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菁一把拉了秦薇起身,離了桌子往后退去,不過是瞬間功夫,七八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身著侍衛服的男人已經手持兵刃闖進了宴會當中,他們見人就砍,一時間竟是讓人分辨不出真實的目的。
婢女和舞姬們驚叫著四處逃散,后妃們都由各自的貼身女官和嬤嬤護著往不起眼的角落里退去。
晏英被付厲染從席位上一把拽開,驚得整張臉上煞白一片,景帝則是滿面陰沉的被陸濤和陸海兩兄弟護著,也連退了好幾步。
“抓刺客”和“護駕”的叫喊聲此起彼伏,從四面八方趕來的禁衛軍馬上沖到當中和刺客們纏斗在一起,那幾個刺客的功夫像是十分了得的樣子,豈是區區幾個禁衛軍就能止住的,一時間血光四濺,濃烈的血腥味自空氣里彌散開來,前一刻還歌舞升平的宴會瞬間已經演變成殺戮重重的古戰場一般。
靈歌和旋舞自混亂中飛身過來,各自抄了散落在地上的兵刃警惕的護衛在秦菁和秦薇面前以防萬一。
因為事出突然,秦菁一時也有些反應不過來,再加上那些刺客都穿著侍衛服,和前來救駕的禁衛軍混在一起根本就無從分辨,一時間就只覺得眼花繚亂。
秦薇死死的抓著秦菁的手臂反應了半天,突然驚慌失措的低聲叫嚷起來,“綺兒——綺兒——”說著就松了秦菁的胳膊轉身跌跌撞撞的就要往花園的方向跑。
“大公主!”靈歌眼疾手快的閃身將她攔下,秦菁急忙過去拉她,焦躁道:“皇姐你瘋了?不要命了嗎?”
“榮安——”秦薇抬起眼來看她,慌亂的神色間夾雜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手指顫抖的拽著秦菁的的袖子有些詞不達意道:“綺兒——方才姚兒帶著安綺去了那邊的園子——”
之前姚女官帶著安綺離開的方向正是方才這群刺客涌進來的地方,萬一讓她們撞見就遭了。
秦菁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秦薇的眼淚已經掉了下來,不由分說的推開她的手就轉身往那個方向奔去,口中喃喃念道:“不行,我要去找她!”
“皇姐!”秦菁伸手撈了她一把卻沒能抓住,情急之下急忙吩咐靈歌和旋舞道:“你們快去跟著她,務必要找到安綺郡主,保證他們母女平安!”
靈歌的眼中閃過一絲疑慮,隨即對旋舞道:“我去看看,你留在這里保護公主!”話音未落身形已經飄出去好幾步,追著秦薇去了。
眼下的場面這般混亂,即使靈歌身手了得,在真遇到危險的情況下想要保護秦薇和安綺兩母女只怕也要力不從心。
秦菁心急如焚的往景帝處看了眼,見到蕭文皇后和陸賢妃、秦茜她們都跟景帝聚在一處被禁衛軍們護衛起來也這才稍微放心,權衡之下就咬牙回頭對旋舞道:“走,我們跟過去看看!”說完就一手抓了裙擺匆匆追著秦薇和靈歌背影追了過去。
那些刺客雖然都是絕頂高手,但是因為前來救駕的禁衛軍實在是人數眾多,他們一時也討不了好,很快就被團團圍住,該是不會有什么作為了的樣子。
秦菁心下總能隱隱覺出幾分怪異,此刻卻也容不得她細細追究,就趕緊的收攝心神貼著宴會場地的外圍一邊警惕的注意著四下里的動靜一邊快步的追著秦薇的背影而去。
身后的慘烈的廝殺聲漸漸的不那么明顯了,周圍不時就有慌不擇路的宮女太監驚叫著跑過去,秦菁跟著秦薇,兩人一前一后踩在花圃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秦薇聲音慌亂的不住的喚著安綺的名字,卻始終不見安綺和姚女官的影子。
漸漸的秦薇就有些慌了,待到一路循著小徑出了這座大園子要過那道宮門的時候就被那門欄絆了一下,她腳下失衡忙扶住那拱門邊上的石柱,下一刻身子卻驟然一頓停在了那里,石化一般再無半點反應。
秦菁落后她兩步,追過去在她身后試探著輕聲道:“皇姐?你還好吧?”而當她的手子后面輕輕撫上秦薇的肩膀時,才驚覺她的身子此刻已經顫抖的一塌糊涂。
“皇姐——”秦菁心里微微嘆了口氣,秦薇卻沒等到她把安撫的話說出來就轉身對她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道:“我沒事!”說完就又提了裙擺跨過拱門繼續往前尋去。
之前在以為紀云霄死于非命之后,安綺就成了她這一生唯一的希望,如今樊澤以這樣的身份再度出現,卻不知道他們雙方又都要以怎樣的心態再來面對這個孩子?
秦菁心里暗嘆一聲,抬手招呼了跟在后面的靈歌和旋舞過來,剛要吩咐她們也各自散開四下里找找,冷不防就聽見夜色里一個稚嫩的童音響起——
“娘親!”
秦菁下意識的抬頭看去就看到遠處的小徑上安綺一把甩開牽著她的姚女官的手,沖著秦薇飛奔過去。
“綺兒!”秦薇喜極而泣,整個人都愣在原地,一直到安綺撲到她懷里這才如夢初醒般彎身將她一把抱在懷里,用自己的臉頰去蹭著她的小臉兒嗔道,“你跑到哪里去了,讓娘好找!”
“我——”安綺大約是被她蹭的癢了,笑著一邊閃躲,這時候姚女官也跟了上來,一邊狐疑的四下里打量著周圍的環境一邊代替安綺回道:“方才奴婢帶郡主在園子里玩,后來郡主說覺得冷了奴婢就帶她回去添了件衣裳。剛剛我們回來的路上怎么遇見好幾個宮女慌慌張張的從這邊過去,是出什么事了嗎?”
“可不是嗎?剛才啊——”旋舞唏噓著上前一步,拉了姚女官到一旁去細說。
秦菁走上前去自秦薇懷里捏了捏安綺滑嫩的小臉蛋,輕聲笑道:“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女孩子要端莊,不可以到處亂跑的,怎么就這么不長記性?知不知道剛才你娘有多擔心?”
安綺扁扁嘴,轉而又是眨巴著眼做了無辜狀,攬著秦薇的脖子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敷衍道:“公主姨母我知道了,以后不亂跑就是了!”
靈歌一直警覺的四下里主意著周圍的動靜,這時候方才上前一步提醒道:“公主,您看那邊來的是不是素心姑姑?”
秦菁回頭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彼時素心也已經看到了他們,就快跑兩步迎上來,見禮道:“奴婢給兩位公主請安!”
“姑姑免禮!”秦菁見著她來,便就知道宴會那邊的場面應該是已經壓下來了,于是也就不徐不緩的出了口氣道:“宴會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刺客都拿住了嗎?”
“是的!七名刺客都已經伏誅,除了賢妃娘娘在躲避的時候不小心摔倒擦傷了手臂,有驚無險,其他人都無損傷。”素心淡淡的回道,語氣中已無半絲驚慌,一五一十的解釋:“太后娘娘回頭看見兩位公主都不在,放心不下就讓奴婢過來看看看。”
“讓皇祖母擔心,是我們的不是了!”秦菁對她微微一笑,繼而轉向秦薇道:“安綺也找到了,皇姐,我們也快些回去宴會那邊,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好!”秦薇點頭,單手抱了安綺,用空出來的另一只手擦了擦她額上汗水,這便對這素心點頭示意,率先一步轉身朝那宴會的方向走去。
秦菁看著她從自己身邊錯過的側影愣了下神,心里反復思忖著今日這些刺客出現的目的就有些心不在焉,直到身邊的素心叫她:“公主?您怎么了?”
“哦,沒什么,我們走吧!”秦菁回過神來沖她笑笑,卻不想剛一轉身突然就從不遠處的圍墻后頭凌空躍入一道迅如閃電的黑色影子。
因為和夜色融為一體,秦菁甚至還來不及察覺就聽見旋舞尖叫著一聲清喝:“公主小心!”然后就身子一歪,被旋舞以肩膀撞了個踉蹌。
旋舞抽出凝光刃就撲上去和那黑衣人拼命,靈歌見狀,柳眉一蹙往前搶上去就要幫忙,卻不曾想她身形剛一掠起,身后原本既然一片的花簇后面突然窸窣一響,瞬間又是兩道黑影飛縱而出。
秦菁腦中靈光一閃,恍然明白了她之前在看到那些刺客闖入宴會時候的怪異感是由何而來。
這宮里的宴會辦起來素來謹慎,總會在暗中安排很多的侍衛在周圍巡視不妨以防萬一,那些刺客既然有能力混進本宮來就不可能不知道,他們不管不顧沖進去根本就不可能傷到宴會上在座的任何一個人,所以現在就只有一種解釋——
那些人根本就是在聲東擊西的轉移注意力,他們此次行動的真正目的既不是景帝也不是晏英,更不是那些前來赴宴的兩國重臣中的任何一個,而是——
秦菁心跳一滯,瞬間凜冽的眸光大聲道:“靈歌,別然他們接近皇姐!”
彼時靈歌才剛自秦薇身邊往外竄出去半步,她的反應也是相當機敏,聞言馬上就反應過來,腰間借力一扭,反手橫刀一擋,堪堪好將其中一個黑衣人凌空二下直沖著秦薇頭頂下去的那一劍給生生的封住。
兩個人的內里相抵,刀劍相撞躥出一串刺眼的火花,安綺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
那黑衣人一擊不成翻身落地,靈歌回身過去,再度當下他斜刺過來的劍鋒,可她身手再好也畢竟還年輕,似乎并不是那黑衣人的對手,被那人內里一阻,抵御之下膝蓋就重重一彎,砰的單膝跪在了地上。
“姐姐——”旋舞焦急的大叫一聲,卻被人纏住脫不開身。
姚女官面無血色倒退散步,失控的大聲叫喊起來:“快來人,抓刺客啊——”
隨后上來的黑衣人見狀,眉心一擰,卻不理會靈歌而是直直的就揮刀向秦薇沖過去。
秦薇剛從驚懼中回過神來,懷里死死的抱著安綺,瞪大了眼卻發不出聲音,只就本能的往后退去,可她一個弱不禁風的深宮女子在行動上哪能及的上一個身手一流的成年男子,眼看見血封喉在即,秦菁已經完全容不得多想,一咬牙就縱身一撲用自己的身體向著秦薇兩母女撞去。
三個人摔做一團先后倒在地上,卻也恰好避過了那道呼嘯而至的刀光。
那黑衣人刀下劈空哪肯罷休,緊跟著了力道一偏就再度向她們襲來,不過這會兒因為秦菁倒在前面他擋了秦薇他也不多挑剔,就勢一刀就向著秦菁頭頂斜劈下去。
“公主!”旋舞驚叫一聲,用了全力一招暫且迫開那個正和她纏斗的黑衣人,抽身就往這邊撲過來,只是她畢竟離著遠了一步,怎么看都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倒地的一瞬秦菁已經摔了個七葷八素,此時驟一回頭更是被這道迎面而至的刀鋒驚了一下,然則下一刻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響入耳,卻讓她整個人如遭雷擊僵直的完全失去了呼吸。
素心張開雙臂擋在她面前,那把刀生生的切入她左胸上方,那黑衣驟一拔刀的瞬間血液噴濺,臟了兩個人一身一臉。
“素心姑姑?”秦菁的腦子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這素心姑姑雖然是梁太后身邊的人,但與她之間卻并沒有什么往來,實在是犯不著拿命來替她擋刀。
那黑衣人確乎也是沒有料到這一點,單手提刀手下動作也是略一滯愣,蒙面黑巾之上面露出的兩道眉峰也是不覺跳動了一下,而秦薇則像是被這場面完全嚇傻了,于夜色中一動不動盯著他根本看不到真顏的臉孔,瞳孔的里的光亮在不斷擴散。
雙方對峙之時,遠處已經有雜亂的人聲迫近。
那黑衣人猛地回神便要抽身而退,而這時旋舞已經趕到,兩人迅速纏斗到了一起。
秦菁一手扶著素心的身子爬坐起來,目光凜冽一寒,冷酷道:“拿下他,不必留活口。”
許是因為禁衛軍即將趕到,那人便有了幾分慌亂,又一個回合兩人錯身而過,不期然旋舞手中凝光刃在她的操縱下靈活翻轉,直直的反送進她的胸膛。
旋舞抽刀,血光飛濺,那人捂著胸口連退兩步,她縱身便要再擊,秦薇卻這血光刺激的失去了神智,突然抱頭喃喃的叫了一聲:“不——不要——”
她的聲音并不大,秦菁在她身邊還是聽的真切,恍惚之下就回頭卻并未能入她的眼,她就只是雙目茫然的盯著眼前戰圈里的兩個人,整個人都在止不住的顫抖。
秦菁的敏銳的察覺出一絲異樣,就在這時禁衛軍已經奔至眼前,那黑衣人見勢不妙,閃身一個起落就越過旁邊的圍墻進了相鄰的園子。
秦菁急忙自地上要爬起來,卻被秦薇拽了一下袖子,她下意識的回頭,兩人四目相對的一瞬間,秦菁近乎是乞求的看了她一眼。
禁衛軍們馬上追過圍墻去拿人,旋舞和靈歌要去幫忙,秦菁抿唇又看了秦薇一眼,卻是厲聲喝止道:“先都別追了,還不幫忙把素心姑姑扶到我那去!”
兩人一愣,但回頭看到素心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模樣就沒有多做計較,手忙腳亂的幫著把素心帶回了乾和宮。
靈歌和旋舞分頭去請太醫和莫如風,屋子里秦菁在床沿上默默的坐了會兒,轉身要去取水。
“公主!”素心一把抓住她的手,匆忙之下急著就要起身,但又馬上因為牽扯到胸前的傷口而痛的跌回床上。
“姑姑!”不得已,秦菁只能又重又坐回床沿上去查看她的傷口。
素心死死的抓著她的手不放,閉眼緩了好一會兒才有了些力氣,緩緩的重新抬眸看向她,虛弱的笑了笑道:“公主不用麻煩了,奴婢自己心里有數,今天這一劫是躲不過去了。”
“姑姑——”秦菁皺了皺眉,開口時只覺得喉嚨堵得慌,說出來的話都生硬起來,卻還是勉強的勸慰道:“本宮已經讓人去請莫大夫過來了,他的醫術是信得過的,姑姑放寬心就是!”
素心慢慢的搖了搖頭,移開目光去看著頭頂的幔帳才又緩緩的開口:“今日之事是我一廂情愿,即使我有什么,公主也不用覺得歉疚,奴婢在這宮里呆得太久,多活幾年少活幾年原是沒有差別的。”神色間的痛苦被她竭力的壓制下去,她面上表情就顯得極為恬淡而安靜。
秦菁默然看著她血色全無的臉孔,心里便慢慢的明白了些什么。
這屋子除了墨荷再沒有外人,是以她也就沒有避諱什么,慢慢斂了眉峰深吸一口氣道:“姑姑是不是有什么話要對本宮說?”
素心費力的偏過頭,重新把目光移回她的臉上,這時候她的眼中神色才像是帶了一絲悲愴的慢慢點了點頭道:“長公主,素心身份低微,原是死不足惜的,我也知道我沒有資格在您面前說這樣的話,如果就當只是念在今日我替你擋了這一劍的份上,我可不可以求您一件事?”
秦菁是到了這個時候才豁然開朗,原來素心不惜一切為她擋下這一劍也并不是那么簡單的,甚至可以說她是早有圖謀的。
事實上秦菁并不喜歡那種被人牽制著來談條件的感覺,可如果素心是拿她自己的性命做了籌碼來換這一次與她對等交換的機會——
從感情上講,她佩服這樣決絕的女子,所以拒絕就變得很難。
秦菁不置可否,目光復雜的看了素心良久,最后才是不解的開口說道:“眾所周知姑姑你是皇祖母身邊的紅人,在這宮里雖比不得管海盛那般威風八面只手遮天,至少也算是個說一不二的人物,而且皇祖母又疼你,本宮著實想不通,還有什么事是需要你做出這樣的犧牲來求助于本宮的,你該知道,若是連皇祖母都幫不了你的事而——本宮只怕也是愛莫能助的。”
自知之明秦菁是有的,雖然近來她謀劃的事情不少,但畢竟自己的位份在那里擺著,真要論及通天的本事,她自是無法和梁太后這樣在朝堂后宮都根基穩固的人相提并論的。
所以素心會舍近求遠,并且豁了命來和她做交換的這個條件她并不敢輕易應承。
想來素心也是對此事頗多無奈,此時唇邊一直保持的那點笑容就帶了絲難掩的苦澀,她慢慢松了秦菁的手,然后咬緊牙關幾乎用了所有的力氣自床上爬起來,行動間扯開胸前的傷口,一股熱血就又涌出來沾滿了衣襟。
秦菁下意識的想要抬手扶她,但再一想她這樣鄭重其事爬起來的意圖也就強忍安奈住了這股沖動,只是靜然的坐在床沿上好整以暇的看著她。
素心的本意原是要下地,但此時因為血液流失過多的緣故,她的體力已經嚴重損耗,掙扎之下也就只勉強跪在了床鋪上,嘴角凄然一笑對著秦菁叩了個頭,道:“長公主您運籌帷幄,對一切洞若觀火,您應該是知道的,太后娘娘并不是奴婢的第一個主子!”
素心是八歲入宮,十六歲才跟了梁太后,重活一世秦菁對任何人都很謹慎,當然其中也包括了掌握她所有認為有用的人的背景資料。這個素心姑姑雖然算不得什么大人物,但在梁太后面前能吃的這么開的就非同等閑,再者這個女子身上從來就有一種淡薄而從容的姿態和這爭名奪利的宮廷顯得格格不如,所以注意到她也是必要的。
素心進宮的前幾年原是在御膳房做雜物的,而她跟的第一個主子——
秦菁眸光一斂,她身后站著的墨荷已經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素心見著秦菁并不松口不禁有些急了,就膝行到她身邊握了她的半邊袖子懇求道:“長公主,素心一生孤苦,骨氣卻也還是有那么一點的,我這一生從不求人,今時今日我也是沒有辦法,我求你,我求你成全了我好不好?”
秦菁仍是默然望她,目光卻在一寸一寸不斷的收冷,終至變成最后毫無感情的兩汪深水。
“你盯上本宮不是一兩天了吧?當日在榮華館里搜出來的那張畫有苗文的符紙也是你的手筆?從那時候你暗中相助宣兒開始,為的就是給今天鋪路,求我這一份恩典嗎?”
這宮里唯一懂得苗文的就是梁太后身邊的華瑞姑姑,而就那日在榮華館里她的表現來看,暗中替秦宣在那張符紙上做了手腳的并不可能是她,而一直和華瑞形影不離的素心便是唯一的可能了。
素心一愣,隨即頹然的坐回床上,笑聲都透著無比的荒涼,“太后娘娘是恨慘了藍家人,我別無他法!”
秦菁自床邊站起身來,卻還是明確給她一個表示,只就神色肅然一步一步朝門口走去。
“公主——”素心于絕望中又伸長了脖子叫了她一聲,秦菁卻已經一步跨出門檻很快的消失在門外。
彼時天色已經大亮,梁太后隨后派了人來接了素心回萬壽宮,秦菁換好衣服自寢殿出來,候在門口的靈歌就湊上來在她耳邊輕道了兩句話。
秦菁面無表情的聽著,聽完卻是猝不及防的冷笑一聲道:“讓蘇沐安排,馬上出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