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自愛子要嫁給這個人?山本君,你沒有開玩笑吧?”
說話的人,是坐在山本夫婦側首,一排短桌第一桌的中年男人。這個中年男人梳著二八分頭,一身不算合身的西服隨意的披在身上,看起來平時應該不是經常穿,一張刀把子臉上滿是怒容,滿嘴的尖牙就好像要撲上去把山本爹咬碎。
幾乎是在山本爹宣布完自愛醬要和我成婚的同時,這個一嘴鯊魚牙的男人,馬上跟我一樣從短桌邊站起來。
他一站起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原本有些想要討論一番的家族干部們,還沒來得及張嘴,也馬上閉上了嘴。
自愛醬害怕的瑟瑟發抖,拉著山本爹的衣角,躲在山本爹的背后。
就算傻子也能看出來,這個中年男顯然對于山本爹的安排極端不滿。
而我也看出來這個中年男,就是山本爹急著忙著要把閨女嫁給我的原因。
山本爹面對中年男的責問,絲毫沒有顯得慌亂,而是鎮定自若的回視著中年男:“小野君,你覺得我什么時候開過玩笑?還有,我什么時候同意你站起來了?”
小野君雖然滿臉想要撕人的表情,但是迫于山本爹的威嚴,還是敢怒不敢言的坐了下去。
我看著沒我什么事兒了,我也趕快坐回我自己的短桌里。
另一邊的小野君,睜圓了一對怪眼,對我怒目而視。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剝了,做成就酒的小菜。
我故意給坐在主位的自愛醬使了個眼色,自愛醬會意,端著清酒瓶子,小步挪到了我的身邊,給我斟滿酒杯。
我滿意的湊近自愛醬的耳朵邊,在自愛醬的耳朵眼兒里吹了一口“仙氣”,癢的自愛醬咯咯直笑。然而在外人看來,就好像是小情侶之間在說著什么悄悄情話。
氣的小野君咬牙切齒的在那磨牙,卻又沒有絲毫辦法。
“那么大家沒有什么別的問題了吧。今天的料理是我為了迎接唐君親手做的,大家可以品嘗一下……”
“我有問題!”發難的人,果然還是小野,他沒等山本爹說完話,就打斷了山本爹說話,這在中國是相當不禮貌的行為,這在日本——加個“更”字。
山本爹不悅的扭頭看向小野:“小野君,有什么問題你說。”
“山本君,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在自衛君無意繼承家業的情況下,誰迎娶了自愛子小姐,誰就是山本家的下一代繼承人。為了等著自愛子小姐長大成人的這一天,我辛辛苦苦的在山本家苦干了二十年。眼瞅著自愛子小姐已經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齡,而你竟然要把自愛子小姐嫁給這個韓國人!我實在是不能接受!”小野君說著,氣憤的一拍桌子,桌子上的清酒瓶子,直接歪倒在桌邊,流的滿地板都是。
“唐尼醬是中國人!”自愛醬一沒忍住,喊了出來,喊完之后趕緊捂上了嘴。
“那小野君,你覺得誰才是自愛子應該嫁的男人?”山本爹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小野,明顯對于小野的意見相當摒棄。
“我的兒子,小野春次,今年剛剛三十出頭。年輕有為,把自己手下的兩家店管理的井井有條,每個月都有很高的進項收入。要是讓他成為了繼承人,那么肯定可以振興山本家,讓山本家成為日本第一的連鎖日料店。”小野厚顏無恥的自薦了自己的兒子,然而讓兒子迎娶自愛醬是假,自己家人掌控山本家的大權是真,狼子野心,路人皆知。當他自薦完,支持小野的人開始進行聲援。
“就是啊,山本老大,春次君又年輕,又有本事,還是英國劍橋大學的管理學碩士。回到日本之后,潛心鉆研如何發展壯大自己家的料理店,還自創了一套新的管理守則,可以說是大膽的在進行改革和創新。”
“山本先生,我代表秋葉原的十三家分店說句公道話,與其讓自愛子小姐嫁給一個莫名其妙的韓國人,還不如讓她嫁給我們都知根知底的春次君。”
說話的基本上都是年紀不算大的青年人,看起來應該是山本家目前的中堅力量。
小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反對他的人和保持中立的人,全都低著頭,自顧自的嘆氣,迫于小野的淫威,誰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而山本爹只是面無表情的雙手扶膝,若有所思的聽著這一切。
眼看著自己的結婚對象,要從我變成那個什么什么春次君,在我身邊的自愛醬實在是忍不住了。
“我才不要嫁給春次那個色鬼!”
自愛醬聲嘶力竭的大吼一聲,滿眼含淚的撲倒在我的懷里。我關愛的摸摸自愛醬那頭柔順的長發,從自愛醬秀發之中散發出來的清香味道,鉆進了我的鼻翼之中。
自愛醬可憐兮兮的小眼神,看著我,向我尋求幫助,我鼓勵似的回視著自愛醬的目光,從眼神中我向她傳達的意思是“沒關系,我永遠是你堅強的后盾”。
“唐尼醬……”自愛醬重新抬起頭來,明顯從我這里又重拾了信心和希望。我擦干自愛醬眼角邊的淚水,然后摟住她的肩膀,表明了我才是自愛醬的合法未婚夫。
另一邊的小野,明顯的氣急敗壞:“那邊的那個小**,你說誰是色鬼?你給我說清楚咯!”
自愛醬倚著我,毫不畏懼的回應道:“我說你們家春次君是色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春次君在英國留學期間,就已經搞大了五個日本留學姑娘的肚子,回國之后,更是一門心思的鉆研怎么才能管理好自己的后宮,讓她們怎么樣才能不至于舉報自己,為此還特地制定一套管理守則!為的就是不讓自己敗壞的道德傳揚出去,結果欲蓋彌彰,哪家成年的姑娘一聽到小野家次郎少爺的名字,不膽戰心驚,連睡覺都睡不踏實?”
“你個小**,你不要血口噴人!你要有證據才能說話!”小野氣的七竅生煙,口不擇言到連著罵了自愛醬兩次,劍拔弩張的勢頭,就像是馬上就要撲上來了。小野完全沒有注意到,坐在主位上的山本爹已經滿臉罩上陰云,殺氣凝重,身處三米之內的敵人恐怕就要被這殺氣刺傷。
而在距離山本爹大概三米半位置的小野,卻好像全無察覺一樣,咄咄逼人的看著自愛醬。
自愛醬得到我的支持,也不甘示弱:“小野叔,你要證據是吧。那好我就告訴你,你別以為大家都是傻子不知道,春次君的店之所以可以有相當高的收益,是因為你派了自己的手下,每天到他的店里進行了高額的消費,用自己店里的盈余拉高春次君店里的成績。但即使這樣,春次君的店也只能剛好做到收支平衡而已。你還想聽聽他從店里拿了錢以后去干嘛了嗎?你要想知道,我就繼續跟你說,春次君拿了錢以后吃喝玩樂,跟狐朋狗友一起在歌舞伎町鬼混,要不要我讓人把他在哪幾家店里消費的賬單記錄給你拿出來核對一下?”
自愛醬說的言之鑿鑿,讓小野那張老臉漲得通紅。那個平時好像風一刮就倒的,連真面目都不敢外露的,膽小愛哭而又謙遜有禮的自愛子小姐,竟然可以與長得就像是惡霸的小野當堂對質,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斤。但其實只有我知道,自愛醬握住我的小手,已經緊張出了不少的水汗,據我猜測,要是真讓自愛醬拿出春次君消費的賬單,自愛醬肯定也是拿不出來的。
這虛張聲勢的本事,恐怕也是來自于我的嫡傳。
然而小野顯然沒有膽量,把自己兒子的所作所為暴露在大廳廣眾之下,他越虛證明越確有其事。
“夠了,都不要再說了!”山本爹終于發威了,“我已經決定好了,將自愛子,嫁給唐桑作為妻子!”
“那么山本君,你既然話已至此了,那么我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我小野今天在此宣布,我要退出山本家的料理店,另立門戶。到時候,山本君你可不要怪我搶了你的生意!”小野氣的舉起酒杯,就往木地板上砸去,小酒杯撞到地板之后,摔成了一瓣瓣的碎片,發出了巨大的響聲。然后,邁開步子,就要往和室外面走。干部之中,支持小野的也紛紛起立,跟著小野往外面走。和室里的一眾干部們,烏泱泱的走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一些忠心耿耿的元老級的老頭們。
吵的這么兇,陸丹丹都沒醒過來。
然后當小野宣布決裂,退出山本家,怒砸酒杯的時候,陸丹丹醒了。
接著就好像是大夢初醒的人,緊張過度而伸直四肢一樣,陸丹丹驚醒之后,大喊了一句“妖孽,哪里跑”的夢話,從矮桌底下伸出了兩條大長腿,剛好伸到了怒氣上頭而忽略了腳下的小野身前,小野被陸丹丹這一記剪刀腳,一個趔趄絆倒在紙扉前,一個狗啃紙,撅著屁股,整個腦袋穿過紙扉,趴在了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