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睡的安然,蘇藎卻是一張俊臉紅了又黑,黑了又紅。羞于她言語調弄自己,而他竟然落荒而逃,必讓她笑話了!又憤憤她一個女兒家哪來那種露骨葷話!?
坐在床邊默默的瞪視著她半天,終究是不忍心喊醒她,輕撫著她的臉頰摩挲,偷著又自覺要光明正大的低頭吻住她的嬌唇,又怕她醒了,忙紅著臉松開,又看她一會,這樣無害恬然的睡顏,誰一進屋就能看到,她又穿著寬松的睡衣褲,天熱也不蓋東西,皺了皺眉把紗帳給她放下,輕輕離開。
顧楚寒天擦亮時醒來,見她紗帳被放了下來,愣了下,清泉或黑胡,褚媽媽來她房里,她都該知道才對。幾個人也不會輕易進她房間,也一向知道她睡覺不喜歡放帳子,覺的悶的慌,誰把她帳子放下了!?
想到某個逃跑的純情,顧楚寒失笑,換了一身勁裝,拿了劍先出去練劍。
她這邊起來,其他人也都忙活著起來了。
范大廚要準備早膳,褚媽媽是貼身伺候她,但多是清泉在一旁操心操完了,就在廚房里幫幫忙,管些事。
黑胡和石贊都在練武,黑胡跟著清泉小半年,清泉不藏私,教的認真,他更是練的刻苦,已經小有所成。
石贊更是看清泉一個小廝比他厲害,又來了浮景和念衛更是高手,他這再不提升,眼見就沒地位了,也是刻苦起來。
顧楚寒劍法是蘇藎親自指點,如今也是每天必練,勤奮的很。
南樂縣雖不小,縣衙卻是有規制,并不很大,一眾衙役雖然不住在縣衙里,但后衙也住了顧楚寒和縣丞王光義一家,并不寬敞。
縣令不住縣衙又不合規矩,所以練武的地方就更小了,顧楚寒只能在個假山竹叢旁每日練個一練。
王綺秀平日都在院子里,生了一場病更是足不出戶,本以為一直都病下去了,沒想到竟然慢慢好起來。她不認為是大夫的藥起了作用,卻隱隱覺得是顧楚寒來了縣衙,帶來了祥瑞之氣,不僅審了冤案,連她的病也好了。
只是顧楚寒住的院子在后衙正院,除了去衙門或者出門,也不到后衙其他地方,王綺秀難得見一面,只遠遠看過兩次。
小丫頭玉蟬機靈,打聽到了顧楚寒時常在后衙假山竹叢旁練劍,只有時早上天不亮,有時是夜間,難碰得上,又有人在旁把守。
夜晚王綺秀肯定不能跑過去,就趕早上起來。
入夏之后,天長夜短,亮的也早了,正好讓她趕上。
吃了蘇藎給她的那個透明藥丸子,顧楚寒功力提升,劍法也練到了第七招,也是七殺招中單殺最厲害的!
因為剛練成的,顧楚寒對這招也最有興趣,不知不覺已經練到入神,短劍在手中猶如活了一般,一個劍花接著一個過去,劍氣縈繞,幾乎凝成實質,偶有飄落的竹葉也全都纏繞著劍氣飛旋。
功力運到極點,顧楚寒抬勢,凌然一擊。
氣勢如虹,掃面而襲來,王綺秀驚呼一聲,仰身倒在地上。
而她身邊不遠的木樁咔嚓一聲,嘭的炸開,已經被擊碎。
“小姐!?”玉蟬驚叫一聲,急忙跑過來扶她。
顧楚寒也收了劍,看王綺秀臉色發白的倒在地上,她剛剛練劍完全沒注意到,怕再失敗是注入全部功力全力一擊,上前看她,“你沒事吧?”
她已經練了小半時辰,一身薄汗,臉色也薄汗下透著嬌紅,卻因剛剛凌然一擊,眼中氣勢未散。
王綺秀直直的看著她,臉頰飛紅,“沒......沒事......”
清泉正在另一邊指點黑胡練武,聽到這邊動靜立馬趕過來,就見她滿眼羞赧傾慕的望著顧楚寒,看了眼她站的位置又看被擊碎的木樁,眼神一閃,已經明白,“大人練武時,周圍不準靠近,以免誤傷!這消息早就傳到各處了!王小姐怎么還到這來了?”
王綺秀聽的臉色更紅,羞怯怯的看了眼顧楚寒,“我連日病著,身子不好,大夫說讓早晚走動走動,這才來后院,沒想到見顧大人在練劍,一時看的......”
未盡之言,全在那傾慕羞怯的盈盈目光之中。
顧楚寒皺眉,“以后換條路走吧!”把劍扔給清泉,抬腳回去洗漱吃飯。
王綺秀看著她主仆離開,狂跳的心這才慢慢平復,“玉蟬!你說他是不是生氣了?”
玉蟬搖頭,“顧大人沒有生小姐的氣!不過......”
“不過什么?”王綺秀扭頭問她。
玉蟬微嘆,“顧大人好像并沒有多在意小姐!”
王綺秀愣了下,情緒也很快沉了下來。
“顧大人太過俊美了,比女子還美!奴婢也見過很多漂亮的小姐,卻還沒見過生的這般俊美的男子!他年紀輕輕就做了七品,還是朝廷欽派,沒有權勢,也有靠山!喜歡他的人肯定很多!小姐要真想嫁給顧大人,不在這三年抓住,等他任期滿升遷去了,就沒有機會了!”玉蟬道。
王綺秀低垂下眼,卻也知道這個事實。可想到那般俊美的相貌,英氣的眉眼,氣勢凌然的目光,她就已經忍不住丟了一顆心。而且聽他辦案如神,最是正義。這樣相貌,才華的男兒,她要不抓住,就只能是別人的了!
這般想完,王綺秀暗下決心,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
潘冶偉也準備抓住這次機會,一定要拉顧楚寒下水,然后逼他委身!
顧楚寒把棘手的幾個案子都處理了,眼看要農忙收麥子,卻下起了雨。
“這一場大雨要是下的不停,漳河水滿,又要淹水了!”李二郎最近幫著跑腿兒查看漳河水患的事,聽到的卻沒啥好消息,都是水患旱災發生,民不聊生。
顧楚寒摸了摸手上的珠串,”這幾天衙門中事就交給王縣丞,我們到漳河水源看看!”
“大人!?此時正值夏收時期,事情重大繁多,衙門里少不了大人啊!”吳廣明吳師爺攔話不讓她走。
“不過夏收,事情都已經安排下去,還用得著本官親自下鄉?那要你們干啥?!”顧楚寒冷聲斥道。
吳廣明也是看她又帶了個師爺來,而且這廉文立看著瘦小,悄不吭聲的,不僅不好糊弄,還精明的很。想要顧楚寒面前邀功。縣衙里的老主簿歸鄉了,主簿的位子還空著,他想上去,還得這縣太爺首肯才行。
“你們要是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那就退位讓賢吧!”顧楚寒沉沉道。
吳廣明忙說不敢。
顧楚寒冷淡的收回目光,讓清泉收拾了出門,去漳河岸先看看。
夏天里的雨最是爽快,來的快,去的也快。可這場雨卻一直沒停,再下地里剛剛成熟的麥子就毀了。
幾個人來到漳河岸邊,顧楚寒摘掉珠串,讓浮景和念衛去釣魚,說是想吃烤魚了。
清泉過去草棚之下收拾干柴,“九公子別在外面淋了雨,雖然天熱,也容易傷風呢!”
“好!”顧楚寒應著聲,卻是撐著傘沒動。
看著天上連綿的黑云,嘩嘩而下的雨簾,翻涌浪潮的漳河,深吸口氣閉上眼運氣。
她試過幾次生氣發怒,便聚集了陰云,之前沈家那次應該是她最暴怒的一次,所以才顯像狂風驟雨電閃雷劈。這一次,她不知道能不能試成功。
晴天雖然酷熱,但現在就需要晴天!
需要烈日灼曬,曬干大地!曬干麥子!即便揮汗,百姓也絕不希望這個時候下雨,否則一年的收成就毀于一旦!不少人家還借的糧食果腹,要是地里麥子收不上來,不說交田稅,一家人能餓死!
“雨小了?!”清泉一臉喜意看著慢慢下小的雨。
小半時辰后,空中陰云散開。也下不來雨,日頭也當空照下來。
“晴了!”顧楚寒笑起來。一個科學人士,突然有了這種技能,讓她心里說不出的激動興奮。
“九公子!魚烤好了!”清泉喊她。
顧楚寒的心情也放晴了,歡歡喜喜跑過來吃烤魚。
陽光卻越發明艷,雨后的草木山花在陽光下散發著晶瑩的水露,盈盈飄蕩著空谷清新的芬芳。
“咦!本該三天的雨,怎么剛下一天就停了?”城外草廬的一道士奇怪的看著天象,掐指算了半天,都沒有算出來這其中關竅。
“師父!雨不僅停了,還大晴天了!”道袍的少年拿著半濕的衣裳就出去曬起來。
“只怕這城中來了奇人!”道士莫測的道一聲。
吃了烤魚,顧楚寒又往河道上游走,心情大好。
而大雨的停歇,艷陽出現,讓等著收割的百姓也都大松了口氣,高興不已。
顧楚寒早早就里正到村里推廣打鐮,割麥子更快,也更輕省。
脫粒機已經普及,只是多數人家買不起,便幾家合用一個。
走過個別村子,人們都已經在麥田忙活起來,等著收割。
顧楚寒也是心情極為不錯,借水喝的時候,還給一老兩口做了打鐮磨了鐮刀。
老婆婆看著顧楚寒直夸,“這孩子長得真俊俏!”拿著甜瓜叫她吃。
顧楚寒笑笑,收了兩個瓜,繼續往上游勘測地形。
這一走大半個月,再回程時,地里的麥子全部都收割晾曬,紛紛收入倉中。
收了糧食,就該交稅了。
楊巫婆們趁著百姓手里有錢糧,也就開始操辦起河神娶妻之事。
顧楚寒回到縣衙,王光義立馬迎了上來,“大人!這眼看收繳糧食,可南樂縣的糧稅年年都收繳不齊,不僅鄉官里正有些不作為,更多的是百姓以貧苦為由,無賴不交!大人主意多,可要想個辦法啊!”
“收繳不上來,那往年都是咋辦的?”顧楚寒問他。
王光義滿臉愁苦的嘆氣,“大人!糧庫和賬冊你也看了,縣衙中現在都還有虧空!下官又生性軟弱,上峰......大人還是想個辦法吧!”
“糧稅硬是收不上來,那想什么辦法!?”顧楚寒皺眉。
師爺吳廣明看著,就過來拱手建議,“大人!看來是要加大力度,給那些鄉官里正施壓才行!不然年年收繳不齊,之前的就不說了,若是今年再欠缺的多了,到時候府里就會治罪大人了!”
“你們去年逼死人命,今年還想怎么施壓?”顧楚寒冷笑問。
吳廣明臉色猛地一變,“大人!冤枉啊!”去年的事能壓的早就壓下去了,他難道這些日子出去就是查他們去了!?
王光義一看也連忙幫他說話,“大人可能道聽途說,就誤會吳師爺了!去年收繳糧稅確實是出了事,不過那是因為村人報私仇,私下斗毆!此事和吳師爺無關啊!”
“竟然還有私下斗毆的事?”顧楚寒冷怒的挑起眉毛。
吳廣明一聽,頓時暗怪王光義不會說話,這顧楚寒分明是炸他們,他卻自己交代了!連作揖行禮,說是不知情,“下屬這些天一直在操勞收割之事,每年夏收和秋收也是下屬最繁忙的時候,根本顧不上那些啊!大人明察啊!”
“你們要真的只會蠻橫強壓,不會腦子,只會做些無能之事,那就別占著茅坑不拉屎!讓出位子給有能之人!也為百姓造福!為你們自己積德!”顧楚寒冷哼。
王光義和吳廣明連忙一番保證,一定會仁善治民,也定會好好收繳糧稅。
顧楚寒擺手打發他們,“下去!看見你們就煩!”
這話罵的有些幼稚,反倒讓王光義和吳廣明發覺,她終究閱歷經驗不夠,還只是個才十六,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跟他們擺官架子,想要壓住他們!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的不使些手段,以后沒有他們的好日子過。
收繳糧稅是大事,南樂縣糧庫空空,必要收繳上來今年的糧食不可。
顧楚寒卻忙起公廁建立的事,“咋樣了?”
“這樣小事要是辦不好,我哪還有臉跟著你!”李二郎笑起來,把幾頁賬冊給她看,“等收了糞土賣掉,回了本兒,賺的錢就能拿來救濟孤寡貧苦,建立學堂。”
“好!”顧楚寒點頭。
公廁的事本就在家里辦過,李二郎操辦的仔細,手腳也麻利,已經投入使用。
衙門里忙起收繳糧稅,顧楚寒卻不多問事,而是換了便服又帶著清泉和念衛出門溜達。
張奈正在地里種蜀黍,出事之后他被誣進大牢,弓兵也做不成了,大哥被害,地里的幾畝莊稼勉強收上來一些糧食,交了糧稅,想著趕緊種上蜀黍,去縣城里找個活兒,也掙點錢補貼家用。
正要歇會喝點水,抬頭見山間小路上走來主仆三個,仔細一看是真的,忙到路上等著,遠遠上去磕頭見禮,“大人!小的見過大人!給大人磕頭了!”
顧楚寒這才認出他是張奈,忙抬手叫起,“你們家是在這啊?正好借口水喝!”
張奈連忙歡喜的應聲,陶罐里的水他剛才已經喝完了,領著顧楚寒主仆就回家。
“大人!我們家太簡陋了,您先坐一會,我去燒熱水!我們家自己曬的還有茶!”張奈擦擦凳子,就出去忙活。
顧楚寒叫住他,“不用忙活了,涼開水喝著更好!”
“這咋能叫大人喝涼水!”張奈不同意。
清泉也叫住他讓不用忙活,“我們就喝些水,正好大人還找你有事!”
張奈一聽有事,忙跪下來,“大人為小人申冤昭雪,為我大哥報仇雪恨,是我們一家大恩人!要不是大人,我這條命就沒了!大人有吩咐,小人萬死不辭!”
“不用你萬死,只用你跑跑腿兒就行了!”顧楚寒笑道,問他,“我初來乍到,這南樂縣不僅百姓貧困苦弊,還年年給河神娶妻,各家都要交納捐奉,想要治理好這南樂縣,也是不容易!偏偏人手還不夠,你可愿意跟著我?”
張奈的爹娘就是因為窮困先后病死,兄弟倆相依為命,好不容易攢一點錢,交納捐奉上去了,年年如此,也逼的他們兄弟沒有好日子,大哥到了快三十才娶了王氏,不想還是個毒婦!
看顧楚寒有心治理南樂縣,張奈大喜過望,立馬磕頭表示愿意跟著顧楚寒,“小人的這條命就是大人的!”
顧楚寒讓他起來,喝了涼開水,交代給他一堆事,主要是勘察,聯絡各地賢達人士和正義豪強,“到時候我會讓李二郎跟著你一塊,選拔一批像你這樣的精英才干!”
張奈被她夸的臉色一紅,“大人!你吩咐的事,小人一定會拼盡全力!”
“此事不能走漏風聲,否則不光你有危險,我也小命不保!”顧楚寒拍拍他。
張奈畢竟當過幾年弓兵,知道輕重,連忙謹慎的應聲。
顧楚寒拿了一塊玄鐵木牌給他,“這是我信物!”
張奈接過,只見木牌上刻著個花體的顧鳳臨三個字,“這是大人的名字?可小人不是記得大人叫......”顧楚寒嗎?
清泉笑著解釋,“鳳臨是我們大人的表字,首輔大人李安之李大人親筆賜的!”
對張奈來說,縣太爺已經是大官了!內閣首輔他不清楚卻也知道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官!能管著所有當官的!再看顧楚寒俊美卻還年輕略顯稚嫩的臉龐,心下有些激動起來,“大人......小人...小人一定會辦好大人吩咐的事!不辜負大人的重托!”
顧楚寒等清泉把水袋裝滿,就先告辭了。
村里有人看見,過來問張奈,他只說有路過的口渴了來討碗水喝。心里卻激動緊張的怦怦直跳。他出來后就聽說顧大人是有靠山的,朝廷欽派,沒想到他的靠山竟然是內閣首輔大人!這下肯定能把南樂縣給治理好!而他能跟著顧大人,不僅能報答他,對他來說也是個榮耀!以后說不定比他當弓兵還強幾倍!
連忙種上蜀黍,也不怕勞累,日剛擦亮就下地,餓了吃點干糧,渴了喝水,一直忙到日頭落山夜幕來臨,終于是把家里的六畝半地給種完,就緊著收拾了下,揣著顧楚寒給他的信物木牌,跟鄰里打招呼說是去外面找點活兒干掙點錢補貼家里。
村人也都同情憐憫他,就說幫著照看一下家里地里,讓他趕緊去掙些錢,也好娶個媳婦兒傳承子嗣。
張奈先悄悄打探了附近鄉鎮的,然后記錄下來,又往遠地方打探,好在他還識字會寫,雖然難看,是啥字簡單的還能寫出來。
顧楚寒也讓李二郎和浮景,黑胡他們時時下去打探,然后跟張奈打探來的消息對比,就拿著顧楚寒的手書各處聯絡。
這個時候,姬藍也帶兵趕到了南樂縣邊境。跟著一塊來的,還有姬白。
跑到縣衙,說是找顧楚寒,結果人卻不在,“你們大人干什么去了?”
衙差回道,“大人帶著隨從去釣魚了!前天釣上來個王八,燉了湯還讓小的們一塊喝,今兒個又去了!要做啥,王八別雞湯!”叫他們看,縣令大人還是玩性大,釣了個王八,這又興沖沖的過去了。
姬白抽著嘴角,進了縣衙等著她。還以為他破了幾個冤案,雷厲風行的,這個時候肯定正在忙著收繳田稅,沒想到卻是跑出去釣王八!
這十天半月顧楚寒都很是熱衷釣魚釣蝦,釣上個王八,就又熱衷釣王八,天天在漳河邊趴著。
一直忙活到下晌后,拎著一大一小兩只王八,高高興興回了縣衙,“人都在吧!今兒個值夜的人人有份啊!讓你們嘗嘗霸王別姬湯!”
“這個緊要關頭,你竟然有閑心天天跑出去釣王八!?”姬白黑著臉出來。
“哎呀!姬兄!?我說今兒個咋多釣一個王八!”顧楚寒拎著王八跟他招呼。
看她笑容明亮燦爛的樣子,姬白晃了下眼,“顧楚寒!你罵誰是王八!?”這小子面上最純良無害,內里也最奸的很!
“誰應就罵誰→_→”顧楚寒幽幽的斜眼他。
姬白臉黑了半天,“你......等你一天,你看你這哪有個縣太爺的樣子!”
顧楚寒把王八給褚媽媽拿去廚房燉湯,喊了黑胡上茶,洗了手,卷著袖子過來端了一大杯涼茶坐下,“你哥帶了多少人馬?”
“五千精兵!”姬白翻她一眼。
顧楚寒咂摸了下,五千人不少,精兵就更好了,沒有戰事,正好還可以幫她挖水渠!光靠南樂縣的百姓徭役,可是很慢的。不過她看向姬白,“你不是在國子監,咋也跟著來了?是棄文從武了嗎?”
姬白呼吸一窒,看著她清透的鳳眸望著他,眼神閃了下,“是有這個打算,過來先看一下!也是不放心我大哥!”
姬藍的身子調養這么半年已經差不多了,雖然不如年輕強壯時,卻也是健康了!
顧楚寒點點頭,晚上用霸王別姬湯招待了他。
衙門里的人也只當顧楚寒的同窗好友路過,來看望他。
吳廣明心里念著主簿的職位,看到姬白來,還緊張了半天,等次一天見他離開,這才松了口氣。
很快為河神娶妻的事緊鑼密鼓的準備起來,新娘子也已經選定,被楊巫婆的人下了聘禮提前帶走關起來,防止人逃跑了。
已經有百姓舉家搬遷,準備逃亡到外地去。還罵這新來的縣令也是和以前的昏官貪官一樣,還要搞大場面,老百姓沒法活了!
張奈在下面到處勘察,聽著那些罵顧楚寒的話,很想跟他們解釋,可又怕泄露了顧楚寒的計劃,毀了她的打算,只得忍著。
楊巫婆和楊大師來了縣衙,回稟說是吉日已經選定了,就在五天后。
顧楚寒忙問了一遍各項事宜都操辦的如何,“本官從未見過,可等著看呢!”
楊巫婆聽著就很是高興,各項都講的詳細,回了一遍。
姬白又過來問日期,看楊巫婆兩眼放光甚至露骨的打量著顧楚寒跟她巴拉巴拉講著河神娶妻的事,頓時皺眉,說有事商議,把她叫走。
顧楚寒就賞了一壺酒,先打發楊巫婆他們去籌備,她到了吉日就趕過去。
“那老東西看著就讓人惡心,你還跟她扯那么多!”姬白=擰著眉毛不悅。
“麻痹對手!”顧楚寒把日期告訴他。
姬白讓她小心,回去見姬藍。
吉日只有五天,眨眼就到了,因為顧楚寒下令要大辦,還要全縣的百姓都來觀禮。
所以漳河南岸,頭一天就搭建好了高臺。
一大早眾人就浩浩蕩蕩的趕過來,河岸插了幾里的彩旗,高臺周圍拉著帷幕,高臺上擺著祭臺。
等時辰差不多,顧楚寒坐著馬車,帶著一隊甲兵也趕了過來。
看她還帶著一隊甲兵,威風凜凜,高臺側旁的潘冶偉皺了皺眉。
“這縣太爺還真是排場大!這樣出行,可真是威風!”潘志毅呵呵冷笑。
章宏裕也呵笑一聲,“這里他的官最大,當然要威風了!”
顧楚寒下了馬車,一身正裝,風吹衣衫,俊美無雙,手中還拿著一把折扇,瀟灑風流,卻又目光威嚴,身負氣勢,讓人移不開眼。
楊巫婆和楊大師,連同禮官里正等,呼啦啦跪了一地,紛紛見禮。
“大人!你來了!這吉時很快就到了!”楊巫婆也一身盛裝,綢緞紗衣繡著符文,頭戴金冠,手上還拿著法器鈴鐺和桃木劍。
“我是來晚了,耽誤了吉時嗎?”顧楚寒連忙問。
楊巫婆看她擔憂的大眼黑漆漆的眸子看著她,忙說沒有,“還有些時辰呢!不晚!不晚!”
顧楚寒放心的點點頭,“河神的新娘子呢?既然還有時間,把她帶來給本官瞧瞧,是美是丑!”
楊巫婆和楊大師一眾人愣了愣,“這......大人!這新娘子已經裝扮好了......”
顧楚寒沉了臉,“本官又怎么不知道新娘子裝扮好了!本官是檢查一下,你們有沒有盡職盡力,為河神挑選最美的女子!前些天可是連著下了兩天的大雨,河水都漲了不少!”說著指了指漳河水面翻涌的浪潮。
眾人說不出反駁的話,楊巫婆讓徒弟把為河神選的新娘子帶過來給她瞧。
新娘子身材高挑又窈窕婀娜,一身大紅的新釀吉服,蒙著蓋頭,被兩個小巫婆架著上來。
顧楚寒看著那新娘子的手緊緊握著,骨節發白,不是恨的就是嚇的,直接掀開蓋頭。
立馬露出一張嬌美漂亮,卻滿臉淚痕的臉,一雙杏眼滿是憤憤恨怒又恐懼的眼淚,又因為懼怕強忍著,小臉發白。
“大人!”楊大師怒沉著出聲,剛要指責她擅自掀開蓋頭壞了祭祀。
顧楚寒那邊先是發難,手里折扇抬起新娘子的下巴,“就這貨色還叫美?連本官都不如!我這一關都過不了,你們就拿這種姿色的人糊弄河神!?你們簡直好大的膽子!就不怕河神發怒,懲治你們!?”
她話音落,不時,天上已經聚集起了陰云,地上也起了風。
眾人看著陽光明媚的大好晴天,竟然起了陰云,不僅有些害怕。
楊巫婆也心里犯起嘀咕,一直都好好地,哪有啥河神,這天咋突然陰起來了!?
顧楚寒收回扇子,叫了楊巫婆和楊大師吩咐,“這個新娘子不行,你們再重新找一個全縣最美的女子,待本官看過,確定之后,再給河神獻上!”
楊巫婆和楊大師想說啥,但看她怒目威冷,身后的甲兵更是威嚴凜凜,沒人敢說話,只得答應。
看熱鬧的百姓縱然心里緊張害怕,卻也不忿,心里咒罵。這新縣令又搞幺蛾子出來了!肯定是要再搜刮一筆民脂民膏!看來他們也在這南樂縣活不下去了!
顧楚寒掃了下,“既然都沒有異議,那就這么定了!楊巫婆,你是神婆,又是河神的使者,你去跟河神通報一聲,就說本官親自為他選個最美的新娘子送上!讓他暫且寬限幾天!”
“這......”楊巫婆臉色變了變,忙起來拿著鈴鐺和桃木劍開始跳大神做法。
顧楚寒奇怪,“不對啊!楊巫婆!你們每年為河神娶妻,都是送到河中,直接送到河神家里!今兒個河神也肯定在家等著接新娘子!你在這念叨有個屁用!你,去河神家里通報!”
“大人!?楊巫婆意識到她要干什么,頓時心中升起恐懼,一張老臉也隱隱發白。
不等她叫喊,后面的甲兵上倆就抓著她,直接扔進浪潮翻滾的漳河中。
“啊啊啊......”楊巫婆驚恐的慘叫,轉眼淹沒在河水里。
眾人也都變了臉。
顧楚寒卻不管,還雙手合十,朝著漳河水面一臉禱告,口中念念有詞,河神大人答應請求!
可是等了一會,不見人影,顧楚寒不滿的皺起眉,“想來是這楊巫婆年老體衰,走得慢,讓楊巫婆的弟子下去催一催!”
甲兵立即上來抓著楊巫婆的大弟子直接投入河中。
不光那大弟子慘叫,按上的一眾小巫婆和楊大師,操辦的禮官都額頭冒起冷寒。
“她們倆還聊上了?再讓人去催!”顧楚寒沉著臉吩咐。
甲兵速度,轉眼又一個小巫婆扔進河里。
這會眾人都看出點門道來了,一眾巫婆大師都臉色發白,膽小的瑟瑟發抖。
圍觀的百姓都隱隱期待,覺的大快人心。
還有些愚昧的百姓,還在跟著擔心,暗怪顧楚寒壞了河神娶妻的儀式。
“不行再去催催!”顧楚寒又吩咐。
“不要......不要啊!”小巫婆嚇的哭起來。
顧楚寒看她梨花帶雨,楚楚可憐,卻覺的可惡。十幾歲的人能找著巫婆當徒弟,跟著她橫行鄉里,欺壓百姓,助紂為虐,不知道害死多少人,害了多少人家!這會裝可憐!
清泉是知道,自家的九公子那是個直男!根本不會憐香惜玉,一個眼神過去。
甲兵立馬把小巫婆又扔河里。
“啊——”
慘叫淹沒在河里,岸上的操辦人員都嚇的滿臉煞白的撲通跪下。
潘冶偉也看明白了,她這哪里是通稟傳信,分明就是壞事!立馬站出來,“顧大人!為河神娶妻每年都辦,都平平和和的,一點事都沒有出過!今年的新娘子也是美艷無雙!偏生你多事,非要橫叉一杠子,現在壞了河神娶妻的祭祀!已經得罪了河神,這河神發怒,很快就要降臨了!到時候全縣的百姓受災,你擔當得起嗎!?”
那些愚昧愚蠢的百姓也都紛紛應聲,“就是啊!年年都平平安安的!就今年出事了!”
“你們看天都陰了!河神肯定發怒了!”
“都怨他!怨這新來的縣令壞事!毀了河神娶親的祭祀!他要害死我們南樂縣的百姓啊!”
人群中幾個言語帶動挑撥的一起,其他百姓也都紛紛叫嚷起來。
張奈也在人群中,記著那些人,帶著便衣的兵丁就沖上去把挑撥謠言的幾個人全部抓起來。
那邊浮景已經眼神盯著潘冶偉,只要顧楚寒一聲令下,立馬把他扔進河里。
潘冶偉卻是沒有出聲,而是看了眼潘志毅和章宏裕。
潘志毅心思活,也看出來了顧楚寒的意圖,那幾個扔進漳河的巫婆只怕已經沒命了!別說不會水,就是會水的,漳河水流喘急,里面又多山石暗礁,暗涌浪潮,那是絕對活不了!看顧楚寒眼神幽冷仿佛帶著帶著無盡殺氣的深淵,吞噬人命,就不敢說話。
章宏裕卻是站出來叫喊,“顧大人!你毀了河神娶妻的祭祀,現在還搶抓百姓,河神發怒,害的可是南樂縣十幾萬人口!大家說是不是!?新來的縣令不了解規矩,毀了我們的祭祀,要給我們帶來災害的!”
顧楚寒冷冷一笑,“既然我不懂規矩,想必是你知之甚深,我看楊巫婆和她徒弟到現在都沒有回信,你正好去跟河神請罪,當個信使吧!全縣百姓的吉兇禍福可都系在你身上了!你可要用心,為我們十幾萬人口謀福啊!”
她話音落,浮景出手擒拿住章宏裕,噗通一聲扔進水中。
章家的隨從一看自家少爺被扔進了漳河里,滾滾漳河水,了無影蹤,都嚇的叫起來,指著顧楚寒,“你...你殺了我們少爺......”
浮景一手一個,抓起倆隨從也投進去,“帶著人手過去,增加身份氣勢!”
“嗯!如此河神見了他,也會把他當回事兒,接見他,說不定就聽了他的話!希望章家少爺能多多言語好事,求得河神保佑我南樂縣百姓平安順遂啊!”顧楚寒感慨盼望的看著漳河水面。
潘志毅嚇的臉色黃白黃白的,抓著潘冶偉,“大爺......大爺......章宏裕他...他死...死....死死死......”
雖然不至于像他一樣口吃結巴,潘冶偉也是臉色隱隱發白,額頭浸出一層密汗,因為他看到來了一隊兵馬,旗手扛著的旗幟,是大厲的軍中旗幟。顧楚寒竟然調了兵力來?
姬藍趕過來,時間剛剛好。
聽小兵上來回稟,顧楚寒已經往漳河里投進去了七個人,姬藍微微吸氣。這顧楚寒小小年紀,魄力雄厚!敢于治理南樂縣這陋習惡俗,還使了這一出,首惡已經除掉,還懲治了惡少,這南樂縣以后估計再也沒有人敢提給河神娶妻的事了!果然厲害!
姬白混在甲兵里,卻是看著潘冶偉那些人眼露殺意,擔心顧楚寒安全成問題。
顧楚寒跟姬藍打了招呼,一臉的擔心急切,“這楊巫婆和她徒弟都不中用!都是女人家,沒念過書,還膽小!見了河神肯定話說不清楚!這章少爺說的為我們南樂縣百姓多說好話,還有隨從跟著,氣勢是足足的,難道是河神有什么話不好對他說?”
姬藍看了眼楊大師和禮官還在,她又勢必要除掉他們,直接開口,“想來那章少爺沒有操辦過河神娶妻的事宜,不懂其中門道,還是讓懂的人過去催一催吧!禮官?大巫師!?”
楊大師和禮官瑟瑟發抖,不停的磕頭,“饒命!大人饒命!”
“饒命?真是可笑!讓你們是去見河神!你們身為河神的使者,竟然說出這種糊涂話!趕緊給我下去!往年都辦的那么好,今年你們就敢放肆!?”顧楚寒怒喝一聲罵道。
立馬有甲兵上來,拖著禮官和楊大師扔進河里。
轉眼間,兩人就消失在了浪潮里不見蹤影。
顧楚寒看著翻滾的浪潮,還念叨,“河神大人啊!你可一定要保佑啊!”
其他的人早都嚇的癱軟,跪趴在地上渾身發抖,卻死都不敢抬頭,生怕她又看中了誰,讓下河去找河神稟報!九條人命,轉眼就沒了!全沒了!!
底下的百姓,有人忍不住暗暗叫好。這些奸人,年年搜刮民脂民膏,操辦河神娶妻,年年都選個窮苦人家的女兒投進河里喪命,嚇的他們有女兒的都逃亡到外地!沒處可逃的,也不敢讓女兒出門!越來越窮,還擔驚受怕!真真是可惡!!
潘冶偉陰鷙的盯著顧楚寒,眼中閃著殺意,恨怒的噴火。
那邊有人跑出去,回去密報消息。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