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醫院的內院,車子一般是不能直接開進來接人的,但是楚鈺當然可以。
司馬瑨本來想點頭,但頓了下,好象考慮到了什么,又緩緩地搖了搖頭,道:
“算了,我自已走出去,你把行李讓勤務兵提著就可以了。”
收拾行李楚鈺在行,而且這些沾著司馬瑨身上味道的東西,她也不想假手他人。不過,提行李這么重的活的確不用她親自出手。見司馬瑨還特別提醒,楚鈺不禁臉上露出了甜蜜的微笑。
“阿瑨,你也學會關心人了。”
聽到楚鈺這么夸他,司馬瑨不禁皺了下眉頭,猶豫了好一會,才遲疑地問:
“我,以前不太會關心人嗎?”
聽到司馬瑨的口氣猶如迷失的孩子,楚鈺不禁心里一陣酸酸的。司馬瑨的病情她探聽過了,醫生說他肌體恢復得很好,但腦部深處還有一塊五分硬幣大小的血塊。
這血塊所處位置的神經叢十分豐富,如果動手術的話,一著不慎,便會釀成大禍。經過一段時間觀察,醫生發現這些血塊能夠被逐漸被吸收,因此醫生建議采用保守治療的方式,期待血塊被機體自身吸收。
不過,由于血塊壓迫的部份屬于記憶神經的區域,所以司馬瑨可能會有短暫失憶的現象。至于具體失憶到什么程度,那醫生也無法把握,也許只有最親密的親友才知道。
據楚鈺的觀察,司馬瑨好象大體幾乎是正常的,只是行事作風,偶爾會有一點點略微的區別。以前她還看不出這種區別在哪里,但從今天司馬瑨的表現來說,卻讓她看到了一點端倪。
性格有些變化。
是的,比如象方才的事情,她提議讓司機到內院來接,這也不算是什么特別的待遇,以司馬瑨和她的身份完全擔得起,但是司馬瑨居然拒絕了?
若換成以前,他肯定想都不會想就點頭答應了,哪里還會啰索到關注勤務兵提行李這回事。
但是楚鈺也不覺得這種改變有什么不好,反而覺得,這樣的司馬瑨,似乎更有人情味了。這是懂得體貼關心人的阿瑨,這樣的待遇是以前享受不到的哦!
“阿瑨,他們已經在我家的郊區別墅等你了,這可是一天一夜的狂歡啊!我讓人把你的行李送回去,你直接和我去郊區別墅吧?”
楚鈺向司馬瑨提出建議。
“好吧!”
司馬瑨其實想靜一靜,他總覺是自已丟失了很多東西,但是無論如何努力也想不起來了。
不過,看在楚鈺這幾天奔前跑后,為照顧自已很辛苦的份上,司馬瑨還是點頭答應了。
楚鈺很高興,她這么提議時還擔心司馬瑨會反對呢,沒想到司馬瑨這么痛快地就答應了,楚鈺覺得,司馬瑨把自已的付出都放在了心上,要不然,換成以前,他不想去的話就不會去,才不管別人是如何辛苦地為他精心運作了好久。
楚鈺家的京郊別墅,和城里的老頭子們喜歡的四合院不同,這里的別墅完全是依照國外最時尚的別墅規格建造的。泳池、燒烤場、草坪、西式的建筑,應有盡有。
雖然比不上司馬野辦的別墅晚宴云集商界精英和世界美女,但楚鈺的歡迎宴勝在都是年輕人,一進到別墅,給司馬瑨噴彩帶的、熱烈鼓掌歡迎的,都是他打小認識的發小。
司馬瑨抹掉頭上發沾的彩帶,楚鈺輕輕替他撿去發尾那些彩色的碎片,兩個人的動作配合得如此和諧,讓一眾熟人們不禁起哄:
“金童玉女,好事成雙!”
“真是伉儷情深……”
有些調皮的,連這樣的話都喊了出來。
司馬瑨眉眼分明,臉龐具有世界最高級的雕塑家打造出來的完美線條,再加上現在愈顯結實的身材,一個未來國之棟梁的形象呼之欲出。而楚鈺,則是軍政大佬的孫女,美眸流轉,顧盼生輝,現在雖然還略顯清澀,但日后長大肯定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大美女。
在京城這個圈子的少年男女中,沒有人會懷疑司馬瑨不會和楚鈺在一起。而且都認為他和她是最般配的一對。
此時他們互相配合默契的表現,更印證了大家心里的想法。
“瑨少,你們什么時候訂婚啊?如果訂婚了,可就是咱們這里面頭一對青梅竹馬哦!”
“阿鈺,要看好阿瑨啊,你看他越來越帥了,以后你的競爭對手會越來越多啊!”
都是一起長大的,大家百無禁忌,見司馬瑨和楚鈺公開坦然的樣子,開的玩笑也越來越大膽了。
……
趙菲睡到半夜的時候就被屋外的狂風暴雨聲驚醒了。風吹得呼呼得響,雨水打在屋頂的青瓦片上,滴滴答答,這樣的異常動靜,讓人覺得這風雨來得頗為猛烈。
趙菲翻了個身,趙蘭也被這風雨大作之聲吵醒了,她見姐姐有翻身的動靜,知道她醒了,便迷糊著道:
“昨天爸去開會有說臺風,沒想到現在就到了。”
南方的氣候,一年從四月防汛期算起,一直到秋天結束前,都會有臺風偷襲,大家都早就習以為常了。
對山區來說,臺風會帶來泥石流、山體滑坡、河里發洪水,這些是壞處,但也有好處,整個南方地區,其實都指著臺風帶來的雨水給農業供水。如果哪一年臺風少了,接下來南方就得抗旱了。
趙菲聽妹妹這么說,也跟著迷糊應了一聲,反正她們家地勢較高,一向都是很安全的,也就沒怎么在意,畢竟太累了,聽著屋外的風雨聲,又睡著了。
不過,她睡得不是很踏實,在睡夢中聽著風雨聲,總有一種什么事要發生的隱隱不安的感覺。
天亮的時候,趙菲起床時,聽到屋外風雨猶在,也是,臺風一旦來,前后沒有一周甚至半個月是不會輕易走人的。
臺風最狂暴的是剛登陸的時候,過后隨著風勢漸減,挾帶來的雨水會持續滴滴答答下個不停。
屋外一地狼藉,地上到處是不知道從哪吹來的折斷的樹枝、樹葉,還有一些塑料袋、破的鋁臉盆等垃圾,一種臺風過后被洗劫的感覺油然而生。
趙菲打著傘,猶有五級左右威力的臺風仍在呼呼地吹著,吹亂了她的衣服,也把她的長發吹得沾到了雨水貼在了臉上。
“好大的臺風啊,爸,臺風登陸了沒有?”
趙菲問正在吃早飯的趙民生。
“昨天開會通知說夜里12點在錢陽的海邊登陸,看樣子應該登陸了吧,登陸地點那里離咱這有一百公里,要不然,風力會更大,不知道有多少人家里的瓦片會被吹走。”
“哎,那看樣子沒什么事了,我一會去顏金花家走走。”
趙菲和父親報告了一下,省得他們不知道她所蹤。
“好,去和同學好好聊聊吧。”
趙民生沒有問女兒在香江的遭遇,他知道那是她心底不愿提起的痛,不然她早就告訴家里人了。不過,同學不一樣,如果是好朋友一起聊聊天,或許能幫她早日回到正常的生活氛圍里吧。
“媽呢?”
趙菲沒看到劉桂珍,便隨口問了一句。
“她呀,不知道什么毛病,今天一早說要去茶場干活了。吃完飯摞下碗就走了。”
趙民生無奈地皺了下眉頭。趙菲卻笑了,她想母親一定是去炫耀手腕上那條粗大的金項鏈了。
Wωω⊙ тt kΛn⊙ C〇 趙菲吃完飯,趙蘭和趙國智因為下雨還在發懶,趁著難得的雨天在家里睡覺,趙菲打著傘,自已一個人慢慢走往鎮上顏金花家。
她先去看了夏至,但是夏至沒有在辦公室,又下鄉去了。黃老師的辦公室不知道在哪里,趙菲也沒有特意去找,便直接去找顏金花了。
“阿姨,金花在家嗎?”
到了顏金花住的家屬區,趙菲沒有看到金花,卻看到了顏金花的母親,她正在給煤爐子換煤球,抬頭一看是趙菲,便笑著回道:
“原來是阿菲啊,你好久沒來找金花了。她呀,今天不在家,她爸下鄉檢查臺風的防抗情況,正好要經過她奶奶家,她就吵著要和父親一起回奶奶家看看。
你來得不巧,早十分鐘還能看到她,現在跟她爸的車走了。”
“哦,那還真是不巧。”
趙菲心里不由涌起一陣淡淡的失望。
“對了阿菲,你有一份錄取通知書寄到我們這來了,還是我幫著簽收的。金花這孩子是個馬大哈,我怕她把你的通知書弄丟了,所以收在我屋里的柜子里,你等著,我拿給你。”
顏金花的母親想起了這事,趕緊換完煤球,就進屋拿通知書去了。
說不激動是假的,兩世為人,終于能拿到大興一中的高中錄取通知書,趙菲都有點想掉淚的感覺。
從顏金花母親手里接過黃色的掛號信,打開信殼,里面掉出一張淡黃的硬卡紙,上面用漂亮的毛筆字寫著:
趙菲同學,你被大興一中錄取為1986屆高一年學生,請于9月1號到校報到等字樣。
“喲,好漂亮的手書體,大興一中的文化底蘊還真是厚實,哪像金花的衛校錄取通知書,就是打印的楷體,呵呵,一下子就能感覺出不同了。”
顏金花的母親看到趙菲的通知書,不禁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