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認得趙菲,他對這個女兒口中的“情敵”當然沒有好印像。而秦蓮花自不待言,一看到趙菲,她的氣就不打一處來。想到高中三年都要和趙菲住在一個宿舍里,秦蓮花當即囂張地道:
“余副校長,能不能把這位同學(xué)換到別的宿舍去?我不想和她一個宿舍。”
本來對秦蓮花父女倆待遇特殊就沒有什么好感的另外幾個女生,當即露出了目瞪口呆的夸張表情。她們沒有想到,在大興一中還有人能囂張跋扈成這樣,一到宿舍,就要別人為她讓路。
趙菲本來就不待見秦蓮花,聽到她這么說,心里也不意外,她倒是要看看這位一臉諂媚表情的余副校長如何處斷。
秦蓮花這個要求提得太突然,而且又是在眾人面前張口就來,頓時讓余副校長有些下不來臺。
余副校長心里也不禁暗罵秦蓮花,這種事情過后背后提出來他隨手就辦了,把一個學(xué)生調(diào)換一下宿舍還不簡單?偏偏要當著眾人的面,還有當事人的面說出來,如果他真的依了秦蓮花的話,他當副校長的還有何尊嚴面對學(xué)生?
看到余副校長一臉為難的表情,秦明到底是久經(jīng)沙場的官員,為人處事老奸巨滑,滴水不漏,他知道女兒這么說的確過份了,讓余副校長在眾人面前下不來臺了。
秦明笑嘻嘻地開口了,他拍了一下女兒的腦袋,以寵溺又責怪的語氣道:
“這孩子,從小在家被她媽慣壞了,余副校長別聽她小孩子家家的亂說話。
人走到哪里都要適應(yīng)環(huán)境,怎么可能讓環(huán)境來適應(yīng)你呢?
我看這里的同學(xué)都很好嘛,哈哈,大家都是能考上一中的各校尖子生,蓮花,今后住校就要和同學(xué)們和睦相處,爭取向同學(xué)們學(xué)習,在學(xué)習成績上有突破。”
秦明這一通話,滴水不漏,把秦蓮花對趙菲個人的直接不滿,轉(zhuǎn)而引至對環(huán)境不熟悉引發(fā)的異樣反應(yīng)上來,給了寢食里的同學(xué)一個說法,又試圖化解秦蓮花和趙菲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
余副校長見秦副校長這么好說話,并沒有怪罪他不按秦蓮花說話辦事,心里放松下來,也笑著說:
“一中校園環(huán)境老化了,所以住宿條件也不是很好,今年學(xué)校正在向縣里打報告,申請新建宿舍樓的資金,秦縣長既然分管教育,今后請在這方面多多支持啊!”
這個余副校長別看一臉諂媚,但還真是個外交人材,一下子就把事情提到了學(xué)校的新建資金這塊上來。
趙菲聽了心里一動,想:原來秦蓮花的父親竟然已經(jīng)提拔為副縣長了?還是分管教育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啊,這種人分管教育,全縣的教育工作還能進步嗎?
想到秦蓮花是抄自已的卷子才考上一中的,而這一切肯定是她父親在幕后操縱的,不然,憑秦蓮花這么驕縱的一個人,誰理會她呀?不可能把中考考場抄襲的事情安排得這么滴水不漏。
一個能慫恿和安排女兒考試抄襲的父親,自已的思想品德也好不到哪里去,作為教育風氣的敗壞者,居然來分管教育?
趙菲啼笑皆非。
不過,看來一中的老師還是有點良心,雖然明面上巴結(jié)著秦家父女,那也是因為他們手里的權(quán)勢,但是至少沒有立即附合秦家父女踩同學(xué)的行為。
趙菲心里,對一中還是升起了希望,對眼前這位一臉巴結(jié)神色的余副校長,也沒有開始的時候那么討厭了。
因為趙菲知道,人活在世上,不可能靠清高吃飯。有時候,為了達到目的,不得已只能委屈一下自已尊嚴。并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秦蓮那樣有個好爹,不需要委屈求全就能混社會的。
“呵呵,這個我們回頭再好好詳細說說,小林,你幫著蓮花把鋪位收拾一下。
蓮花,我和余副校長先去下他的辦公室,收拾好鋪位,你就留在學(xué)校了。
記住啊,周末才能回家,認真讀書。”
秦明說完,還抱歉地沖趙菲笑了下,又道:
“這位同學(xué),真不好意思,蓮花的脾氣比較沖,是我們家長教育不當,以后都是同一個宿舍的舍友了,你就多擔待一些。”
和熙地說完這些話,秦明就和余副校長離開了。留下他稱為小林的年輕男子幫秦蓮花收拾鋪位。
秦明說話,秦蓮花倒是不敢開口頂上,她也知道父親從鎮(zhèn)里的書記升職為副縣長,現(xiàn)在的權(quán)力可是從一個鎮(zhèn)到整個縣了,父親是她崇拜的偶像,打死她也不敢頂父親的嘴。
但是不敢頂父親,并不意味著她就不會去折磨別人,見父親和余副校長離開,秦蓮花氣哼哼地把手里的行李包往自已的鋪位上一扔,對著那個小林道:
“林秘書,你快幫我整理好,累死我了,我要休息一下。”
聽秦蓮花這么稱呼,趙菲估計這個小林是秦明的秘書,難怪被秦蓮花呼來喝去,也是忍氣吞聲。過去只聽說領(lǐng)導(dǎo)秘書就是領(lǐng)導(dǎo)的貼身傭人,如今一見,果然真相了。
林秘書年輕的臉上擠出一個勉強的笑臉,還真動手利索地幫秦蓮花弄起鋪位來。都是學(xué)校畢業(yè)的年輕人,他布置鋪位也頗有經(jīng)驗,不到半個小時,也像模像樣地弄好了。
就在他布置鋪位期間,幾名女同學(xué)聚在上鋪,也嘰嘰喳喳地小聲議論道:
“這個新來的秦蓮花脾氣好大,不好相處哦!”
“是啊,父親還是做官的,你沒聽余副校長說,學(xué)校要建新樓,還得向她爸申請呢。”
“慘了,和官家子女住一個宿舍,今后有得罪受了。”
大家的議論雖然小聲,但有些話還是漏到了趙菲的耳朵里,恐怕秦蓮花也聽到了吧?
不過她才不在乎呢,本小姐就是官家千金如何?你趙菲再優(yōu)秀又能怎么樣?過去在黃坑鎮(zhèn)本小姐踩著你,到了大興一中,本小姐一樣踩著你。哼,讓你永世不得翻身。
秦蓮花并不擔心自已靠抄上來的成績能不能適應(yīng)一中的學(xué)習節(jié)奏,因為父親現(xiàn)在是分管教育的副縣長,以后沒準還會當更大的官,當書記時能擺平中考,當了縣長,難道還擺不平高考考場?
秦蓮花心中篤定地很呢,因為她上大興一中的目的,就是要看好瑨哥哥,只要看住他,其它一切不在話下。
而且,上大學(xué)也有很多途徑,比如保送啦、藝術(shù)特長加分啦,不過,這些事不是她該煩的,父親會替她考慮一條最好的出路。
“小秦,鋪位弄好了,你看看怎么樣?”
林秘書滿頭大汗地問秦蓮花,詢問她是否滿意。
“喲,人家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林秘書,你還真是配得上這句話,你看看,人家上面有塑料布,我怎么沒有?你是想讓我一躺到床上就吃灰是不是?”
秦蓮花一看自已的鋪位,再看看趙菲的鋪位,頓時發(fā)現(xiàn)了區(qū)別。她的鋪位,只有一頂蚊帳掛著,沒有象趙菲那樣,在蚊帳上面再弄一層塑料布防上鋪的灰。
林秘書一看也知道自已漏了重要的一環(huán),可是秦蓮花的行李里,根本就沒有塑料布啊?讓他到哪生去?
林秘書心里暗暗怨怪,但又不敢說出來,被這跋扈的大小姐記上心可不好,自已就白白服務(wù)掉她父親了。林秘書只好低頭認自已沒有犯下的錯,道:
“對不起,是我疏忽了,要不我去學(xué)校外面再買張塑料布吧?”
“好,快去,別讓本大小姐等太久了,累死我了,站了半天,到現(xiàn)在連坐都不能坐。”
秦蓮花氣呼呼的,覺得父親這個秘書怎么這么笨?一點小事也做不好。
寢食里只有兩個下鋪的床位,三個上鋪的床位,其中一個下鋪是趙菲的床,她不可能去借坐。而上鋪的同學(xué)看眼光對她也不太友好,在沒有人邀請的情況下,難道她還要巴巴地舔著臉問別人可以借她坐下嗎?
所以從進了這個宿舍后,她就是一直站著等的。但是林秘書沒把床位弄好,她又得再白等好一會兒,心里不氣才怪。
看到大小姐翻臉,林秘書心里也不是滋味,他一個堂堂的大學(xué)本科生,居然淪為為一個女孩子鋪床疊被,雖然分配給領(lǐng)導(dǎo)當秘書是一件榮耀的事,據(jù)說還是升官的捷徑,但是被一個比自已小的女孩子吆來喝去,還是當著別的女孩子的面,還真是讓林秘書難堪。
他漲紅著臉去校外小賣部里買塑料布了,原本他也是一中畢業(yè)出去的學(xué)生,對這里的環(huán)境還挺熟的。
秦蓮花看到林秘書出去,氣呼呼地“啪”地擰開一瓶礦泉水,咕嚕咕嚕地灌了自已一肚子。
趙菲正坐在自已鋪位上看書,見秦蓮花這副舉動,臉上浮起了一絲不以為然,心里暗暗替那個小秘書感到可憐。
這哪還像是個公職人員啊?分明就是秦蓮花的小跟班似的。
就在這時,趙菲看到秦蓮花咕嚕咕嚕地喝起礦泉水來,看到那熟悉的礦泉水牌子,趙菲心中一動:阿瑨回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