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上回說到，趙熙閉關養病，將朝政交予攝政大臣楊戩全權處理。邊境守將報告遼軍進犯情況，楊戩決斷給了不痛不癢的支援算是迴應。文武百官對耶律輝的迴歸表示不可相信，是否僅僅是因爲遼軍打著死人復活的幌子嚇唬宋軍，這個大宋方面不得而知。宋公明在梁山外設宴爲打仗歸來的勇士們接風洗塵以示慰問，與方臘在無人打擾的角落私談，方臘三言兩語解開困擾宋公明長久的疑惑。

東京皇宮太和殿。

江南巡撫手持笏板道：“江南諸州飽受祝家莊禍害，祝家軍猖狂已破常州四縣。並且賊兵呈與日俱增態勢已發展至兩萬多人，民衆起來響應聖公以爲方臘南征軍。祝家莊聲勢浩大，常州岌岌可危。請求朝廷派天兵支援，否則賊兵南北合一江南八州不保?！?

“飯桶！”楊戩大怒：“你堂堂一個八省巡撫，連一撮毛賊都對付不了，還有臉向朝廷討支援。你是幹什麼吃的？一出亂子只知道求助朝廷，自己不去想辦法解決。如今宋遼戰事吃緊，我哪有那麼多功夫幫你剿賊？自己地盤管不好出了賊亂，你好意思？這八省巡撫怎麼當的！要是江南失陷，你這八省巡撫也不用當了。兵、糧、銀子一概沒有，自己看著辦吧?！睏顟煸秸f越激動，胸口劇烈上下起伏：“若是一個月內剿不乾淨賊兵，就奉上你這顆腦袋！”

江南巡撫嚇得戰戰兢兢渾身抖若篩糠：“是是是！臣……臣一定辦好，一定辦好……”一旁的孟州知府也準備啓奏二龍山作亂之事，一見八省巡撫被罵得狗血淋頭，便放棄了求助連頭，把邁出半步的腳收回去。自己一個小小的孟州和江南八州相比簡直不堪一提，況且二龍山賊兵也只有祝家莊兵力十分之一不到的區區兩千人。稟報上去不和江南巡撫一樣被罵死不可，還是自已想辦法應付吧。

楊戩餘怒未消，氣岔岔指著高俅罵道：“都是你出的餿主意，將方臘押往高唐州。這倒好，高唐州失陷，跑了方臘。你兄弟高廉死的活該，死有餘辜?！?

高俅還沉浸在兄弟去世的深深悲痛之中，無心辯解，只是低著頭認錯：“臣知錯了，知錯了。臣罪該萬死……”

楊戩又轉向罵樑世傑：“京城暴動，你五千無爲軍連領頭的鐵叫子樂和也抓不到，甚至居然沒有抓到一個造事者。要你無爲軍何用？罰你和你的垃圾軍隊邊關抗遼，跟北城守將劉夢龍一同前往邊境?！?

樑世傑一下子就懵了，本來以爲自己會平了暴民騷亂受到獎勵，沒想到反被罰到前線打仗，嚇的雙腿發軟，搖搖欲倒。蔡京不敢再幫女婿辯護，屢屢失手已經沒有說話的底氣，只是在心中暗罵高俅：你這烏鴉嘴，說壞的真他媽靈。你說我們中了調虎離山之計還真被示威的刁民給騙了，還他媽的利用大名府做誘餌引大魚上鉤呢。我呸，自己被別人釣住了吧。楊戩說得對，你兄弟高廉死得好，死的該。

蔡京正幸災樂禍呢，楊戩的矛頭就指向他了：“你蔡京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師。天天不務正業，與朝臣勾結官官相護，跟高俅成天到晚使盡肚子裡壞水。攪得天下一片混亂，那方臘水軍被你們逼反要‘清君側’，不清別人，爲何偏偏要清你和高俅？你有自省過麼？罰你和高俅半月不得上朝，閉家反省?！?

“你……你你……哼！”蔡京貴爲太師，在朝裡德高望重向來目中無人，何時受過這般辱罵。氣的是滿臉橫肉只抖，嘴脣發紫，可是對方是皇上欽點的攝政大臣，官大一級壓死人。只能忍著憋著，不敢辯駁還嘴。

文武百官個個膽戰心驚，楊戩剛上任便給衆人來了一個下馬威。罵了樑中書、高太尉，連威望極高的太師也不放過。百官駭然，楊戩攝政，只怕今後的日子不會舒服。

梁山地界。

宋公明眺望廣闊無垠的大海，思緒也天馬行空在廣闊天地間馳騁。宋公明若有所悟道：“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所作所爲，只是今後這條路該怎麼走下去？”

方臘也立起身子來到欄桿邊迎著海風道：“你看這水上漂著的垃圾，我們就和他們一樣被遺棄在大海中漂泊。正是因爲這樣我們纔不能隨波逐流，相對言之大海提供給我們一個廣闊的平臺讓我們捲起驚濤駭浪?！?

宋公明看著方臘側臉道：“你打算怎麼做？”

方臘道：“我會去江南，建立一個穩固的大後方，壯大自己實力使得朝野震驚，不會再被他們看不起我們的弱小。我將繼續革命壯大下去，以五國江作爲天險，扼江而守。迫使朝廷與我談判，懲治昏官給予水軍尊嚴。宋公明，你願意和我一起麼？”

宋公明笑了一下：“如果到時候‘清君側’殺奸臣，有用得著宋江的地方，梁山義不容辭協助將軍。暫時我駐留梁山與將軍形成犄角之勢，互助互惠抵禦朝廷討伐。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如果讓我知道你有什麼不良企圖，同樣我會帶領梁山滅了你，親手宰了你?！?

“呵哈哈哈！”方臘大笑道：“宋江啊，真有意思不是麼？我們兩個好像是天生的對頭，永遠也無法完美合作，就算是和你有著共同的目標共同的敵人，我們也只維護利益短暫合作，喝過酒之後又是分外眼紅的敵人?！?

宋公明道：“一直以來我們既相同又不完全相同，以天敵的身份表面上試圖扮演朋友的角色，本身就是一個矛盾。”

方臘重新坐回去：“真是奇怪，你我共事與八重門同爲四神獸將服務於朝廷時都沒有一起吃過飯，現在都成爲朝廷通緝犯了倒坐到同一個飯桌上喝酒。人生真是調皮啊，呵呵。”方臘指著吳用：“而你吳用，是我與宋江這一路過來的見證人，你巧妙的把我與宋江羈絆到一起?！?

吳用謙卑道：“哥哥大義，聖公大志。英雄惜英雄，這是時代必然，我吳用無從奈何。”

宋公明問道：“將軍轉戰江南，預計何時啓程？”

“馬上?！狈脚D不假思索的說道：“祝家軍已在常州形成氣候，我可領兵與其接應。”

“哦?！彼喂鞯溃骸斑@麼快。雖然我不怎麼喜歡你，不過水軍願意在我梁山停留幾日，我倒也歡迎。”

“不必了?！狈脚D開玩笑道：“你這做主子的不誠心，客人怎會住的舒坦。我想盡量加快速度，輕裝行軍，所以那些不必要的麻煩東西就不要了。在高唐州水軍所有繳獲的東西都送給你吧，算是認識梁山一場?！?

宋公明不客氣道：“那我就收下了。”

方臘起身道：“是時候走了，臨行前我再告訴你一個真相?！?

“哦？”宋公明饒有興趣道：“說來聽聽。”

方臘道：“我軟禁了上仙大人不錯，可那不是真正的上仙大人。真正的上仙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這上仙是她孫女李師師假冒的。吾弟方貌一路帶著她，這會兒怕是已經送上梁山了。我帶著不方便，所以一道送與你，隨你處置吧?！?

宋公明淡淡道：“既然不是上仙大人，我要她做什麼?！?

方臘提示道：“可不一定，興許她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呢，而且李師師真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女?！?

宋公明不以爲然道：“我的心臟是機械，對任何美女都不會動心。”

“呵呵?！狈脚D嘲笑道：“我差點忘了二十年前我打碎了你肉長的心臟，你現在只是一個無情無慾的機器人?！?

“滾吧！”宋公明厭惡提起這段過往：“趁我還未動殺你的念頭之前，趕快消失在我的視線裡。”

方臘意味深長的說道：“宋江，我註定成爲不了你的朋友，這是我方十三畢生的遺憾。但是如果註定了你是我宿命的克敵，我同樣開心。不論怎樣，都是用一種方式成爲你我的羈絆。此生能有旗鼓相當的對手，我方臘很是欣慰?！闭f完方臘大步走開，宋公明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欲言又止。

水軍動身準備出發，方臘騎在馬上喊話道：“方臘有幸與兄弟們並肩作戰，有幸結識了梁山的朋友。我們是一起打過仗的戰友，一起在戰場上互相的兄弟。在這個飽受壓迫的社會，我們相濡以沫、共同呼吸、一起奮戰。與其受壓迫致死，不如和兄弟一起血流沙場，倒也痛快。我們舉起盾牌幫同伴擋箭，與同伴背靠背防備身後的威脅。你們是如此的信任著對方，將自己的後背交給他，或許你們剛認識沒幾天，甚至你還叫不出他的名字?？墒悄阋廊涣x無反顧的把致命的部位交給他保護，這是隻有與你同生共死的戰友間纔會有的情感。你會固執地扛起受傷的同伴，完全不顧自己會被拖累，使自己也陷入危險。你們互相談論自己的愛人，將家書交給對方保管。你們輪流抽一支香菸，喝一瓶酒，在寒冷的夜晚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我們共同奮戰過，現在卻是分別時刻。所以向我們的戰友致敬，致以軍人最崇高的敬意?！狈脚D水軍齊齊向梁山兵馬行軍禮，神情肅穆。梁山人也立正回禮，兩支軍隊就這麼敬禮互相注目著。剛剛還在一起相互擂拳頭喝酒，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分別了。

宋公明感嘆道：“不愧爲方臘，一個簡短的演講居然那麼有感染力?！?

吳用斜著腦袋道：“他有他獨特的個人魅力，所以會有那麼多水軍甘心情願追隨著他?！?

“媽的！”一水軍士兵揉著眼睛罵了一句：“風把沙子吹眼睛裡了。”

預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