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志此刻顯示出一個刑警應有的膽色,他掏槍就要射擊。我搶先一步,從懷里掏出一張鎮尸符咒,往那尸體腦門上一拍,再沒有聲音了。呵呵,看來我的功夫沒白練啊。
老謝一伸手,把那黑貓抓起來,在眼前仔細端詳著。
我驚魂未定,猛然記起這個趙文娟來:“是那個說被張老手術之后丟了器官的人!”我激動得大聲說。
馬志看看尸體沒動靜了,把槍放回槍套,湊過來說:“就是前陣子報紙上炒的很熱鬧的那個器官失竊?”
“沒錯!事后她就再沒出現過,誰想居然會死在長途汽車站呢。”
“不會這么倒霉吧,她已經被摘了一葉肝,現在連腎都丟了,招誰惹誰了啊。”馬志說。
沒等我回答,老謝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李克,你聽說過‘渡形’么?”
我當然聽過,“渡形”是一門極高深的術法。
道家常講五道輪回,與佛家的六道概念相近,指的是神、人、畜、餓鬼、地獄這五道(佛家六道指的是天、人、阿修羅、餓鬼、畜牲、地獄),蕓蕓眾生皆在苦海,莫不在此中輪回。而諸道間都有明顯的界限,無法逾越。且每一輪回皆有其界點,時機未到,便不能入其道。無論道家還是佛家,堪破輪回一直是修行者的最終夢想,于是就有修真者在不斷尋求可以打破五道界限的法門。終于在元末哀牢山一帶,南人與彝人混雜之地出現一派,是叫做五命宗還是六命宗來著,他們獨辟蹊徑修行一門術法,可以用肉身入畜生道,雖然以人身入畜道沒什么意義,但畢竟代表這打破五道界限的一個巨大進步。可惜,當時的道家統領龍虎山張天師視此為邪派,借助朝廷力量將這一宗圍剿殆盡,從此銷聲匿跡,打消了千百年來后續道家修行者僭越五道的念頭。這就是在道家史上有名的哀牢公案。這種術法,后來被稱為“渡形”,由于此法擾亂三界秩序,所以被一直禁止修煉,。
老謝為何在此刻問起這件事?難道這只貓有問題?奇怪,如果這貓有什么問題,我的左眼應該能看到的。想到這,不由從頭到腳的又仔細打量一遍著這只貓。這下用心去看,果然現一點不同,這貓的赤色眼睛當中仿佛藏著一些東西,霧氣蒙蒙的,越看越深邃,好像里邊竟有著一條通道一般,不知道通向何處,讓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可是越往里看時,越看不到邊際,只覺得好像進入一個悠遠的所在,渾身都變得輕飄飄的。
猛然間老謝一拍我的肩膀,我驚醒過來,沒等說話,那貓忽然開口說話了。
“真不愧是謝頂啊!竟能識破我的渡形之法。”竟是一把沙啞低沉的男人聲音。
太平間里,尸體剛閉口,一只貓又開口說話,何其恐怖,我只覺得好像后脊梁的皮被一下子掀去似的,一陣涼嗖嗖的感覺。馬志早已經呆在那里。
老謝一邊緊抓著那貓不放手,一邊回:“你是誰?有什么企圖?”
那貓“桀桀”怪笑了兩聲:“這么快就忘了老朋友么?”
老謝渾身一震,一手握住貓脖子,另一手捏起法訣,一團伏魔真火從掌心生起。
那貓放肆的笑著:“桀桀桀,別這么激動啊。”接著轉頭望向我:“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事情越來越有趣了,桀桀桀桀……”
這時我注意到那貓眼神中的赤色慢慢退去,變成一種貓眼中常見的藍色。
老謝大怒,正要驅火燒貓,只聽那貓喵的一聲,用力抓了老謝的右手一下,老謝疼得哎呦一聲松手,貓嗖的一下竄到窗臺上。
馬志從呆中緩過來,拔槍就要射擊,老謝喊住他:“別開槍,那就是一只貓而已。”
“可是,剛才,剛才它說話了?!”馬志有點不敢相信剛才自己的所見所聞。
“這是‘渡形’之法,他以本身念力注入這貓身體里,控制它和我們對話。它現在就是一只貓而已。”可能怕說太深奧的馬志也不懂,老謝簡單的解釋了一下,難怪我的鬼眼也看不出這貓有什么古怪,因為它確實還是一只貓。唉,我還以為我的鎮尸功夫大有長進呢,原來剛才那尸體根本就沒說話,只是個障眼法罷了。
馬志想了想,終于覺得向一只貓開槍確實有點說不過去,把槍收了起來。
這時看門老頭推門進來:“出啥事了,聽著里邊亂糟糟的。”
馬志驚魂未定,脫口而出:“有只貓說——”
我連忙截住話茬:“沒什么事,我們在討論案情,有警察在這兒呢,您放心吧。”
“貓?大黑咋了?”老頭迷惑的看了看馬志,走向窗臺去抱貓,結果貓一扭身,鉆出去了。
老頭咕噥幾句,回身走過我們身邊時候,下意識的探頭往柜子里看了一下,“啊!”的一聲驚叫,當時臉就變了顏色。
馬志到底是專業出身,看出苗頭不對,一把拉著老頭:“貓是你養的?怎么回事?你知道些什么?請你配合警察工作!”
這一串連珠炮似的問,把老頭問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