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甜的味道綻放在味蕾間,燕瑛不自覺的皺了皺眉,說實話,他是不喜歡甜食的,總覺得那個東西不適合他,不動聲色的將手中只輕微咬了一口的甜點放回,噘嘴笑笑。
“很甜。”醞釀了半晌,燕瑛纔想出這兩個詞來形容嚐到的味道,很甜很甜,可以說之前燕瑛從未吃過如此甜膩的食物。
“甜?”雪晴驚異的拿過同樣一塊糕點放入嘴中,蜜花汁的味道四散開來。
確實很甜,和印象中的有點不一樣的甜。
不經(jīng)意的瞥向身旁的木棉,這些糕點都是木棉端上來的,也是她去做的,這味道的差別她應(yīng)該知道的最清楚。
可惜木棉卻是一臉茫然的回視雪晴,並不知道自家主子一副懷疑的樣子看著她是爲(wèi)何。
看來不是木棉啊,雪晴心裡不免有些緊張起來,恐怕是在送來鳳鳴宮的路上被人掉包了,想整個北秦後*宮之中,有幾個人能夠無聲無息的偷換送往鳳鳴宮的東西?
答案不言而喻。
看來太后這次是勢在必得啊,如此說來今日燕瑛的到訪也非偶然,恐怕是早就設(shè)計好的圈套等著她往裡跳,還是不得不跳。
“雪晴?!?
“燕瑛?!?
“你先說。”
“你先說?!?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出口,倒是引得一旁的木棉偷偷笑起來,原本雪晴就不喜歡那些繁文縟節(jié),程序又多有麻煩,私底下里,自是和他們打成一片,稱呼上自然不分敬語,連帶著木棉也可以無所顧忌。
“還是你先說吧。”燕瑛思考再三在短暫的沉默之後說道。
“也好?!毖┣绱蟾胖姥噻胍獑査颤N,若是讓燕瑛先說恐怕之後她就說不出口了,畢竟她還是想和這個少年成爲(wèi)朋友。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北秦的貴妃,是瑯琊的妻子……能得殿下喜歡是雪晴的榮幸。但是我想我並不是你的真命天女,世界上的好女孩兒多的是,一定會有一個用生命去愛你的人?!?
“可惜,我不能用生命去愛她?!毖噻查g打斷了雪晴的言語,他知道那是不禮貌的行爲(wèi)。最爲(wèi)修養(yǎng)較好的皇室來說更是不應(yīng)該生。但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反駁。
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年少,雪晴的出現(xiàn)像是一片紅花落葉拂過心尖。那種如蜻蜓點水般的觸感引來的悸動不是愛,充其量不過是喜歡或者是好感,原因不過是雪晴和這個世界,燕瑛所看見的世界裡的女子不一般,不畏權(quán)利,純粹的愛戀,不帶雜質(zhì)的東西令燕瑛嚮往罷了。
當(dāng)然這是雪晴所想,更可況她還大了燕瑛幾歲,在她眼裡燕瑛真的只是個可愛惹人憐的弟弟罷了。雖然這個弟弟總是沉著冷靜看起來已是個成熟的大孩子,但年齡這個問題是個致命傷,無論如何雪晴都無法想象燕瑛是自己所愛戀的人,像瑯琊那般給予她依靠和信心。
親和愛,雪晴想她還是分得清的。
“那可不一定?!毖┣缍似鹕砬暗木票伙嫸?,“殿下不過是還未遇見比雪晴更好的女子罷了?!?
“爲(wèi)什麼?”
“不爲(wèi)什麼。只是雪晴今生心裡已經(jīng)住了一個人,塞得慢慢的,再也容不下其他,僅此而已?!彪m然很殘忍,但是雪晴必須和燕瑛說清楚。他的人生還很長,雪晴不想耽擱他,不能總在她這個無法實現(xiàn)的樹上吊死,他應(yīng)該找到比自己更愛他的人。
更何況那個人,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若是……若是你先遇上我,還會選擇……瑯琊嗎?”最後燕瑛試著問道,企圖尋到一絲希望。
驚得可怕的沉默,雪晴沒有回答燕瑛的話,不承認(rèn),也不拒絕。
笑著冷哼一聲,原來他徹徹底底的敗了,從最開始就一點勝算都沒有,從來都沒有?!拔蚁胛乙呀?jīng)知道答案了。”
“燕瑛想問的都已經(jīng)知道,既然如此,燕瑛便先告退了?!闭f著燕瑛快速起身背過身去儘量走得和往常一樣。
至少,他不想輸?shù)哪屈N難看。
胸口突然襲來的疼痛讓燕瑛整個人都停住在原地,腦袋開始不聽使喚,昏昏沉沉的。視線也開始模糊,一股無力感如潮水般襲來,侵蝕著他的身體。
會是雪晴嗎?
不,怎麼可能呢!最後的光彩,燕瑛看見朝他奔涌而來的雪晴,焦急的眼神帶著熱烈的關(guān)切,燕瑛滿意的閉上眼。
“燕瑛,燕瑛???你怎麼樣了?喂喂!”抱起倒在地上的燕瑛,雪晴臉色變化不定,順手搭上燕瑛的脈門,氣息虛浮,正在逐漸變?nèi)酢?
“爲(wèi)什麼會這樣?”猛然想起什麼似的,雪晴看向桌上的甜點,大力抓過木棉,“這些甜點是誰做的?”
“回……回娘娘,是……是奴婢做的……”木棉也不知道生了什麼,只看見燕瑛殿下突然到了下去,之後儷貴妃娘娘便激動的拉過自己,眼神像是要殺人般冰冷無,嚇得木棉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送來的時候又誰碰過?”既然是木棉做的,那這點心之前肯定沒有問題,她記得告訴過木棉不要加太多的糖,燕瑛似乎並不喜歡甜食,可是方纔她嘗過那糕點,甜的膩人。
現(xiàn)在想來恐怕是用甜味來隱藏埋葬在糕點裡的另一味兒藥劑。
該死,大意了!
叫太醫(yī)?不行,太醫(yī)說不定也是太后那邊的人,就算不是,也瞞不過太后的眼睛。不叫?燕瑛的性命危在旦夕。
還是說自己來救?雪晴猶豫的將手撫上自己的脖頸,那裡掛著一枚當(dāng)初由紅花樓主送的荷包,裡面的東西是什麼她很清楚,若是把他用來救治燕瑛,應(yīng)該能夠度過此劫但卻要犧牲一些東西,是現(xiàn)在的雪晴不能接受的。
怎麼辦?
悠揚的琴聲由遠(yuǎn)及近緩慢響起,帶著微不可聞的嘆息,“果然在你的心中瑯琊纔是最重要的啊。”
“舒翎!?”詫異舒翎的到來,雖說以她的武功出入皇宮易如反掌,但是想要偷偷溜進(jìn)她的鳳鳴宮可不是間容易的事。
“你有辦法?”雪晴死死盯著緩緩靠近燕瑛的舒翎,只見她悄然蹲在燕瑛身邊,溫柔的撫上少年保養(yǎng)甚好的臉頰,細(xì)細(xì)撫摸著右眼角下的那顆淚痣,像是在欣賞一個完美無缺的珍寶,疼惜戀愛,愛不釋手。
整個皇宮中,能夠請得動燕瑛來到鳳鳴宮的只有舒翎,也只有舒翎知道用什麼方法請到燕瑛。
又會不會是她?現(xiàn)下如此緊張的況下,雪晴對誰都不相信。
“我沒有辦法救他?!笔骠嵋蚕裱┣缫话愦钌涎噻拿}門,那個太后真是千年老狐貍?cè)f年妖,對她也防了一手。
想當(dāng)初給她的藥不過是普通的迷藥,爲(wèi)的只是迷暈燕瑛和雪晴,可沒想到就在自己將藥物放入甜點中後許久,又有人將自己製作的甜點換掉,徹底替太后做了嫁衣,有句話怎麼說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燕瑛若是死在雪晴的鳳鳴宮或者永遠(yuǎn)醒不過來,試問雪晴還能在後*宮裡待下去嗎?而她這個間接的引路人便會成爲(wèi)太后的替罪羔羊,和雪晴一同奔赴黃泉。
在舒翎的人生中可是第一次被人坑掉,而且對象還是她的心上人,她又怎麼耐得住。
顯然太后那日心中便已經(jīng)開始懷疑她了,如此不僅連雪晴,就連自己也有危險。她這個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只要除去了我們兩個大隱患,德妃力單勢薄,又怎麼會是她的對手,到時候後*宮的鳳印還不是回到她的手中。
“竟然是‘醉夢’?!”舒翎低聲呢喃,“怎麼會是‘醉夢’?”
“醉夢?那是什麼?”雪晴像是抓住救命草一般看向舒翎,“你知道這個東西?有什麼方法能夠挽救?”
可誰知舒翎只是搖頭,這種藥很是少見,對藥劑頗有研究的她也只是略有耳聞,從未見過,可誰想這個太后竟是擁有這般昂貴的藥劑。
“除非……除非用寒符石的力量。”舒翎一道眼神看著雪晴,一副你應(yīng)該知道怎麼做的表。
是啊,雪晴知道自己身上有解救他的解藥,不止是‘醉夢’世間萬毒可解,只要她願意。
可惜寒符石的力量太過寒冷強硬,對於現(xiàn)在的燕瑛來說無意是雪上加霜,唯一可行的是通過另一人引導(dǎo)如燕瑛體內(nèi),方可獲救。
但……雪晴做不到!
她做不到,雖然她也喜歡燕瑛這個弟弟,但是她做不到,也無法做到,這就像是個死扣,永遠(yuǎn)無法解開。
“我來吧?!闭谘┣缣烊舜髴?zhàn)之際,舒翎竟是長嘆一聲站起身,鄭重的看向雪晴,一句一頓的說道。
“可是……”雪晴雖然知道舒翎對於燕瑛的感不一般,但是如此做未免太過傷害舒翎,更何況燕瑛知道真相後,他們又將如何面對?
“此生唯此一次,讓我任性一下如何?”舒翎說著一邊替雪晴摘下掛在她脖子上的荷包,從裡面散出來的純正寒氣讓舒翎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這次算我欠你的。”雪晴只能任由舒翎將燕瑛抱起走向自己的寢宮,對於這件事她們還不能公佈出去,否則還未救得燕瑛,北秦後*宮必將大亂,再者,燕瑛若是能醒過來,衝破太后的謀算,那麼她的好日子也要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