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野蜷在袖子里因為剛才擊拂時用力過度的手指,現在還在輕顫抖。
聽到蘇筠的話,猛地看向蘇筠。
連她的老師研究一輩子都不知道這原因,只當是擊拂時必須要用大力,原來竟然是茶餅的原因嗎!
那是不是只要把茶餅這個步驟做的更好,以后他們的茶道會更精研進一步。
蘇筠看到武野雄心勃勃的眼神。
笑道:“又在偷師了啊。
不過沒有用,你們老祖先當時偷學的時候,少學了這樣,你們就是累死也是研究不出這個步驟的。
就不要想著回去偷偷研究了”。
蘇筠這么一點出,圍觀的人,和網友們都在唾棄霓虹國人果然卑鄙。
時刻都在偷師,想變成自己的。
隔壁棒子都沒他們無恥。
“還有你這個茶餅顏色不夠細膩。
這也是你這點出的茶咬盞交融度不強的原因。
在烈火烘焙時,茶干沒有干燥硬結。
使得這后來的點茶,茶末融合度不夠。”
武野剛才憤然的眼神,此時也是大震。
這個年輕女人究竟是誰,她的眼光竟然比她的老師還要精準。
一下就看到她點出茶細微咬盞的差別。
“嗯,看著你的神情,就知道我說的話都是有理有據的。
也知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吧。
我一向是個講道理的人”。
不管是圍觀的還是網友,都覺得這個女生真是褪去第一眼的高冷,竟然覺得有點點萌。
不帶臟字的罵了人家一堆話。
現在又說自己講道理。
那剛才說那句,得罪了我,就要揍你的人又是誰?
“先說完了茶道第一樣的原材料茶餅。
現在說茶具。
第一樣茶筅,這樣茶具如今在你們的茶道里是必不可少的。
可是你知道它的起源在哪里嗎?
《大觀茶論》里說,茶筅產于東吳,以勁竹老者為之。身欲厚重,筅欲疏動,擊拂過浮沫不生。
你自帶的這茶筅很好,所以才會這么快的產生沫餑。”
蘇筠拿起武野剛才用的茶筅看了看。
武野剛才那么自恃,她帶來的茶筅也是有很大的關系。
因為點茶現在也只有在日本境內還在使用茶筅。
所以日本有最大的手工茶筅產地,享有盛譽。
“第二樣茶具,茶碾。咦,你竟然沒帶茶碾嗎?”
蘇筠看了看矮案,又看了看她的手。
笑出聲道:“你們那不是以為茶末是用手捻碎的吧?”
實際上霓虹茶道缺少這一環是因為那些貴族特殊癖好的認為:
用少女的手指捻碎茶末,才更有意趣,也更好喝。
也就不在意原來捻碎的茶具是什么了。
蘇筠嘲笑出聲,而周圍的看客們也跟著大聲哄笑。
“也不怪你們,畢竟偷學的嘛,究竟是會少這樣或者少那樣。
然后自己再描補描補,就成了你們自己的道了”。
“真是容易便宜呢”。
那名和服武士站在武野身后道:“大人您沒必要在這受這華國卑賤平民的奚落。
我們回去,一定讓華國為今天的事給出說法”。
武野鳥葵有點見才心渴:“她知道很多失傳古法,我在這聽她多說說對我們的茶道是有好處的。
再有,說的多錯的多。
待會兒,我就要她在她的國民面前丟盡臉”。
“石碾清飛瑟瑟塵,世間絕品人難識”。
“玉堂睡起苦思茶,別院銅輪碾綠芽。”
“我們古詩里反映出茶碾的詩句舉不勝數,你們那有嗎?”
蘇筠輕輕一問,看著兩個日本人豬肝臉色。
圍觀的人又爆發出哄笑嘲笑聲。
網友留言更積極了。
“天啦嚕,我竟然覺得這女生念古詩的樣子有股仙氣,我是不是瘋了”。
“樓下請告訴我們,我不是一個人”。
“你不是一個人”。
“你不是一個人”。
“保持隊形啊,你不是一個人”。
……
“茶碾輕輕碾碎茶末,這也是一件雅事。
當然作為蠻夷,有的人只會用手粗陋的掰碎”。
蘇筠說著,挺直細細腰肢,姿態纖美端正的跪坐在蒲團上,在矮案上用茶碾把自己帶來的茶餅碾碎。
這茶餅是蘇筠用買來的茶葉做的,并不太成功。
她看到爺爺喜歡喝茶,想著撿個天晴的好日子,給他老人家泡茶喝的。
不過現在時間緊,就先拿來應急了。
茶碾發出古老的咯吱咯吱石碎碾壓聲,仿佛眾人眼前都看到了剛才古詩里才有的意境。
真是一種神奇的體驗。
在這現代茶樓里,有一種穿越的錯覺。
周元睿看著臺上的蘇筠目不轉睛。
她是如此的耀眼。
忽然就覺得心猛地一痛。
他知道那是因為他的心覺醒了。
知道了那是一種沒有抓住的痛感。
“凡碾為制,槽欲深而峻,輪欲銳而薄。
我這茶碾還不錯”。
蘇筠把茶碾放下,看著細碎的茶末贊嘆道。
圍觀眾人:……
這說著說著夸起了自己是腫么回事。
網友們統一的哈哈哈哈。
高冷妹子一秒變萌妹。
只有兩個日本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沒有茶碾肯定也沒有茶磨吧。
唉!不懂蠻夷的茶道是怎么建立的呢。”
蘇筠把碾碎的茶末放進石磨里。
日本武士氣極喝道:“你說誰是蠻夷,”
蘇筠看看他:“誰答應就叫誰咯”。
“你們這群支那豬!”
武士忘記了現代社會他的刀早已取下,更何況現在是在帝都。
“他媽|的,你這豬頭有種在說一遍”。
有了蘇筠的帶頭,群情激奮。
也忘記之前國人都愛遠觀的想法。
只要這日本人再說一句,肯定要被群毆。
“山下你先退下”。
武野鳥葵拉住了她的貼身保護的武士。
一手挑起事端的蘇筠一點都沒有肇事者的自覺。
別人都激動的不要不要的,只有她一個人始終淡然。
“落嵔霏霏雪不如”。
蘇筠拿著茶湯匙接住了比雪沫還細的茶末。
用棕刷收集,放到了分茶罐里。
蘇筠的這套茶具都是因為爺爺喜歡喝茶,她讓茍大克在琉璃廠淘的。
都是古董。
因此一磨一碾都有古意。
“虛室困亭午,松然明鼎窗。
幽人耽茗飲,俗物難與雙。”
蘇筠輕念出聲,臉上帶著冰霜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