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內室,走向屋外的賭坊,說是賭坊,但並不是知書心中所想的那樣烏煙瘴氣,倒是處處透露著雅緻,東看西看,知書對這裡所有的東西都十分好奇。
一樓十分開闊,隔著一段距離便有屏風遮著,而且有專門的小廝隨時侍候著,現在已是餉午,早已經擠滿了賭客,不時傳來吆喝聲以及懊惱的聲音,大概是某位又輸了,好奇之下,知書剛往賭桌那邊靠近了些,一隻手便攔住了她的去路。
“別去。”熟悉的關心聲從身後響起,正是陪同她一起的容千憶。
“怎麼啦?”知書有些奇怪,微微歪了歪頭,疑問的問道。
那雙明媚的雙眸透露出的天真讓容千憶怔了怔,他的腦海中立刻想起了以前,如果不是他的無能,當初也許就不會那樣吧,心隱隱作痛著,看著眼前經歷著衆多磨難卻依舊如初的少女,容千憶暗暗發誓他會用他的餘生永遠守護她。
“市井之人大多粗人,當心受傷。”容千憶不動聲色的將知書往自己身邊帶了帶,解釋了他剛剛的行爲。
有些後知後覺,知書在反應了十幾秒,才發現她和容千憶離的過於近了,近到彷彿容千憶在摟著她,想到這點,她的臉猛地紅了,絞了絞衣角,她低下頭害羞的道著謝,聲音微不可聞。
“謝謝。”
察覺到知書有點不對勁,容千憶立刻擔心起來,本打算詢問,卻看到了知書微紅的耳尖,他立刻明白了狀況,不禁臉一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哈哈哈”一旁看了半天的和溫潯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這兩人明明對對方有意思,卻又像個死對頭一樣相處,不知道何時才能明白過來,俗話說旁觀者清,他這個明白人到底該不該點破呢。
和溫潯的笑聲成功打破了知書容千憶兩人的尷尬氣氛,兩人飛快的遠離對方,視線胡亂轉來轉去,就是不看對方。
一旁的和溫潯嘆息的搖了搖頭,擺了擺手中的扇子。
算了吧,他還是默默看好戲吧。
三人很快在一樓逛了一圈,大概對一樓的佈置有所瞭解,便隨著萬事通的帶領,上了二樓,與一樓不同的是,二樓是一間間包間,從每個包間門口掛著的牌子來看,這些包間都是爲達官貴人和特殊身份者準備的,明明高了一個檔次。
隨便進了一間包間,知書發現原本吵鬧的聲音立刻不見了,包間的隔音非常好,正對著門有著很大的屏風擋著,充分保證了裡面人的隱私,而且打開屋子裡的窗戶,樓下一覽無餘,好奇的往下看了看,知書才發現這間賭坊的構造是圓圈式的,所有的房間都是以樓下的一間遮著布的臺子爲中心建造的。
越看越覺得驚訝,儘管萬事通說這裡是自己一手建立的,但在失憶的她的心裡一切顯得十分新奇。
“那是什麼?”在一樓參觀的時候,知書並沒有看到遮著布的臺子,而且這個臺子不僅僅遮著布,四周還用屏風完全的圍繞了起來,這讓她更加好奇了。
“富人的遊戲,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和溫潯倒也不解釋,只是臉上露出一股厭惡的眼神,看來是不想多說。
見萬事通不想多說,知書識趣的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是失憶沒錯,但基本的看人眼色能力還是有的,哪怕這件賭坊是她的,但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二樓並沒有什麼好看的,正打算去三樓參觀,樓下傳來一陣嘈雜聲,容千憶循著人聲往下看去,待看清門口進來的人的模樣,大吃一驚,來人竟是太學學生們。
難道這些人都是來賭博的嗎?
一旁的容千憶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倒是一旁的和溫潯一臉微笑的下樓迎了上去,幾人客套的不知道講了些什麼,隨即和溫潯指了指她所在的地方,緊接著,知書衆人紛紛上樓向她所在位置走來。
“知老闆,別來無恙呀。”
還未等走近,幾人的問候聲便響了起來,配上他們那微笑的臉,甚是熱情。
知書有些被嚇到了,失憶後的本能讓她戒備起來,她一臉微笑著禮貌而疏遠的朝衆人點了點頭,剛剛沒注意,來人中有幾個人的外貌有些眼熟,但在記憶裡認真的搜索了下,她還是沒想起來這羣人是誰。
這羣人有何用意?
像是察覺到知書的不安,容千憶輕輕碰了碰知書的手臂,儘管還是討厭旁邊這個人,但不知爲何,知書的心裡慢慢平靜下來。
“在下葉淮,這位是趙悅,聽說老闆回來,特來看望,”見知書有些戒備,好像不認識他們,他這纔想起先前聽說的知老闆失憶的謠言,看來是真的了,葉淮忙自我介紹。
像是開了個頭,其他人紛紛自我介紹道。
“在下趙虎,老闆你先前給的花餅還有嗎,你好久沒回來了,甚是想念啊。”
“去去去,就知道吃,怪不得這麼五大六粗。”
“老闆,你還記得我嗎,我是李安呀。”
“在下牛嚴。”
。。。。
一時之間,衆人紛紛圍繞著知書嘰嘰喳喳的講了起來,哪有先前的太學學生矜貴的樣子,知書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從這些人的話中,他們似乎不僅認識自己,還和自己很熟,只是自己失去記憶,根本毫無印象,衆人還在不停的搶著和知書說話,這讓她更加不知所措了,本能的,她求助似的看向一旁一直不說話的容千憶。
容千憶現在莫名心煩,從剛剛看到知書被衆人環繞,他的心情就立刻不好了起來,儘管知道這些並不是那樣的心思,但他還是覺得不舒服,不過他還是沒有出聲阻止,他知道失了憶知書現在還沒有完全接受他,這些人是知書的朋友,他不想變得更加被討厭。
直到他感受到了知書求助似的目光,那股不舒服感才壓了一點下去,保護欲讓他立刻出聲阻止了那羣人。
“知姑娘剛剛回來有些累了,各位可否擇日再來?”
“原來是世子殿下,是我等考慮不周,那我們過幾日再來叨擾。”像是剛注意到容千憶的存在,以葉淮爲首的太學學生們畢恭畢敬的抱拳作了作輯,隨即向知書告了告別,便紛紛離開了。
看著衆人離開的背影,知書大大鬆了一口氣,失憶的她並不知道自己原本是怎麼應付這羣人額,但現在的她完全沒辦法,有些疲憊的捏了捏鼻子,她試圖打起精神來。
沒有忽視知書臉上的疲憊,容千憶和和溫潯簡單交代了幾句,就決定帶著知書離開。
想到先前暗衛傳來的消息,容千憶原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也許是時候了,他不想知書一直失去記憶,一直不記得他。
兩人很快離開了賭坊坐上了馬車,因爲剛剛的事,知書有些疲憊的不想說話,而容千憶則是在思考如何開口。
一時間,馬車裡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容千憶終於下定決心的開口:
“知書,我找到了那個隱世的神醫。”
“恩?”不知道容千憶的用意,知書有些疑惑。
“他可以治好你的病。”說完,容千憶看著知書的眼睛,等待著她的反應。
容千憶的話讓知書的心起了很大的波瀾,她沒有回答,反而陷入了沉思,在知道那個神醫可以治好她的時候,她的心裡反而有些躊躇了。
自己該恢復記憶嗎?
不知道怎麼的,她的心裡變得猶豫起來。
馬車還在行走著,一顛一顛的,亦如知書此時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