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輕止不住的哽咽,最后放聲哭泣,“嗚……”。
子宮高頻率的劇烈疼痛,讓她一瞬間滿臉薄汗,微抬起的身子支撐不住,漸漸滑落。半途中,拽掉幾根石斂灰白的發(fā),死死捏在手中。
白皙而纖細(xì)的手指上,纏繞著幾根灰白蒼涼的發(fā)絲,極致的痛,只在微顫的灰白發(fā)絲上……
石斂想要接著她的手,卻生生忍住那股渴望,低垂著眼,死死盯著那只小巧白嫩的手,以及手上糾纏的灰白發(fā)絲。
抬眉,對上凌輕希冀又失望的視線,石斂張張嘴,拉扯動干涸的皮膚,讓他不由的移開視線。
突如其來的自卑,讓他無所適從。
“石頭……唔……”凌輕咬牙撐著,從牙縫兒里叫到:“我……愛你。”
“石頭……,愛,你……”
“石頭,我凌,凌輕,以花靈之主的,身份……以自我為,為代價……獻(xiàn)出我的,我的天魂,以愛你……”
凌輕沒說一句話,眼神中的愛意和情真就更加濃烈,也更加希望,石斂能夠把眼光落到她身上。
無論石斂變成什么樣子,她都依然愛著,石斂如今的樣子,她比誰都心疼。
挺直的背脊,劇烈顫抖,石斂只想狠狠將自家愛妻抱在懷中,緊緊摟著。
“呀……”凌輕大叫一聲,腦袋微仰,早已曲起來的雙腿拼命顫抖,子宮就像是被生生撕扯開。
“輕兒!”石斂哽咽,跪坐在她身邊,背脊變得彎曲。
另一邊,曼曼已經(jīng)哭紅了眼,紅唇抿的死緊,“娘親,我來幫你。”
說完,小身子軟軟的倒下去,而凌輕魂海,三重七色曼陀羅之皇又散發(fā)出耀眼的七色流光。
同時,凌輕的肚子,也一道七彩流光開始在肚皮上打旋扭動,調(diào)皮的跳躍竄動。
“哼哼……”凌輕雙拳緊握,脖子上鼓起來的經(jīng)脈看著有些猙獰。
她將全身的力氣,都用在肚子上。
剛才痛到骨子里的痛覺,現(xiàn)在看來,剛才只是預(yù)熱。
“輕兒……”
石斂心中抽疼,兩只大掌輕輕附在她肚子上,在六色石靈柱的旁邊,再度開始傳輸生命之力。
“不!”凌輕大叫一聲,伸手想要阻止石斂的動作,卻被他巧妙躲開,輕柔的將她的手撥回原處。
“為夫會沒事兒的,輕兒和小石塊安好,為夫就好了。”本該低磁魅惑的嗓音,變得粗糙,可是語調(diào)卻極致溫柔。
“石,頭!”凌輕痛叫一聲,喘息……臉頰的淚水流進(jìn)頭發(fā),將如緞的頭發(fā)打濕,貼在頭皮上和臉上。
石斂只是淡笑著,干涸蒼老的容顏被笑容勾勒的猙獰而駭人,卻是時間刻印下來的最美微笑。
手中靈力、魂力、生命之力快速涌出,凌輕的痛覺逐漸消失,六色石靈柱幾次險些因為芮柔幾人支撐不住而轟塌。
最后,凌輕大叫一聲之后,一個如瓷玉般的娃娃不著寸縷,從凌輕肚子里鉆出來,漂浮在半空,雙眼緊閉,額頭上一團(tuán)漆黑而不知名的印記一瞬間隱沒。
小娃娃全身仿若透明,從皮膚表面都能看見他細(xì)細(xì)的血管。只是他一直緊閉著雙眼,甚至沒有啼哭一聲。
凌輕已經(jīng)陷入昏迷,整個身體被汗水弄得濕噠噠的,靈力、魂力、鬼力幾近枯竭,生命之力也流逝一半,本來水嫩的肌膚變得幾分粗糙。但是相比起石斂滄海桑田般的變化,凌輕這還算好的。
小石塊的出生,讓兩人付出了巨大代價。先天之魂和天命之魂雙重身份的小石塊,他的出生豈是在云中洲這般貧瘠之地就能提供足夠能量的?
就算兩人拼盡了全力,小石塊也只能堪堪出生,這也就是為什么他到現(xiàn)在都沒有啼叫一聲的緣故。因為,他的天命之魂和先天之魂,先天不足……
芮柔、封子泰、鞏于山、木林森四人全部倒地,精疲力竭,遠(yuǎn)在墨誅剎的白靈,臉色慘白,即便有空間限制,但是他身上的能量,同樣流逝不少。
鬼蜮北域的放逐之淵,淵底那個纖細(xì)的黑色身子頓時一震,猛地直立起來,緊閉雙眼咻的睜開,仿若黑暗之洞開啟……
“呲……”清潤嗓音就像黃鶯出谷,扭扭腦袋,提提肩膀,雙手撫上隱藏在黑紗下的臉,女人頓時勾起一抹極致而危險的笑:“真是……睡得太久了呢……”
石斂踉蹌著站起來,抽抽嘴角看著小石塊的身子笑得和藹而溫潤,“孩子……”
伸手,小石塊卻被另一雙纖細(xì)的手臂拽走!
“小侄子長得可真是水靈!只是出生這么久都不吭一聲,不知道是啞巴呢?還是根本就是個死嬰!”
一條纖細(xì)手臂別扭的抱著小石塊,一手輕輕捏在他*嫩的臉蛋兒上,鮮紅如血的丹蔻,好似要劃破那張嫩臉。
“魚亦芊!”石斂從牙縫兒里擠出這么幾個字來。
“自然是本宮,小皇弟,這怎么近一個月不見,你就成了這幅模樣?漬漬……算不算是不敬長姐而惹來的天罰呢?”魚亦芊輕笑一聲,瞥了一眼石斂,視線就一直放在小石塊身上。
石斂皺紋滿布的臉難看之極,鐵青的臉色加上一頭灰白之發(fā),若非他挺直的背脊和凌厲的氣勢,會讓人以為這是個幾近自然死亡的老頭。
揮手,聽月紫獅、煉破火雁、雜交魚龍、中金小蝎以及它的部下們,還有水蘭為首的一群鬼修,統(tǒng)統(tǒng)出現(xiàn),將魚亦芊圍在中間。
白熊自動上前,橫眉冷對:“大公主,我云中魔云學(xué)院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將殿下交出來!”
“笑話!”魚亦芊冷笑一聲:“云中魔云學(xué)院?那又如何?難不成,你云中魔云學(xué)院,還能對付我們不成?”
話音一落,魚亦芊身后出現(xiàn)一大波強(qiáng)者,以左人謹(jǐn)為首的數(shù)十個左人族人冷眼看著石斂,以及他面前已然失去光澤的灰石靈。
“石斂,你好不要臉!竟然偷取我左人家至寶灰石靈,今日,我左人家就要跟你討個公道!”
蒙管你石斂當(dāng)初是何等分光,但是如今的你,就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萬雷黑漆漆的身體背后,出現(xiàn)黑壓壓一大波鬼修,一個個桀桀叫著笑著舔著嘴皮。
“凌輕,石斂,我們又見面了呢!今天天氣還真好,就適合我們老朋友再聚聊天。”
另一邊,善烈妖嬈的身段扭動著,吸引了不少女鬼修的媚眼。
他不復(fù)當(dāng)日的狼狽,顯得意氣風(fēng)發(fā)而英俊非凡,雌雄莫辨的臉暴露在空氣中,光彩迷人,跟石斂被沙石碾壓過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有趣呢,傳說中的輕鴻仙子竟然還有如此丑陋的一面……”
善烈嫌棄的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凌輕,不再*光彩照人的肌膚看著顯得老氣,跟以前比起來簡直就是千差萬別。
“想不到,本座還有翻身的一天吧?”善烈輕笑一聲,“善紋那個人品賤格到極點的女人,怎么每個你們一起?不是宣稱的好朋友嗎?這會兒大敵迎門,你們的好朋友還在道淵享受萬人敬仰呢!”
善烈的口氣有些酸,說好的萬人敬仰,怎么變成那賤女人的了!
石斂淡淡瞥了他一眼,對于這么一號人物沒有絲毫印象,而石斂淡定又不在意的一眼,自然被善紋解讀成了藐視。
“死到臨頭,本座看你們?nèi)绾螔暝 ?
“善烈兄何必跟一個死人置氣?”萬雷悠閑道。
“廢話什么?”魚亦芊瞥眼萬雷,再瞅瞅善烈,眼光在后者面上出現(xiàn)驚艷。
好一個風(fēng)華絕代,妖嬈而雌雄莫辨的男子!
魚亦芊冷哼一聲,長得如此美的男人,沒有真本事不就是給人圈養(yǎng)的么?
看見雜交魚龍的一瞬間,魚亦芊眼睛閃閃發(fā)亮,一把扣住小石塊的脖子,厲聲道:“石斂,這小娃娃換魚龍,想必對你來說異常劃算吧?”
石斂瞳孔一縮,眼底心疼一閃而過,冷厲的眼光死死戳著她扣著小石塊的手。
她竟然敢!他跟輕兒幾乎傾盡全部的心血,才保留住的血脈,怎能容許她如此糟踐!
“賤人!竟然敢將本爺爺用來交換!靠!老子撕了你!”不等石斂發(fā)作,雜交魚龍已經(jīng)憤怒了。
“真是個臭不要臉的賤女人,居然打著本爺爺?shù)闹饕猓『撸髦~族血脈的后人真是太惡心了,怎么都跟那個不要臉的家伙一個德行?”大紅眼撇撇石斂,“就這個家伙還要順眼一些。”
“啊呸!這個家伙最不順眼了!”
“不對啊,他好像是吾主耶……”
雜交魚龍再度開啟了精神分裂的模式,把一身分飾兩角的本事演繹得淋漓盡致。
魚亦芊臉色鐵青,氣得手臂發(fā)抖,卡著小石塊脖子的手,更加收緊。能看見小石塊的臉,有些青紫。
“喂!老女人,你個臭不要臉的,活了三百八十七年了,你他媽怎么還那個剛出生的小娃娃要挾人?這脾性,果然是魚族后代,賤性啊!”
雜交魚龍哪管你是云中帝國大公主啊?它只管自己開心否就夠了。
“您……你……”魚亦芊哪里被人這樣當(dāng)著眾人的面罵過?就算是私底下,也沒人敢罵啊!
“尊者,您,你太過分了!”氣急的魚亦芊渾身發(fā)顫,卻又奈何不得,要她跟一只活成精的魚龍打口水仗,這不是自己貶低身份嗎?
她不但不能莽撞,她還要討好這只口無遮攔脾氣古怪的魚龍,因為這就是父皇交給她的任務(wù)!一定要將魚龍尊者帶回云中帝國去!
“噗!”雜交魚龍噴了一口魚龍息,鄙視道:“明明心里頭恨死本爺爺了,還裝模作樣的,看著真惡習(xí)!”
雜交魚龍就是這點兒不好,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它偏要正兒八經(jīng)的說出來。
“魚龍爺爺說的真不錯。”
安靜的地盤上,只有一道軟濡童音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