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穎芝見到陸雙寧并不意外,意外的是在這里見到她,她確信自己沒有找錯門牌號,這里是靳以南的住處,而她在這里。
他們的關系一目了然,沒想到靳以南到哪兒都她帶在身邊。
她微微捏了拳。
這樣毫無預料的面對面,簡穎芝的表現還算鎮定,可陸雙寧就完全是驚訝了,她已經很多年沒見過簡穎芝,在她的記憶里簡穎芝還是一個扎著馬尾的高中生,有些嬌氣,很黏簡穎凡這個哥哥,還總覺得自己把她哥哥搶走了,當時還是個小女生。
而眼前的簡穎芝燙著波浪卷發,一身職業套裙裹出好身材,臉上化著精致的妝容,手里還抱著一大疊文件,已是一個職場白領的干練模樣。
果然,大家都變了。
陸雙寧正想說點什么,靳以南卻從房間走了出來:“雙寧,怎么站在門口,誰來了?”他換了身休閑的polo衫,神色也恢復精明,視線越過陸雙寧的肩膀,他看到了簡穎芝,眼睛微瞇了瞇。
“ja?”
簡穎芝不再理會陸雙寧,醒醒神機靈地說:“靳總你好,是于總讓我送這些資料過來的,說您急著用,還有兩份文件需要您過目簽字。”
靳以南的眼睛在陸雙寧和簡穎芝身上來回打量,覺得她們之間有些奇怪,他也不動聲色,點了點頭:“你先進來,我還有事情要交代你。”這些事原本交代他秘書就可以了,不過于濤有意要提拔這個人,對這幾天發生的事公關部的應對也很得力,他比較滿意,公關經理已經要往上走,所以只要簡穎芝有這個能力坐上這個位置,他并不會反對,只希望她足夠聰明能挑起擔子。
陸雙寧這才知道原來簡穎芝是在靳以南的公司工作,見他們有公事要談,她也沒再說什么,倒了茶就遠遠地坐到了另一旁,可是她藏不住心思,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往這邊看,靳以南一向敏銳,自然就發現了,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他一邊翻著手里的文件,一邊漫不經心地問:“你們兩個看著有種熟悉感,是不是認識?”
“……認識。”
“不認識!”
兩個人反應不一。
陸雙寧愣了愣,她一向不會說謊,也沒多想就說認識,沒想到簡穎芝卻給了否定的答案。
她忍不住看了看簡穎芝。
簡穎芝也同樣詫異,她以為陸雙寧攀上了靳以南這棵高枝,不可能會想讓他知道以前的事,難道就不怕婚事有變?還是她自認為把得住這個男人的心,所以無所謂?
無論是哪個答案,簡穎芝都不想知道,她從以前就不喜歡陸雙寧,現在的她也不想來個什么久別重逢,有靳以南在,感覺她在陸雙寧面前就低了一頭,不認識才好。
可再看靳以南,他那雙銳利的雙眸讓人無所遁形,簡穎芝的臉燒紅一片,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陸雙寧垂下眸,先開口說:“讀書時認識的,已經很多年沒見,大家都變得陌生了。”
簡穎芝勉為其難地“嗯”了一聲,附和了這個說法。
靳以南點點頭,也沒再說什么,又轉身繼續交代簡穎芝工作上的事情。
夏天正是雷雨活躍的季節,他們談的時間不長,可是說話間就下起了暴雨,烏云蔽日,簡穎芝顯然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的。
于是靳以南打電話讓人給簡穎芝準備了一個休息的房間,安排好以后就不再留人。
門關上的時候,簡穎芝的余光分明見到靳以南去拉了陸雙寧的手。
陸雙寧的手一片冰涼,外頭鋪天蓋地的暴雨拍得窗戶滴答作響,前一刻晴天,后一刻陰雨,好像是為了映襯她的心情似的。
靳以南突然說想把婚期提前已經讓她措手不及,還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又重遇了簡穎芝,還是在這樣的時候,靳以南就在身邊。其實她已經打定主意,不要再讓過去的糾纏影響到現在的生活,可說是這么說,她還需要時間。
不過簡穎芝的出現,也讓陸雙寧串聯起一些細節,那封寫了地址的ems恐怕就是簡穎芝寄給她的,想了想只有她才能拿到簡穎凡讀書時的照片,而她恰好又在靳以南的公司工作,也許不知什么時候就見過她了。至于為什么要用這樣的方式讓她知道簡穎凡的現況,現在又想裝作陌生人,要她本人才知道。不過簡穎芝一向不喜歡她,這或許就是原因。
簡穎芝離開后,陸雙寧就一直這樣東想西想,沉默不語,靳以南摩挲著她的背,低頭問她:“你怎么不說話,是不是覺得冷了?”
陸雙寧靠在他的胸前,搖了搖頭:“我還好,就是這種天氣讓人喜歡不起來。”
黑壓壓的又潮又濕悶得人喘氣都不舒坦。
而且還有心事。
陸雙寧心里琢磨著,還是找個合適的機會跟他把事情說清楚,在訂婚那會兒這件事就壓在她的心里,其實也沒什么可隱瞞的,她希望他有事情都跟自己提,那自己也應該要做到。
可現在靳以南的心情不算好,陸雙寧也沒想好怎么說,就想著還是等這次回去再好好想一想。
晚餐是和宋柯夫妻倆一起吃的,他們本來回國就是專門回來參加靳以南的訂婚,在家里待了半個月,正準備要走,老岑就出事了,形成也耽擱下來。
靳以南來山莊招待合作方,他們也跟著過來喘口氣換一個心情。
不過想法沒有奏效,大家的情緒依舊不高,連一向多話的宋柯都只是沉默,偶爾說兩句話,也是跟靳以南談公司的事。
陸雙寧和他妻子不算太熟,她也不是多話的人,氣氛就是客客氣氣的。
簡穎芝就坐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因為暴雨很多路都堵了,她不得不留了下來,不過只有她自己一個人。
她總忍不住看向陸雙寧他們那一桌,宋柯也是商場上有名的人物,繼承家里酒店的生意也做得非常出色,看他們談笑融洽,她覺得再美味的食物也食之無味。
她已經不屬于那個圈子,她知道的。
只是覺得陸雙寧的笑容很礙眼,憑什么她運氣那么好,以前有她哥哥千般愛萬般疼的,現在又入了靳以南的眼。
她討厭陸雙寧。
看著她,好像就在反襯自己過得多不如意,工作上戰戰兢兢步步為營,不是討好這個就是奉承那個,哥哥又變成了那個扶不上墻的樣子……
沒有人可以幫她,沒有人可以讓她依靠。
飯后宋柯約靳以南去喝酒。
陸雙寧有些擔心,拉著他小聲說:“別喝太多。”上次他喝醉的樣子還記憶猶新,而且他的胃也有毛病,不能攝入太多酒精。
但是男人之間的交情有時候是喝酒喝出來的,更何況這哥倆心情都不大好,亟需一個發泄的地方,不過靳以南還是答應了她少喝。
宋柯在一旁呵呵地笑,陸雙寧不好意思再多說,就隨他們高興了。
山莊附設的酒吧,不像外頭的那些鬧哄哄的,其實還蠻有情調。有了陸雙寧的話,靳以南喝酒就有些節制,不像宋柯,跟灌水似的一杯杯倒進了肚子。
“你啊,訂婚了就不一樣,成了居家男人了。”宋柯舉著酒杯笑話他。
靳以南也不惱,淡定地跟他碰杯,才說:“我胃不好。”
宋柯哼笑了一下:“得,你就別裝了,當妻管嚴也沒什么不好的,我倒想我老婆管管我,可她那人啊,還嫌我煩。”
“你就知足吧,有老婆有兒子,夠可以的了。”
“是啊,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喝著喝著宋柯的臉色就難看起來,“不過我就想不明白了,老岑咋就走得那么急呢?以前念書考體育,他跑步可從來沒贏過我,慢的要死,這回奔天堂倒是比別人快。”
靳以南只是握著酒杯晃,杯里的冰塊“哐當哐當”地作響。
宋柯就一直在自言自語,一會哭一會笑的,抓著靳以南不停地說。
“后天去送他的時候,你別是這樣子,他走也走得不高興。”靳以南握緊了杯子,眼神深得見不著底,“朋友一場,好好送他。”
后天是老岑的告別式。
宋柯喝得迷迷瞪瞪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清楚他的話。
靳以南嘆了口氣。
后來宋柯老婆來找他,見他喝高了,就把他接了回去。
陸雙寧也給靳以南打過電話,他說還想再坐一會兒。
其實一個人,除了喝酒,也沒什么好坐的。
“請問……我可以坐下來嗎?”耳畔突然聽到嬌軟的女聲,尾音還很勾人地回轉了一下。
靳以南抬起雙眸睨了一眼,還以為是哪個搭訕的人,沒想到會是簡穎芝,她穿的還是白天的那身衣服,不過把小外套脫了,只穿里面的黑色的連衣裙,領口是v字,她俯身的動作,恰好能讓人見到她豐滿的事業線。
她不吝于展現自己的美好,工作也做得出色,就憑這樣的外在條件,很多難題都不會難解決,靳以南已聽過不止一個人夸她。
不過他什么人沒見過,尤其是這樣企圖心明顯的女人,只要得一個機會就可以往上爬,不惜一切代價。
靳以南眼里波瀾未興。
簡穎芝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緣故,少了平日面對他的恭謹,呵呵笑了兩聲,把他的沉默視為同意,直接大膽地坐到了他的身邊。
“靳總,請我喝杯酒吧,作為報答,我可以告訴您一些秘密,您一定感興趣的。”
“什么秘密?”靳以南挑眉。
“哎呀,我想喝白蘭地,沒酒喝說不出來。”簡穎芝借機想靠過去,被靳以南避開。
他擰起眉,并不喜歡有人在他面前拿喬。
簡穎芝被他避開,也沒覺得難堪,還是笑:“是關于陸雙寧的……難道這樣也換不來靳總的一杯酒嗎?”
靳以南瞇起眼睛,定定地看著她,眼神亮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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