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9-18 9:04:20 本章字數:6447
而飛瀾一直在哭,身體顫抖的越來越厲害。
然,正是此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陣吵雜之聲,而後是劇烈的撞門聲,太皇太后莊氏在夏染雪與莊憐的陪同下堂而皇之的撞入內殿,身後還跟隨著一行宮人。
“回稟太皇太后,皇上尚未起身,請容老奴通稟一聲。”徐福海左攔右阻,卻被莊氏身邊的大太監一腳踢開。
“放肆,太皇太后的架你也敢當,脖子上的腦袋不想要了是不是!”
好在龍榻前是一幅水墨屏風,遮住了牀榻上的春色無邊。但這也足以讓飛瀾無地自容。她推開壓在身上的男人,手忙腳亂的攏了胸口衣衫,裹著被子退在牀腳,那一副怯怯的模樣,讓君洌寒看著極是心疼,他也終於察覺了她的異樣。她一直在怕,並且已陷入了深深的恐懼而無法自拔榛。
“瀾兒,瀾兒。”他試圖喚醒她,但飛瀾的目光卻是渙散的,她的眼中根本沒有他的存在,她深深的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瀾兒。”他伸手去抓她,而飛瀾下意識的閃躲,他撲了空,再想去抓,屏風外卻傳來莊氏蒼老的聲音。
“天都亮了,皇上也該起身了,難道是***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了嗎?”莊氏雲袖一拂,坐在了一旁軟榻之上,而後冷聲吩咐道,“將那個禍亂宮闈,魅惑帝王的女人給哀家拖出去,亂棍打死。腋”
“奴才遵旨。”兩個小太監拱手領命,尚未步入屏風之內,已被一道強勁的內力逼退,傾倒在地,口吐鮮血。
“放肆,朕的內宮,豈是你們隨便闖的。”君洌寒低聲訓斥,隨手扯過龍袍披在身上,而後步出屏風。君洌寒的臉色很冷,任何一個男人被打擾了好事臉色都好不到哪裡去。他冷掃了眼宮內衆人,還真是一個浩浩蕩蕩的捉.奸團隊。
他來到莊氏面前,含笑,極爲恭敬的一拜,“孫兒參見皇祖母,時辰尚早,不知何事讓皇祖母如此動怒?”
“皇上少跟哀家裝糊塗,哀家雖然老了,還不至於老眼昏花。”莊氏懶懶的動了下身,犀利的眸子卻一直盯在屏風之上,好似要看穿一樣。
君洌寒溫雅的笑,側頭看了眼屏風,他的瀾兒倒還算乖巧,若她此刻走出來,反倒麻煩。“朕不過是臨幸了一個宮女而已,又不是什麼大事,還煩勞皇祖母走一趟,也不知是哪個又在皇祖母面前亂嚼舌根。”他鳳眸冷瞇,掃過夏染雪與莊憐二人。
莊氏自然不會與皇上撕破臉,她很自然的將夏染雪推出去做了替罪羊,畢竟,莊憐是她莊氏一族的人。莊氏瞬間冷下臉色看向一旁夏染雪,“夏嬪,你不是對朕說,那宮女傷了龍體嗎?哀家看著皇上一副生龍活虎的模樣,哪裡像是受傷了?”
夏染雪突然被莊氏推出來,心裡一點準備都沒有。她嚇得不輕,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回稟太皇太后,是,是臣妾的宮人無意間看到皇上抱著一個女人,當時,當時皇上身上都是血。”
“是哪個宮人胡說八道的?”君洌寒冷聲詢問。
緊接著,夏染雪身旁的一個小宮女跪了下去,那宮女匍匐在地,渾身發顫。
“是你看到朕受傷了?”君洌寒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周身散發著駭人的寒。
“是,是……”那小宮女的話都帶著顫音,牙齒都在不停打顫。
“是天黑霧重,看錯了吧。”一道嬌嫩的聲音由殿外傳來,清嬪在侍女的攙扶下緩緩步入內殿。“臣妾參見太皇太后,參見皇上。”
又一個不速之客,莊氏略帶不耐的掃了她一眼,“你這丫頭也來湊熱鬧?皇上不過寵幸了一個宮女,正在埋怨哀家小題大做呢。”
清嬪面容含笑,微俯身型回道,“稟太皇太后,臣妾正是爲此事而來,皇上寵幸的宮女正是臣妾宮中的,昨夜皇上來臣妾宮中探望臣妾,那丫頭有福,被皇上相中了。臣妾今日來此,便是替那丫頭向皇上討一個封號。”
“可是,臣妾的宮人明明看到皇上是從御花園中將那女人抱出來的。”夏染雪不死心的還口。
清嬪巧然一笑,“妹妹真是不解風情,皇上帶喜歡的女人去御花園中賞花,不是稀鬆平常之事。”
“這……”夏染雪啞口無言。
“好了,沒弄清就跑到哀家面前來稟告,害的哀家白白擔心了一場。既然皇上龍體無恙,都各回各宮吧,別耽誤了皇上上早朝。”莊家一族的沒落,莊氏一直心有不甘,處處想抓君洌寒的把柄,本以爲此番可以藉機殺殺他銳氣,沒想到夏染雪這麼沒用。
莊氏率先起身,幾個嬪妃也隨著一同離去。殿門合起,清嬪才稍稍鬆了口氣。
“你做得不錯。”君洌寒看著她,淡雅一笑。
“謝皇上稱讚,爲皇上分憂是臣妾分內之事。”清嬪盈盈一拜。
“剩下的你知道怎麼做了?”君洌寒挑眉問道。
“皇上放心,臣妾自會處置妥當。”清嬪面色笑意淺然。
君洌寒滿意的點頭,“清嬪,你是聰明人,所謂良禽折木而棲,這後宮終究是朕的後宮。”
“臣妾明白。”
“朕記得你入宮已很多年了,這位份也該晉升了。夏嬪入宮時日尚淺,做事魯莽,這後宮之事,你還要多費心。”君洌寒繼續道。
清嬪心中一喜,忙跪地謝恩,“臣妾謝皇上提攜,臣妾必不會讓皇上失望。”
君洌寒溫笑,擺手示意她退下。
清嬪退下後,君洌寒纔來到龍榻之前,彼時,飛瀾已經穿戴整齊,安安靜靜的坐在榻邊,只是臉色仍十分蒼白。
“剛剛可有嚇到你?”君洌寒擔憂的問道。
飛瀾遲緩的擡起眼簾,眼眸中盡是冰冷。“皇上只得是你強佔我的事?還是指太皇太后破門捉.奸之事?”
她尖刻的話聽在君洌寒耳中有幾分難受,他輕嘆著,將她輕擁在懷,飛瀾並未反抗,但周身都散發著冷漠與疏遠。
“朕知道你會怪朕的,是朕心急了。瀾兒原諒朕這一次,可好?”君洌寒語氣溫潤。
飛瀾冷笑,“我可有說不的權利?”
君洌寒無奈苦笑,牽著她的手放在脣片輕吻,他的脣是熱的,而她的指尖冰涼。“別在和朕置氣了,你在睡一會兒,早朝之後,朕再回來陪你。朕答應你,一定儘快促成議和之事,早日送大翰太子與公主回國。”
“嗯。”飛瀾沒什麼情緒的點頭。而此時,忽聽外殿傳來一聲女子的哭喊之聲。
“發生了什麼?”飛瀾蹙眉問道。
“無關緊要的事而已,是不是吵到你了?”君洌寒溫聲問道。
可是,飛瀾不傻,她很快便猜出了些許端倪。“君洌寒,爲什麼總要牽連無辜?”
君洌寒靜靜凝視著她,溫笑不語,因爲,他要保護她,他只要她不再受到任何傷害,無論傷害任何人,無論付出何種代價,他都在所不惜。
此時外殿之中,清嬪命御林軍抓住了一個小宮女,剛剛那聲哭喊,便是她發出來的。這宮女入宮不久,面生的很,纔不會引起其他宮妃的懷疑。
她被兩個御林軍按倒在地上,捆住了手腳,身體還在不停的掙扎,“娘娘,求你放過奴婢嗎?奴婢並未做錯什麼啊。”
清嬪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眉眼間帶著幾分不耐,“你的確沒做錯什麼,只可惜,你命不好,皇上要維護他心愛的女人,而你,只能作爲犧牲品。”她說罷,對身旁的嬤嬤擺了下手。
那嬤嬤領命,蹲身在小宮女身前,十分利落的掀起她裙襬,扯掉褻褲,而後,將一柄銀勺狀的器物***那女子體內。那女子不停的掙扎哭泣,無奈手腳被御林軍鉗制,嘴也被粗糙寬厚的手掌捂住,她根本發不出聲音,只有眼淚不停的滾落。
處.子身破,幾滴鮮紅的血珠滴落在雪白的絹帕上,被嬤嬤疊平整放入托盤之中。
“將這東西送去內務府吧。”清嬪吩咐完,手掌一擺,示意殿內的御林軍退下。她低眸看向坐在地上瑟瑟發抖,哭成淚人的女子,哼笑道,“從今以後,你就是皇上的才人了,寄居在本宮的宮中,只要你安分守己,本宮保證你可以在宮中平安終老。”
事已至此,那女子只能認命,跪地磕頭,“奴婢謝過清嬪娘娘。”
“好了,隨本宮回宮吧,皇上也要上早朝了,以免驚擾了聖駕。”清嬪率先起身,那宮女手忙腳亂的整理好身上的衣物,忍著疼痛,跟隨而去。
一場鬧劇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收場。
……
早朝之後,顧非凡果真在養心殿外求見,那道賜婚的聖旨就被他緊握在手中。
“老奴見過丞相大人,不,現在應該改口喚您一聲駙馬爺了。”徐福海躬身一拜,滿臉堆笑。
“徐公公莫要取笑了,還請公公通稟一聲。”顧非凡客套的開口。
“顧相稍等片刻,老奴這就去通報。”
很快,徐福海去而復返,躬身做了個請的手勢,“顧相,皇上在內殿中等候。”
“有勞公公。”顧非凡附和一聲,大步向殿內而去。
內殿之中,君洌寒慵懶的靠坐在龍榻之上,面前桌案十分乾淨,奏摺都堆放在一旁,看得出,他一直在等他。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顧非凡屈膝跪地。
君洌寒一笑,甚是隨意。“顧相不必多禮,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朕還要稱呼你一聲姐夫呢。”
顧非凡並未起身,他跪在地上,脊背卻挺得筆直的,“皇上折煞微臣,微臣沒有這個福氣,還請皇上收回成命。”
君洌寒笑,脣邊含著一絲戲謔。“顧相應該知道,皇姐一直鍾情於你,朕如今不過是成全了一對有情人。”
“公主美貌尊貴,是微臣高攀不上,只怕要辜負皇上與公主的一番心意了。”顧非凡一板一眼回道。
君洌寒低笑不語,一雙鳳眸微瞇著,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那樣的眼神,分明是笑著,笑靨中卻藏著犀利的寒光。
顧非凡蹲跪在地,同樣不語,倒也是個沉得住氣的。他在來之前便已預料到結果,如果不想娶永河,就只能接受君洌寒的條件。他的確很想扳倒君洌寒,但是這次不行,還有下次,可他一但娶了永河,她就是他顧非凡的妻,一輩子都甩不掉。他怎麼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呢?他的心中只認定飛瀾,只有飛瀾有資格做他的妻子,其餘的人都不配。
“還請皇上收回成命。”顧非凡拱手,再次重複。
君洌寒笑,倒也不再和他繞彎子,“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既然顧相不願,朕也不想勉強,只不過,朕隨了顧相的意,顧相可否會隨朕的意?”
“爲皇上分憂是微臣分內之事。”顧非凡淡漠回道。
君洌寒朗笑,“顧相當真是明理之人,只不過,朕的時間不多,朕只給你三天時間,若顧相無法讓朕滿意,三日後,花轎可就要擡入丞相府的大門了。”
“微臣必不會讓皇上失望。”顧非凡俯身一拜,而後離開。他剛步出養心殿,只見,永河公主迎面而來。
顧非凡對她視而不見,連基本的禮數都不再顧及。兩人擦肩而過之時,卻聽永河淡聲道,“本宮知道你不會娶本宮的,你放心,本宮絕不會爲難與你,本宮此番入宮,便是要皇上收回成命。”
顧非凡微頓住腳步,冷笑著丟下一句,“永河,你還真是天真。”
永河緩步進入內殿,君洌寒正擁著飛瀾,他兩指間夾了一顆剔透的葡萄,撥了皮送到她脣邊。“新進貢的龍眼,嚐嚐味道怎樣?”
飛瀾有些不耐的推開,見永河前來,匆忙的掙脫出他胸膛,站在了一旁。
“你,你是……”永河睜大了眸子,那神情和見鬼也差不多。
“怎麼?瀾兒回到朕身邊了,皇姐不替朕高興嗎?”君洌寒含笑開口,但笑靨卻未達眼底。
“公主別來無恙。”飛瀾俯身一拜。
永河不可置信的搖頭,腳步踉蹌的後退。“不,這絕不可能的。皇上,她並不是飛瀾,只是樣貌與飛瀾相似而已。”
君洌寒溫笑不語,反倒是飛瀾開了口,“是與不是已並不重要。公主近日消瘦了許多,還望多照顧身體。人生百年,最終不過是歸於黃土。什麼愛與恨,恩與怨都是過眼雲煙罷了,都抵不過活得自在。”
“姑娘一番話,本宮倒是受教了。你是不是慕容飛瀾的確不重要,但你若是帶著目的靠近皇上,亦或是傷害皇上,本宮定不會饒你。”永河語氣微愣,面上毫無玩笑之意。
君洌寒劍眉微微的挑起,眸色很深,讓人看不出喜怒,只隨隨的丟出一句,“朕的事,便不煩勞皇姐操心,不知皇姐此番前來,所爲何事?”
永河微抿了下脣,而後屈膝跪地,開口道,“請皇上收回成命,我不願下嫁顧非凡。”
“哦?朕還以爲皇姐是來謝恩的呢。”君洌寒戲謔的笑著,指尖隨意的把玩著腕間的檀木珠。
“七年前我已嫁入將軍府,成爲了慕容將軍的夫人,自古一女不嫁二夫,我貴爲一國公主,若是改價,只會讓天下人恥笑。”永河低著頭,話語凝重。從她嫁入慕容府那一日起,她就從未想過回頭。若她當真想嫁給顧非凡,七年前,她完全可以憑著腹中胎兒逼他迎娶,可是,她沒有,因爲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顧非凡的心不在她身上,她也有她的驕傲,她不能強迫一個無心的男人。
君洌寒沉默了片刻,飲了口杯中清茶,“皇姐的意思,朕明白了,你回去吧。”
“皇上……”永河還想說什麼,但話卻哽咽在喉嚨中,因爲君洌寒俊顏之上是不加掩飾的冷漠。她突然想起顧非凡的話,也許,她真的太天真了,以爲自己可以左右他的決定。
她從地上起身,微微一拜後,踉蹌的離去,連背影都是說不出的落寞無助。
“皇上利用了她,還如此冷漠的對待她,不覺得太過無情嗎?她終究是你的親姐姐。”飛瀾嘆息著說道。
君洌寒忽而冷笑,“她的心中沒有親情,慢慢的都裝著顧非凡那個男人。”
“她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她又有什麼錯!”飛瀾不平道。
“可她這份無知的愛,險些害死朕。”君洌寒冷聲道。
“什麼?”飛瀾不解。
君洌寒冷然的別開眼簾,並未打算解釋。那段過往,飛瀾並不清楚。當年,永河愛顧非凡,愛的幾乎不顧一切,她不止一次被顧非凡利用,君洌寒就是太過相信這個姐姐,幾次都險些送了性命。久而久之,他是真的傷心了。
雖然他俊顏沉冷,但飛瀾還是看出他內心在痛苦的掙扎著。她不自覺的靠近他,淡聲說道,“君洌寒,如果你愛過,你一定可以體諒永河公主,沒有人可以管住自己的心,很多時候,明知是飛蛾撲火,卻還是義無返顧。若非如此,那便不是愛了。”
君洌寒擡眸,眸底含著溫潤的笑,他突然伸臂纏住她腰身,手臂一攬,她再一次跌入他胸膛。他溫熱的手掌輕輕的撫摸過她臉頰細膩如玉的肌膚,溫熱的氣息縈繞在她頸項間,“朕的確管不住自己的心,它滿滿的都是你。”他抓起飛瀾的手,按在心口上,飛瀾可以感覺到他胸膛之中,心臟狂烈的跳動。
“皇上的心中有誰,那是皇上的事,與飛瀾何干。”她清冷的收回手臂,美眸微瞇著,目光隨意散落在一角。
君洌寒苦笑,指尖輕柔的穿過她髮絲,“你還真是會傷朕的心。”
飛瀾冷哼,“這世上還有何人能傷到皇上?凡事不都順了皇上的心意嗎!滿朝文武上奏,脅迫皇上御駕親征,皇上不過一封賜婚的聖旨,便輕飄飄的將此事了結,當真是老謀深算。”
“老謀深算?瀾兒這是稱讚嗎?”君洌寒笑道。
“隨便皇上怎樣認爲。接下來,皇上打算如何?”飛瀾又問。
“接下來和談之事當可順利進行,你將朕的條件轉述給大翰太子,他應該不會拒絕。”君洌寒耐心說道。
“嗯。”飛瀾點頭,“那豫南王和顧非凡呢?皇上打算如何處置?”
“一來無憑無據,二來,目前還不是除掉他們的最好時機,只得作罷。他們若聯合在一處,形勢對朕十分不利,此番顧非凡毀約,正可離間他們的關係,而後各個擊破。”
飛瀾不語,君洌寒心機深沉,善於籌謀,她倒是操的哪門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