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瑯高大的身軀往門口一站,唐蕓嬌俏的身子根本沒有進去的空間。
“找本王有何事?”
蕭瑯故意拖延時間,想等屋裡的血腥味再散去些。
唐蕓依舊不曾理會蕭瑯的問話,而是擡起頭,望著蕭瑯,似笑非笑道,“王爺,妾身倒是不知,你這空蕩蕩的屋裡還能藏好東西呢。酢”
蕭瑯聽到這話,漆黑的眸子落在唐蕓的臉上,神色變得有些奇怪,好一陣才道,“本王屋裡並未藏任何好東西。”
他這次帶回來的東西,一件不落的全都給了她。
哪兒還有東西?莫非她當他藏了私?
“哦,是嗎?”
唐蕓瞧著蕭瑯的臉色,故意道,“既然如此,王爺爲何不讓妾身進去坐坐?還在這門口擋著妾身?”
蕭瑯性子耿直,全然不知唐蕓打何主意,只是想到唐蕓居然懷疑他,沉著臉,側身就讓到了一旁。
屋裡的血腥味已是散的所剩無幾,唐蕓若只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小姐,自然不會去在意那微弱的味道,但她並不是。
果然是血腥味。
“王爺,你過來。”
唐蕓回頭瞧了眼站在身後,沉著臉,像黑炭一樣的蕭瑯,像招呼大型犬似的,朝他招了招手。
蕭瑯瞧了唐蕓一眼,過了一會兒,才走了過去。
剛走過去,就見唐蕓關上窗子,瞧了眼她自己懷裡抱著的衣物,微笑道,“妾身這幾日趕製出了兩件衣物。王爺,妾身替您將身上的這件脫了,換上試試,如何?”
蕭瑯聞言,肌肉緊繃,倒退了一步。
防備的盯著唐蕓,冷聲道,“你放那兒就好。”
“那不成,這可是妾身這幾日不眠不休趕製出來的,不親眼看到王爺穿上,妾身是不會走的。”
唐蕓說著就走上前,想去將蕭瑯的外袍脫下來。
然而,她的手剛靠近蕭瑯的胸膛,就被蕭瑯一巴掌拍了開來。
蕭瑯更是一連倒退了好幾步,對著唐蕓下令道,“出去!”
要以前,聽到蕭瑯這話,唐蕓肯定轉身就走,可蕭瑯這次回來送給她的那些價值連城的東西,讓她多少明白了,這個男人不善言辭的關心。
“你受傷了。”
蕭瑯的反應太過激烈,唐蕓幾乎是沉著眸子,肯定的說出這句話。
蕭瑯眼底閃過一抹詫異,但很快就在他冷峻的臉龐上歸於平靜。
“蕓兒,聽話,回去。明日還要進宮,你的腳需要休息。”
“是因爲我屋裡的那些東西嗎?”
唐蕓充耳不聞,盯著眼前的男人,聲音有些啞的,握緊了自己的手。
“蕓兒……”
“告訴我,是不是?!”
蕭瑯沒有回答,已經是默認。
唐蕓望著別過頭,不看自己的男人,突然不顧自己腳上的疼痛,衝上前朝著蕭瑯的胸口狠狠的砸了下去。
“蕭瑯,你有毛病嗎?!你不是不相信我,你既然不相信,你爲何還要爲我做那些事?”
“蕓兒,你的腳……”
這一砸,讓蕭瑯提起的心還未放下,話還未說完,就悶哼了一聲。
唐蕓聽到聲音,急忙停下了手,擔憂的望著他道,“你怎麼了?難道你的傷在胸口?”
她不知道自己哪兒來的那麼大的手勁,一把就將蕭瑯的外袍撕成了兩半。
映入眼簾的就是刺眼的血紅色。
傷口再次裂開,將蕭瑯最後一件剛穿上,還未乾的貼身衣物都染上了紅色。
蕭瑯看了眼被撕成兩半的外袍,無奈的看了一臉焦急的唐蕓一眼。
這個敗家娘們。
“只是小傷,不礙事。”
蕭瑯還想將他那件被撕成兩半的撿起來,看看能否找人補起來,就被唐蕓一把搶了過去。
你好歹是你王爺,你難道還想將這外袍拿去補嗎?”
蕭瑯還有一件縫了補丁的衣物,唐蕓是見到過的,即便不明顯,但還是看得出來,是補過的。
一見蕭瑯這舉動,她真是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難過。
蕭瑯沉默了片刻,臉色有些難看道,“本王知你瞧不上本王……”
“誰告訴你,我瞧不上你了?你哪隻眼睛瞧見我瞧不上你了?”
“蕭瑯,你是成心想氣死我嗎?!”
唐蕓一急,就想和這男人吵架,她氣得想走,不想再和他說下去。
可看到他胸前被染紅的衣物,還有那詫異不解的眼神,她終究是冷靜了下來。
“我腳疼。”
唐蕓深吸了兩口氣,纔開口道。
蕭瑯聞言,頓時就蹲了下來,想替唐蕓查看。
唐蕓卻沒好氣的一拳打在了他的背上,“抱我到牀上去。”
蕭瑯聽到這話,心裡咯噔了一下,擡起頭,就見唐蕓一張精緻絕美的小臉上露出一種好氣又好笑的神情。
“看什麼看?都說了我腳疼了。”
蕭瑯收回了心神,懶腰就將唐蕓抱起,放到了他的那張牀上。
唐蕓坐到牀上,瞧了他一眼道,“你還站在那兒做什麼,坐到這裡來。”
“我學過一些簡單的處理傷勢的手法,你剛待在屋裡是想自己處理吧,還不快把那些東西拿出來,讓我替你將傷口處理下。”
“你無需如此,照顧你本就是本王該做的。”
蕭瑯沒有聽唐蕓的話乖乖坐下來,而是繼續站在牀前,一臉冷漠的開了口。
他不想讓唐蕓知道此事,一來不想唐蕓用此事羞辱嘲笑他,二來不想讓她因此對他產生任何愧疚的心理。
唐蕓在他面前是蠻不講理,但就他從唐戰口中瞭解到的唐蕓,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
即便,這兩年,她的表現,完全沒有唐戰口中說的那個妹妹可愛。
唐蕓瞪著眼前的男人。
這人的腦子怎麼就不能轉個彎,認爲她是真心想對他好呢?
簡直就是無法溝通!
既然不能好好說話,那也不用好好說了。
“蕭瑯,你別忘了,我們明日要入宮參加宮宴。”
“你這樣帶著一身的傷去,若是被你的皇兄,被你的母后,或者其他人發現,你叫我如何解釋?”
“還是,你就是想讓你的皇兄一怒之下,讓你休了我。”
“你好就此擺脫我這個只會給你惹麻煩的女人,另娶她人?”
“本王絕無此意!”
蕭瑯聽到唐蕓這胡攪蠻纏的話,也急了,冷聲就否認道。
“既然如此,你給我過來,讓我給你上藥!”
蕭瑯總算坐了下來,將牀底的東西也都拿了出來。
唐蕓將他身上那件沾滿血的貼身衣物脫了下來,看著他那被爪子撓的,連肩膀的骨頭都露出來的傷勢,心裡緊了緊,卻硬是嘴硬道,“你別以爲你去拿幾件破東西回來送給我,我就會原諒你,就會對你改觀。”
“本王從未如此想過。”
即便真的沒想過,但是聽到唐蕓就這麼說出來,他的心裡還是有些冷意。
他自然知道,她心裡住的人是誰。
也從未想過,有一日,那個人能換成他。
同樣的,他對她,也只是責任。
唐蕓見蕭瑯渾身散發著冷氣壓,不再說話,還是專心的替他處理身上的傷勢。
王府雖沒錢,但傷藥還是有的。
就算王府內沒有,唐蕓也有研製出一些治療這些傷勢的傷藥的能力。
兩人相對無言的在屋裡待了小半個時辰,唐蕓纔將蕭瑯的傷勢全部處理好,但就這傷勢的嚴重程度,最好還是能出去找個專業的大夫回來。
可蕭瑯受傷,不是他一個人的事,這若傳出去,定會引起朝廷內外的轟動。
“王爺,您傷口那兒,這幾日不要碰水。”
唐蕓處理完這些,就站起身,下牀,一瘸一拐的朝蕭瑯那件被她撕成兩半的外袍那兒走去。
蕭瑯見狀,再次將人抱回了牀上。
“這些事,本王來處理,你待著別亂動。”
唐蕓想說,她只是崴了腳,現在已無大礙,但看到蕭瑯認真的模樣,還是將這些話都嚥了下去。
她看著蕭瑯乾淨利落的處理著這些瑣事,心裡有些發澀,若是這個男人,能不這樣三天兩頭的惹她生氣,能多相信她一點,她真的很想和他就這樣過一輩子。
蕭瑯裡裡外外的忙完,就見唐蕓坐在牀上,臉色奇怪的望著他。
他以爲她的腳還疼,快步走上前道,“可是腳還疼?可要本王出去替你尋個大夫來?”
“蕭瑯,就這樣,夠了。”
唐蕓突然站起身子,推開蕭瑯,朝外走了出去。
既然決定了早晚要走,那就不該再對他動其他的心思,就這樣,真的夠了。
蕭瑯被推的莫名其妙,站起身,就見唐蕓已經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已經對他如此不耐煩了嗎?
或許是的。
畢竟明日她就能進宮見到她的心上人。
這般對他的唐蕓,纔是真實的唐蕓。
唐蕓離開,並未那兩件花了她大量心血的衣物拿走,甚至當日下午,還讓小西送了四件貼身衣物過來。
“王爺,王妃說,讓您照顧好自己。”
小西送完衣物,傳完話,就退了下去。
只留下還沉著眸子盯著自己手上衣物的蕭瑯。
“王爺……”
小西前腳走出院子,一名丫鬟後腳就跑到了清瑯院。
“何事?”
“奴婢見過王爺。”那丫鬟朝著蕭瑯行了個禮道,“是宋姑娘。無論奴婢如何勸說,宋姑娘都不願離開,王爺,宋姑娘也是個可憐人。要不,您親自過去看看她吧?”
“宋姑娘都哭了一個多時辰了,哭的都昏厥過去了,奴婢們實在是沒法子了。”
宋欣宜也是個聰明的,知道自己鬧到蕭瑯那兒,只會降低自己在蕭瑯心目中的印象,因此硬是在自己院子裡鬧,讓遣送她走的丫鬟,來找蕭瑯。
那兩個丫鬟本是不願來的,但禁不住宋欣宜的各種哭訴,還裝暈,總算是來了一個。
蕭瑯聞言,眉宇閃過了一抹不耐煩。
他對女人向來沒有什麼好感,亦不知何爲憐香惜玉。
宋欣宜留在此地,全然是赫連城的緣故。
如今,赫連城已經自行離開王府,宋欣宜若是乖乖的留在這兒,他頂多就是不滿多養一個只吃飯不幹活的。
但很顯然,現在的宋欣宜已經惹得唐蕓開始和他吵架,那宋欣宜就已經不在他的容忍範圍內。
“你現在去赫連將軍府,找赫連城,讓他過來將人領走。”
三兩銀子,不是個小數目。
更何況,他還答應出面,派人幫她找家人。
就這樣,她都還不離開,就休怪他,不和她講情面。
赫連城願意過來將人領走,就來領走,不願來領走,他直接派人將人趕出去就是。
那丫鬟聽到這話,有些詫異。
但見蕭瑯沒有多言的意思,只好領命去赫連將軍府,找赫連城。
將軍府。
當日,赫連城一怒之下離開瑯王府,回到將軍府,日子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好。
他爹得知他居然得罪蕭瑯,還跑回來。
當場就給了他一頓好打,讓他必須回去向蕭瑯道歉,否則就當沒他這個兒子。
赫連城寧死不去,結果就這樣被他爹赫連山打了個半死,
還是他娘、大哥、二哥等人跑來求情,纔將他救了下來。
這些時日,赫連城那兒都沒去,就是待在家裡養傷。
赫連城就不明白了,他好歹是將軍府的嫡子,若是到朝廷當差,混個幾品的小官是不成問題的,爲何他爹一定要讓他跟著那個無權無勢,還大字都不認識幾個的半路王爺。
他是跟了蕭瑯幾年,甚至天天跟著蕭瑯喊爺。
可只有他自己明白,蕭瑯在他眼裡,那就是個從山裡跑出來的大老粗。
就連當年被蕭瑯救,都是他的恥辱。
這日,赫連城正趴在自家屋子裡享受著丫鬟的照顧的時候,就聽到外頭有僕人稟告道,“小少爺,外頭有個自稱是瑯王府來的丫鬟,說有要事求見少爺。”
瑯王府?
赫連城一聽到這三個字,朝著門外就吼道,“不見!瑯王府關小爺屁事!小爺在家就是祖宗,憑什麼過去給他當侍衛?沒俸祿,還要被他打?滾!叫他們都給小爺滾!”
“兔崽子,你皮癢了!”
赫連山聽到有瑯王府的丫鬟過來尋赫連城,是親自出去迎接,還將人帶過來的。
怎知,剛帶著人走到門口,就聽到自己的兒子,在屋裡說出這種話。
頓時,氣得他一腳就踹開了門,將赫連城從牀上拉了下來,一腳踹了出去。
“你今日若是沒有取得瑯王的原諒,老子就當沒生過你這兒子!”
“爹,到底我是您兒子,還是他是您兒子啊?哪有你這種成日將自己親生兒子趕出去給人當下人的?您就不覺得丟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