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姑做慣了鹹溼生意,聽霍東峻這一番話就能發現其中巨大的利潤,最簡單的例子,尖沙咀一間馬欄和鉢蘭街自己的一間馬欄,出馬都要兩百塊,可是自己的馬欄靚女能在雜誌上睇清楚相貌,又有文字介紹,那麼毋庸置疑,尋歡客當然願意來鉢蘭街的馬欄找雜誌上登照片的那個女人出火,這本雜誌就相當於睇報紙選馬。
“阿峻,後生可畏呀!”花姑這次收起了之前的輕視,伸手拍了下霍東峻的肩膀,讚歎道。
一個後生仔,不僅搞出一月搵百萬的鹹溼畫報,現在又搞出這本《豪情夜生活》,花姑相信,如果這本《豪情夜生活》好像鹹溼畫報一樣大賣,那麼以後香港所有做鹹溼生意的人都要給面前的飛仔峻面子,因爲、《豪情夜生活》真的成爲尋歡聖經的話,那麼上面任何一句話都能左右一間店面的生意。
“我也是剛開始搞,我對馬欄,夜總會這種生意不熟,當然找花姑哥,畢竟當初花姑哥對我有恩嘛。”霍東峻對花姑笑笑:“興業街的地盤是癲九哥打下來送給我的,這個人情我一直都記得。”
“阿峻,你太客氣啦,這件事跟我冇關,是癲九自己做下的,不過你今天做雜誌能想到我,你有心呀。”花姑對霍東峻始終恭順的態度很滿意,臉上笑容都多了幾分。
霍東峻摸著Zippo,卻不好直接在花姑面前點菸,開口說道:“是這樣,我第一期的雜誌,準備選十家夜場重點推薦,二十家骨場,二十家芬蘭浴,二十家酒簾和酒吧,五十間馬欄,這些信息我就拜託花姑哥。”
“這麼少?我鉢蘭街就七百多間店面,全港算上九龍城足有上萬間,你一期才推薦這麼一點點?哪會夠?”花姑聽到霍東峻的話,出聲問道,眼睛掃過霍東峻手裡的打火機,出聲對肥樂說道:“肥樂,去把陳議員送我的雪茄拿來。”
“陳議員?”霍東峻聽到花姑嘴裡的稱呼,出聲重複了一下這個名字。
花姑點點頭:“陳議員,你不要以爲我一個人就真的撐起鉢蘭街,江湖上這些兄弟可能還給我幾分情面,但是鬼佬那裡,若不是陳議員幫我應付,我分分鐘關門,這雪茄是他從國外帶來給我的,我很少食煙的,你中意食,待會我讓肥樂送去你車上。”
霍東峻知道這種事自己不能問太多,換回之前的話題說道:
“十家夜場我重點推薦,每間夜場最少選出五名頭牌來介紹,照片,文字樣樣不少,骨場和芬蘭浴最少要三個小姐露面,酒簾酒吧就各自兩個,馬欄就一間一個,一次推太多,鹹溼佬也會吃不消的,這次的雜誌同樣一週推薦一次,若是一週就推薦完,下週就冇的推啦,細水長流。”
花姑想了想,出聲問道:“你講的生意,就是準備把我的場放上雜誌?”
霍東峻點了點頭:“我第一次做,當然要一炮打紅,香港做馬最出色的當然是花姑哥,鉢蘭街名頭響徹東南亞,花姑哥卻一定知道哪間夜總會夠味,靚女最多,這也是我來找花姑哥的原因,而且我保證,這本雜誌上架後,花姑哥的場一定會出現在最佳位置。”
“既然是生意?你現在開口要我的場登雜誌,我當然要支付報酬。”花姑盯著霍東峻的眼睛,慢慢開口,既然這本雜誌的前景已經被飛仔峻擺上臺,飛仔峻沒道理不收報酬。
“做生意不一定非要談錢的,我同癲九哥一見如故,談情嘅!”
肥樂取來一盒精緻雪茄放在霍東峻的面前,霍東峻熟練地剪去茄帽,用Zippo點燃雪茄對花姑笑著說道。
……
陳東開著GTR連夜回了灣仔,和觀塘入夜後的冷清不同,灣仔每一晚熱鬧非凡,對這裡的人來說,一天中最過癮的時段纔剛剛開始。
蛋撻文的陀地是一家茶樓,這家茶樓每天下午三點準時開門,門口會排起長龍,等著買新鮮出爐的蛋撻,蛋撻文年輕時最愛食這間茶樓的蛋撻,所以那時就被江湖人稱爲蛋撻文,之後等他做了大佬,更是買下了這間茶樓,坐實了蛋撻文的名號。
已經晚上十一點鐘,灣仔街上的都是年輕人,年輕人食宵夜很少會來老式茶樓,所以這間茶樓入夜之後最多隻能做做那些芬蘭浴搓背的老人生意,或者巡夜的軍裝走累之後,進門來叫一碗雲吞暖暖胃。
陳東推開茶樓的門,裡面的服務生一臉驚喜出聲:“東哥!今天點會有時間返來?”
陳東繃緊的臉勉強露出些笑容:“大佬呢?”
“文叔在二樓老位置。”服務生說道:“袁伯今天最後一爐蛋撻就要出爐,不如我送上去幾個給你食呀,東哥。”
“不用,你做好自己事就得,我上去見大佬。”陳東沒心情客氣,邁步沿著樓梯上了二樓的雅座。
蛋撻文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放著一份賬本,一杯奶茶,看到陳東上來,蛋撻文沒有驚訝,只是隨意開口問道:“來之前打個電話給我嘛,我也可以等你一起食宵夜,你去了觀塘之後,都冇人陪我這個老骨頭一起食。”
聽到蛋撻文語氣裡的蕭索,陳東質問的話就問不出口,過來坐到蛋撻文對面,幫蛋撻文把桌上的賬本收拾好說道:
“阿超呢?”
阿超就是陳東走之後,蛋撻文新的頭馬。
“阿超愛蒲,去泡妞啦,難道我留他在這裡陪我這把老骨頭?對著我,哪有對著靚女過癮,你在我身邊時,食宵夜不一樣要打電話打幾次你才捨得跑回來?”蛋撻文笑笑:“是爲了阿友他們幾個過去觀塘散貨來找我?”
陳東點點頭:“大佬,我很難做的,阿峻現在未開口碰白小姐,堂口兄弟都乖乖聽話,現在阿友打我的旗號散貨……”
蛋撻文抓起桌上的煙盒,陳東從口袋裡取出打火機,幫蛋撻文點燃香菸,蛋撻文吸了一口才說道:
“你覺得我做得不對?讓你難做?我同飛仔峻打過招呼,王八蛋,就只會拖著我,我爲咩送你去觀塘,就是爲了搵錢的嘛,不然我調教你十幾年,送去助人爲樂?灣仔大字頭太多,你也知道我們出貨有多難,不想些其他門路,難道兄弟們喝西北風?你去了這麼久,我仲以爲觀塘堂口早就是你話事,佳廉道一戰,飛仔峻不露面,讓你鎮堂口,現在你拳王東的名頭不比飛仔峻弱,堂口兄弟對你應該也夠信服,這次我讓人過去散貨,你就點頭應承是你的人,再許諾一些好處,那些屋邨仔一定冇問題,大不了和飛仔峻一分爲二,有我同你阿公撐你,地盤一定冇問題!”
陳東雙眼滿是震驚的神色,望著對面的蛋撻文。
這就是他的大佬,跟了十幾年的大佬,爲了搵水,逼自己扎職白紙扇準備奪權,現在看到自己遲遲不動手,就私下安排人打自己的旗號過去散貨,逼自己同飛仔峻決裂?
“大佬,阿友他們被我動了家法,各個打斷手送去了醫館。”陳東沉默半晌,纔開口說道。
蛋撻文揚起手一記耳光抽在了陳東的臉上,眼鏡後面的雙眼神色狠毒:
“邊個給你飯吃?講?”
陳東被打了一記耳光,低著頭開口:“是文叔。”
“啪!”又一記耳光抽過去,蛋撻文繼續開口:“邊個是你大佬?講?”
“是文叔。”
蛋撻文打了兩記耳光收回手,盯著陳東說道:“阿友他們帶了十六萬的貨過去,你打斷他們手,是準備自己幫我散掉?貨呢?”
“貨被堂口的兄弟抄了,阿峻已經知道這件事。”陳東擡起頭,對蛋撻文說道:“大佬,你下次做事能不能提前打聲招呼,你這樣搞出來,堂口的兄弟點樣看我?會以爲我私下搵錢。”
“私下搵錢?飛仔峻不碰白小姐,你可以拉其他堂口兄弟做,做的人多,飛仔峻也就冇辦法啦。”聽到自己的貨無事,蛋撻文臉色稍稍放緩:“你也知道,我老傢伙不中用,又只有你一個得力的人,現在你去了觀塘,我不趁現在多搵些錢,將來連養老院都冇的去。”
“我回去叫人把貨送回來。”陳東站起身:“這件事我會搞掂,對外就話是我的小弟不懂事,不會說是文叔你的人。”
蛋撻文點點頭:“好,那我的貨以後在觀塘……?”
陳東想了想,開口說道:“我會同阿峻談,不過我冇把握。”
蛋撻文這才露出絲笑容:“你自己揸車過來,鐵蛇進去之後,你連小弟都冇,不如我讓湯米過去跟你,他跑跑腿還是可以的。”
陳東不想違逆蛋撻文的意思,開口說道:“謝謝文叔,我走先。”
等陳東下樓之後,蛋撻文臉上才露出笑容,從窗口看著陳東的GTR呼嘯而去。
散貨這件事是做給陳東看的,現在看來,陳東對自己足夠忠心,寧可自己名聲受損也不願意讓自己出面擺平這件事,他佳廉道一戰打出名頭,一拳打死肥強,好多江湖人已經放話出來,話陳東夠格授雙花,這樣的人才委屈在觀塘做揸數當然不能太久。
只要飛仔峻這次對福升聯楊勇的一戰出事,那整個觀塘就歸了陳東,歸陳東,自然就是自己這個老骨頭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