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帶著范偉,缺一門,趙光明,在鎮(zhèn)上買了水果,糖,又到鎮(zhèn)上劉老歪的飯館定了六桌子菜,準備中午請全廠的人吃飯。
到了皮鞋廠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10點多了。
范陽的車剛開到街口,放哨的那人就看到了,趕忙回去通知江軍。
工人就一陣騷動,情不自禁的就想往外面走,出去看看。
“干什么?干什么?干活干活,像什么樣子?”
江軍的本意,是讓范陽看到熱火朝天的工作場景。
卻不料手下這些人,一時卻招呼不住。
都趕了出去。
自己也沒法,只能跟在后面出去。
造成的狀況就是,范陽車還沒開到皮鞋作坊的大門,就看見門口站了一大堆人。
一個個穿著圍裙,還有幾個青年女工,都一臉興奮的樣子。
“哇,咱們廠里這么多人了?”缺一門還有點緊張。
而范陽一笑,這點場面他還是駕馭得住的。
畢竟是一廠的老板,只要你不是太摳門,別人靠你吃飯,還是很容易得到擁戴的。
一腳剎車停在門口,皮鞋廠的工人就圍了上來,熱情的打招呼,范陽一一回應(yīng),將后車門打開,把車里吃的東西拿出來,提進院子里。
范陽表現(xiàn)得落落大方。
雖然還很年輕,但這一世骨架夠大,穿著一身西裝顯得格外挺拔。
領(lǐng)口和袖口都是筆直。
舉手投足間,還像模像樣,有種說不出的瀟灑。
看得江軍自慚形穢,暗暗決定,自己也要買這樣一套衣服。
再貴也得買。
再看看自己,怎么看,怎么覺得磕磣。
但他還是快步走上前去:“陽哥,你終于回來了?!?
范陽一看,江軍的精神面貌,也有很大改變。
走之前黃膠鞋,背心,頭發(fā)也是亂蓬蓬的,只有個子大,也算其貌不揚。
這一次回來,看他上身一件夾克,下身一條劣質(zhì)西褲,皮鞋,但總歸穿得還是干凈,頭發(fā)也理了個干練的平頭,身上的氣質(zhì)也強硬了許多。
看來得到了不小的鍛煉嘛。
范陽拍拍他的肩膀。
偏偏江軍還沒覺得什么不對,拍他兩下肩膀,露出激動的表情。
“干得不錯啊,我聽說了,現(xiàn)在廠里的生產(chǎn)抓得不錯,但你要注意松弛有度,別把自己累壞了,還有以后廠里加班,都給算2塊錢一個小時的加班工資?!?
范陽此話一出,正在幫忙提東西的工人們耳朵尖的聽到了。
差點就歡呼了。
“不用,不用,陽哥,咱們廠子的工資水平,已經(jīng)很高了,太高了,兄弟們都感恩,什么加班不加班,廠就是我家,兄弟們,你們敢要加班工資嗎?”
底下的兄弟們自然也連說不用。
“好,好,辛苦了。”范陽轉(zhuǎn)身從車里拿出一袋紅包:“人人有份,提前給大家發(fā)壓歲錢了,中午在劉老歪飯館聚餐。”
江軍拿著紅包,給每人一個發(fā)了。
有人小心的跑到角落里,悄悄打開一看。
200?
傻眼了。
這一舉動,干脆直接的把范陽在眾人心目中的形象,拔高到了另一個程度。
范偉那是個什么人?。?
廠里的伙食團,天天白菜,土豆,最多一點油粥兒。
而范陽一回來,就發(fā)錢,發(fā)糖。
那幾個青年女工,都聽人說范陽范陽,范陽,如何如何,此時聞名不如見面,還長得這么帥,都是眼冒金星。
就連缺一門,在眾人的眼中也變得高大起來。
缺一門在外面跑了那么久,也不是當初那個屁孩子了,也是個大方的性格,給那些工人發(fā)糖,招呼吃水果,手底下那些年輕人,跟范陽總感覺有了隔閡,哪怕以前從小長到大的,看著范陽,都總會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可跟缺一門不一樣,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有幾個關(guān)系好的,還勾肩搭背,稱兄道弟。
一片融洽。
缺一門手里捏著紅包,碰到關(guān)系好的,就塞一個。
又造成了不小的轟動。
“缺一門,你這厚此薄彼,好意思么?”
范陽看見了,懟他一句。
“行,行,陽哥表示了,我勇哥也不能沒個意思,來來都來,見者有份。”
準備的紅包不夠了,缺一門拿出一沓票子,整一個暴發(fā)戶的感覺,一人兩張。
眾人的溢美之詞,就不必多說。
搞得缺一門滿面紅光。
第一次領(lǐng)會到大把撒錢的感覺,美妙。
熱鬧了好一陣,江軍又開始催促工人們上機,干活。
范陽沒有干涉,順便也好好看看他們的生產(chǎn)工藝。
對皮鞋生產(chǎn),范陽純粹是個外行。
當初王叔和他們加工皮鞋,全靠手工,在人造革的前提下,料子都是平整的,都是些型材,相比真皮工序已經(jīng)減少了很多,制作工藝其實非常簡單。
生產(chǎn)的速度本來就快。
可經(jīng)過李科長一番指點之后,生產(chǎn)的效率明顯又提高了很多。
不大的一個院子,就像老北京四合院一樣的結(jié)構(gòu),以前是家釀酒的作坊,一面大門,一面是二層樓的房子,一面是以前用來存酒的地窖。
地窖那邊,上一次范陽回來時,他們規(guī)模太小,這邊沒用,這一次回來,地窖的地方已經(jīng)打成了一個水泥壩子,上面蓋了玻纖瓦,搞成了一個棚子,里面堆著原材料。
棚子那里還拴著條狗,用一塊紙板寫著《下料組》。
里面擺著幾張木頭做的工作臺面,鞋幫,鞋面等下料工作,幾個大媽就在那里負責。
院子里,就是幾個大爺?shù)男捉M,以前都是王叔自己磨的刀具,手工切割,現(xiàn)在也換成了機器,兩臺鏈鋸式切割機,旁邊還擺著兩臺砂輪機。
房子里面是六臺縫紉機,主要是幾個青年女工負責。
剩下的跑幫,膠粘,加絨,內(nèi)襯,由十個年輕人負責。
范偉則帶了9個人,分成三個組,專門搞銷售。
安排得井井有條,范陽不停的夸獎,整得好。
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
細分了工序之后,據(jù)說現(xiàn)在每天的皮鞋產(chǎn)量,最少也有50雙,而且還是高幫的冬鞋,要是夏天,100雙都能做得出來。
二樓有四間房子,兩間劃為倉庫,有一間里面堆著鞋盒子,塑料袋,吊牌之類的,上面掛著個牌子,質(zhì)檢處。
江軍一路陪同,走到一個地方,就解說一遍。
原來注冊了公司之后,李科長又幫忙,注冊了一個商標,現(xiàn)在他們的合格證,已經(jīng)是資格的了,沒有人再挑得出麻煩,廠里有自己的質(zhì)檢部門,出具的合格證已經(jīng)有了實際的意義。
又花錢找印刷廠,制定了專業(yè)的吊牌。
就連鞋盒子,雖然簡陋,上面也打上了偉業(yè)皮鞋的商標,還有生產(chǎn)地,廠家之類文字。
這搞得范陽吃驚不已:“這些東西,李科長哪里找到的?”
江軍說道:“呵呵陽哥你有所不知了,四川的皮鞋產(chǎn)業(yè),其實已經(jīng)發(fā)展得不錯了,李科長帶我到重慶去了一趟,那邊好多大的皮鞋廠,溫州,浙江好多大廠,都跑到四川建廠了,成都的武侯區(qū)你去過嗎?李科長說那邊的產(chǎn)業(yè)都開始上軌道了,還說什么東鞋西移,明年讓咱們到成都,去申請加入四川制鞋行業(yè)協(xié)會呢。”
看見范陽一臉錯愕。
江軍有點尷尬:“哈哈,我也是不懂啦,都是李科長說的……”
“額,有點意思啊?!?
東鞋西移?
有這回事嗎?
范陽雖然是個重生人士,但自己活躍的年代,是96年,到2017年,對這之前的歷史,經(jīng)濟,很多都只是想當然。
決定回來發(fā)展產(chǎn)業(yè)基地,說實話到底怎么搞,心中只有一個大概的方向。
知道皮鞋這個發(fā)展方向,肯定沒有錯。
因為以后的成都,可是中國四大皮鞋產(chǎn)業(yè)基地之一,號稱三洲一都。
溫州,廣州,泉州,成都。
而日后的成都,也將成為中國女鞋之都。
順著這個方向發(fā)展,不論政策,還有市場,都會向著這個方向傾斜。
沒有市場,國家也會建立市場,像以后的西部皮鞋城,還有沿海過來投資的西寧皮革城,有這先知先覺的優(yōu)勢,以后發(fā)展肯定要順利得多。
招商部,經(jīng)信辦,各級政府,也都會大力扶持。
這種國家級的產(chǎn)業(yè)布局,你要是身處其中,肯定好處多多。
但具體的,他就不怎么知道了。
“對了李科長呢?他今天會不會來?中午還要吃飯得嘛,派個人去請他?!?
“好的,好的。”江軍立刻下樓,找人去請李科長。
范陽拿起幾雙鞋子,翻來覆去的看,越看越覺得滿意。
讓專業(yè)的人來辦這些事,的確不一樣。
旁邊還跟著趙光明,他穿得周五正王的,背著雙手,也跟范陽一樣,像視察工作一樣,端著架子,好好的過足了癮。
范陽刻意沒有介紹他的身份,想惡搞一下。
果然,江軍走后,趙光明就揉揉腮幫子:“嗎呀,你這皮鞋廠還搞得好啊,老夫也是大開眼界,可以搞,可以搞,喂,到時候我也算個廠長啊?!?
“你還廠長?算了,到時候再說吧?!?
“啥?到時候再說?喂,我說老子帶你發(fā)了財,你就這樣報答我?”
江軍安排好,又咚咚咚的跑了上來。
趙光明又把手背到身后。
“安排好了,我讓人騎車過去請,知道你回來了,李科長肯定高興,他早就在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