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村落中央的一棟房屋裡,說是房屋,不如說是棚子,四面透風,只掛著竹簾。
山裡天氣悶熱,這樣反而涼快。
屋內的長桌上正擺著酒宴,首座端坐了一人,穿著黃綠色的軍裝,肩頭一顆金星閃閃發光,大鬍子,左耳少了半邊,目光陰毒,卻正是這個村落的首領,吳德欽。
在吳德欽右手邊,還坐著一人,四十餘歲,笑容滿面,手上戴著一塊百達翡麗價值百萬的手錶,看起來倒像是個成功商人。
這人身後還站著一個年輕人,戴著棒球帽,帽檐壓的很低,略顯警惕的盯著吳德欽身後兩個端著步槍,宛若門神般的士兵。
吳德欽是個地道的緬甸人,但講了一口流利的漢語,道:“林先生,我的朋友,你千里迢迢趕來,我十分歡迎,我們也已經合作了很多年了,不過你的要求恕我無法答應。”
“價格方面我可以提升百分之十,將軍閣下,就像您自己說的,我們既然合作了這麼多年,是朋友,有什麼理由不更親密一些,再者言,賺誰的錢不是賺呢。”中年人笑著說道,一副萬事可以談的表情。
吳德欽搖搖頭,道:“林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李先生也是我的朋友,我沒辦法把屬於他的份額,分給你。更不能像你說的那樣,在北方只把貨賣給你。”
中年人皺了皺眉,他這次特意趕到晉三角,就是想直接和吳德欽面對面,看看能不能擠走自己在北方的競爭夥伴。
本來以爲加錢的話,吳德欽會欣然應允的,現在看來,自己還是想的簡單了。
正想著該怎麼辦,屋內黑光一閃,詭異的多出了一個年輕人來。
“誰!”
中年人身後的年輕人和那兩名持槍士兵幾乎同時有了反應。
年輕人下意識的去摸後腰,而兩名士兵已經端起了步槍,槍口對準了來人,隨時就要扣下扳機。
來人自然是張沐,看也不看,揮手一道濃重血光,哧啦一聲,兩顆頭顱飛起,鮮血噴濺起足有一米高。
“你是誰?”
剎那之間,張沐突然出現,下一刻就殺人,連怎麼辦到的都看不清,吳德欽也是驚呼而起。
中年人可是親眼看到張沐揮揮手,兩名士兵就身首異處了,吃驚之餘,也慌忙站起往後躲避。
“你就是這個村子的首領了。”張沐探手就抓住了吳德欽的衣領,直接提了起來。
吳德欽呼吸困難,作勢要去掏腰上的手槍。
張沐手指勾動,一道隱晦的華光閃過,吳德欽就慘叫了出來,他的手臂直接被切斷,鮮血直噴。
這一刻,吳德欽才反應過來,明白自己要死了,忙咬牙道:“你到底是誰,想幹什麼,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手下有一個營的士兵,你殺了我,你也跑不掉。”
“威脅我?”張沐冷笑一聲,看著吳德欽,就想到了阿彤娜那張被劃傷的面孔,宛若實質的殺氣溢出體外。
旁邊的中年人和年輕人嚇得面如土色,那年輕人更是大汗淋漓,幾次想去摸後腰上的手槍,可心裡卻有一種直覺,好像自己只要一旦把槍掏出來,立刻就會被殺。
張沐一道魔火落在吳德欽腳上,在神唸的控制下,魔火緩緩向上燒去。
一寸寸血肉被燒成飛灰,那種劇痛,讓人立刻就能暈厥過去,可張沐在吳德欽體內輸入一道魔氣,讓他無法暈厥,捏死了喉嚨,讓他喊不出來。
旁邊的中年人幾乎完全傻掉了,只看到一道火焰出現在吳德欽的腳上,沿著兩條腿一路燒上去,所過之處,連個渣滓都不剩下,再看到吳德欽就是不暈死過去,滿頭大汗,面孔不斷抽搐扭曲,眼珠子幾乎要給瞪出來,心裡就是一陣膽寒。
生不如死,大抵就是這樣了。
阿彤娜在自己臉上劃了十二道,張沐足足讓吳德欽享受了一分鐘,才把他燒成灰燼。
殺死一個吳德欽,張沐還不解氣,吳德欽自己都說了,這村裡有一個營,三百多士兵。
這些士兵哪個不是雙手沾滿鮮血,惡事做盡,張沐就是全殺了也不爲過。
目光一轉,張沐望向了中年人。
“放過我。”中年人嘴脣一顫,嚇得幾乎要癱在地上。
沒人去嘲笑中年人的膽小,便是旁邊的年輕人,也要有一種尿褲子的感覺。
“你們是什麼人?”張沐寒聲問道,看的出來,兩人也不是本地的士兵。
張沐只殺村裡的士兵,那些普通村民,卻是沒打算殺死。
中年人忙道:“我們是京城來的遊客。”
“遊客?”張沐嗤笑一聲,哪裡還不明白,這人恐怕是個前來買貨的毒販。
不過終歸是國人,不是東南亞這幫沒人性的野猴子,瞥了一眼,道:“我勸你們趕緊離開這裡。”
說罷,也不再看,身形一閃,就沒了蹤影。
待張沐消失,中年人才膝蓋一軟,直往地上癱去,扶住桌子才站穩,但雙腿還是直打顫。
中年人也是一方大佬,自認見過世面,雙手也是沾滿了鮮血,可看到張沐的殺伐果斷,還有吳德欽的悽慘下場,還是有一種發自靈魂的戰慄和畏懼。
中年人覺得,從此之後,張沐將會成爲他揮之不去的噩夢了。
“大哥,您沒事吧。”年輕人也才反應過來,忙扶住中年人。
中年人疲倦的擺擺手,還記得之前張沐說的話,忙道:“不行,我們趕緊走,吳德欽完了,這個村子也完了。”
年輕人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張沐簡直就是一尊魔神。
不過兩人剛要出去,就聽到外面炒豆般的槍聲,不時還夾雜著爆炸的聲響,頓時停住腳,不敢再出去了。
兩人心急如焚,也顧不得臉面,縮在桌子底下,足足等了十來分鐘,外面的槍炮聲才徹底消失。
又等了幾分鐘,確認沒有槍聲響起,兩人才慢慢爬出了桌底,走了出去。
“嘔!”
走不多遠,中年人就猛的張嘴,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只見在他的面前,出現了一條溪流,從村子地勢高的地方流下來的。
這哪裡是什麼溪流,根本就是鮮血匯聚出來的。
目之所及,到處都是殘破的士兵屍體。
“他該不會把一個營的士兵全給殺了吧。”中年人顫聲說道。
年輕人沉默不語,也是滿臉呆滯,這可是一個營的士兵啊,不說全副武裝,但武器齊全,山炮火箭炮樣樣不缺,後面甚至還停著一架武裝直升機。
加上這幫傢伙經常跟南面政府的軍隊開戰,戰鬥經驗豐富,難道就被一個人給幹掉了?
年輕人不敢想,眼前恍惚浮現出張沐殺氣騰騰的雙眼,又是一陣膽寒。
這時,兩人看到了從村子中央走出一行人來,帶頭的年輕人攙扶著一個低著頭的女人,向自己這邊慢慢走來。
中年人腿一哆嗦,扭頭就跑。
年輕人也是差不多的反應,忙讓開在一邊,他更是注意到,殺了這麼多人的張沐,身上竟然連一滴鮮血都沒有。
當路過自己二人的時候,張沐還看了自己一眼,更是讓兩人嚇得幾乎要磕頭求饒。
好歹等張沐一行人遠去,兩人才長鬆一口氣,一屁股跌在在了地上。
好半晌,年輕人才掙扎著爬起,忙道:“大哥,我們趕緊走吧。”
中年人猶自喘著粗氣,點點頭,苦澀的道:“阿兵,扶我起來,我腿軟,站不起來。”
年輕人也沒覺得有什麼,別說中年人,就是他自己也有些腿軟。
卻說張沐來到村口,兩個警戒的士兵已經被殺死,侯天鋼就在一邊,看到村內交火,侯天鋼也不遲疑,立刻掃蕩外圍的士兵。
“師父,您沒事吧。”侯天鋼忙迎上前來。
張沐點點頭,阿彤娜縮在張沐懷裡,躲避著侯天鋼的目光。
女人愛美,絕望之下,把自己臉劃成那樣,阿彤娜也是羞於見人了。
“阿彤娜,你們的苗寨被毀了,不如去山外面吧,我來安置你們。”張沐道。
回頭看了看,整個村子近百口人,就剩下了三十多個,可謂是悽慘到了極點。
阿彤娜搖搖頭,道:“不,張沐,我還要回一趟苗寨,有些東西我必須要拿走。”
張沐也沒問是什麼東西,點頭答應,當下出發。
一行人雖然有些虛弱,但能逃離苦海,還是有些劫後重生的歡喜,走走歇歇,到晚上了,還沒趕到苗寨。
一行人就在樹林裡野營,侯天鋼動手,砍下幾顆樹木搭建臨時帳篷,村裡人也都有野外生存的經驗,倒是沒什麼問題。
點燃篝火,烤上抓來的野味,就是一頓豐盛的晚餐,不過想起村裡人的遭遇,許多人在吃飯的時候還是暗暗落淚。
氣憤凝重,張沐有些不忍心,抓過一隻烤熟的山雞,走向了其中一個臨時帳篷。
帳篷裡,阿彤娜蜷縮在角落裡,頭埋在雙腿之間,聽到響動,驚慌的顫抖了一下。
“是我。”張沐輕聲道,在阿彤娜對面坐下。
看到阿彤娜的反應,張沐就一陣不落忍,小心的撕下一塊雞肉,道:“來,走了一路了,你吃點兒東西。”
見阿彤娜不接,張沐笑道:“怎麼,還要我親自餵你啊,好,我也不嫌麻煩,就餵你吃。”
阿彤娜這才擡起頭,影影綽綽的篝火中,她被劃花的面孔更加猙獰。
張沐目光不爲所動,直視著阿彤娜,好像那傷口壓根兒就沒有一樣。
“謝謝你。”阿彤娜這才接過山雞,小口的吃了起來。
這種情況下,張沐也沒有對自己流露出任何嫌惡的表情來,阿彤娜才感覺到,張沐是真的關心自己。
見張沐還盯著自己,阿彤娜羞澀的轉過身去,道:“你別看我了,我現在好醜呢。”
張沐笑道:“醜什麼,這樣,你跟我去京城,不出幾天,我就能讓你恢復容貌,還跟以前一樣漂亮。”
“真的?”阿彤娜眼前一亮,之前張沐也這麼說過,可阿彤娜就當張沐是在安慰自己,可如今又這麼說,似乎真的有能力做到一樣。
如果可以的話,阿彤娜當然也不希望用這副面孔來面對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