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走邊看的萱貴妃冷不丁說道,“多日不曾前來,妹妹的鳳鸞殿冷清了許多啊。”
雪晴小步跟隨在後,淡淡道,“相比於姐姐的未坤宮自是小巫見大巫,讓姐姐見笑了。”平乏無奇的語調(diào)就像是個快要淘汰的破舊錄音機,機械的搭著話。
然而萱貴妃意料之外的沒有因此刁難雪晴,反而是在富麗堂皇的鳳鸞殿中轉(zhuǎn)悠起來,像是個童心未泯的孩子,東瞧瞧西看看。
雪晴驚異萱貴妃的舉動,但又一時摸不著頭腦,也就由著她去。反正對於屋中放置很清楚的雪晴也不怕她搗鬼。
“不是說鳳鸞殿有兩位宮娥嗎,怎就只瞧著玉蘭大掌事,還有一人呢?”萱貴妃有意無意的提點到此事,不明意味。
“木棉沒見過什麼大世面,怕是伺候不好姐姐,再是驚擾了姐姐就更不好了。”雪晴從容的說道,細微的觀察著文萱兒的反應(yīng)。
“哦,這樣啊。”萱貴妃聞言粉黛凝香的臉上卻是閃過一絲惋惜。
“這麼好的宮殿卻是如此悽清,身爲淑妃竟然只有兩個人伺候,若是讓外人知曉豈說我北秦嬪妃欺負異國公主?”萱貴妃看了一圈後,總結(jié)性的發(fā)表她的感嘆,讓雪晴一驚。
難道她就是爲了這事而來?
“正好本宮那裡還有幾個新晉的丫頭,要不就贈與妹妹可好?”還未等雪晴回過神來,萱貴妃又是拋出一道重磅炸彈。
這還了得,若真是讓萱貴妃的人進到鳳鸞殿,那以後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雪晴在內(nèi)心腹排。
“多謝姐姐美意,妹妹生性偏靜,姐姐還是多留些人手服侍,萬一姐姐有個三長兩短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雪晴毫不猶豫的拒絕萱貴妃的‘好心’,說話間偷偷瞄了文萱兒幾眼,明顯看見文萱兒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既然如此,那本宮也不強求,若是妹妹日後有事,大可來找本宮。”萱貴妃攏了攏她的髮髻,鑲著金絲鏈的頭飾雖不及盛裝下的雍容華貴,卻也搖曳生姿,毫不遜色。
這會兒雪晴更是納悶了,這個文萱兒葫蘆裡到底賣得是什麼藥,難道真是她良心發(fā)現(xiàn)幡然悔悟了?
不過這種概率恐怕比買彩票中了五百萬還小吧。
“不知姐姐今日……..”敵不動我動,頂著先下手爲強的原則,雪晴本想打開天窗說亮話,直問文萱兒的目的,誰料這個萱貴妃今兒就是和她槓上了,還未等雪晴說完,便是轉(zhuǎn)移開話題,根本不給雪晴發(fā)問的機會。
“前些日子聽聞淑妃妹妹酷愛甜點,這不,本宮已是命人做了些許帶了來桂花酥酪和玫瑰棗泥糕來,思量著和妹妹一同品嚐。”說著菱之在前帶著一干衆(zhòng)人低頭彎腰,端著一盤盤小巧玲瓏的點心就上來了,帶著桂花,玫瑰的點點幽香,沁人心脾,光是看見,便知是極品。
雪晴並非喜愛糕點甜食,只是前半生中,不喜喝酒的她常常藉著甜膩的奶油蛋糕或者是奶茶來排解內(nèi)心的苦澀。
多年而來,早已習慣,對於‘甜’的味覺不知不覺間也是擴大了好幾本,尋常的甜品已是不如雪晴的法眼。
果然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來自己喜好也摸得一清二楚。加之萱貴妃都是親自送來了,若是自己再拒絕,傳出去恐是落得恃寵而驕的名聲……..罷了,如今不同往日,至少沒了盛氣的柳昭儀,對於萱貴妃,瑯琊應(yīng)該也是站在自己這方的。
如此想著,雪晴應(yīng)允下來,“玉蘭,去準備一下。”
“是。”得到命令的玉蘭正欲離去,卻是聽見萱貴妃的一聲驚呼。
“姐姐所爲何事?”雪晴焦急的詢問,這一驚一乍讓雪晴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生怕一個不小心又中了萱貴妃的道。
“呵,也非什麼大事。”說話間文萱兒一掌輕拍額頭,“瞧本宮這記性,居然是把最重要的東西忘記了。”
“是什麼東西,派人去取就好,妹妹不急。”雪晴不急不慢的開口,雖然很想送這尊大神走,不過看現(xiàn)在的狀況,和她一起坐下來品嚐甜點還來得實際些。
萱貴妃看了眼端著桂花酥酪的菱之衆(zhòng)人,陷入沉思。
雪晴又非愚笨之人,萱貴妃這種明裡暗裡的暗示,就是告訴雪晴自己的侍女怕是沒有時間回未坤宮,總不能讓文萱兒端著糕點吧,若是真在自己的宮中發(fā)生這種事,不出一會兒瑯琊怕也是要怪罪與她。畢竟文萱兒是北秦後*宮第一人,表面工作還是要做好的。
“那就讓妹妹的侍女代勞吧,只是不知姐姐要取何物。”
“瞧本宮的記性,竟是把最重要的一碟翡翠如意糕忘在未坤宮了。”
“原來是這樣。”雪晴瞧了瞧一排端上的甜點笑笑說道,“姐姐已是送將了這麼多些甜點。稍一兩盤也無大礙。”
“唉,話不能這麼說,這翡翠如意是本宮轉(zhuǎn)門命人爲妹妹特製的,不可不嘗啊。”萱貴妃一本正經(jīng)的看著雪晴。
自知拗不過,雪晴也不再爭什麼,只是讓玉蘭去未坤宮跑一趟,將那盤翡翠如意取來。
看著玉蘭遠去的背影,雪晴才突然想起玉蘭一走,誰去幫她收拾房間?正想著,木棉甜甜又帶羞澀青稚的聲音響起。
“娘娘,奴婢已將大殿整理妥當。”
對於突然出現(xiàn)的木棉,雪晴煞是吃驚,不是說好讓她呆在屏風後不要出來,怎地如此莽撞。
雪晴眼底閃過的擔憂自是沒有逃過暗暗觀察她的萱貴妃,“妹妹可真是謙遜,說木棉莽撞無禮,如今開來,卻非如此呵。”說著又看了看木棉,青澀稚嫩,小家碧玉小鳥依人,是個好苗子。
雪晴扯扯嘴角,“姐姐說笑了。”
“罷了罷了,再說下去便是口乾舌燥,哪還有心情品嚐啊。”
“那,姐姐這邊請。”雪晴說著帶路向著鳳鸞殿的會客廳走去,臨到木棉時還不忘提醒她一眼。
一盤盤精巧的糕點呈現(xiàn)在白玉山水桌上,更像是一副優(yōu)雅美幻的山水畫,妙趣橫生。
“下去吧。”萱貴妃對著排放完畢的菱之說道,菱之聞言帶著一干宮人畢恭畢敬的退了出去,順帶也將木棉帶出了宮門。
看著宮門緩緩閉上,逐漸掩藏了雪晴和文萱兒的背影,木棉內(nèi)心一陣發(fā)虛,不知自己的做法對或不對。
看出木棉焦慮的菱之突然出現(xiàn)在她身後,著實讓木棉嚇了一跳。“你便是淑妃娘娘新收的木棉吧,果然與其它宮人不一樣。”
“您是…….?”雖然不知道身後姐姐的稱號,不過能在萱貴妃身前做事的人有哪個是省油的燈。
“只不過是貴妃娘娘的侍女,不值一提。”菱之盯著白雪覆蓋的鳳鸞殿,嘆口氣道,“很漂亮的宮殿。”說著菱之轉(zhuǎn)而看向木棉,滿眼含笑,“可否帶我參觀一下呢?”
雖是不合禮節(jié)的要求,但不知怎地,木棉盯著菱之深邃的黑眸不由自主懵懵懂懂的就點了點頭,接著帶引菱之離開了守門的位置。
殿內(nèi),香爐焚燒,帶著濃郁的暗香,“妹妹不嚐嚐?”萱貴妃不客氣的率先拿過一枚酥酪小口嚼著。
雪晴看著萱貴妃的舉動淺然一笑,也伸出玉指銜起一塊小咬一口,頓時一股桂花的清香化入脣舌,刺激著雪晴對甜味不敏感的味蕾。
很甜,是真的甜,甜到骨子裡的味道侵蝕著雪晴的大腦。不過這擴散的花香中卻是有股特殊的味道,雪晴說不上來是什麼。
香濃醇厚,像是醞釀了千年的陳年老窖,讓人口齒留香,味過不忘。又拿起一枚酥酪放入嘴中,很久沒吃到如此美味的甜點,雪晴竟是興奮,整個人沉浸在桂花酥酪的香甜中,回味無窮。
看著緩緩倒在桌上的雪晴,萱貴妃冷笑一聲,直喚來人,將沉睡中的雪晴寬解衣襟,放置在寢宮內(nèi)的玉牀上。
佈置好一切的萱貴妃讓人儘量將整個鳳鸞殿佈置的華麗曖昧,就連宮中的薰香也換掉。不等下人做完這些,萱貴妃率先離開鳳鸞殿,一路向著承德殿的方向走去。此間還特意繞道去了明妃的明鏡殿。爲得只是讓她有個證人,而與世無爭的明妃卻是最好的選擇。
叨擾一會兒後,估摸著時間快到了,萱貴妃找了個藉口離開明鏡殿,便直直向著承德殿進發(fā)。
若是以往,萱貴妃必定讓其他附庸的妃嬪出馬,但這次,文萱兒卻選擇自己前去。不爲什麼,只因經(jīng)歷過幾次變動的瑯琊,此刻最爲敏感,深知自己的皇上斷定自己不會輕舉妄動。
殊不知正是這種聰明反被聰明誤。
“貴妃娘娘,皇上正在午休,不要人打擾啊。”萬德洪一邊擦著冷汗一邊想著如何打發(fā)掉這尊大神。
萱貴妃知曉那是瑯琊不想見她,讓萬德洪出來當攔路人。
“去告訴皇上,就說本宮有要事找皇上,還請公公通融,不然晚了可就來不及了。”萱貴妃嚴肅的語氣開始讓萬德洪猶豫起來。“這…….”
“是有關(guān)鳳鸞殿淑妃妹妹的事,皇上不會對淑妃妹妹不聞不問吧。”萬德洪聽聞竟是與淑妃有關(guān),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眼珠轉(zhuǎn)了幾圈最終選擇進去通報瑯琊。
正在閉目養(yǎng)神的瑯琊早就被外面的喧譁吵醒,只是隻字片語的聽見是什麼貴妃,淑妃什麼的。
真是走到哪裡都不安寧!
“讓她進來吧。”聽見瑯琊開了金口,萬德洪也屁顛屁顛的跑出去傳旨,心頭卻是高呼萬歲,在三叩九拜感恩戴德。
“皇上。”萱貴妃略像驚慌憔悴的走進殿,匆匆行了個禮便不安的矗立一旁。
“有何事?”看出文萱兒的不尋常,瑯琊慵懶的睜著一隻眼看著她問道。
“臣妾不敢說,怕有辱聖聽。”
“哦?”吵醒的瑯琊本就心氣鬱悶,又見萱貴妃吞吞吐吐,繞繞彎子更是不悅。
“有什麼話就快說,若是沒事,貴妃請回吧。”瑯琊閉了眼眸,下達逐客令。
“是淑妃妹妹…….”萱貴妃冷不丁的說道,卻是讓本已閉眼的瑯琊又睜開他那迷人的琥珀色鑽石。
“淑妃?她怎麼了?”
“她她她……..臣妾……臣妾在來的路上…….看見孤城將軍去了鳳鸞殿……..”萱貴妃的話還未說完便感一陣微風拂過,再睜眼時,瑯琊已是出了承德殿,匆匆趕往鳳鸞殿。
一場腥風血雨又將在宮中上演。
強烈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