是幻影一般。
陣殺過後,煙塵散去,霂壠亭已散,四處傷痕累累,破碎不堪。
墨媂見婼苒、朱妤毫髮未損,而白岈身中三劍,傷勢不重,便知是白岈救了兩人,不禁笑道:“‘一招殺不死,兩招無須再打。’這是誰跟我說的,已經忘記,此話是否屬實,就看你能不能殺死我,總之生死之戰,你我已經開始。”
婼苒哼聲道:“你幹嘛殺他,出爾反爾。你不說對‘姻緣合璧’感興趣嗎?”
墨媂笑道:“有時候興趣可以放棄,因爲太多太多了。”
她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彷彿離著鬼道流奧義不遠,只要找到一絲線索,憑藉自己與婼苒聯手,一定能找到絕佳的突破口,而不是朱妤的誤打誤撞,或是極其危險的置死地而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