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靜謐,滿園燈火在夜風中忽悠忽悠隨著燈罩的擺動而忽明忽暗。
垂柳綠絳在月下倒影在五彩的湖面上,只留下一團團模糊的樹影。夜,似乎只有夜鶯的歌聲才能感覺到遠近的空靈,徒留下滿園的錦繡,卻絲毫看不到半點色彩。
梁文儒此刻本正欲和王氏就寢,聽瓔珞將落翠居的事情說了一邊,趕忙和王氏披了衣服便朝落翠居趕去。
這邊綠翹去請軒轅氏,軒轅氏本在屋中喝養眼的玫瑰露,映柳話未說畢,手中湯碗已經落在了地上摔得稀巴爛,話未及多說,便帶著盞菊、冬蕊匆匆和綠翹朝落翠居趕去。
待得三人一起趕到之時,落翠居中已經安靜了下來。
為防筱婉發狂傷人,雪語已經讓春、落橋和曉月、映柳四人幫著自己將筱婉用錦帶綁在了屋中的椅子上,復又讓人幫著按住筱婉的頭幫她清理了臉上的血漬,敷了藥,又見筱婉敷過藥后,神情漸漸緩和,也不再大吵大鬧,便囑咐剪春和落橋看顧著,自己出屋去找安神凝氣的藥材。
雪語腳剛踏出門口,便見著幾個人影匆匆的從院門口畢竟的竹影中走了過來,心中便猜是梁文儒等人,便站在門口恭候,心中也早已有了托詞。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將屋中筱婉的低聲呢喃所遮蓋,雪語臉上登時浮起火辣一片,目光平靜的對著軒轅氏眼中的厲色,雪語只淺淺朝幾人福了福身,淡然道:“筱婉妹妹就在屋里。”
梁文儒看著雪語面上的平靜,心中不由微微有些異動,想剛才瓔珞所說之事不是小事,看她一個不過十五歲的女子又怎么會有這般沉靜?
“肯定是搗的鬼!才連累我婉兒落得如此慘狀!”軒轅氏一想到方才綠翹說的話,心頭便不由竄起一股無名火,看著面前面容姣美的雪語,想到此刻筱婉臉上竟布滿傷痕,便不由又要欲抬手扇下去。
卻不料手剛抬起來便被梁文儒給攔在了半空中,只聽梁文儒聲音略顯不耐的說道:“都什么時候了,還不趕快進去看看婉兒的狀況,還有心思在這
里和一個孩子計較。”
見梁文儒第一次為雪語說話,一旁王氏雖然一直未動聲色,心中卻不由微微一變,心道果然是不一樣了,如此想來,臉上神色也不由變作幾分擔憂,裝模作樣的勸慰道:“老爺說的在理,妹妹還是先進去看看筱婉的傷勢才是。”
軒轅氏此時也沒有想到梁文儒竟然會幫著雪語說自己,狠狠抽出胳膊,側眸目光狠狠的瞪了一眼面前的雪語,聲音若千斤巨石一般恨不得將雪語狠狠壓碎,“若是筱婉有事我定讓你好看。”說罷,便甩袖朝屋中走去。
雪語看著軒轅氏微微點了點頭,回眸間眼神微微一轉復又落在了王氏身上,嘴角輕輕一扯,似笑非笑的看著王氏道:“只怕都要感謝二姨娘才是。”
梁文儒不知雪語話中之意,星眸中閃過一絲不解,定睛看了一眼雪語,見雪語目光森然的盯著王氏似有所指,復又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王氏,便也匆匆跟著軒轅氏進了屋去。
王氏自然知道雪語話中含義,只是礙于梁文儒在場不好發作,只裝作茫然的瞥了一眼雪語,擦身而過間唇畔不由勾起一抹淺笑。
雪語微微垂首看了一眼門前的一片皎潔,長舒了一口氣,望著不遠處仍舊躺在原地血泊之中的白鳳,至聽屋中傳來一聲女人尖利的驚叫。
隨之便是一片慌亂。只聽梁文儒的聲音全然沒了往日的冷漠,焦急的喊道:“秀蓉!”
話音落定,又是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雪語無奈的踏門而入,便見軒轅氏躺在梁文儒的懷中已經昏死了過去,雪語看著雙目緊閉的軒轅氏,快步走上前去,將眾人朝后推了推說道:“都散開,別圍在這里。”
說罷,又看了一眼面上難得見到一絲表情的梁文儒,聲音依舊平如靜水。“爹爹快把三姨娘放在那便的榻上吧。”
梁文儒聽雪語這么說,星眸不由閃爍起一絲寒光,目光掠過被捆綁在對面自言自語癡傻的筱婉,語氣凌冽地說道:“這件事若是你所為,我梁家必留不得你。”
雪語看著
梁文儒眼中的寒意,嘴角不禁扯過一抹冷笑,側眸微微瞟了一眼身旁的詩然,說道:“這事爹爹還是問問詩然妹妹的好。”說罷,目光一定,又落在了軒轅氏的身上,“三姨娘只不過受驚暈厥了過去,爹爹若真是擔心,便快將她放在那邊吧。”著指尖微微一翹,指了一下窗下的羅漢榻。
梁文儒沒有想到此時雪語還能這般淡定,看著雪語眼底沉浮的寒光和微微的譏諷之色,眉眼微蹙,猶豫了半分,便抱起軒轅氏朝羅漢榻走去。
詩然看著梁文儒按照雪語的吩咐朝羅漢榻走去,心中不由多了幾分慌亂,不由暗自著急,想到剛才梁文儒所言之時眼中的寒意,只怕被他知道是自己所為后果也不會比之好的到哪去。
想到這,詩然腳下不由微微一停,看了一眼坐在旁邊凳子上面容駭人的筱婉,眼波一轉,冷哼了一口氣。
梁文儒按照雪語所言,將軒轅氏放在了榻上。
燈光下,屋中人影攢動,紗蔓在微風中飄曳,幻影之中,便見雪語用大拇指使勁按在了軒轅氏的人中之上。
梁文儒不知雪語此舉意義何在,正欲阻止,卻見軒轅氏的眼皮微微眨了一下,只是瞬間卻又沒了反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口氣也變得更加不善:“這是怎么回事?你剛才對她做了什么?”
雪語見軒轅氏眼皮微眨,面上表情略有變化,只是她只閉眼不醒,便知軒轅氏必定在裝睡,又聽梁文儒這般問自己,此刻雖然氣氛緊張,心中卻有了戲耍之意,回首之時面上神色也多了幾分哀思,語氣悲痛地說道:“爹爹,剛才女兒所用的乃是民間的偏方,一般人昏厥按人中必然會醒……”
說到這,雪語眼底微微一變,升起了一片水光氤氳。
梁文儒不知雪語話中之意,但見雪語面色不善,心中方有了幾分明白,想雪語在梁府中先是從水中救活溺水的漢軒,又幫靜萱治好了瘟疫,所言也不無幾分道理,轉首看著躺在床上的軒轅氏,心中不由升起了一分悲意,輕嘆了一口氣,道:“有什么話,你但說無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