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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白秋桐悽聲哭了起來,此時的天亦是陰雲(yún)密佈,雷聲驟然響起,緊接著嘩嘩的大雨傾盆而下,和著白秋桐的哭聲,聞?wù)唠y受。
“爹……”凌亂的髮髻被雨水打溼,單薄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已經(jīng)有些寒意,她卻一直跪在原地,不爲(wèi)所動。
向琳瑯追上白秋桐之時,便敲得她這副模樣,一陣心疼,將白秋桐攔在自己懷裡,冷聲下令,“來人,將岳父的屍體斂收。”
白秋桐眼睜睜地看著漆黑一片的屍體被王府的下人們斂收而走,將臉埋入向琳瑯的胸膛,嚎啕大哭。
“救我……救我……”一道微弱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讓白秋桐驀然一怔,她急忙起身,險些摔倒。
疾步走到聲音發(fā)出之地,只見是從一口大水缸裡發(fā)出的,全身溼透的夫人在裡面已然浸泡了許久,恰是這院子的主人繼母宋氏。
白秋桐倏地哈哈大笑,白傢什麼人都死了,唯獨這繼母宋氏活了下來,老天爺爲(wèi)何如此不公?
她驀然一瞪,目光兇然地看著宋氏,質(zhì)問道:“說!是不是你放的火!是不是你!”
宋氏虛弱地?fù)u頭,“不……不是我……是匈奴人……匈奴人……”
向琳瑯吩咐人將宋氏擡了出來,凝眸冷聲問道:“你如何知曉是匈奴人所爲(wèi)?”
“我瞧……瞧見了……他們說話……我聽到了……”宋氏嗆了幾口,回道。
此言一出,向琳瑯有些怔愣,竟然是匈奴人所爲(wèi),想不到這匈奴人仍舊野心未泯。
白秋桐卻是什麼反應(yīng)都沒有,只是呆愣地瞧著宋氏,直勾勾地盯著她。這讓死裡逃生的宋氏不禁心生畏懼,生怕白秋桐一個怒氣,便將自己也殺了。
“桐兒,”向琳瑯心疼地攬住白秋桐,“桐兒,我在,我一直在,你放心,我定會爲(wèi)你報仇”。
白秋桐驀地暈倒了過去,凌亂的臉上淚水雨水已然分不清。向琳瑯眸光一沉,將她攔腰抱起,疾步往馬車趕。
待進(jìn)了馬車,向琳瑯急切地吩咐,“回王府,快!”
懷裡的人兒面上鬱色一片,慘敗至極的臉色,向琳瑯輕柔地將白秋桐臉上的凌亂髮絲整理一番,幽然的墨瞳裡全是擔(dān)憂。
白父乃是桐兒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血脈親人,即便此次回京會離開白父,桐兒亦是經(jīng)常在他耳邊提起。
“琳瑯,我決定要把爹也帶到京城,這樣爹就不會孤寂了
,可好?”
“好。”
“琳瑯,爹不願與我去京城,說是這裡有老夥計,捨不得離開,那往後我們有空常回邊城看望爹,或者將爹接到京城玩一段時日如何?”
“好,一切全憑你做主。”
這些話語恍若在昨日所說,想不到今日白父便不幸遭難。向琳瑯撫了撫白秋桐的臉蛋兒,無奈與疼惜交雜。
很快馬車回到了七王府,向琳瑯將她抱回了臥房,將沛蘭喚來,“給王妃洗浴一番,換身乾淨(jìng)的衣裳。”
沛蘭見白秋桐這副模樣,又聽得王府中人所傳,自是知曉白家遭難一事。白家亦是她待了這麼多年的地方,如今竟然就這麼沒了,她忍住眼裡噙著的淚,聽得向琳瑯的吩咐,如是去做。
洗浴一番之後,白秋桐躺在牀榻之上,已是清醒,瞪大著眼睛,空洞無神。
向琳瑯將準(zhǔn)備的膳食端到白秋桐面前,可她仍舊是一動不動,他只道她現(xiàn)下可能吃不下東西,便將膳食先行擱置一旁。
“桐兒,餓了便告予我。”柔聲說完,向琳瑯又有要事要處理,只得先離開,臨走之前囑託沛蘭好生照顧。
等到向琳瑯忙完了回府,只見沛蘭慌張地向他稟告:“王爺,王妃什麼都不吃,什麼都不喝。”
向琳瑯走進(jìn)房內(nèi),輕聲地勸慰著,“桐兒,你就吃點東西吧。”可是換來的是白秋桐面無表情地?fù)u了搖頭。
接連幾日盡是如此,見白秋桐依舊是這副樣子,向琳瑯真是心疼地不行。就這麼幾日,好端端的一個人就消瘦成了這般憔悴模樣。
“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可是眼下,我們能做的就是養(yǎng)好身體。等以後有了機(jī)會,可以再爲(wèi)岳父報仇。你若是再這般下去,就算是岳父在黃泉路上亦是不會安心的。”向琳瑯依舊是柔聲相勸。
在他看來,白秋桐向來聰慧過人,如今只是陷在失去親人痛苦中,方纔這般不理智。不過卻也是人之常情,沒有人會如此冷情。桐兒平日裡總是一副清冷的模樣,可實際內(nèi)心卻是柔軟非常,誰對她好,都是記在心裡的。
“爹不安心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我再也見不到爹了。”白秋桐總算是哭了出來,晶瑩淚水終於落下的那一刻,向琳瑯總算是鬆了口氣。
好端端的一個人,不吃不喝倒也罷了,這幾日又忍著不哭,再如此下去,都要憋出毛病來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爲(wèi)白家
報仇的,匈奴人也好,誰又摻雜在裡面也好。無論是誰,我都會親手了結(jié)了他們。”向琳瑯輕輕地抱著白秋桐,好似抱著一件珍寶一般,無比地小心。
“桐兒,此事我想還是須得告予你。我的屬下尋到了一個首飾老闆,他道白家起火那日,白慶雪與那匈奴人在裡間商議著什麼。他雖然聽見了,但害怕那匈奴人殺他滅口,因而不敢通風(fēng)報信。”向琳瑯猶豫了一陣,還是將所探查到的事情告予了白秋桐。
聽得此話,白秋桐眸子驟然一兇,這幾日的積壓都是爆發(fā)了出來,“白慶雪?她爲(wèi)何如此狠心?那是我們的父親,那是我們的家,爲(wèi)何她可以這樣不管不顧的毀了,爲(wèi)何?她爲(wèi)何可以這麼狠心?即便被驅(qū)逐出白家,那麼多年的養(yǎng)育之恩,她都全然忘卻了嗎?”
白秋桐想著自己的家變成了黑漆漆的一片殘垣,徹底地失控了。
向琳瑯嘆了口氣,白秋桐平日裡看起來如此的堅強(qiáng),可是一旦涉及到自己家人,她就會失去了平時的冷靜,這曾是最讓向琳瑯感動的地方。
可是眼下,向琳瑯卻希望自己的桐兒可以自私一點。看著她不住的落淚,向琳瑯心如刀割。
“白慶雪跟你是不一樣的,你不管做什麼,都會存著一份善心,可是她卻能爲(wèi)了自己的私慾,什麼都做得出來。她心中一直存有怨恨,現(xiàn)下覺得白家礙眼非常,她自然是借匈奴人之手報復(fù)。只是我的桐兒,你要被她就這麼打敗了麼?”
白秋桐自然知道向琳瑯是想激勵自己,只是如今的自己真的是提不起精神。一想到那日黑漆一片的殘垣,白父看不出原有樣貌的屍體,她便覺得崩潰不已,心中的悲怒甚是洶涌。
“琳瑯,對不起,我現(xiàn)下實在是提不起精神來,對著你也好,對著這周圍所有的一切也好。如今的我,滿腦子都是那日白家慘死的景象。”白秋桐激動地又落下淚來。
向琳瑯甚是心疼,輕柔地擦了擦她臉蛋兒上的淚痕,眸中帶著愧色。只是到了如今,自己能做的只有讓白秋桐振作起來。
“你既然吃不下東西,就陪我出去走走吧。你再這樣待下去,整個人都會垮的。聽話,桐兒。”向琳瑯輕輕地?fù)е浊锿浊锿┤缃裾莻闹畷r,也未有異詞。
面對向琳瑯的真心關(guān)切,白秋桐確是感覺到了,只是她心中的悲切難以忘懷。再者,就如向琳瑯?biāo)f,便是不願意讓白慶雪得意,自己也一定要撐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