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華云,行不行啊?把人扎死了怎么辦?”
拿著標槍的女運動員手有點哆索,如果認識她的人就會知道,她是前兩屆的標槍冠軍,國家二級運動員董清,如果按她現在的成績繼續保持下去,明年高考再不濟也能混個師專體育專業。
不過,三天前吳華云找到她,要她幫忙辦一件事,說如果辦成了,可以保送她進師大。師大和師專的檔次絕對不一樣,師大可是本科文憑,別看只有一字之差,但出來后身份地位千差萬別。
董清一聽就心動了,不過,真地事到臨頭,董清心里又是直打顫,只能求助似地看著吳華云。
“沒事,你不是神投手嗎?只要弄傷她就可以了,讓她沒辦法訓練參加比賽就是了。放心吧,集中精力去做。”
吳華云眼看著趙菲就要跑出射程,不由心急了,一直催著董清。現在可是動手的大好機會,這個方向的跑道上恰好只有趙菲一個人跑著,因為是熱身運動,所以她的速度并不快。對有神投手稱號的董清來說,簡直就是一個人形移動靶子。
“好,那我做了,你說過的話一定要做到。”
董清咬了下牙,發狠道。
對于一個城郊的農家女孩子來說,有一個機會能保送進大學本科,那是祖墳冒青煙的好事,她怎么可能放過呢?
對于從小接受體育訓練的董清來說,所謂國家法紀在她腦子里并沒有留下多少痕跡,她只知道,抓住機會自已才能翻身,夢想的居民戶口、光輝無限的教師前程才有希望。
董清定定神,將手里的標槍向著那個目標用力投擲了過去。
趙菲心神不定地在跑道上跑著,心里總是怪怪的覺得不對勁,但是不對勁在哪,一時半會也說不出來。
“趙菲,小心!”
就在這時,趙菲忽然聽到耳邊傳來司馬瑨的叫聲,她還沒反應過來小心什么,腳下卻絆了一下,不知道誰把一個跨欄架拉得太近跑道,趙菲回頭聽司馬瑨的聲音時,一個不防被欄架絆倒了。
看到一桿脫手的標槍象一條發怒的蛇一樣朝著趙菲“咬”去,司馬瑨驚呆了,他在操場的另一側,大約距離趙菲有二百多米遠,就算讓他跑得再快,幾秒之內也不可能跑到趙菲面前。
而據他標槍飛行的按弧線目測,這桿標槍刺中趙菲后心的概率是九成九。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司馬瑨從來沒有想到,這么平靜安詳的運動場上,會有這樣殺機四伏的事件發生。
如果早知道不安全,他會陪著趙菲跑,只要有他在身邊,這樣的危機百分百構不成威脅,而現在除了大聲喊叫警示趙菲,剩下的似乎只有祈禱有什么力量能讓標槍走偏了。
趙菲聽到了司馬瑨的喊叫聲,雖然操場上的聲音很嘈雜,但是趙菲卻好象福至心靈一般,清晰地聽到了司馬瑨從遠處傳來的聲音,不過,她也來不及反應,就覺得腳下一絆,“撲通”一聲,整個人摔倒在了地面上。
“咻”地一聲破空音貼近身邊,趙菲只覺得左大腿內側一涼,有什么金屬硬物貼著她的大腿插了進去。
“阿菲!”
操場上隨著司馬瑨一聲大吼,也有人往這邊關注過來。司馬瑨只看到趙菲忽然倒地,標槍牢牢地把她釘在地上,頓時有一種天崩地裂的毀滅感。
沒想到,真是沒想到,這么平靜的地方,也會有這么兇險的殺機!
沒想到,沒想到,兇器居然是一桿標槍!
司馬瑨掃了一眼那兩個因為標槍“脫手”而嚇呆了的女同學,飛也似地直往趙菲跑去,不到十秒鐘,他已經來到了她的面前:
“阿菲,你怎么樣?”
司馬瑨看到標槍并不是插在趙菲的后心口,而是插在左大腿根部,頓時放下心來,哪怕受傷,也好過沒命啊!
這是司馬瑨這時候的真實想法。
“我沒事,只是突然被標槍插了一下,有點懵了!”
趙菲當時只覺得有冰涼的硬物順著大腿根插了進來,一時間也沒有感覺到疼痛,不過還真是有點被嚇著了,所以趴在地上一時半會不敢動彈。
“疼不疼?”
司馬瑨焦急又心疼地問。
“不疼,真沒有感覺到疼。”
趙菲試著感覺了一下,還真是沒有痛感。
司馬瑨也不客氣,用手摸了過去,看到標槍的槍頭刺中的只是貼著趙菲大腿內側刺入下方的泥土中,司馬瑨長舒了口氣,擦了擦頭上的汗,道:
“還好,只是擦到你大腿邊上。我拔出來了。”
“好。”
趙菲松了口氣,不過又一想,被標槍刺中的部位似乎比較敏感……
她臉上一紅,正想阻止,司馬瑨已經把標槍拔了出來。
果然沒有疼痛之感,但趙菲卻聽到司馬瑨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好象發現了什么讓他難受成這樣。
“怎么了阿瑨?”
恍惚間,趙菲好象回到了小島上司馬瑨替她療傷的日子。
“你的腿,有一個傷疤,很大。受傷的時候,一定很疼吧?”
司馬瑨的語氣里,有說不出的溫柔和心痛。
“是很疼,沒事,已經過去了。”趙菲看到周圍的同學一個個圍攏過來,不好意思地道,“阿瑨,扶我起來。”
腿上的傷疤,部位比較隱私,雖然有創面,
司馬瑨這才回過神來,趕緊伸出手把趙菲扶了起來。不過,他心里卻是疑惑的,趙菲腿上的傷,分明是槍傷。
現在國內禁槍是很嚴的,一般人連鳥槍都不可以擁有,趙菲的腿上怎么會出現槍傷呢?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一想到這里,司馬瑨的腦袋,就隱隱發脹和疼痛,讓他不敢再深想下去。
“趙菲,你沒事吧?”
“有沒有受傷?”
操場上的同學們都被剛才標槍直刺趙菲的那一幕驚呆了,此時見趙菲被司馬瑨扶著站了起來,這才確定趙菲安然無恙,不過大家也是被驚嚇到了。
“董清,你搞什么?怎么練得好好的標槍就逃手了?差點鬧出人命你知道嗎?”
在操場上指導校隊隊員訓練的體育老師曹老師嚇得臉色發青,運動器械脫手而造成傷亡的事故,作為從師大畢業的體育生來說他是聽說過,但親眼看到這么驚險的一幕還是第一次。
“哎,曹老師,董清不是有意的,不知道怎么就脫手了。”
吳華云看到董清嚇呆了,一時分辯不出來,只好跟著插嘴解釋。
“嗨,你能再小心點嗎?膽都被你嚇破了。”
學體育的一向比較粗魯,罵人也是不看對象的,但一般罵過就好,曹老師也知道這種事情有個小概率,在所難免,現在別看把學生罵狠了,解氣了,但萬一留下心理陰影,甚至可能影響到她一輩子的體育比賽。
也就是說,如果這件事陰影太大的話,可以董清以后連拿起標槍都有難度了,總會想著會不會標槍脫手傷人。
曹老師是很看重董清的,見她一臉恐懼,一時間也不好再罵下去,反而只好安撫道:
“沒事,沒事,還好運氣好,沒傷到人。以后一定要小心了。”
吳華云聽曹老師這么說,心中不由一喜,知道曹老師是相信了她的解釋,于是趕緊點點頭跟著勸董清道:
“曹老師說沒事了,你就別怕了。”
董清點點頭,面色發白,雙手猶在顫抖。標槍發出去后,董清才猛然意識到,對方是一個鮮活的人,鮮活的生命,自已就為了一個保送名額,把這么一個活生生的同學殺死,就算能逃得過法律的懲罰,良心上一輩子恐怕也逃脫不了自我的折磨。
還好,沒事。
董清聽到趙菲沒事的消息,臉上慢慢恢復了血色。心里感覺到一陣慶幸。
“吳華云,我不干了,以后別再叫我做這種事了。”
董清看著緊緊跟著自已的吳華云,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一陣嫌惡和后怕。
“你別嚷這么大聲好不好?我是給你一個機會,你干嘛這么看著我?”
吳華云學體育的,頭腦也是又直又簡單,看董清不順眼,就這么跟董清嚷開了。
她們沒有留意到,她們的吵嚷聲,都落入了司馬瑨的耳朵里。
司馬瑨早就認出來了,這兩個女孩中,一個是剛才扔標槍“脫手”的,一個是短跑成績很好,被各班列為女子短跑選手防范重點的吳華云。
她們倆走在一起不奇怪,但是她們嚷嚷的內容有點蹊蹺。司馬瑨聽著,怎么感覺扔向趙菲的標槍不是有意的,難道“脫手”只是假像?
司馬瑨見趙菲已經被王海蓉扶著回去了,他原本想去收體育器械,但是見事情似乎和想像中的有出入,趙菲的受傷并非單純一個標槍“脫手”那么簡單,司馬瑨想都沒想,立即跟著董清和吳華云走了上去。
董清走到教室門口,就和吳華云分開了,兩個人都崩著臉,彼此心情很不好。
董清走到教室里,這時候大家離晚自習時間還早,教室里沒有一個人,董清坐到自已的座位上,喘了口氣,正想好好放松下,不防一個男生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