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一場幾萬塊錢的小游戲,陳瀟自然不可能真等到凌晨開賽,更別說對比賽的結果早已了然于心,小憩了會,眼看時候不早了,就打算起身告辭。
“嘿!哥們,剛剛聽了你的話,我回頭一想,還真有些道理,又往意大利隊身上押了五萬塊,碰碰運氣。”
左手邊卡座上的中年男揮了揮手里的卡片。
伍月見了好笑,嫣然道:“那你這樣賭什么,總是要賠錢的,賺又賺不多。”
“沒事,主要圖個樂子,反正十五萬塊就算全賠了也沒多少。”
中年男爽朗一笑,旋即就起身找服務生遞卡去了。
感情還是個財主。
陳瀟和伍月等人相視一笑,又看看時間,正欲開口道別,驀地,對面的雯雯臉色轉瞬驟變,變得極為難看,飽含厭惡的目光投射向自己的身后。
“鬧了大半天,原來你在這吶!”
樓梯口處,走過來一個風度翩翩的青年,戴著金絲眼鏡,斯文而帥氣。
雯雯不耐地皺皺眉,冷聲道:“你來這做什么?”
青年朝陳瀟等人掃了眼,當看到伍月的時候,目露驚艷,視線最后落到程瑋池身上,笑道:“你也在這呢,瑋池,好久不見了。”
“文朔……”程瑋池頗為愕然,又瞟了眼好友,問道:“你和雯雯認識?”
名叫文朔的青年笑道:“我們的事,雯雯還沒跟你說過吧?”
砰!
雯雯把酒瓶往桌上一擲,怒容道:“文朔,我提醒你,我跟你半毛錢的關系都沒,別自作多情了,趕緊走遠點!”
被這么甩了面子,文朔登時面沉似水,眼顯冷芒,嗤聲笑道:“架子倒是端得挺清高的,既然你壓根沒打算跟我處,那天你爸干嘛還帶著你,主動設宴請我和我爸呢,還一個勁的撮合我倆,難不成你就跟著這酒吧里的小姐似的,看到款爺就喊哥哥吶?”
不陰不陽的話語,句句帶刺,分明就是把雯雯比作成了三陪小姐!
剎那間,雯雯面無血色,身子微微顫抖,一陣羞辱涌上心頭。
伍月見好友受辱,再坐不住,正想反斥回去,卻被陳瀟拉了下皓腕,暗示不要貿然介入,免得越鬧越亂。
程瑋池看不下去,起身道:“文朔,好歹大家都認識,你用得著說這么難聽嗎?”
文朔嘴角一揚,輕蔑笑道:“我說得可都是事實,不信你自己問她,是不是她爸主動貼上來,有求于我爸,好躲過最近這風頭……”
“夠了!”雯雯氣得胸膛不住起伏,咬牙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文朔聳聳肩,瞄著她的小胸脯,笑道:“晚上找朋友去山頂玩車,還缺個女伴,跟我走一趟唄。”
“我不去!”
“隨你便,只要你回頭做好跟你爸交代的心理準備就行。”
文朔冷哼一聲,緊接著用云江方言嘟囔咒罵了兩句,除了伍月聽不懂以外,程瑋池和雯雯的臉色都極為難看,陳瀟更是瞇起了眼睛,目光幽幽,分明就聽到對方在罵“立牌坊的賤貨婊子“!
雖然對雯雯無甚好感,可看著一個大男人如此得寸進尺地欺辱一個女孩,換誰都看不下去。
就在沖突一觸即發之際,剛剛去參賭的中年男走了回來,看到文朔后,驚喜道:“文公子,這么巧,你也來這消遣啦。”
文朔愣了下,詫異道:“宋總,你這是……”
宋總朗聲笑道:“晚上閑著沒事,就來這打發打發時間,要不一起喝兩杯吧,呃……你和這幾位也認識?“
文朔似乎不想再多談,揮揮手,笑道:“正巧有朋友在這,就來打個招呼,等會還有事,改天再找你喝酒吧。”
宋總眼里閃過失望,可還是微笑作別。
說罷,文朔瞪了眼雯雯,就忿忿不休的轉身離去了,而宋總看著他的背影,臉色漸漸轉冷,目光閃爍了幾下后,又瞟了眼陳瀟幾人,點了點頭,邊拿出手機撥號碼,邊走遠去了。
警報解除,雯雯煞白的臉色猶未恢復,嘶啞著聲腔道:“讓你們看笑話了。”
程瑋池蹙著黛眉道:“雯雯,你怎么和文朔這種人攪在一塊了?”
雯雯灌了口酒,搖了搖頭,慘然笑道:“還能為什么,我爸為了他的錦繡前程,還有什么做不出來的,更何況是拿我當公關籌碼呢?”
說話間,臉上的凄苦之色盡顯……
…………
“那個文朔,我也不是很熟,只是因為他爸是城南區委書記,當初和我爸共事過,所以接觸過幾次。”
酒吧門口,程瑋池惋惜道:“圈里人對他的評價都不太好,依仗著家里的背景,做事肆無忌憚,真沒想到,雯雯他爸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連這種事都干得出來!”
聽完講訴,陳瀟不禁冷笑連連,心忖這應偉良的極品程度,和寧薇的那小叔子相比,簡直有過之而不及,為了熬過難關、覓得生路,竟連女兒的尊嚴和幸福都可以出賣。
讓這種毫無底線的人繼續為官,遲早要惹出滔天大禍,試想,連至親骨肉都可以作為籌碼,為了仕途前程,還能有什么做不出來的?
轉念想到文朔的父親,陳瀟的目光緩緩斂聚,石灰廠事件告一段落后,卻并不意味著后續平靜不驚,恰恰相反,從曹勇那得到的消息,石灰廠老板佟偉男竟然是城南區委書記文海琛的外甥!
將佟偉男拘捕的當天,曹勇就接到了文海琛的質問電話,軟硬兼施地希望把事件壓下來,卻不想隨著新聞曝光,引來了市委市政斧的關注,加上坊間波瀾的輿論壓力,使得文海琛不得不咬牙退避。
曹勇倒是光棍,沒有抬出陳瀟,因此不可避免的開始遭受文海琛的仇視,雖然這幾天他沒給陳瀟反饋狀況,但可想而知,顏面大失的文海琛是絕不會善罷甘休,梁子注定是結下了。
說起來,外甥惡貫滿盈、兒子又任姓妄為,這文海琛八成也不是好貨色!
“這什么老爸啊,毫無人姓嘛!“伍月面罩寒霜,慍惱道:“可那人只是個區委書記,有那么大能耐能救雯雯她爸么?”
程瑋池瞥了眼陳瀟,低聲道:“文朔他爸不僅是區委書記,還是市里的常委呢。”
副省級城市里,區委書記基本是副廳正局級,和市局機關單位同級,如果進入市常委序列,則高配半級。
聞言,伍月也看向了陳瀟,旋即不再吱聲,雖然挺想幫好友,可不說自身實力有限,哪怕程瑋池和陳瀟愿意為此大費周折、抬出長輩,但清官難斷家務事,這種家庭間的兒女糾紛怎么可能會擺到桌面上談呢?
程瑋池拉住伍月的手,勉強笑道:“好啦,你也別多艸心了,我這兩天會好好陪雯雯,勸她直接跟家里攤牌,沒必要為了這種事,賠上幸福遭人欺辱。”
伍月點點頭,又叮囑好友照看好雯雯后,就和陳瀟一起作別。
“對了,這張賭酒卡怎么處理?”
伍月揮了揮那張價值一萬大洋的卡片,陳瀟拿過后,沉吟片刻,遞給了程瑋池,笑道:“既然這是你第一次參賭,拿去當個紀念吧,如果走運贏到了錢,請我們吃頓好的就是了。”
程瑋池莞爾一笑,接了過來,目送著兩人上車離去后,垂首細細端詳著這張承載著自己第一次把選擇權交予他人的卡片,目光漸漸柔和,又摻雜了些許惋惜,最后緊緊握住,小心存放好。
啟動車子后,陳瀟正想詢問接下來去哪,伍月當先索姓嘆息道:“雯雯好可憐哦,搭上這樣的老爹。”
“所以你更得慶幸,有全心全意愛你的爸媽,以后可別再亂刁蠻了。”
“我刁蠻?”
伍月無限委屈,不樂意的撅起小嘴,為自己申辯道:“我現在一不撒嬌、二不發火,正正經經工作賺薪水,怎么還刁蠻了……還有,哼,我媽如果真全心愛我,會答應讓我跟你這有婦之夫好啊?”
陳瀟打趣道:“你要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我不要!更不準你始亂終棄!”
伍月一把攏住他的胳膊,螓首靠在上面,耳鬢廝磨道:“什么愛一人就放手,我不懂,也不想懂,你不知道,在明珠市的那段曰子,我一想到你,心就會砰砰跳,根本控制不住,你要是沒離開我吧,我還真不知道自己能這么想你,所以那時我就決定,哪怕你已經結了婚,我照樣等,現在等、以后等,永遠等著,這輩子跟定你了!”
看到那張帶著孩子氣的決然表情,陳瀟的心驟跳了下,輕笑道:“傻妮子,這樣值得嗎?”
伍月嫵媚動人的黑睫毛眨了眨,輕輕搖頭:“我不求什么,就指盼著你能讓我對你好就成,如果你連這小小的愿望都不給我滿足,我明天就在主播臺上向全國人民聲討你這負心漢!還有……不準再罵我傻了!”
陳瀟啞然失笑,不再多說,只是握了握那寸潤如凝脂的柔荑……
…………
文海琛這根刺扎在心上后,陳瀟正計較著聯系曹勇,探探他有沒有受到對方的打壓和報復,然后再從長計議,不想欄目組內部卻先橫生意外,完全沒有預料的,廣電臺紀檢小組找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