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夜,夜風中帶著燥熱之后的微涼。山林之中的夏夜自然不會那么安靜,蟬鳴,蟲唱。夜空中掛著一彎金鉤月,云彩很重,時時會將光亮遮住,讓星星探出頭來熱鬧一番。夜空是黑的,遠山是黑的,只有那條敵方的哨口,火把的光連成一線,映紅了江邊,映出了他們的弱點。
而今晚,我們就要將他們的手到擒來。
昨晚的探查結果是,西邊的路線比較順利,這點讓我安心。但是東邊還是一個問題,胖頭她們昨晚上下去了幾個人,個個帶傷回來,唯一慶幸的是都是皮外傷,沒有什么大礙。但是會給今天的行動有很大影響。不過她們也發現了一個對我方非常有利的地方。在東面懸崖上居然有一個足以容納一百多人的山洞,由于被茂密的藤條植物緊緊爬滿了洞口,要不是有人真的爬到哪里鉆探進去,還真是不能發現。
于是,經過昨天的商量,冉方決定晚一天行動,配合我們東邊的動作。
把今晚的任務調整為:讓竿子帶人開路,山洞作為休息補給處,而我則帶上三百人馬,繞遠路下山,轉至敵人后方,在明晚會合。由于離哨口偏遠的地方就是峽谷,到處是險灘尖石,所以南陵軍的船只無法通行,雖然有士兵巡視,但是北岸都是從東邊哨口派出去的人,我專門帶了非梧提供的強力**,即使交手,也不足為懼??梢缘脑挘魍砭蜁透妥拥娜藭湍孟聳|邊哨口。
有了這個山洞,大軍就可以慢慢從東邊下山,即使被發現,也有一個好的碉堡。
等我們的人馬開始占領哨口,然后云朗再率軍奪回江口控制權。
計劃是這樣的,但是能否順利進行就要看造化了。南陵軍較遠的哨口在沒有一樣的情況下是三天象大軍匯報一次,不知道是他們夠自信還是夠愚蠢,就是這樣的安排,給了我們機會。這些消息當然是云朗安排在南陵軍內部的探子回報的消息。
“冉方,既然我們在南陵軍中可以有探子,那么南陵軍在我軍中自然也會有吧!”我曾經這么問冉方。
誰料冉方只是笑笑,給了我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有鏡影在,不怕?!?
“鏡影也有參與?”那么說山雞也有份?
“你覺得有你在,他會不來參一腳?”冉方眨眨眼。
我汗!也對!
“既然那家伙要來參一腳,索性讓鏡影的人把南陵王拎過來談判不是更好?”
冉方一愣,突然一臉驚奇地說道:“不錯嘛!你竟然知道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佩服佩服?!?
“呃!你什么意思?嘲笑我是吧???”
“沒有!我是真心誠意稱贊你?!彼浀鼗卮?。
我信你才有鬼?!安贿^你不覺得這是一個辦法嗎?等他們沒有了南陵王,看他們還怎么玩?那還打什么仗?!?
冉方深深看我一眼,扯扯嘴角說道:“照你這么說,不是把南陵王在京城就直接干掉不是更省事?做什么還要放虎歸山!”
我一愣,是??!這些不都是為了讓天一登基的鋪墊嗎?我怎么忘記了?這就是所謂的政治,這就是所謂的改朝換代也要名正言順不是嗎?如果不是在戰爭中堂堂正正的取勝,以后天一又如何以正義和正統的名義立足?如果作為一個皇帝不能得民心,不能服眾又如何能夠治理好國家。
“冉方,你有沒有覺得這一切都是在做戲?”云朗這么英勇善戰,不可能沒有部署,不可能這么不堪一擊。南陵軍是什么軍隊?不過是匆忙組成的亂軍,而云朗精心訓練的雄獅豈能相提并論。但是我這次所見,除了那些精英,剩下的都是上不臺面的。不是最上就是最下,這樣的安排絕對不是普通軍隊該有的樣子。而且,我還見到了一支特別的隊伍,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她們就是云朗秘密訓練的水師。
一切的一切,在我出任務之前,變的這么可疑,讓我的心沒有辦法定下來。
冉方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說道:“不管真相是什么,我們最終總會知道的。別忘了,你今晚的任務是什么?!?
“恩。”我知道,只是心里還是會不自覺的胡思亂想。我甚至覺得,朝廷讓我做先鋒將軍,只是為了讓我有一些戰功,而不是真的需要我作什么事情。云朗之所以這么配合,不過是想讓我玩一下戰爭軍事游戲,等到我實在玩不下去的時候,她再出現挽救。
一瞬間,什么山崩,什么戰事膠著都變得這么可笑。這就是某些人主持的一場鬧劇而已,哎!嘆氣,嘆氣。不知道天一大姐二姐的死是哪一個人干的?南陵王,還是天一?是南陵王想篡位才殺了姐姐,還是天一為了嫁禍南陵王?這就是皇家,這就是政治,真是冷血的可怕。
冉方用了拍了一下我的背。
“你干嘛!”嚇我一大跳,正想的心里發麻的時候拍我。
“我先走了,別想那么多,專心一點,我可不保證你能全身而退。而且,不管如何,戰爭就是戰爭,有死有傷,根本沒有變。”說完他擺擺手,往帳外走去。
“我知道?!?
快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頓住腳步,說道:“還有山雞在路上了,不日就會到?!?
咦,山雞要來了?他真的帶了鏡影的人來幫忙啊!這是個好消息。
換好夜行衣,我依然揮不去那股緊張感。碧流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他走到我身邊,握住我的手,將我拉進懷里。
“落,有我在?!?
我低頭,將自己埋在他的懷里。剛才他在換衣服的時候我自然沒有忽略他腰間的那一條鎖魂扣。纏在夜行衣上,非外的耀眼。而且與平日里不同,他一般會把它隱藏的很好,而且會首尾相接來存放,但是今晚,他并沒有。鎖魂扣被盤在腰間,首尾已分。
“流,今天的敵人會讓你用上鎖魂嗎?”這是我驚訝的,出必鎖魂,我不認為這是會輕易使用的武器。
碧流環著我,輕輕說道:“不,只是一個準備而已,不容閃失。”
我剎時明白了,碧流在緊張。雖然他武藝高強,但是這畢竟是第一次上戰場,即使是碧流也會緊張。正這么想著,緊張感奇異地得到了平復。
“我相信,有你在,一定沒有事。”我望著碧流,深深地望進他的眼中。當雙唇相貼的時候,熨燙的是彼此的心。
“恩?!?
我信任他,將生命交托的那種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