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心涼的話音剛落,花姐正打算喝水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手中的水杯就這么掉在了地上。
“為什么要跟我說這些?”
薄心涼的話語,沒有過多的敘述,沒有強烈的情緒,可是卻讓花姐有了一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她居然找到了一個比她還要凄慘的女人,難怪薄心涼會長成這樣的性格。
“我跟花姐說這么多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了告訴花姐,你其實一點也不可憐,你只是活在了自己給自己設(shè)定的悲慘遭遇里,你根本不值得讓人同情。”
聞言,花姐的臉色有一瞬間的蒼白。
“有哪些悲慘經(jīng)歷的人不是你,而是你的母親,所以你沒資格跟批判我!”
“那我就接著和花姐說一說我的母親吧。”薄心涼忽然長嘆了一口氣,“我當(dāng)初在薄家過得是仆人的日子,我母親的遭遇,就比我悲慘了幾倍都不止,可是她為了我,全部都扛下來了,因為她說我是她生命的延續(xù),她愛我勝過愛她自己。”
在薄心涼的眼里,蕭山月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母親,她為薄心涼的付出,薄心涼這輩子都還不清。
可是現(xiàn)在,薄心涼卻嘗到了子欲養(yǎng)而親不待的滋味,真是痛不欲生。
“你總跟我說一個已經(jīng)去世的人干什么?知不知道死者為大?”花姐的情緒有些氣急敗壞了。
“我當(dāng)然知道了,沒人會比我更加愛我的母親,也只有我有資格講述我母親的過去。”薄心涼站起身,輕柔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當(dāng)我有了我自己的孩子,我才知道,母親這兩個字有多偉大,可是花姐你,你真的配得上這兩個字么?”
花姐對邵子恩的虐打,薄心涼現(xiàn)在想起來都覺得心有余悸。
“好了,該說的不該說的,我都已經(jīng)說的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花姐好好養(yǎng)病。”
薄心涼說完,慢慢悠悠的離開了,她現(xiàn)在連走個路都得小心翼翼的,那是生怕磕著碰著。
在薄心涼離開之后,花姐有些無力的坐在地上,身子順著墻壁滑下去,雙手緊緊捂著臉。
她錯了么?
她恨的得不該么?
她只是在自作自受么?
花姐心里很清楚,薄心涼剛剛說的都是對的,她的很在外人眼里只不過是笑話而已,她對邵子恩的虐待更是叫人無法理解。
而事實上,花姐自己有時候也是沒辦法理解自己的。
她只是想給自己找一個不忘記的理由,她只是想堅守自己的一份感情。
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愛變了質(zhì),恨卻開始發(fā)酵,她最初的感情已經(jīng)被湮滅了,想要報復(fù)的念頭卻是愈演愈烈。
凌廣林和顧冰之間,早就已經(jīng)是不可分割的共同體了,曾經(jīng)轟轟烈烈的愛情,在細(xì)水長流的感情生活里被替代。
花姐自己又何嘗沒有被替代呢?
她早就不記得她的堅持是什么了。
她只是狂熱的想要摧毀凌廣林和顧冰之間的幸福。
她不甘心。
從開始到現(xiàn)在,一直不甘心,也會繼續(xù)不甘心下去。
——
離開了醫(yī)院,薄心涼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唇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給化驗報告拍了張照,薄心涼把邵子恩的名字擋住了,只露出了凌顥初的名字,加上她剛剛和花姐的那張合照,一起發(fā)了過去。
其實在剛開始的時候,薄心涼是想把自己也堵住的。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她和凌廣林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段級的人物,藏是根本藏不住的,還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
果然在薄心涼的短信發(fā)送完畢之后,凌廣林的電話就迅速打了過來。
“你什么意思?”
“就是爸爸看到的那樣啊。”薄心涼笑的甜美,“安云清知道的,我也知道,而且我只會比安云清知道的更多,所以爸爸可以毫無顧忌的把那個女人拋到一邊去了。”
聞言,凌廣林遏制不住的大笑出聲,“我還真是小瞧你了,你和安云清真的是有的一拼,算我看走眼了。”
“我是您的兒媳婦,我是真心拿你們當(dāng)親人的,爸爸別這么說我,我會很難過的。”薄心涼有些苦澀的勾了勾唇角。
長長的嘆息了一聲,凌廣林有些疲憊的開口了,“那你究竟想做什么?或者說,你需要我替你做什么?”
“我只是想讓爸爸把安云清趕出L集團而已。”薄心涼忽然笑了,“爸爸記得要趕的拉風(fēng)一點,把我之前丟掉的面子都掙回來。”
L集團是凌顥初給薄心涼的,怎么能讓一個情敵來玷污?
薄心涼不甘心。
從安云清進公司的第一天開始,薄心涼就一直處于鬧小脾氣的狀態(tài)。
“就這樣?”凌廣林有些不可置信的問。
“就這樣啊。”薄心涼回答的卻是理所當(dāng)然的。
凌廣林大笑,他似乎是把事情想的太復(fù)雜了點。
雖然薄心涼也是拿了他那個不知名的孩子來威脅他,可是這件事情被薄心涼知道了,總比安云清要來的好。
“你想讓我怎么做?讓你親自把她趕出去怎么樣?”凌廣林皺眉思索著。
“這個爸爸決定就好了,畢竟我不是什么高層,僭越了多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
凌廣林的嘴角抽搐了幾下。
“那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了,有關(guān)我那個孩子的事情……”凌廣林說到這里,停了下來。
“爸爸真的要知道了么?爸爸真的想好了么?”薄心涼一連問了兩個問題。
“我……想知道。”凌廣林最后還是給出了肯定的答復(fù)。
“那父親想好要怎么去面對婆婆了么?”薄心涼嘆息了一聲,“如果爸爸真的想知道,當(dāng)初怎么會不去問安云清呢?就算是憑借爸爸的勢力,想要調(diào)查出來,也不是什么難事,可是您沒有這樣去做。”
薄心涼的語調(diào)很輕,說出的話卻是一針見血。
凌廣林的確是很想見到自己從未謀面的孩子,可是他還沒有做好準(zhǔn)備。
無論是心理上的準(zhǔn)備還是對外界的處理,都沒有準(zhǔn)備好。
“早點回來吃飯吧,顥初去給你買番茄了,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他給人做飯呢,你也是趕上好時候了。”
凌廣林的語氣很是和藹,剛剛那個有關(guān)親生兒子的話題,就這么掀過去了。
“知道了,我會盡快回去的。”
薄心涼說完就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