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亮閃閃的是一道光線,刺入司馬瑨的眼內,讓他不得不閉了下眼睛,等他睜開時,光線早就一線而過不見了,就象人們在街上行走時,被別人的后車鏡折射陽光晃到的感覺一般。
押著司馬瑨的武警們都沒有注意,畢竟,只是一道光線而已,一晃而過,也許是半山腰上哪輛貨車后視鏡的折射光呢?
司馬瑨微咪了下眼,朝著光線可能射過來的地方看了過去,隨即,他的眼神一凝,嗯,沒有看錯,是他!
就在對面的土坡上,距離大約有七八百米遠,背著一捆柴,一付上山砍柴農人的打扮。
司馬瑨一陣心安。
這段在押獄中的時間雖然不長,但他卻感覺度日如年。究其原因,其中有一部份是以往他參加任何任務時的團隊支援都不復存在了。
這種感覺讓他十分孤單。
而現在,這個身影的出現,讓他頓時有歸隊的安心。
這時,那個農人動了,司馬瑨眼睛一亮:對方在向他比劃著手勢語言。他看懂了,他說:安心開庭。
“快上車,還磨蹭什么?”
司馬瑨和那個人的隔空交流只不過持續了一分鐘不到,但他呆滯在車尾的舉動,已經讓武警感覺到有些不安。
看守所雖然戒備森嚴,但由于牢內羈押的并不是正式判刑的犯人,所以四周有居民過往也是常事,只要沒有異常的舉動,并不會特別引起重視。
武警按著司馬瑨的腦袋往車里塞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好象瞥到了什么,他機敏地抬頭往對面一看,山頭上有一個背著一捆柴的老伯正慢吞吞地往山下走去,武警釋然,便把司馬瑨移交給法警,看著他們上了車。
邱云雪在旅社里并沒有找到司馬翼,只好又把警車拉響警笛,一路向看守所狂奔。
此時她心里除了焦急還是焦急。萬一她沒及時趕到,就會鑄成大錯,這讓她腳下的油門不自覺得催到了最大。
于是,大興縣城里早起的居民就看到了一輛警車一大早在街上狂奔的一幕。
這一幕,好象讓人感覺到哪里又發生了重特大案件一般。
……
趙菲在法院里,剛和邱云雪分開,一時間有點迷惑這彎彎繞繞的路該怎么走。這時,田申突然從邊上走廊上出現了,看到趙菲迷惑的眼神,他立即自得地笑道:
“就知道你不認得這里的路。我來帶你了。第一審判庭在二樓。”
說完,田申伸出手,自然而然地搭著趙菲的肩膀,就把她帶著往邊上的樓梯走去。
由于田申這個動作突然而又自然,而且身邊又有法院的工作人員不時走過,趙菲一時間竟然沒有辦法用力甩掉田申的手。
看到趙菲有些漲紅的小臉,田申忽然低著頭附耳對趙菲輕聲說道:
“別鬧,不然被誰看出異樣來,我就不能保證咱們會不會被趕出法院。”
“法院有這種規矩嗎?讓男實習生搭著女實習生的肩膀晃蕩?”
趙菲嫌棄地說道,然后右手扣在田申搭在她肩膀的手背上,一下子就把他的手掀了下來。
田申才剛剛嘗到甜頭,虛擁趙菲入懷,入鼻就是趙菲身上溫軟的少女體香,接著,感覺右側的身體一下子酥軟了,他正沉迷于這種特別微妙敏銳的刺激中時,突然右手猝不及防,就被趙菲掀了下來,田申便感覺到,不光是懷抱,就算是心里,也空了一片。
看著趙菲脫離他掌控范圍的背影,腦后是一把烏毫的馬尾束發,隨著她輕盈的走動,在清晨鮮亮的光線里,顯得特別的魅惑。
田申不由地在空氣里,對著趙菲的盈動的背影虛抓了一把,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種陶醉的表情,那伸出去握緊的右手,放在鼻下展開,他貪婪地深吸了一口,好象把趙菲的精魄都吸進了自已的胸腔里,然后,好象過足了癮的煙鬼一般,滿足地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出氣聲。
田申臉上邪邪地一笑,并不在意趙菲此時對他的態度,緊緊跟上她的步伐,很快就到了二樓寬大的走廊里。
“那里就是一號審判庭了,走吧,進去,咱們作為實習生,坐在旁聽席上就行了。”
田申看到趙菲猶豫了一下,便上前若無其事地做著說明。
趙菲不得不服了田申的厚臉皮,她正要抬步往審判庭內走去,忽然,耳邊聽到了一陣低低的抽泣聲。趙菲不禁順著聲音往審判庭邊上的走廊走去。
審判庭左右兩側都有寬大的走廊,設計時就是為了犯人、法官、檢察官和證人等相關人員進出法庭。
此時,在審判庭右邊的走廊上,一群人圍著一個正低頭抽泣的中年婦人勸慰著:
“別哭啦,人死不能復生,傷心也沒有用,還是好好照顧自已吧。”
“是啊,現在肚子還有一個,傷心了對孩子不好,別哭啦!”
……
趙菲一看,這中年婦人不正是秦蓮花的母親孫荷嗎?周圍一群和她差不多年齡的中年婦女,一看就知道是家屬團。
看來,孫荷今天早上是作為被害人家屬到庭。
看到孫荷,趙菲的心情不由一陣沉重。不管兇手是誰,對一個母親來說,失去女兒已成了既定的事實,趙菲不由地為孫荷表示難過。
“走吧,看什么看。”
田申扯了下趙菲,眼里閃過一絲冰冷。趙菲知道自已的身份,現在也不宜上前,便轉身往審判庭里走去。不過,就在回頭之時,趙菲忽然看到,孫荷好象發現了他們,不過,為什么孫荷眼里忽然現出一絲驚恐?
她在怕誰?
只不過是眼角的余光看到而已,趙菲已經被田申拖著進了審判庭,此時,旁聽席上陸續進來了一些人,看打扮和議論的內容,應該都是秦家的親屬。
雖然是不公開審理的案件,但僅限于不向社會公開,親屬卻是可以參加的。
趙菲和田申為了低調,坐在了倒數后排的位置上,混雜在一群家屬中,看上去倒也不顯眼。
“田申,具體幾點開庭,有通知你嗎?”
趙菲等得焦灼,又不知道邱云雪是不是能追上雷邦,萬一雷邦真的依她的計劃行使,那破壞了邱云雪和司馬翼的翻盤計劃就慘了。
田申聽趙菲這么一問,雖然口氣平淡,但仍掩不住關心,心里很不舒服地哼了一聲,道:
“馬上就到了。”
田申當然清楚,趙菲現在心里估計是在想,雷邦能不能劫囚車吧?嘿嘿,想當亡命野鴛鴦嗎?
田申的眼里閃過一抹戾色。
這時候,他倒是有點期待,如果司馬瑨真地脫逃出來,那今天就是他和司馬瑨決一死戰的時候了。
不過,田申沒有料到的是,今天,還真是他和司馬瑨決一死戰的時候。
在看守所門外,司馬瑨剛被按著頭塞進車里,就看到車內分兩側的長鐵凳上,坐著三名警察,左邊坐著兩個,右邊坐著一個,右邊還空出一位,看來是給他的。
司馬瑨就勢坐在了右邊的位置上,再一看右邊那位警察,不正是逼他簽了口供的刑警大隊長雷邦嗎?
司馬瑨一笑,坦然地坐在了雷邦的身邊。
雷邦看到“老朋友”,并沒有說話,依然嚴肅地板著臉,略顯肥厚的嘴唇抿得緊緊的,好象若有所思的模樣。
如果熟悉雷邦的人這時候就會發現,雖然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珠子卻是咕嚕地亂轉著,這意味著,雷大隊長此時心理活動劇烈,正在傾力思考著什么。
對面的兩名警察亦是荷槍實彈,看到司馬瑨上車,他們立即雙目注視著他,嚴格地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司馬瑨看到這一幕,嘴角浮出一絲輕松的微笑,被銬在身后的雙手,卻微不可察地扭動了一下,把一根細鐵絲扔在了身后。那根鐵絲很細,落到地上沒有聲響,司馬瑨原本靠它,只要一分鐘內就能撥開手上的鎖。
不過,現在用不著它了。
“交接完畢,可以走了。”
車外,看守所的當班獄警和來接司馬瑨的法警簽好交接手續,警車緩緩駛出看守所的場院……
趙菲在旁聽席上,心神不寧地等著。
“嗚”,一聲警笛的長鳴,只聽到警車停在審判庭樓下清晰的聲音,一時間,旁聽席上的人神色各異起來。
趙菲的心一緊,不知道雷邦是不是真地劫囚車成功?云雪姐有阻攔住他嗎?萬一沒有,怎么辦?這警車是邱云雪的還是囚車?
田申臉上玩味地笑著,神色明滅不定。
旁聽席上的家屬則騷動起來,他們起身向審判庭外的走廊走去,嘴里還喊著,殺犯到了,殺人犯到了。
法警們看到家屬騷動,顯然頗有應對的經驗,幾名坐在庭前的法警起身,警惕地看著旁聽席。
與此同時,法官和檢查官也進入了審判庭內,各就各位。
趙菲看到家屬出去,她心里一動,也跟著他們出去了,走到走廊前,往下一看,就看到走廊下面的停車場里,兩輛警車和一輛囚車停在下方。
趙菲的心,縮緊了,司馬瑨,他有沒有在囚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