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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3 謠傳鼙鼓動京畿(五)

刑不上士大夫,這一條典故已經成爲了金科玉律被一幫文臣奉行著,他們都明白只有這條金科玉律還存在著,他們才能放心的黨爭。不然的話,隨時隨地的腦袋都有可能掉下來,誰又會提著腦袋幹這些事情?

好吧,確實有!明朝末年東林黨與閹黨斗的分外開心,一個個腦袋砍得跟滾地葫蘆似的,可是一個個文臣仍舊是樂此不疲。到了崇禎年間,更是十七年換了五十二個大學士,可見當時政爭的慘烈。

但是,明朝文臣殺紅了眼,大趙的文臣可沒有殺紅了眼。當有人要對付文人的時候,他們會看著,會幸災樂禍。但是,當真的有人要殺掉一個士大夫的時候,率先保住那人性命的就是他們。不管他們的心中有多麼厭惡那個人,他們都得保下他的性命。因爲他們知道,如果真的讓他死了,而且還是死在皇帝的手中,那麼,他們苦心竭力封堵了多年的怪獸可就真的的被放出來了。

於是,一幫不傻的士大夫,自然也不會看著這些事情發生。所以,有趙一朝的文人黨爭雖然頻繁,但是烈度卻是著實不大。最多就是貶爲朔民,永不錄用之類的結局,絕對不會有滿門抄斬的結果。

殷禎看了一眼站在堂中的桓琦,強壓怒氣的面容上終於緩解了幾分。對著桓琦開口問道:“桓相,你出身軍伍,不妨說說看,這關中之事究竟有多少的把握!”

聽了殷禎的話語,桓琦眼中泛起了幾分波瀾,而後對著殷禎躬身一禮,輕聲道:“官家,對於關中之事,臣確實有幾分見解,只是不知您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殷禎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明白真話與假話的區別。

索性開口道,“真話如何,假話又如何?”

桓琦起身道:“若是假話,那便是區區小賊,不過是土雞瓦狗,帶我天兵一至,必可一擊而滅。“聽著桓琦略帶譏諷的話語,殷禎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這種話語,在朝堂之上是大多數的人所公認的,朝堂之上的文臣,最多便是這種聲音。

撇開桓琦話中的譏諷意味,殷禎接著問道:”那真話呢?“

看了一眼殷禎背在身後的右手,桓琦知道,眼前這位君主已經相當緊張了。只是,你在如何的緊張,事情也不會改變半分!思索片刻,桓琦輕聲道:”若只是大興陷落,我大軍一至,便可直攻大興,萬餘亂軍不過是介蘚小疾,彈指可滅。因爲他只是一支孤軍,是一口無源之水!可是如今潼關一丟,關中,蜀中,兩地與我大趙的相連便是被隔絕大半。潼關之外,必是成爲血肉戰場!“

殷禎聞言,輕輕點了點頭,卻是知曉桓琦分析的正是那個道理。他怎麼說也是經過戰陣的皇帝,雖然比起太祖太宗相去甚遠,但是怎麼說也是有幾分見地的。潼關的地位太重要了,所以潼關一丟,關中之勢立即大轉。

往日的時候,潼關在大趙的手裡,就算是亂軍佔下了整個關中也不妨事。因爲大趙掌握著主動,以潼關爲背靠,或攻或守,進退自如。可是如今,卻依然不是那麼個情況了,潼關一旦落入亂軍手中,那麼攻守之勢可就逆轉了!現在是亂軍以潼關爲背靠,進則攻略河中洛陽之地,退則以崤函之固緊守關中。

卻是令人頭疼了!

不等殷禎從眼前這個消息之中醒轉,而後又聽桓琦接著說道:“這些還不是重點,臣斗膽問陛下一個問題,三年前北疆之戰時,那蜀地爲何平靜了下來。“

”這……“

殷禎臉上有些驚異,桓琦若是沒說出來還到罷了,可他既然說出來了,他又怎麼可能還注意不到。三年前,北疆之戰爆發的時候,確實沒有聽到過蜀地有什麼異動。只是因著當時朝堂的注意力全在北魏的身上,對於蜀地的監察自然也就是少了。或者說,應對一個北魏已經足以令他們焦頭爛額了,哪裡還有心情管大夏的事情。

是以,因爲大夏平靜至極,密諜司就沒有管過他們!對於桓琦的問題,殷禎沒有回答,他也無法回答,因爲一個新的問題又被提了出來。

“官家,三年的時間可以做多少的事情?”

“這……”

桓琦的這個問題殷禎仍舊是沒法回答,三年能幹什麼,三年能幹的事情太多了,當年藝祖皇帝就是用著三年的時間掌控了十萬禁軍,這纔有瞭如今大趙的江山。

桓琦看了一眼默默無言的殷禎,又下了一次猛料,”官家,您可知,自從北疆之戰後,從蜀地而來的皮貨,玉胚,寶石之流就多了很多。而這些東西,蜀地並無出產,這句話,您懂嗎?“

殷禎用手揉了揉眼睛,艱難道:”桓相的意思是說,那李賊已經出了蜀地,在吐蕃佔據了一席之地了!“說出來這句話語,殷禎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這怎麼可能呢?那可是吐蕃,自虞朝以來已經是五百餘年的大國,怎麼可能會被一夥流賊擊敗。是的,絕對不可能!

可是看著桓琦那樣嚴肅的面容,殷禎滿腹的話語卻是盡數被憋在了口中。只是道:“那吐蕃,自松贊干布以來,已有五百多年了!不太可能吧!”桓琦輕笑一聲,卻是顯得分外刺耳,道:“是啊,已經五百年了!臣斗膽問陛下一句,虞朝在何處,杜周在何處,李靈又在何處?”

殷禎沉默,三朝早已化作青煙散去,自然是史書中。別人不知道,他們這些做皇帝的還不清楚嗎?這國朝永昌,其實就和羣臣山呼萬歲一樣,屬於那種聽聽就行了,你要是信了就真的是傻子。自古以來,哪有三百年的王朝,即便是以兩漢之強,也不過是各領兩百年的安寧罷了!吐蕃立國已經有了五百年,自然是到了腐朽的時候。

作爲一個與虞朝同紀元的生物,能夠存留到現在,已經是他們的運氣了。只怕是早就已經成了紙糊的老虎,外強中乾,輕輕一推,就可以把它推到了!只是,若要真的承認了,那大夏可就真的不好應對了!

若是隻困頓在蜀地,那麼無論他多強,只要日夜放血,早晚有平定的一天。可是若是讓他出了吐蕃,進可攻,退可走,想要在平靖可就真的難了!

看著不再言語,只是低頭思索的殷禎,桓琦輕輕的加了一句,“前些日子密諜司傳來情報,說河湟一地有些異動,據說是幾家大部落打了起來。又說在草原上流傳了一個說法,那就是羌塘草原上不知從哪裡多出了個強大的部落,已經命令整個草原臣服。是故,臣斗膽猜測,亂軍已經攻下了吐蕃,並且得到了那些草原部落的臣服。”

殷禎臉色有些泛白,他已經認識到了這些事情之中的可怕性。如果李信真的攻下了吐蕃的話,那可就真的不好說了,因爲那樣的話,大趙要面對可就不是一個割據勢力了,而是一個國家!平叛和國戰,完全不是同一種東西。

四周全部都是沉默,然而這還不算完,桓琦接著開口道:“李賊大軍佯動於川東,一萬大軍直奔關中腹心,這兩路大軍雖然正奇相合,頗合兵家正道,但是有一點,這一次發動的未免太早了一些!若是趁我大軍步入蜀地,與亂軍交戰之時發動,奪我糧道,斷我軍心豈不是更好。“

聽著桓琦的話語,冷汗從殷禎的頭上緩緩滲出,“還好,還好,還好他們沒有這麼做,不然的話,十萬大軍只怕就要瞬息傾覆了!”還沒等殷禎放輕鬆,就聽著桓琦接著道:“那麼,爲什麼他們沒有這麼做呢?”

“是啊,爲什麼沒有這麼做呢?”殷禎心裡亂糟糟的,根本想不通究竟是爲什麼。

“很簡單,還有著第三路的大軍,這一路纔是真正的絕殺,前面兩路大軍全部都是圍著最後一路大軍做掩飾而已!”

如果李信在這裡的話,一定會被桓琦的強大邏輯推理能力感到恐懼。因爲桓琦通過一些些細微的蛛絲馬跡所得出的答案,跟李信所主持的計劃完全一樣,就像桓琦親眼看見了一般。不過,令人慶幸的是,李信不需要跟他們硬抗,因爲他的麾下也有著這樣的人才。

桓琦的話語如同炸雷一般在武英殿中響徹,而後死寂在一瞬間蔓延開來,韓玄面容之上帶著幾分無奈之色,他這老友,說話的時候還是這副樣子,讓你驚訝,讓你驚詫,讓你驚嚇,最後讓你不會驚訝。這一下子可好,你說出來了不要緊。一下子就將當今陛下的最後一絲心防給撕得粉碎,將陛下的最後一絲僥倖心理扔到了糞坑裡。

“只不過……”韓玄輕輕瞇了瞇眼睛,“幸虧陛下仍舊是清醒的,沒有將這件事拋到朝堂上去說。否則的話,那場面可就是熱鬧的很了!”韓玄如今身爲中書門下平章事,自然明白什麼是士大夫,首先你得有士的風範,其次纔是個大夫。如今國朝之中的士大夫,究其根本也就只有寥寥幾個,至於那些個文臣的說法,也不看看他們配不配的上士大夫三個字。

這件事若是扔到廷議上,韓玄幾乎想到大多數人的反應。他們的第一反應絕對是考慮這件事可以給自己帶來多少的利益,然後就是追究人的責任,不找著爲這個事情負責的人,他們是絕對不會接著往下處理的。等找到了爲這件事情負責的人,然後就是該在這個位子上安插誰的人。爲了這個人選,自然又是一通好吵。等到了他們吵出了結果,關中基本上也就不會出現什麼板蕩的事情了!

因爲到了那時,絕對會是國朝動盪!對於自己的那一幫子豬隊友,尤其是那些屍積餘氣的老傢伙們,韓玄每次看到他們的時候,都會在心裡面狠狠的問候他們的身體健康。

只會給人拖後腿的傢伙,還是趁早死了好!

心裡想著一些怨念,韓玄仔細的想著關於川陝的對策。說是對策,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對策,李信出兵隴南,秉承著一股滅國烈氣,若是趁勢而起的話,絕對可以攻城略地,所向披靡。可是李信偏偏沒有那麼做,一反常態的集聚下來,當然這麼積聚下來,絕對不是消磨平了戾氣,而是十年磨一劍,如今在一舉爆發出來,絕對是山崩地裂!

這人世間,就是一個死循環。國朝初開之時,民心思安,自然是政治清明,一派盛世氣象,而後便是民怨匯聚,怨氣橫生,待到爆發之時,自然便有著潛龍滌盪世界。周而復始,由始而終。

戰力自然也是如此,國朝初開之時,殺出來的都是百戰精兵,所以將這些兵將拉到胡人戰場上仍舊是可以吊打胡人。即便是當年藝祖皇帝的那一敗,在那一敗之前,可都是連戰連勝來著,甚至若不是有大將輕功冒進,也不會落到最後那麼一幅難看的局面。

但是,有盛就有衰,如今大趙士卒的戰力,弱固然是稱不上,但是強也稱不上哪裡去。總體而言較爲平庸,當然,北軍確實是挺強的,但是,誰敢動呀!

雖然跟北魏簽了議和協議,也用上了魏帝的大印,但是誰不知道魏帝就是蕭太師手裡的玩偶。這協議的效用到底有多少,可就真的只能看蕭太師的節操了!

不過,話說政客這種生物,什麼時候加載過節操這種極度奢華的功能模塊。

……

殷禎看了一眼宛若石刻的桓琦,輕聲問道:“桓相,大夏如今之勢,當如何制之?”桓琦擡頭,卻是輕輕一搖道:“亂軍其勢已成,再想制之已經不太可能,只有,臨之於堂堂之旗,勝之於正正之師。將那一股大勢折殺,否則的話,絕對沒有可能。“

韓玄同樣接腔道:”惟今之計,只有靜待孟制置的結果了!“

殷禎長嘆一口氣,道:“孟太尉乃是河東名將,自然是有把握的!”桓琦不語,只是微微點頭。真的有把握嗎?如果沒有掣肘的話,那是絕對有的,可是如今……

桓琦低下了頭,盯著木質的地板,不再言語。

005 缺錢與白金083 天山雪暗雕旗畫 (十)007 請和綁123 暗箭無情終難躲(四)073 見聞(上)067 北風004 赴死018 反差032 君與君(下)017 半年021 襲遠(二)023 無題054 利益017 得過052 遊行022 猛毒018 道不同041 北風吹雁雪紛紛039 正題111 飲罷瓊漿揮玉斧(十一)128 玉斧分疆論和議(二)027 風雲(二)055 傷兵(上)017 文人(二)024 元匯行069 潑喜037 大爭043 征伐066 暗流002 女人118 飲罷瓊漿揮玉斧(十八)078 西京027 清平038 戮戰(三)099 戰鼓催(四)107 大變031 所謂“野望”022 事始014 不智083 天山雪暗雕旗畫 (十)023 廷議414 飲罷瓊漿揮玉斧(十四)013 長安037 取締044 大典030 不一樣(上)072 所謂的忠臣107 大變10 犧牲119 飲罷瓊漿揮玉斧(十九)093 反應016 立威090 謠傳鼙鼓動京畿(三)075 工坊029 變革092 寧靜010 田虎017 合約124 勿向潼關去039 一發(下)054 張邦昌049 無言031 九月的風兒028 白與黑030 黟縣047 雷霆(一)016 文人(一)017 合約104 飲罷瓊漿揮玉斧(四)075 工坊050 派系076 天山雪暗雕旗畫 (三)020 毒057 昨夜星落如雨(六)013 各自心049 心亂001 節夫082 天山雪暗雕旗畫(九)057 梟雄040 驚愕007 大夏049 雷霆(三)099 別想了121 暗箭無情終難躲(二)029 所謂不孝有三100 繁華一夢是東都053 腥風007 議087 破城068 換種59 懼內059 序曲036 迷糊011 軍議017 合約014 後續085 且息戰劍修兵戈(一)050 雷霆(末)002 挑人049 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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