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傷了?”淡漠的聲音傳來,讓人背脊發(fā)寒。
“是,安平侯府的人為了報復(fù)……”
話還沒說完,便見一條長長的鞭子抽了過來,打在她背上,立刻便見皮開肉綻。
“在我面前還要撒謊,這幾年長本事了?”依舊是那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聲音,楚黛兒跪在地上,死死咬牙不讓自己發(fā)出喊叫:“黛兒不敢。”
一身黑衣的女人站在她跟前,看了看她微微顫動的睫毛,眸光淡淡:“若是讓我發(fā)現(xiàn)你再惹來麻煩,我會取了你的性命。”
“是。”
楚黛兒應(yīng)聲,那黑衣女人轉(zhuǎn)頭便走進了黑暗中,只留下聲音:“入宮的事情要加快,我已經(jīng)等不急了。”
“那南疆使團……”
“沒那么容易進京。”女人的聲音愈來愈遠(yuǎn),待到完全消失,楚黛兒才抬起頭來,看著這空蕩蕩只余一盞如豆?fàn)T火的房間,心中凄冷,站起來時因為扯動了背上的傷口,讓她猛地倒吸了口涼氣。有風(fēng)從門口灌進來,楚黛兒回頭,便看到了之前那個斗篷男:“還有何事?”
“哼,知道痛了?”斗篷男嘲笑道。
楚黛兒眸光怨毒,卻不去看他:“有事快說。”
斗篷男走近,一把抓在楚黛兒的腰上,疼得她額上都冒出汗珠來,見她如此,這才笑道:“主人吩咐了,沛縣之事,由我親自處理,你這幾日多多進宮去陪伴皇后娘娘,直至能夠得皇上寵幸為止,不然……”
“我知道了!”楚黛兒忍著痛,扭頭看他:“那沛縣之事,你可千萬不能失手了,我花了這么多的精力,你若是敢搞砸了,我一定殺了你!”楚黛兒說罷,一把甩開他的手,這才出了房門,坐上楚府的馬車匆匆回去了,兩人卻都沒察覺暗處,已經(jīng)有一雙眼睛盯著許久了。
楚姒聽到消息時,是在后半夜,此時她雙腿無力,人也困倦的不行,不過一聽到是關(guān)于沛縣之事,又強行打起了精神。
來回話的是無極閣的暗衛(wèi),看到把楚姒抱在懷里小心翼翼抱出來不肯撒手的林清愚,微微挑眉,將方才楚黛兒的事都說了。
“她居然這個時候殺了楚秀秀。”楚姒微微皺眉,她本以為楚黛兒下手至少也會更加的隱秘,想來這次是被逼急了,逼急了好,逼急了就容易露出馬腳。
暗衛(wèi)頷首:“她連夜去見了背后的那伙人,打算盡快對沛縣動手。”
林清愚怕楚姒擔(dān)心,先接過話:“沛縣那邊可都布置好了?”
“一切按照世子爺吩咐,楊老將軍和少將軍的替身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也給他們二人遞了消息,讓他們小心河堤出事,而且……”暗衛(wèi)抬眼看向楚姒:“世子妃安排的慧能和尚,已經(jīng)開始四處散播消息了,想來魏賢此時應(yīng)該焦頭爛額,分身乏術(shù)了,所以我們要防的還是京城派去的人。”
“很好。”楚姒頷首,又看向林清愚:“聽說太子府派了人過去?”
林清愚頷首:“是定國公傳的消息,背后許是五皇子在操控,不過太子不信我之言,縱有疑慮,卻為了保險起見,還是遣了鄭雲(yún)親自帶人過去。”
“怎么是鄭雲(yún)?”楚姒擔(dān)心道:“鄭雲(yún)是將軍,他帶兵過去,怕會落人口實。”
林清愚輕嘆一聲:“這是他自己請纓的,他過去若是能處理好這件事,太子會替他求皇上賜婚,若是失敗……”
“若是失敗,太子也要受牽連,但這罪責(zé)怕要他一人扛,不過除了他,也沒有更合適的人了。”楚姒心中輕嘆,卻擔(dān)心云頌伊是不是知道這件事,自己這段時間忙的焦頭爛額,她應(yīng)該也是如此。
“不過……”林清愚瞧著楚姒沉思的樣子,心中愛憐的不行,又將她摟緊了些:“這對鄭雲(yún)也好,對太子也好,都是一個機會,如果此救災(zāi)成功,便是五皇子,只怕也難以撼動太子的地位了。”
楚姒莞爾,卻知道這次事情的兇險了。
林清愚又交代了些細(xì)節(jié)才讓人下去了,看了看疲憊的楚姒:“回去歇著吧,明日又是忙碌的一天。”
楚姒莞爾,被他小心翼翼的抱回了房中。
這兩日日子算是忙碌的,婚后三日才過,管家便把侯府的賬目都搬來了,一副要楚姒來打理的架勢,楚姒也是這時才知,侯府這莊子鋪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多,是非常非常多,富可敵國那種,對于皇上為何這般重用著林家又防著林家,楚姒算是明白了。
兩日內(nèi),楚姒算是大致了解了一遍,但是侯府的人都是侯爺夫婦挑選出來的最信任的人,她自然不會再把這些給別人管,還是由他們管著自己隨時查看罷了。
第二天一早,便是到了春枝出嫁的日子,不過楚姒一早也收到了請柬,楊國公府遞來的。
“怎的這時候送請柬來?”綠檀看著來送請柬的人婆子,趁著林清愚不在來請楚姒,這分明就是另有目的。
那人卻是個圓滑的,并著手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楚姒跟前歉意道:“本是打算早就送過來的,可是沒成想送漏了,還是今兒一早大公子查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的,這才命奴婢急急送來了,為了表示歉意,我家大公子還拖奴婢給世子妃帶了一匣子的南海珍珠,算做賠禮。”
楚姒看著手里的請柬,楊國公府在皇帝眼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可是這跟自己并沒有關(guān)系,而且楊國公此人有如此怪癖,她才不想過去。
“今日我已經(jīng)做了安排,怕是去不了了,隨后便差丫環(huán)送禮去國公府上……”
楚姒的話還沒說完,那婆子便又笑道:“世子妃成日在府中,想也寂寞,今兒這宴會上,太子府的側(cè)妃和楊家的小姐可都在,還有那云家的小姐,正好與您說說話呢。”
楚姒微楞,這在正視起這婆子來,看著她精光直冒的眼睛,道:“太子和皇子們是不是受邀前去了?”
“自然。”婆子心中暗嘆楚姒聰明,倒也不瞞著:“今日太子、逍遙王和五皇子七皇子等都受邀,世子爺那邊我們自然也使人送了請柬過去。”
楚姒在意的是這五皇子趙奕恒,他邀請了伊兒和楊盈,便是在威脅自己,他為何一定要自己過去不可,用來威脅清愚嗎?
楚姒站起身來,看了眼綠檀:“我們?nèi)?zhǔn)備準(zhǔn)備就過去。”
那婆子似乎并不打算先回去:“那奴婢就在外頭候著。”
楚姒淡淡看了她一眼,轉(zhuǎn)頭進了里間。
才到里間綠檀便道:“小姐,您可千萬不能去,肯定是陷阱。”
“陷阱也得去瞧瞧。”楚姒找出之前還剩下三枚銀針的紫玉手鐲戴上,外頭來迎親的傅良生也上門了。
楚姒看了眼綠檀:“你先去找人給世子爺遞個信,我這兒還能拖一會兒。”
綠檀見此,只得從一旁的窗戶跳了出去。
楚姒從房間出來,看到一身大紅喜袍的春枝和傅良生,郎才女貌果然登對。
春枝有些哽咽,隨著傅良生一道給楚姒跪著:“大小姐,奴婢明天就回來伺候您。”
一旁的小福兒頭上也扎了紅花,聞言,吃吃笑了起來:“就算小姐這兒算表嫂的娘家,表嫂你也不急著這么早回門呢。”
春枝面色更紅,傅良生感激的跟楚姒磕了頭,說了保證的話,這才帶著哽咽的春枝出了門。
楚姒看著手里拿著瓜子花生一臉喜氣的小福兒,笑道:“給這位嬤嬤也抓些吧,沾點喜氣。”
“好。”小福兒應(yīng)聲,抓了把放在那婆子手中。
婆子微微愣住,看了看楚姒笑道:“世子妃,請問現(xiàn)在可以過去了嗎?一會兒宴席就要開始了。”
楚姒瞧見已經(jīng)回來站在門口的綠檀,微微頷首,但走之前瞧著婆子看綠檀的眼神,頓了頓:“林傅在哪兒?”
“在門口準(zhǔn)備馬車。”
“國公府特意準(zhǔn)備了車馬……”
“世子妃出行,當(dāng)然得坐侯府的馬車,而且世子妃的出行馬車可是世子爺專門定制的。”綠檀直接道,她實在不喜歡這婆子,一雙眼睛不斷在她身上打量,讓她甚是厭惡。
婆子見此,笑著不再多說,楚姒看了看綠檀,又看了看小福兒:“小福兒跟著伺候,綠檀留在府中。”
“啊?”綠檀不解:“小姐,小福兒又不會功夫……”
“放心吧。”楚姒上前一步,朝綠檀張了張嘴,沒發(fā)出聲音說了句話,這才帶著小福兒提步出去了。
那婆子儼然沒想到楚姒會不帶綠檀,怔在原地。
楚姒走了幾步,見她沒跟上,回頭看她,神色冷些了:“嬤嬤怎么了?莫不是改變主意要來侯府伺候了?”
那婆子忙回過神,提步匆匆跟上,敷衍了幾句,楚姒看著她不斷回頭瞥綠檀,面色微微有些凝重,綠檀的身份擺在這兒,這事兒說小可小,說大也能安個里通敵國的罪名了。
出了府,林傅早已經(jīng)在候著了,小福兒跟著楚姒上了馬車,那婆子坐之前的馬車,一道往楊國公府去了。
綠檀瞧見人都走了,這才忙回頭看著傅大娘:“傅大娘,若是再有人來問我,你就說我被人抓走了。”
“被人抓走?”傅大娘不解,綠檀來不及多解釋,會房間找了匕首來,叫了侯府的人交代了幾句,把院子里弄出打斗的場景來,這才簡單收拾了一下,直接出府了。
傅大娘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也不笨,瞧見方才楚姒的樣子,便知要出事,等綠檀一走,忙敲鑼打鼓的去找侯府侍衛(wèi),說綠檀被抓之事了。
此時的逍遙王府中,趙訓(xùn)炎還在思考當(dāng)晚循著那地址過去以后,見到了的場景,但他依舊不確定楚黛兒到底是暗中已經(jīng)跟五皇子勾結(jié),還是有人刻意在挑撥。
“王爺,車馬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旁人道。
趙訓(xùn)炎頷首:“焦思邈呢?”
“在外面候著。”
“很好。”趙訓(xùn)炎莞爾,提步出了門,看到站在焦思邈身后的楚蓁蓁,冷笑一聲,提步離開。
楚蓁蓁想跟上去,但看了看面前的焦思邈,又咬咬牙忍住了,低著頭跟在他后面。
焦思邈抬起頭來,看著她:“今天的計劃你記清楚了?”
“嗯。”
瞧著楚蓁蓁的樣子,焦思邈冷笑一聲,捏住她的下巴:“你一定要記清楚,真正愛你的只有我,你在趙訓(xùn)炎眼里根本一文不值,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要是關(guān)鍵時刻敢背叛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明白!”楚蓁蓁咬牙。
焦思邈見此,這才提步追了出去。
趙訓(xùn)炎坐在馬車?yán)铮栎枳匀灰沧隈R車?yán)铮钇鸫a在外人眼里,這還是他的王妃,而焦思邈則是騎馬跟在外面。
趙訓(xùn)炎反復(fù)拿著手上的信紙看,可終究只是懷疑,拿不定個主意。
思慮間,瞧見楚蓁蓁并在身前緊緊握著的手,趙訓(xùn)炎抬起眼來看她:“你當(dāng)真愛本王如命?”
楚蓁蓁聞言,以為他突然想通了,眼眶頓濕,淚眼朦朧的看著趙訓(xùn)炎:“若是可以,蓁蓁愿意舍棄一切,只為跟王爺在一起。”
“是嗎?”趙訓(xùn)炎嘴角浮出一抹譏諷,卻抬手將她的手握住:“來,坐本王身邊來。”
楚蓁蓁只覺得好像是在做夢,只有夢里趙訓(xùn)炎才會待她這么溫柔。
楚蓁蓁坐過來,小心的攥著他微涼的手掌,恨不得把心里話全部都說出來。
趙訓(xùn)炎眸光微涼,看著滿眼是淚的她,不得不承認(rèn),她模樣確實很漂亮,只可惜……
趙訓(xùn)炎抬手輕撫她的臉:“你知道今天會發(fā)生什么嗎?”
楚蓁蓁怔住,先是搖頭,而后卻點了點頭。
她抬眼看了看外面,又看看柔情似水的趙訓(xùn)炎,終于開口:“若是王爺往后能真的待蓁蓁好,蓁蓁可以保證,一定能幫王爺,扳倒五皇子!”
“哦?”這下?lián)Q趙訓(xùn)炎驚訝了,他一直以為楚蓁蓁是個繡花枕頭,卻不想還知道自己跟五皇子為敵之事:“如何說?”
楚蓁蓁微微咬牙:“楚黛兒暗中投靠了五皇子,但蓁蓁已經(jīng)設(shè)計,讓五皇子以為她是你這邊的人,我們可以利用楚黛兒來殺五皇子……”
趙訓(xùn)炎聞言,眼中又生出一些鄙夷來,到底不是楚姒,想法淺窄許多,楚黛兒可比她聰明多了,更何況有皇帝撐腰的五皇子,不過她說的焦思邈的計劃……
“若是你今日表現(xiàn)好的話,本王可以答應(yīng)你。”既然有用,他也就不吝嗇用了。
楚蓁蓁驚喜的看著他,大膽的撲入他的懷中,見他沒有將自己推開,嘴角這才高高翹了起來。
楚姒到了楊國公府時,才發(fā)現(xiàn)來的人似乎并不多,不過淺色的轎子倒是不少,想來是些女眷。
楊國公其人,早已不與京城貴胄往來,相信這也是皇帝愿意縱容他的原因之一吧。
楚姒下了馬車,之前那婆子立馬便過來了:“世子妃這邊請,楊小姐和其他幾位小姐都已經(jīng)在等著了。”
楚姒看了看這婆子,微微頷首,提步便跟著進去了。
才進楊國公府,楚姒便覺得奢華。五步一廊十步一亭,造型各異的湖石假山更是多不勝數(shù),隨處可見院子里名貴的花草樹木,便是地上的汀步,也是選用的上等石材,楚姒往前走的路上,更是瞧見一個觀賞小魚池的池底,居然是用寶石鋪成的,極盡奢華。
楚姒一路往前,目光并未在這些景致上多做停留,而是小心的記著來時的路。
婆子帶著她走過一道長廊,而后才覺豁然開朗,平靜的湖面上三五只小舟停留在湖面,想來是用來夏季采荷的。寬闊的湖面上有一個沒有橋連著的湖心亭,湖心亭周圍都是水,想要離開,除非坐上小船。
“世子妃,上船吧。”婆子引著楚姒走到湖邊,有人立馬撐船過來。
這里離湖心亭較遠(yuǎn),亭子四周掛著帷紗,根本看不清里面有幾人。
楚姒腳步停住:“里面是誰?”
“世子妃去了便知。”婆子笑道。
楚姒嘴角勾起:“我不是來跟你打啞謎的,既然你不說,那這地方我也不去了,楊國公這么多年安分守己,就連褻玩女子都是特意從京城外挑的,想來不會想要在這時候跟安平侯府起沖突,你說對嗎?”
“這……”這婆子顯然不知道楚姒是個這樣難纏的,轉(zhuǎn)頭看了看那湖心亭,上前跟船夫低聲說了幾句什么,那船夫便立刻劃船去那湖心亭回稟了,不多時,亭上的帷紗被掀開,隱約有少女在其中。
“沒有云小姐。”林傅道。
楚姒扭頭看著婆子,婆子忙道:“云小姐隨后就到,楊小姐正在亭中呢,您先過去吧。”
楚姒看著林傅:“以你的輕功,可以直接過去嗎?”
“可以是可以,若是沒有阻攔的話。”林傅警惕的看著婆子。
婆子輕笑:“這位大人在岸上守著便是,左右什么都能看得見,涼亭里都是女眷,你過去也不好對不對?”
“不必了,我在此處等伊兒過來……”楚姒的話還沒說完,便見婆子面上笑容冷了許多,湖心亭中傳來一聲驚呼,接著便是女子撲通落水的聲音。
楚姒驚愕的看著這婆子,這婆子卻似什么也沒瞧見一般,周圍的船只也紋絲不動。
“這湖水可深百尺,尋常采蓮時,落下去的姑娘們可沒一個能起來……”她威脅的話還沒說完,林傅便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救人!”
婆子喉嚨只能發(fā)出微弱的求救聲,楚姒眸光清寒,這些人真把自己當(dāng)做尋常軟弱可期的深閨小姐了么。
“扔到湖心!”
“是!”林傅絲毫沒有猶豫,提著那婆子便帶了起來,一把扔到了湖中。
“還不救人!”楚姒朝船夫道。
船夫們面面相覷,楚姒神色微寒:“林傅,把他們都給我扔下去救人!”
“是!”林傅站在湖心亭一幫嚇壞了的丫環(huán)小姐中間,足尖輕點,幾步便朝這些船夫撲來,可這船夫竟都是些會功夫的,抽出腰間的刀劍便開始跟林傅對打了起來,不過他們哪里是林傅的對手,不一會兒便被林傅一個接著一個像下餃子似的全部給扔了進去。
“還不快救人!”一道男聲傳來,一會兒又出現(xiàn)一幫侍衛(wèi)撲通撲通往水里跳,場面甚是壯觀。
楚姒回頭,便瞧見一個面色白的沒有任何血色的男子正在下令,但看他的神情,似乎十分悠然。
似乎察覺到楚姒的疑惑,男子上前行禮:“楊宇凌見過世子妃。”
楚姒看著他面無輕浮之色,想起來這便是楊國公的嫡長孫。
楚姒不及說話,湖里的人便一個接著一個被救了出來,哪成想這楊宇凌直接走到湖邊,一把將剛被救起的船夫一腳給踢了下去:“你救他們做什么,他們膽敢對世子妃不敬,死不足惜!”
眾人忙又將那些船夫給扔進了湖底,只將那婆子和已經(jīng)昏迷的楊盈救了出來。
楚姒看了眼小福兒,小福兒立馬上前去救楊盈,好半晌,才見楊盈終于吐出了口里的污水,睜開了眼睛。
“還不帶楊小姐下去換衣裳?”楊宇凌又道。
楚姒看著似乎很殷勤在幫自己的他,心中越發(fā)懷疑:“這是楊公子安排的?”
楊宇凌笑著朝楚姒拱手:“有幸邀請世子妃過來,湖心亭上還有太子府的側(cè)妃和其他小姐,云家二小姐一會兒就過來了,不過云家大小姐還在上面,您先上去玩會兒吧,等宴席開始了,我再來接您。”說罷,直接讓人把楊盈給帶走了。
楚姒算是了解到楊府的目中無人了,看著楊宇凌示意她上船的樣子,莞爾,轉(zhuǎn)頭看了眼林傅:“世子爺也應(yīng)該來了。”
林傅頷首,朝楊宇凌拱手,也不等他說話轉(zhuǎn)頭便離開了。
楊宇凌微微一怔,卻絲毫不慌張,笑著看楚姒上了船,這才轉(zhuǎn)頭離開。
小福兒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這楊府一看就是有陰謀的:“小姐,咱們回去吧。”
楚姒輕輕舒了口氣:“且等等吧。”楊府今天有動作,她能逃一時,往后也還是會有接觸,倒不如現(xiàn)在搞明白他們到底要做什么。
楚姒才上了湖心亭,便看到了早早在一旁坐著的云頌月,云頌月對面的是太子側(cè)妃蔣繁,不過蔣繁蒼白的面色中透露出一股不正常的青色。
瞧見楚姒過來,蔣繁只抬了抬眼睛,便垂下了眉眼盯著自己的茶杯不說話,儼然已經(jīng)沒了當(dāng)初那個風(fēng)華正茂側(cè)妃的樣子。
亭中還有其他的小姐,但楚姒沒有說話的心思,便帶著小福兒坐在一側(cè),安靜等著楊府露出他們的目的來。
云頌月這會兒卻走過來,小心翼翼的道:“你見過楊國公了嗎?”
楚姒見她眼中有驚懼,微微皺眉:“怎么了?”
云頌月面上恐懼更深,小心的給她指了個方向,楚姒抬眼看去,卻見靠近湖邊竟還有一處三層的八寶閣樓,而閣樓第三層則站著個面容猥瑣的老人,正盯著這涼亭,不知說些什么,他旁邊站著的,便是五皇子趙奕恒。
趙奕恒跟楚姒的目光對上,笑了起來,可那笑容分明冷的緊。
楚姒手心微緊,看了看蔣繁:“側(cè)妃是不是知道他們要做什么?”
蔣繁不說話,慢慢轉(zhuǎn)動著手里的茶杯。
楚姒微微皺眉,看著在湖邊投喂錦鯉玩得開心的閨中小姐們,正思索著,便來了只小船,船頭的出船夫道:“韓小姐,我家主人有請。”
“她是韓敏的侄女兒。”云頌月在她耳邊小聲道。
楚姒見那韓小姐一臉天真,年歲也不過十二,上前將她拉住:“韓小姐。”
女子轉(zhuǎn)頭看著她:“你是?”
“我是楚姒。”
“原來是世子妃。”韓小姐忙笑著行禮,可這邊船夫也催了起來:“韓小姐,請吧。”
“好。”這韓小姐趕忙應(yīng)聲,歉意的看了看楚姒:“世子妃,那我先去了……”
“你知道是去做什么?”楚姒拉著她的衣裳。
這韓小姐甜甜一笑:“好像是一個什么游戲,一會兒大家都要過去的。”說罷,那船夫趁著楚姒回頭,一把將她扯上了船。
楚姒還要多說,蔣繁卻開了口:“這戲就是給你看的,你急什么?”
“你什么意思?”
“你得罪了人,卻要連累這些小姐們,她們的父親母親都是不知名的小官,被楊國公特意邀請來的,家中均是有這樣的妙齡女子,你覺得楊國公請她們過來是做什么?替他的嫡孫選夫人嗎?”蔣繁嘲諷的看向楚姒:“太子讓我過來,是告訴你,今天你在這里安安分分的什么也不要做,不要再招惹麻煩,不要去招惹五皇子,否則……”
“否則我會死嗎?”楚姒冷笑,原來蔣繁是太子遣來的,想必太子也知道楊國公的目的吧,他又想做什么呢?借此一舉打垮投靠了五皇子的楊國公?
楚姒不再理會蔣繁,蔣繁卻笑著站起身,看著這遼闊的湖面:“就算你不聽我的,可你又能如何?”
楚姒冷冷勾起嘴角,抬起手,手中鐲子里的銀針飛出,穩(wěn)穩(wěn)刺入還未劃遠(yuǎn)的船夫的脖子。
那船夫愣了一下,旋即便一頭栽倒在了湖中。
韓小姐嚇得尖叫一聲,周圍的船夫立馬看了過來,警惕的看向楚姒。
小福兒也嚇得趕忙拉楚姒的衣袖:“小姐……”
楚姒朝著韓小姐道:“別怕,把船劃過來!”
韓小姐畢竟還小,嚇壞了不知道怎么辦,聽到楚姒的話,忙去搖那船槳,但停在周圍的船夫也都忙朝這邊過來了。
韓小姐聽到響動要回頭,楚姒忙道:“不要回頭,往我這邊來!”
看著楚姒篤定的樣子,她沒有猶豫,趕忙將船劃了過來,雖然速度不快,但好歹船也離得不遠(yuǎn)。
船才到湖心亭邊,楚姒便直接從亭中跳入船中,讓小福兒把韓小姐拉入亭上:“你們沒有我的吩咐,都不許跟人走,明白嗎!”
亭上的小姐們都嚇呆了,見楚姒面色嚴(yán)肅,均是愣愣點頭。
云頌月見此,也要跟著楚姒離開,卻被蔣繁拉住:“你想跟著她一起送死?”
“我……”云頌月咬咬牙,楚姒冷冷掃了她一眼,看了眼小福兒:“上來。”
“好。”小福兒相信楚姒,沒有絲毫猶豫的跟著跳上了船,楚姒才回頭,那些船夫便已經(jīng)圍了上來。
“怎么,楊國公是打算光天化日之下,殺了本妃!”楚姒聲音不小,說罷,直接扭頭,對上八寶閣中正詫異看過來的楊國公。
楊國公面色微沉:“五皇子,我雖然愿意幫你,但不代表要跟安平侯府為敵,他們那一家子是什么脾性你也是清楚的,聽聞林世子十分疼惜這個世子妃,若是她在這里出了事,回頭要做出什么荒唐事來,誰來負(fù)責(zé)?”
看著畏縮了的楊國公,趙奕恒笑笑:“想成大事,還怕這些?難道你以為父皇會對你如何嗎?不會的,你是在幫本皇子,就是在幫父皇。”
楊國公皺眉,扭頭又看著楚姒,半晌沒有出聲。
那些船夫沒有指令,既不敢放楚姒走,也不敢對她動手,只愣愣攔著她。
楚姒看了看小福兒:“可帶了火折子?”
小福兒點點頭,忙抽出了火折子給她:“小姐想做什么?”小福兒忽然有些擔(dān)心。
楚姒左右看了看,四月的天了,今兒也還有太陽,看起來倒是春光明媚,不過臨湖那處仍舊有干草枯枝在,楚姒指了指那處:“把船劃過去。”
“是。”小福兒忙點頭。
眾人看著楚姒往根本沒有路盡是雜草的岸邊而去,均是驚愕,隨后則是驚呼出聲,因為楚姒過去,直接放了一把火。
看著越來越濃的煙,楊國公著急起來:“我的大壽,怎么能著火!”
趙奕恒不急不緩的坐在一旁:“時辰也快到了,國公爺不若先去前院吧,這里的美人我?guī)湍愣⒅!?
楊國公懷疑的看著他:“五皇子,你要知道,楊國公府手里握著的權(quán)利,足以幫你登上皇位,所以……”
“所以我不會讓國公府出事的。”趙奕恒淡淡看著那越來越大的火勢,笑道。
楊國公見此,這才讓人扶著顫顫巍巍往前院去了。
他一走,旁邊便來了人:“五皇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很好。”趙奕恒淡淡笑著:“告訴焦思邈,人一定要死透了,別給本皇子來一個半死不活還能說話,否則,神仙也保不住他。”
“是。”那人下去之后,趙奕恒看了看底下的船夫們,做了個手勢,那些人會意,直接抽出了手里的刀朝著楚姒圍了過去。
湖心亭里的人都嚇壞了,紛紛蹲下身子顫抖的抱成一團,蔣繁卻直直的站著,眼中含著期待。太子讓自己來警告她,自己已經(jīng)做到了,可她偏偏自己要找死,也怪不得別人了。
小福兒回頭看著圍過來的人,攔在楚姒身前,卻差點哭出來:“小姐,怎么辦……”
楚姒瞧她:“你可會水?”
小福兒擦了把眼淚,搖搖頭。
楚姒微微嘆了口氣,撿之前那船夫落在船上的刀,將小福兒拉在身后:“把我們的船點燃。”
“啊?”
“快!”楚姒說罷,手里的銀針飛出,踏上她船的兩人迅速昏倒便跌落水中。
見狀,后面的人都有些猶豫,楚姒握著刀,雖不熟練,卻也只能拼死一搏。趙奕恒對無極閣很熟悉,跟著自己的人遲遲不見出來,想來是已經(jīng)被纏住了,不知道林傅那邊怎么樣了,不過現(xiàn)在這里燃起了大火,想來很快便會有人趕來。
正在楚姒猶豫怎么下第一刀時,聽得一聲驚呼:“姒兒姐姐!”
楚姒聞聲,心下松了口氣,那些人均是回頭,楚姒見小福兒始終沒能把自己的船點著,只能放棄用火燒船的計劃。
云頌伊瞧見這方有大火以后,便急忙趕了過來,見到一幫提著刀的人圍著楚姒,瞬間便氣惱的轉(zhuǎn)頭看著楊宇凌:“快救人!”
楊宇凌抬頭看了看閣中已經(jīng)消失的人,微微皺眉,沒有出聲。
云頌伊見此,哪里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上前便抽出匕首抵著他的脖子:“我再說一遍,救人!”
“我就是回去叫救兵也得……”
楊宇凌話還沒說完,云頌伊已經(jīng)沒有耐心了,一腳狠狠踹在他的襠部,而后再用手肘狠狠撞了下他的背部,看他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直接一腳踩住他的腦袋,匕首落在他的眼睛上,沖他身后拔刀的人道:“還不去救人,不然我現(xiàn)在就挖了你們主子的眼珠子!”
“你敢動手,就是害了嚴(yán)府,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云頌伊手上的力氣大了些,她功夫一般,但對付楊宇凌這個身體被掏空了的家伙還是綽綽有余。
楊宇凌感覺到那鋒利的刀尖已經(jīng)劃破了眼皮,嚇得哀嚎不止:“救人,快救人!”眼睛瞎了,就再也不能跟人爭了。
那些侍衛(wèi)們站立不動,云頌伊懶得跟他們廢話,回頭便瞧見楚姒已經(jīng)跳入了湖中,咬牙,一刀在楊宇凌臉上拉開一條丑陋的疤,楊宇凌大喝:“你們都是死人,要看著主子我死是不是?我要是沒死,我把你們一個個都剁了喂狗!”
他這話一出,這些人才趕忙上了船去。
“女俠,放過我……”
云頌伊一腳狠狠踢在他的脊梁骨上,疼得他當(dāng)即便暈了過去。
云頌伊趕忙轉(zhuǎn)頭,可那些拿刀的人也撲通撲通下了湖。
正當(dāng)云頌伊也準(zhǔn)備跳下去的時候,云頌月忙朝她大喊:“伊兒,我在這里,快來救我……”
她站起身,話還沒喊完,不知哪里飛出一支利箭,直接穿透她的心臟,她還來不及哀嚎一聲,便瞪著眼睛撲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云頌伊只覺得心口似乎被人猛地敲了一錘子,她不喜歡云頌月,可她到底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親姐姐,如今就在自己眼前死去……
涼亭中一片大亂,嚇壞了的小姐們見楚姒往水里跳,也跟著紛紛往湖里跳,蔣繁面色蒼白的癱坐在地,看著瞪著眼睛卻沒了聲息的云頌月,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正當(dāng)她害怕的時候,一只手從水里伸了出來,牢牢抓住涼亭,蔣繁大驚,而后便見楚姒拉著嗆水暈過去的丫環(huán)爬了上來。
楚姒看了看云頌月,再看看云頌伊,小心的靠在涼亭一側(cè),抬眼往那八寶閣中看去,此時站著的,赫然竟是楚蓁蓁。
楚蓁蓁身邊的人收回箭,不過她似乎并不知道楚姒也在此。
“死一個不夠。”楚蓁蓁寒聲道。
她話音才落,八寶閣中的弓箭手又拉起了弓來,此時瞄準(zhǔn)的是涼亭中愣住的蔣繁。
楚姒見狀,抓著蔣繁的胳膊便猛地把她拉到了自己懷里,才將蔣繁拉過來,便見利箭立刻就落在了放在蔣繁所在的地方。
楚姒小心躲在涼亭的柱子后面大口的喘著氣:“別出聲!”楚姒說罷,看了看手腕上的鐲子,可里面的銀針已經(jīng)沒有了。
將蔣繁和小福兒藏好,楚姒才回頭往閣中去看,又有利箭飛來,而此時湖中的那些刺客們也循著楚姒的蹤跡跑了上來。
楚姒直接撿起地上的箭,起身便猛地刺入了那只爬上來的胳膊。
蔣繁看著楚姒,仍舊想不通為何她要救自己,分明自己幾次三番的要殺了她。
“小心后面!”蔣繁脫口而出。
楚姒起身一把將面前的人一腳踹下去,拔出利箭后回身便將利箭又刺入了從身后而來的男子心口。
蔣繁看她,一身大紅色的長裙,渾身****,面上還有水珠滴下,可她卻只喘著氣,沒有一絲害怕。
那男子看著楚姒狠厲的面容,怔住,楚姒卻沒有這么多時間來跟他磨嘰,一把將他推入湖中,可這動靜也讓楚蓁蓁察覺了。
楚蓁蓁看著渾身濕透,似乎已經(jīng)精疲力竭的楚姒,嘴角冷冷勾起,抬手指著她:“我要她死!”
弓箭手瞄準(zhǔn)楚姒,楚姒看著那利箭射來,卻似乎已經(jīng)來不及躲避了。
楚姒大口喘著氣,就在以為必死無疑之時,蔣繁卻忽然沖了出來,一把將她抱住,而利箭則狠狠刺入了她的后背。
蔣繁痛苦的倒在楚姒身上:“我不欠你的……”
云頌伊這時也趕了過來:“姒兒姐姐,蔣側(cè)妃!”
楚姒看著面色痛苦的蔣繁,咬牙:“蔣側(cè)妃,你先忍一會兒,太子很快就會帶人過來了!”
“好。”聽到‘太子’二字,蔣繁的眼神亮了些,可背后中箭的地方卻開始不斷冒出鮮血。
楚姒將蔣繁交給云頌伊,起身看著楚蓁蓁,寒聲道:“二妹妹就這么迫不及待了嗎!”
“我做夢都恨不得你死!”楚蓁蓁怨毒的看著她,轉(zhuǎn)頭呵斥著旁邊的人:“還不動手,愣著做什么!”
“我看今天誰敢動世子妃!”
林傅抬手便了斷了兩個弓箭手的脖子,冷冷睨了一眼楚蓁蓁,轉(zhuǎn)頭便見一抹白色的影子閃過,湖底那些剛剛想趁機爬上來解決了楚姒的人,才露出個手臂來,便覺一陣劇痛,而后鮮血便在湖中暈染開!
“對不起,我來晚了。”林清愚死死抱著楚姒。
云頌伊收回手里的刀,看著國公府的侍衛(wèi)靠近,小聲道:“世子爺……”
此時,府中的人已經(jīng)尋著大火尋來,一來,便看到楊府的人正提著刀將湖心亭圍了起來。
林清愚寒聲看著靠近的人:“楊國公已死,你們不回去護住,反而在此害人,楊國公府要你們何用,不如我來替他肅清楊府吧!林傅——!”
林清愚話音才落,無極閣暗衛(wèi)如黑影般竄出來,不消半刻,血流成河!
云頌伊愣在原地,他身上透出的殺氣竟比久經(jīng)沙場的將軍更加兇殘。
湖面頓時安靜下來,湖岸上更是一片死寂。
林傅讓人將跳入湖中的小姐們一一救起,可她們出來,看著如同煞神一般的林清愚,嚇得更加不敢說話了。更加沒曾想這個瞬間屠盡殺手人命的煞神,轉(zhuǎn)眼便滿眼疼惜的看著懷中女子,語氣極盡溫柔:“去前院,我替你報仇。”
楚姒似乎感覺到周圍奇怪的目光,微微挑眉:“先把我放下來,蔣側(cè)妃還……”
她話還沒說完,林清愚便淡淡掃了一眼一旁奄奄一息的蔣繁,留下林傅,轉(zhuǎn)頭便帶著楚姒直接消失在了湖心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