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夜很特別,在黑紫色的天際中掛著兩輪明月,一輪猶如彎刀,另一輪則圓似眼珠。一紅,一紫。
兩輪明月,一左一右,共同守護(hù)著廣袤無邊的魔界。
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以黑色為主。
哪怕是植物,動物,它們的外表也都是黑色。
黑色,仿佛成為了這里最為尊貴的顏色。
在黑色的霧中,看不到邊際,唯一醒目的便是懸在半空,如同浮島般的那座巨大宮殿。
宮殿依然是單調(diào)的黑色,選用的石材十分特殊,能夠在這樣極盡的黑里,發(fā)出淡淡的光暈。
宮殿很磅礴,氣勢雄偉。亭臺樓閣層層疊疊,似有飛龍繞梁般,充滿了肅殺之意,霸氣沉穩(wěn),亦如它的主人。
宮殿的某個角落,柱子支撐著飛檐,夜風(fēng)帶著魔界獨有的陰冷穿過柱子,掠過空曠的大廳。
這里,好似一間偏殿又好似一個亭子,因為,它沒有墻。
黑色的云霧在它腳下奔騰,天上那兩輪明月散發(fā)出來的清輝交織落下,仿佛變成銀光點點。
在這一切都是黑色的世界里,這偏殿中出現(xiàn)了一抹妖冶的紅。
這抹紅在這里顯得是那么的突兀,卻又是那么的恰如其分。
高挑的身影,凹凸有致的身材,顯示了她的性別。鮮紅如血的鎧甲,卻散發(fā)出淡淡的血腥氣,還有那種睥睨天下的桀驁霸氣。
這樣的氣質(zhì)放在一個女子身上,不僅不顯得沖突,反而因此而增加了她獨特的魅力,讓人無法移開眼線,更無法去直視。
因為,她實在是太耀眼。
不止是她的身份,不止是她的實力,不止是她絕色的容貌。
她站在殿中,身影透著淡淡的孤寂。她看著那兩輪明月,清冽的眸子里有些微微失神,似乎在思念著什么。
魔界里無盡的黑色霧氣圍繞在她身周,聚而不散,好似畏懼女子身上的淡淡氣勢,而不敢靠前。
不知過了多久,在她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她沒有回頭,任由腳步聲靠近。
長長的衣擺,不知是用什么動物的皮毛制成,隨著主人的前進(jìn)在地板上拖拽而前。沒有意外,這也是黑色的。
順著衣擺而上,黑底的錦布上,用特殊的絲線繡了一只踏火而行的黑麒麟,那雙眼仿佛要將世界的一切都吞沒一般。
領(lǐng)口,同樣是動物皮毛制成的立領(lǐng),將他立體深邃的輪廓襯托出來。
齊腰的長發(fā),垂直而光澤,分別墜于臉頰兩側(cè),不加任何裝飾。只是這般,卻足夠讓魔界所有的女性都為之瘋狂,因為,他是這里的王。
他是這里唯一的主人。
可惜,他此刻眼中沒有其他,只是看著眼中的那一抹紅,孤寂的紅。仿佛,那里是整個魔界,以致三界六道中最美麗的風(fēng)景。
若是可以,他希望時間停止在這一刻。
可是……
他剛毅性感的嘴角浮起一抹苦澀的笑容,心中知道,他出現(xiàn)得太晚。她心中的位子早已經(jīng)被人占據(jù)。如今,他所能做的,就是傾盡一切去幫她完成她想要做的事。
哪怕因此與神界開戰(zhàn),也在所不惜。
只是,他所做的一切,或許能換來這個冷漠狂傲的女子感激,卻始終換不來她的心。
“至尊……”
“我說過,我已不再是神界的至尊。”
剛開口的話,立即就被清冷的女聲打斷。那聲音里,沒有任何不舍和懷念,有的只是一種哀莫大于心死的淡淡然。
他抿唇,沉默。
他是很想喊她的名,可是卻知道她是不會允許的。
似乎,她的名,只有那個人才能喊,才配喊。
這個女人,曾是讓三界六道都仰望敬畏的存在。哪怕現(xiàn)在也是。很久以前,他就聽過她的名聲,只是可惜沒有機會相識。
如今,她丟棄了神格,自愿墜落魔界,他們終于有相識的一天,可是他卻晚了。
她封號至尊,人人尊稱她為尊主。他不愿如此,卻又不能喊她的名,只能稱她的封號。可如今……
心中搖了搖頭,他將所有情緒收斂其中。向前一步,他站在她的身邊,陪著她一起看著魔界的月夜。
她不會主動開口,而他也只想陪在她身邊,同喜同怒。
兩道身影,一紅一黑,就這樣站在空蕩的殿中,仿佛亙古。
“上一世,我晚了一些。如今,我甘愿用萬年法力換取一絲機會從魔界而出,可會再晚?”
葉雪飛房間的白色紗簾被夜風(fēng)鼓起,房間中傳來一道男人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
聲音中,似有懷念,似有追憶,又好似嘆息,還有心中那一絲不確定和害怕。
萬年,對于他來說,不算太久。
可是,若還有著對一個人的思念,那么就實在太久了。萬年,足夠讓世界海枯石爛,滄海桑田。
萬年的思念,在他那雙眼中,仿佛變成了漩渦,在他眼中盤旋,最后慢慢淡去,被他藏在心底。
他伸出手,手指輕觸到那張映入心間的臉上,剛碰到那柔軟的皮膚,他的手指就好似觸電般縮了回去。
沒有來由的,他心中閃過一絲心慌。
這張沉睡的臉,讓他想起了曾經(jīng)的她是那么的狂傲天地,那么的耀眼奪目,那么的不容侵犯。
苦笑一聲,澹臺鏡收回了自己的手。
眸光垂落,他凝視著自己的指尖,仿佛那一抹嫩滑還殘留在上面,揮之不去。
他表白了,卻被她拒絕了。
而他……卻再一次膽怯了。
他害怕如果自己逼得太緊,她會轉(zhuǎn)身離去,從此自己再無半點機會。
手指握緊,澹臺鏡似乎想要保留住指尖的那抹溫暖。他的目光再次從葉雪飛的臉上滑過,凝住看了許久后,才不舍的收回視線。
雙唇間吐出一口濁氣,他看向窗外,仿佛對某個人說道:“這一世,我不會再退讓。”
說完,他的身影漸漸變淡,重新化為一團(tuán)黑紫色的煙霧消失在葉雪飛的房間之中。
這一夜,葉雪飛睡得格外的香甜。
好似做了一個夢。
夢里的情景有些奇怪,那是一個黑得無邊無際的地方,在空中有著兩輪獨特的明月。突兀的,她覺得那個地方就只有黑夜,沒有白天。
從床上起來,葉雪飛揉了揉有些發(fā)脹的太陽穴,吃完母親做的早餐后,拿著書包出了家門。
走在去志成高中的路上,葉雪飛心中還在想著那個夢。
修煉法術(shù)之后,她一直很少做夢。若是有夢,也是帶著某種預(yù)示的。可是,昨晚那離奇的夢,又代表了什么呢?
這個問題,一直纏繞在葉雪飛的心頭,一直到她來到教室里,都沒有想明白。
教室里,一如既往。
只是,少了一個人。
葉雪飛的眸色淡淡的從葉若彤之前所坐的位子上掃過,無意中,與向她看來的韓瑋對視了一眼。
葉氏換主,早已經(jīng)是公開的事。
九天國際的當(dāng)家是誰,卻沒有幾個人知道。
只是知道,葉氏和凌氏的合并是天使投資促成的,而九天國際上的代言人,也是天使投資的肖總。
自從那個時候開始,葉若彤就沒有在志成高中出現(xiàn)過。
不知為什么,韓瑋心中總是覺得葉家的事似乎與眼前這個少女有關(guān)。
有心想要問,可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張了張嘴,他眼神復(fù)雜的移開了眼神。他此刻的心情是極為復(fù)雜的,當(dāng)初,他和葉若彤一樣看不起葉雪飛,甚至葉雪飛這個人讓他心生厭惡。
可是后來,他發(fā)現(xiàn)葉雪飛突然變了。
他本想利用葉雪飛來報復(fù)葉若彤當(dāng)初的冷漠無情,可是卻發(fā)現(xiàn),這個少女根本不是自己可以操控的。
漸漸的,他越發(fā)感受到少女的魅力。可是,當(dāng)他下決心想要靠近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離得太遠(yuǎn)太遠(yuǎn)。
最后,他只能在自己所能做到的范圍里,站在她的視線范圍里,看著她越來越出色。
韓瑋心里的變化,葉雪飛并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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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眼神后,更在意的是晚她幾步走進(jìn)來的澹臺鏡。
自從那次之后,兩人還是第一次在學(xué)校里見面。
令葉雪飛上心的,不是澹臺鏡對她說的那些話,而是他的身份。她可沒有忘記,金戈說過,他是魔。
一個魔頭,居然跑到人界的一所學(xué)校來教書,之后還能做出什么樣的事來,誰也說不清楚。
可是,澹臺鏡走進(jìn)教室后,卻好像沒事人一般,站在講臺上開始講課。
甚至,不曾看向她一眼。
就好像之前的一切,不過是她臆想的而已。
怎么回事?
葉雪飛皺了皺眉,雙唇緊抿。澹臺鏡課堂上說了些什么,她一句都沒聽進(jìn)去,只是在想著他接下來還會做些什么事出來。
……
首都,楚家。
楚家的壽宴已經(jīng)完美的結(jié)束,所有來恭賀的賓客也都離開了楚家的大宅,這深宅大院又重新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
楚天謬的院子里,只有他一個人。
他坐在庭院里的搖椅上,望著天空中的繁星,嘴角泛著淡淡的笑容。這笑容與以往不同,少了幾分疏離淡漠,多了幾分思念和甜蜜。 Wωω ⊙Tтka n ⊙c o
等手中的事都忙完,就可以回到她的身邊了吧。
從來沒有過的急切,在楚天謬心中升起。
第一次,他深刻的體會到了思念一個人的味道。
“嗯?”
突然,楚天謬的眉頭輕蹙了一下。他皺眉的樣子,簡直讓天下所有女人心疼,想要去撫平那眉間的折痕,為他掃去令他煩心的事。
“魔星。”嘴里呢喃著,楚天謬靠在搖椅上的身子也立了起來。
他從搖椅上站起來,遙望星空,微抿著的雙唇漸漸繃緊。
之前,他感受到魔界封印的松動,趕過去看的時候,卻晚了一步,什么也沒有找到,只是感受到一絲殘留的魔氣。
如今天象也表明,有魔星降世,這對人界到底是禍?zhǔn)歉!?
“看來,人界的安寧要遭到打擾了。”許久,楚天謬的口中才吐出這么一句話。
“嗯?”倏地,楚天謬的眸光變得銳利起來。他發(fā)現(xiàn)在魔星出現(xiàn)的地方,居然是容城的位置。
“容城。”楚天謬喃喃的道。那雙深邃的星眸里,流光溢彩。
“看來,我要提前回去一趟了。”他在意的人在那里,又怎么能放心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