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瞪大眼睛看著眼前來人,鳳眼微斜,額間一摞三葉花鈿似金筆點睛。整個人頓時靚麗起來。妖而不豔,傲而不驕。
“誰啊,居然……”那名腰肥頭大的嬤嬤正想著是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宮娥,正想要教訓下,擡眼卻是被一串彩金色的細鏈子恍蕩著眼,長短不一,繞城半圈圍繞著斜著盤起的髻,幾股辮恰到好處的遮住了額頭,嫣紅的華麗宮服交錯縱橫,繁複精緻,彰顯出來者的高貴身份。
一張絕美冷豔的臉令在座的幾人倒吸口冷氣,逐漸有被騷動引導過來的宮娥掌院,皆是爲雪晴清麗的面容歎服,半晌說不出話來。
玉蘭不客氣的抓著那姑姑的手腕,用力之大,隱約可見泛紅的勒印。疼得浣衣局掌事姑姑嗚咽低鳴。
“玉蘭,放了她。”雪晴上前一步,繞過那姑姑,直徑來到木棉身前,溫柔的拉過木棉的手臂,憐惜的看著。
“是。”玉蘭退居一邊,站在雪晴身後。
“想必你就是浣衣局的新人掌事姑姑吧。”雪晴的聲音字字敲打在木棉久違呵護的心上,略帶熟悉的語氣在木棉腦海中勾勒出一個漸要遺忘的輪廓。這位疑似天女的美貌女子難道是………
形象可以在短時間內改變,但是聲音不會,自從那日震驚的得知那人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是爲後*宮娘娘後,木棉真是覺得自己傻極了,人家是高高在上的權位者,自己這樣的平民百姓何德何能入得了她的法眼,進而又是浣衣局上下的大改整,原本的掌事姑姑因爲那件事已經以死謝罪,而剩下的幾個也沒好到哪裡去,被貶的貶,被罰的被罰,生不如死。
“正是,不知小主…….”那姑姑滿臉橫肉,腰肥臉盤,也算是宮中的老人物了,宮中大小宮樓的小主娘娘不說全部認識,最得位的那幾個還是識得的,但老練如她卻也沒有見過雪晴這號人物,不過看雪晴的打扮應該是爲妃子,恐怕等級還不低。
雪晴並沒有立馬回答她的話,只是一言不的看著木棉鮮紅累累的玉臂,不知道在想什麼。
“琳瑯…..”木棉試探的輕聲喚著‘琳瑯’,雪晴聞言對著她淺淺笑著,除去灰塵,重獲靈氣的面容明豔動人。
“奴婢參見婕妤小主。”木棉得到肯定的回答後,驚慌失措的俯身行禮,卻被雪晴攔下。而木棉的話引得周圍皆是一驚。
“好久不見啊,木棉。”雪晴微笑著溫和的注視著木棉,平易近人,就像那日初次遇見的時刻,若不是她的華服與上次木棉的親眼所見,她真無法相信如此平和溫柔的女孩會是宮中的小主。
婕妤!?那姑姑聽聞木棉的話腦海中開始回想在婕妤稱爲的小主,可是想來想去,除開前幾日皇上親貶的琳婕妤外,便無他人。
等等,琳婕妤!思索間又看了看雪晴身著的華服,卻爲上妃位纔敢配有的服飾。反映過來的姑姑差點沒暈過頭去,我的奶奶,自己本是想著新官上任三把火,在浣衣局裡立下威信,沒想到卻是把宮中龍寵最盛的淑妃娘娘給招來了。
“大膽木棉,這位乃是玉淑妃娘娘,沒看見今早的佈滿**的宣旨嗎?怎麼能稱呼娘娘的舊階位。當真是不敬。”說著乃是畢恭畢敬的行禮,爲了挽回一點在雪晴心目中的形象,浣衣局的掌事姑姑厲聲呵斥木棉,宮裡的娘娘一般對階位的稱呼很是在意,可惜她千算外算都沒算到雪晴對稱呼這個東西一點也不在意,如此而做,反而激了雪晴對她的厭惡。
鄙夷的瞧了眼跪在地上的姑姑,收回目光,繼而直截了當的問道木棉,“願意跟本宮走嗎?”雪晴不忍心痛的爲木棉慘白的手臂搭上輕紗。
“我…..小主是說奴婢嗎?”木棉還未從驚慌中回過神來,玉淑妃,就是傳說中曾寵冠六宮,連萱貴妃也敗下陣來的傳奇人物!而她竟是邀請自己去往她的鳳鸞殿,北秦後*宮中最華麗也是最溫暖的宮殿。
“除了你,還能是誰?”雪晴笑道。
木棉紅著臉低下頭,垂著眼,她做夢都沒想到這種天大的喜事兒會砸到自己的頭上,右手不經意的搭在受傷的手臂上,陣陣火燒火燎的感觸刺激著她的神經,逼迫她做出選擇。
“謝娘娘厚愛,奴婢從今日起生是娘娘的人,死是娘娘的鬼,忠於娘娘,若違此誓,必遭天譴!”
雪晴沒想到單純開朗的木棉爲表忠心竟是當衆誓,上前扶起木棉,道,“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鳳鸞殿的人了。”說著又像是回想起什麼似的,轉而看向跪在一旁的姑姑,“這木棉本宮就向姑姑要了,姑姑,你不會介意吧。”
“不,不不不,怎麼會呢,娘娘,整個浣衣局裡的人您要多少,奴婢就給多少,毫無怨言。”姑姑笑得一臉諂媚,雪晴看在眼中一個鬼點子浮上心頭。
“哦?那…….”雪晴環顧四方,浣衣局的大半丫鬟宮女已是聚攏過來,小心謹慎的跪在地上。“那,這些宮人本宮全都要了,不知姑姑意下如何?”
“這……”姑姑一時語塞,卻又找不到拒絕的話語,“這是這些衣服,各宮小主每日都會有新的,也要取走……”
揚手打斷姑姑的話語,“這有何難,姑姑你不是還在這兒嗎?這些事物就勞煩你了。”說罷,雪晴帶著木棉轉身出了浣衣局,一點不給姑姑開口辯解求的機會。
出了浣衣局,雪晴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捂嘴直笑,想著剛纔那位姑姑呆若木雞的樣子,真是心舒暢。
“先跟我回鳳鸞殿吧,我有東西要給你。”完全拋棄尊卑的稱謂讓木棉有點不自在,剛想提醒雪晴,就看見玉蘭嚴厲制止的眼神,嚥了口唾沫,木棉最終還是選擇相信玉蘭,閉口不問,由著淑妃娘娘的性子去。
不時迴歸鳳鸞的三人組,雪晴興奮的拉著木棉來到鳳鸞大殿,其中央的桌上放著一個精雕細琢的白玉盤。“你看。”說著雪晴將眼前潔白如玉的白瓷盤上蓋著的紅布掀開,雖海味珍饈,卻是獨樹一幟。
“這……這是……娘娘……”木棉明顯溼潤的眼眶微微紅,看著盤中栩栩如生的十二圖,鼻子酸。
“吃吃看。”雪晴輕手拂過木棉的眼角,將銀筷遞到木棉手中。
“謝娘娘。”木棉不只是激動還是緊張的顫悠著手接過雪晴遞來的銀筷,小心翼翼夾起一塊停頓在空中,又看了看雪晴,見雪晴笑著不語,雙手示意木棉不用管她,自己吃就好。
窘迫的吞下第一口,瞬間涌現的甘甜與特有的清香吸引著木棉。
“好好吃。”木棉不由自主的評論出聲,說完後才覺雪晴一直在她身旁,連忙想要請雪晴原諒她的無禮。
“真的嗎?”誰料木棉轉過身卻是看見雪晴滿含期待的表,兩眼放光的盯著木棉,“真的很好吃?”
木棉顯然被雪晴嚇住了,頓時僵在原地,在雪晴的問句下,下意識的點點頭。但雪晴並未注意這些,開始自言自語模式,喃喃道,‘是不是要做給瑯琊’,‘要不要挑戰其他高難度的東西’的亂七八糟碎碎念。
北秦的冬日大雪紛飛,本就怕冷的雪晴更是呆在宮中整日不出,漫天白雪覆蓋了整個世界。
整個冬天,雪晴和著玉蘭,木棉兩人一同度過,加之瑯琊照常一樣喜歡光顧鳳鸞殿,即使是大雪連綿,也不能阻擋瑯琊風雨無阻的信念。
木棉也是得此經常能過看見那個第一眼讓她驚爲天人的人,妖豔的琥珀色足以讓木棉明瞭北秦後*宮的那些妃**嬪如此眷戀瑯琊的原因,除開地位意外,他本身攜帶的那種蠱惑人心的魅力也是必不可少的。
眼看已是臨近冬末,平日裡玩鬧的雪晴卻是突然安靜下來,整個鳳鸞殿的人都不知道爲什麼。
“愛妃今日看起來很無聊啊。”瑯琊放下手中的書本,盯著在寢宮中來回走動的雪晴。
“那是當然。皇上您至少還有書籍來消遣時光,但臣妾,什麼都沒有。”懶懶的從窗口的小縫中看著外界白茫茫的一片。
“要不要朕再賜你幾個宮人?”來到雪晴身邊的瑯琊順著雪晴的視線觀察窗外,已經開始融化的白雪昭示著春日的到來。
“皇上的好意,臣妾心領了。只是…….再多見風使舵的宮娥又怎抵得上一個忠心耿耿的管家?”雪晴如此說。眼神中是掩蓋不了的落寞。
“既然如此,朕也不強求,只是偌大的鳳鸞殿只是玉蘭和木棉兩個人,打掃起來不是很不便。”轉眼間“這樣吧,朕還是給你幾個宮人,從朕這裡調動,若是你不願相信,就把他們當做一般的僕人使喚就好。”很難得啊,這樣安靜的她。
“那就謝皇上美意了。”雪晴也不好拒絕瑯琊再三示好的好意,欣然接受。
“愛妃這幾日安靜了許多,有什麼事嗎?”瑯琊笑著將雪晴的身子換轉方向,看向自己。
“在臣妾的家鄉,快是要到春節了。”
“春節?那是什麼?”
“全家團聚的日子。”雪晴氣息若無的說道,卻是透著點點哀傷。
瑯琊聞言瞇起眼,竟而起身退下身上的貂毛大氅,“走吧,朕雖然不能帶你回去,但是出宮去看看朕的大北秦花燈節的風光的權利還是有的。”
“花燈節!?”雪晴雖不瞭解北秦的歷史,但從玉蘭和木棉口中,或多或少得知點有關花燈節的事,大致上和她所在年代的春節差不多。
“皇上……..您要帶我出宮!”雪晴一時激動竟是忘了敬語,不經思考的脫口而出,事後才捂住自己的嘴,意識到自己的失儀。
“沒錯,朕也有許久未曾出宮,出去走走,未曾不是件好事。”瑯琊已經開始準備起來。
“就我們倆。”雪晴不確定的問道。
“不然愛妃還想有誰?”瑯琊反問。
“連護衛…….”瑯琊即可打斷雪晴的話語,“那種東西,朕不需要。”回頭看雪晴,一舉一動散出渾然天成的霸氣,言語間意氣風,恰似英姿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