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溫暖地灑向這一塊草地,并不因為荒蕪而吝嗇將生命的恩澤賜予卑微的生物。
當我在碧流懷中睜開眼睛,刺目過后就是讓人驚嘆的金鱗之舞。湖面上籠著云煙一般的霧氣,像是為鱗湖穿上了一件紗衣。陽光又給鱗湖涂上了金色的外衣,金光穿過了紗衣變幻出各色的奇景,原本月光下的銀白變成了璀璨。撲騰一聲,是早起的魚兒在享受清晨,在粼光中追逐嬉戲。
遠處的鄂連山**肅穆,看來非常圣潔。不知道昨夜又有多少勤勞的苔草開出了美麗的小花,瞧啊!遠遠望去,曾幾何時又多了大片的白花。
身邊的草堆早已經化為灰燼,馬兒們早已經散開去尋找著各自的食物。山雞瑞修在湖邊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而映雪他們一群圍在一起煮著早餐。
遠遠地能夠聽見吆喝聲,大概是祈國的牧羊人開始了新的放牧旅程。在天與地交接的地方,那一大片隨風搖擺的白色,不知道是白花開的正艷還是羊群正慢慢靠近。
望著天空中被染成金紅色的云彩,看著紅日正冉冉升起,啊!今天又是晴朗的一天。
“早膳已經好了,洗一下臉,快去吃吧!”碧流扶我起身,遞給我一塊手巾,說道。
“恩。”在湖邊簡單地洗臉漱口,看著不遠處火堆邊的人群,我開始遲疑了。
嗚嗚,昨晚上泡完澡之后,把小兔子往映雪那里一扔,丟下一句:我要睡了,不要來打擾我。然后我就很不負責任的拉起碧流往鋪地上的毯子上一躺,閉上眼躲了一個徹底。
當時的想法是能躲一時算一時吧!
典型的烏龜想法,以為縮到殼里人家就看不見了!
哎!
“落,你怎么了,還在發呆?”碧流又在催我了。
我白了一臉笑意的碧流一眼,“昨天什么情況你難道不知道?”你不知道才有鬼!
碧流一點不心虛地點點頭,“做了還怕承認?”
“我沒做!”但是在碧流懷疑的眼神中我連忙改口,“至少沒有做完全。”
“就像你對我做的那樣?”
我一愣,好你個碧流,昨天晚上還沒有找你算賬,要不是你閃了,我會這樣窘?
“流,你好像心情很好啊!”
“是啊!今天天氣真好。”
“哼。”
碧流笑道:“落,我可先過去了。”
果然他頭也不回得往人群走去,留下我一個人站在湖邊跳腳。
“碧流……”
好,真有你的。
老娘我豁出去了,我是人家老婆,這么對自己老公,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就算做了完整的,外人也沒有什么好說的,就是這樣。
呃,是這樣嗎?
我環視一周把我當成稀有動物觀察的人,我一口糕餅含在口中,不知道是吐了還是咽下去。一個個都干什么?除了諸笑低著頭沒有什么表情,還有碧流悠哉游哉吃的不亦樂乎,其他人都是一臉吃錯藥的樣子,包括映雪。
“喂,我說,你們都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沒有人回答我,還是繼續看。
我嘆氣,把糕餅趕緊咽下,喝了一大口湯之后,雙手抱胸。
“好了,現在你們有什么問題盡管放馬過來吧!”還不就是昨晚上的事情,我就不相信了,大不了老實交代,我的家事。
“落兒,你昨天下手了?”
“……”要回答是還是不是?我昨天是下的手,瑞修問的是這個意思嗎?好像不是吧!
“你也真下得了手?辣手啊!”
“……我靠,死山雞,什么辣手,我哪里辣了,我家的家事要你管。”再說我發飆了。
山雞聳聳肩,回我道:“我沒有管,作為旁觀者我是看不下去了。”
“你看不下去什么了?他是我男人,我這么做哪里有錯了?”合法的,好哇?
“你確定昨晚上他是男人?”山雞挑眉。
“呃……”這個嘛!“我確定他身體上是男人。”
干什么?一個個又是我干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壞事的表情。
“喂喂喂,我說,就算心智上不是男人,那又怎么樣?我做都做了,你們想怎么樣?”我確定我已經惱羞成怒了。
非梧冷冷的聲音就這樣殺了進來。
“碧落,這就是你的態度?”
我回他一眼,沒好氣地問道:“什么態度?”
“你占了他的身體,把他往一邊一扔就作數了?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他一晚上沒睡就擔心自己惹到你了嗎?”非梧狠狠地等我一眼。
“我……”我是一下子沒有辦法適應嘛!可憐兮兮地看了一眼一直低著頭的諸笑,不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不過一般情況下,他不是都應該站出來說句話的嗎?今天怎么任由別人插手這種隱私的事情?
“你別看他,他被我點了穴,聽得見,動不了。”非梧涼涼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和山雞瑞修都是一愣,接著我們三個人同時嘆了一口氣。
“非梧,虧你是聰明人。”山雞搖頭。
“非梧,你慘了。”瑞修嘆息。
“非梧,我無語。”我說。
哈哈,真不錯,馬上就有人出來當炮灰了,我怎么這么好運,哈哈哈!
“你們……”非梧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因為他已經能夠明顯感覺到諸笑散發出來的低氣壓和不祥的味道。
我沖他努努嘴,意思是還不快解開。
非梧在諸笑身上快速點了幾下,一臉苦哈哈地看著他。
好半響諸笑都沒有動。
阿勒?點穴失效?
但是看見非梧越來越難看的表情,我知道點穴是沒有失效的,而是事態嚴重了。
諸笑緩緩抬起頭來,我看見了他的臉上帶著異樣的紅暈,但是看向非梧的眼神卻冷到了骨子里。他緩緩站起身來,走到我身邊,輕聲說道:“小落,過來一下。”
“好。”
并排著站在湖邊,看著蕩漾的湖水,我又忍不住想起昨晚上的情景。看著他的側臉,沉穩而平靜,假如沒有那片紅暈泄露了他情緒的波動,我甚至會懷疑他不記得昨天發生的事情。多神氣,曾經在這張臉上出現了那樣天真那樣童稚那樣疑惑那樣迷醉的表情。
“諸笑,昨晚……”我想打破這片靜默,但是卻不知道說些什么。
“忘了吧!”
“什么?”他說了什么?
“忘了吧!”
“忘了?”什么意思?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諸笑沒有轉身,徑自望著遠方。“忘了它。”
“為什么?”
諸笑嘆道:“笑笑并不能代表真正的我。所以你不需要有心理負擔,那只是一個孩子的任性罷了。”
“是這樣嗎?你不在乎?一點也不在乎?”是啊!笑笑也許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是,我不在乎。”
“這就是你的想法?希望我不要有負擔?哼,諸笑,你未免也太自以為是了。”
“小落……呃……”他聽出了我語氣中的差異,驚訝地抬起頭來看著我。
“既然做了,就不可能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過的不是嗎?我怎么可能可以忘記?那是多么重要的第一次,笑笑的第一次不也是諸笑的第一次?那是屬于我們的第一次啊!”我連忙捂住嘴,看著諸笑放大的雙眸,那里面滿是震驚。
天,我到底說了什么?這是我真實的心情嗎?是這樣的嗎?如果不是,那么聽見諸笑說要忘記,說要抹殺掉昨晚發生的一切的時候我為什么會生氣呢?
這真的只是責任感在作祟嗎?
“諸笑,我……”我一下子紅了耳根。暈,我好像說了什么煽情的話。
“小落……”他的眼中在陽光的映照下滿溢著金色的流光。
哎,既然已經說道這一步了,我也不想再拖拖拉拉。
我走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緊緊的握住。
“諸笑,我不管是笑笑還是你,對我來說你們是一體的。假如我對你們沒有心意,那么昨晚不論笑笑多任性,我都不會那么做,你明白嗎?”我真的不明白你的心意嗎?
呵,如果真的不明白,我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賬。
“從我決定帶著你,就已經把信任給了你。你是我的妾夫,不要忘記了。”
“小落……”
“也許我現在還不能夠給予你想要的東西,但是我會盡力的,所以給我時間吧!”
“小落……”諸笑的眼中已經開始蓄積淚水,我在心里嘆氣,上前擁抱住他。
“我到現在也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選擇我,但是我會珍惜的。”珍惜,我也曾經說過相同的話。對天一,但是,我還是辜負了他吧!
所以,背叛,一次就夠了。
“既然你選擇跟著我,那就答應我一件事吧!”
“我什么都答應。”
“不是因為契約哦!”
“……什么?”
“學會向我索求。”這是我彌補的方式,我不明白我身邊的男人為什么總是把自己的位置放的這么卑微,卑微到讓我心痛。是他們都知道我心軟所以這樣嗎?如果事實如此,那么你們贏了。
“好。”他輕輕地應著,回抱我的手卻越來越緊,緊到讓我覺得似乎是想把我揉進血肉中一樣。
“諸笑……”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
“好。”
他的身上有我喜歡的香氣,白天的他總是會帶著這樣的香氣,但是晚上的小兔子卻是沒有的,這就是他們的區別。一個如此成熟,一個如此天真,卻偏偏屬于同一個靈魂。
白天還是晚上還有什么計較,一直以來對小兔子的不放心,對小兔子不自覺的寵溺,還有對諸笑漸漸加深的心痛,不正代表著我的心境在慢慢發生著變化嗎?
有些東西,越抗拒越深刻,比如感情。
諸笑,身上也背負著沉重的過去,正是因為太過沉重,重到他必須分出另一個自己來承受。讓天真永遠存在在自己的心里,永遠活在悲劇發生的過去。
挑起諸家重擔的你,面對的壓力一定是我所不能想象的。
與你相比,我是如此幸運,即使有危險也會有人挺身而出保護著。
活在不幸的你們所賜予的幸福中,卻不能將幸福帶給你們,真是對不起。
“笑,對不起!”
“沒關系!”
從現在開始,我不會再逃避。
只是我心里知道,對于天一,我仍然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