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有傷,喝了白酒活血以后,疼痛感加劇,勁松也讓他少喝點。問他等會回家還是去哪,蒲素沖他眨眨眼,郭勝和陳誠在邊上,去哪他不好說。
一起出來以后蒲素還是沒開車,擠在勁松他們車?yán)锔麄冞M(jìn)市區(qū),到了銀河一起下來,在大堂讓門童叫出租車,然后和勁松他們提前告別,約了年后再聚他就上了車,讓司機(jī)開到嘉匯。
音樂不方便他就到仇子英這里,正好仇子英回去之前也要見個面。路上音樂給他打電話,告訴他到家了,蒲素說他也快到家了,這兩天他要是方便就給她打電話。這意思音樂聽得懂,沉默了一會說知道了,讓蒲素當(dāng)心身體。顯然蒲素的意思是不希望音樂主動給自己打電話,在家不方便。
這邊掛了電話,電話又響了,這次是童蕾打的。她們吃飯的茅臺路離她家近,她已經(jīng)到家一會了。和蒲素說了謝謝,認(rèn)為蒲素這事都是為了她,蒲素就叫她別多想。
然后童蕾突然問他真的是回家嗎,蒲素一愣,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說,童蕾知道蒲素在想什么,就主動說了,原來孫莉之前給她打了電話,說蒲素晚上臨時出差了,明天約她一起去買衣服。要過年了總要買幾件新衣服。
蒲素就說沒法回家,這副樣子怎么回家?童蕾問他是不是去了古北?她可以來照顧他。擔(dān)心蒲素多想,還特地說沒其他意思,就是看他一個人養(yǎng)傷過意不去。接著說音樂是真的家里管得嚴(yán),連著兩天不回去肯定不行,讓他別不高興。
蒲素這時就覺得童蕾的性格真的很好,看樣子比他身邊的誰都懂事,只不過自己和她不來電,也沒法來電。于是和她說了沒關(guān)系,就說自己找個酒店住兩天再說,讓她不要告訴音樂,畢竟他和音樂說了是回家的。
“為什么?明天她就能出來了,有她照顧多好啊。”
“現(xiàn)在這臉我自己看了都想吐,再說又不是半身不遂,不需要照顧……”
又說了幾句他掛了電話,進(jìn)電梯去找仇子英了。
拿鑰匙開了門,仇子英沒在家,看到平時她背的包都在,大概是又去阿豪那邊打麻將了。原來她不怎么會,只能臨時湊個數(shù)上去打一會,等人來了就換下來,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成了正式選手了。
挨了揍,渾身酸疼。而且脖子上被抓撓的那部位尤其厲害。大概是因為指甲有毒的關(guān)系,雖然在醫(yī)院消毒處理了,還是感覺有點腫起來發(fā)炎的樣子。這還是冬天,要是夏天恐怕早都流膿了,那婦人不會是在指甲上抹了毒藥吧?
他走到臥室,坐在床邊,艱難的開始脫衣服,衣服上的血跡變成了暗黑色,雖然不像之前那么明顯,卻已經(jīng)浸透到面料纖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干洗掉。
這幾天都沒法洗澡了,頭皮里還有幾處傷口,躺下后一挨枕頭哪里都疼,但是身體極度需要恢復(fù),調(diào)整一會,選擇了一個還算舒服的位置,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之中。
睡到半夜他就醒了,在黑漆漆的臥室里被頭上的傷口疼醒。他閉目運(yùn)轉(zhuǎn)了一下周身感覺自己身體有什么不妥,還好沒有發(fā)燒等等跡象,只是疼痛感只不過被撓傷的脖子那里疼痛更加劇烈了。
仇子英還沒回來,他先是非常火大,再一想自己好久都不來,硬生生把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搞成打通宵麻將的婦女,似乎自己責(zé)任更大。不讓人家找點事情做還能怎么樣?
以防萬一,他看看表,才兩點多。他給阿豪打了個電話,聽那邊的動靜,顯然是在牌桌上。阿豪就問這么晚給他打電話是叫他吃夜宵嘛?蒲素就問仇子英在不在他那里,阿豪就準(zhǔn)備把電話遞給仇子英,蒲素說算了,不用了。
仇子英要是知道他受傷,肯定要回來陪他,半夜牌局散了,三缺一人都找不到。所以蒲素讓阿豪和仇子英說自己明天來這邊,讓她在家等。
掛了電話又有些睡不著,冰箱里翻出一盒酸奶,喝了兩口,又去照了鏡子,發(fā)現(xiàn)面部被打到的地方腫脹的比之前厲害,而且最嚴(yán)重的眉弓部位更是看了觸目驚心。
這樣下去別說回家過年,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出門。心里就又開始憤怒,覺得之前還是輕饒了肌肉男他們。想了一會他開始試著自己挽救一下,用熱水器放熱水,拿著毛巾浸泡擰干后躺到床上被自己熱敷。想象中熱敷促進(jìn)循環(huán),淤傷可以迅速發(fā)散,大概會好一點。
他哪里知道想法是美好的,可效果卻不忍直視。這種因為外力擊打?qū)е碌钠は旅?xì)血管出血造成的早期局部腫脹,第一時間應(yīng)該是冷敷,使血管收縮,減輕局部出血腫脹。民航醫(yī)院那個女大夫給的那些跌打藥也可以活血化瘀,促進(jìn)淤血吸收。但是必須要到二到三天后才可以給予熱敷,促進(jìn)局部消腫。
于是第二天早上,當(dāng)仇子英眼淚汪汪的坐在床邊上像是看著一個重傷員時候,醒過來的蒲素還覺得她小題大做。“這點小傷算什么?過幾天就好了。”他樂觀的說道。
“誰打的?這么狠?怎么下的了手!”仇子英真的是哭的很傷心……
蒲素這才起來去照鏡子,走到鏡子前好險沒站住。里面出現(xiàn)的真的是一個大豬頭。而且因為昨天嘴巴里也給打破了,經(jīng)過一晚上的醞釀,嘴巴也腫的像是豬拱嘴。
仇子英嚷嚷著要去喊阿豪過來看看,最好帶蒲素去醫(yī)院。昨天拿的藥沒當(dāng)回事,都放在那邊宿舍里。蒲素給鏡子里的自己也嚇了一跳,聽到仇子英去叫阿豪,也就沒有阻攔,他有點慌,這個場面一個人有點承受不來……
等阿豪和夏東娜過來,夏東娜也是捂著嘴不敢置信,阿豪到是還好,托著蒲素下巴看看,按了按捏了捏后說沒啥大事。蒲素就說脖子上被撓的地方最疼,阿豪就找了紙筆讓仇子英下去買藥,仇子英想了想還是讓夏東娜陪她一起,作為小孩子,很多藥都沒聽過,她怕買不好。
兩個女人走了以后,阿豪問他怎么回事,蒲素就把事情說了。阿豪聽了就責(zé)怪大哥,沒大哥的派頭就不該裝什么老大。在他們粵東人那邊,老大就是老大,喊大哥的小弟要是大哥連這種事都勸不住,道上也不用混了。
然后他詭異的把重點轉(zhuǎn)移到了音樂身上,問是不是和她搞上了,蒲素只能無奈點頭。阿豪就說仇子英他是把她當(dāng)妹妹了,蒲素不能對她沒良心。蒲素聽了點點頭,對阿豪這人又有了不少好感。看起來還真的有點重感情,接觸下來粵東人好像比內(nèi)地人要重感情一些,有些方面更傳統(tǒng)。
蒲素是努力把話題轉(zhuǎn)到打架這事上,現(xiàn)在這樣子徹底覺得昨天吃虧了。阿豪就說既然他叫大哥是大哥,昨天已經(jīng)三頭六面說清楚了就算了,就算不爽也要慢慢等機(jī)會。
而且他聽下來那個肇事的體工隊被弄的更嚴(yán)重,所以蒲素這不算吃虧。等到他弄明白和蒲素打架的對方,就是上次申申那幾個人時居然還有些開心。第一,原本他不大相信上次那些人不是蒲素預(yù)先叫來的,心里一直有疙瘩,這下解開了。第二,蒲素雖然遲了點小虧,但是那邊更嚴(yán)重,他感覺也是替他出了口氣。
這個天也不需要做冰塊,自來水管在外面都能上凍,所以開出來幾乎就是冰水,阿豪擰了把毛巾給他敷上,一邊說身邊沒人出去就不能太浪。這是在桑海,要是在香山,像蒲素這樣分分鐘就可能……
據(jù)阿豪說,現(xiàn)在粵東那邊本地爛仔都算文明人了,和香溪以及贛西老區(qū)那邊來的人相比都是乖寶寶。那些人是什么都不管的,什么事都敢做,不要錢也做,沒理由的有時候……以前還好,現(xiàn)在他們出去沒幾個人是不行的。
蒲素聽了更加堅定年后出去身邊要帶個人,不過選人也不好選。不喝酒不好色會開車身體好,這是蒲素設(shè)想的起碼要求,而且還得穩(wěn)重可靠,這種人一時半會上哪找?
然后看兩個姑娘還沒回來,蒲素和阿豪說有沒有想夏東娜以后怎么安排。阿豪說她想在模特圈里再混一段時間,他是慣著她的所以隨便她。原本蒲素想阿豪要是有啥打算,自己可以參考給仇子英也籌劃一下,看來是不行了。
兩個女的后來出去兩個多小時才回來,蒲素氣的說道要是靠她們買藥回來續(xù)命,早就不知道死幾回了。仇子英沒敢頂嘴,夏東娜說他良心,早上六點多哪里有幾家藥店開門?兩人開車一路跑了兩個區(qū)到處問人才找了兩家日夜藥房,該買的不該買的,跌打損傷藥都買了不少。
蒲素看了一下,連繃帶和傷筋膏藥都買了一堆,阿豪在邊上,他也懶得和夏東娜說什么。然后仇子英給蒲素擦金霉素藥膏,阿豪和夏東娜都是通宵麻將沒睡,就下去睡覺了,說下午睡醒了再來。
抹完藥膏,仇子英又拿出紅花油給蒲素身上擦紅花油,搞的身上膩膩的床單都沒法要了。然后去熬粥,還是她唯一拿得出手的皮蛋瘦肉粥。蒲素躺著也是沒精神,看著仇子英很是殷勤的一會端水一會摸摸自己額頭換上冷毛巾,心想還算有良心,沒白疼愛她一場。然后又陰暗的想,要是阿豪的話,夏東娜大概就做不到這樣,想到這里,他居然也好受了不少……
過一會蒲素問仇子英什么時候回家,仇子英說不回去了,原本和家里是說明天飛機(jī)到桑海的。蒲素趕緊說:“別呀,我本來可以回家的,就是因為你要走了,不放心才來看你的,不然我就回去養(yǎng)著了……”
他這么一說,仇子英聽了更是感動,越發(fā)表示明天不愿意回去。蒲素就各種裝崇高,告訴她父母那邊更需要她,快過年了了肯定想她。雖然自己也需要她的陪伴,但是來日方長……
最后蒲素說,過完年要和她好好聊聊,對未來要有個計劃。自己不反對她去和夏東娜打麻將,但是夏東娜主業(yè)還是在走秀,人家有工作的時候是不耽誤的,平時訓(xùn)練和學(xué)習(xí)也是正常參加。而她現(xiàn)在這么搞下去肯定不行。
這種話要是父母和仇子英說,她肯定聽不進(jìn)去。但是蒲素這么說,她就愿意聽,知道是為了她好。其實做父母不需要什么資格準(zhǔn)入,里面當(dāng)然也有不好的,但是主動害孩子的肯定極少,無奈很多孩子聽不進(jìn)去父母說的那些,也包括蒲素在內(nèi)。
蒲素知道,仇子英現(xiàn)在這樣再叫她學(xué)習(xí)肯定是不行了,完全是一點沒有興趣,讓她上課等于坐牢。只是她小小年紀(jì)衣服搭配很是有一套,而且天生是衣服架子,開個服裝店就很適合她。她現(xiàn)在不差錢,但是除了蒲素帶她去買大牌衣服,平時還是會去逛外貿(mào)商店,淘一些衣服搭配起來完全沒有廉價的感覺。
蒲素打算讓阿豪帶著年后從去粵州批發(fā)點貨源,在桑海肯定也好賣,開個精品時裝店,當(dāng)時桑海的精品時裝還是以粵州那邊為主,江哲一帶的只能算是中低端走批發(fā)市場,孫莉現(xiàn)在的茉莉服裝廠就在這個檔次。開個店起碼能讓仇子英打發(fā)時間,把人拖在店里,沒時間去混那些亂七八糟的圈子,這樣蒲素也省心,以后能自給自足慢慢脫離起來也就輕松了。
仇子英再是不錯,蒲素都從沒想過和她之間有什么可能。大概是年齡關(guān)系,缺少一些蒲素看重的東西。不說性格了,就純五官來論,蒲素喜歡的是那種現(xiàn)在(2019)已經(jīng)被淘汰的審美,就是那種有點端莊,說起來類似觀音那種的,而仇子英就是歐式長相,巴掌臉瘦長,他一只手就蓋住了,而且是錐子臉,拍照雖然很立體很上鏡,但是在蒲素看來面相單薄……
這方面音樂比孫莉都更符合蒲素的審美,孫莉還算是瓜子臉臉型,但是音樂就更古典一些,在蒲素看來很旺夫,他也不想想,認(rèn)識她之后剛搞在一起就挨了揍,哪來的什么旺夫。
這時候鐘點工阿姨來了,這個阿姨是太子公寓一直跟到這邊的。蒲素要面子給阿姨看到難看,讓仇子英喊她回去,讓她后天來搞搞衛(wèi)生就行,然后把她打發(fā)走了。
阿姨走后,蒲素繼續(xù)說著,仇子英則沒辦法一直坐著聽,她還得照看爐子上的瘦肉粥。過一會仇子英進(jìn)來端著碗要喂蒲素,蒲素就說開什么玩笑,難看是難看了點,又沒給打殘廢!
然后兩人坐在餐桌上喝粥,蒲素看到仇子英低著頭喝粥就說仇子英嫌棄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都不愿意抬頭看她,然后仇子英就大呼冤枉,放下粥碗盯著蒲素看,讓蒲素計算自己多少秒不眨眼。和小孩子在一起也有樂趣,就這么逗來逗去,粥都沒喝完,蒲素就不顧仇子英說他身上有傷,別弄疼了,執(zhí)意把她……
仇子英也是一夜沒睡,折騰一陣以后兩人又開始呼呼大睡。期間蒲素醒了一次,覺得自己起來也沒事于是接著睡,直到外面敲門,是阿豪來了。
阿豪手里拿了不少東西,都是滋補(bǔ)品。燕窩和花膠,都是香港那邊來的。蒲素就問他多少錢,阿豪說談什么錢不錢的,蒲素說想要多買點給家里人,自己阿嬢和媽媽都要補(bǔ)補(bǔ)。
然后阿豪想了會就問蒲素覺得這東西在桑海好賣嗎?蒲素覺得不會好賣,這玩意太貴了,吃得起的畢竟是太少了,而且很多人就算有錢也未必懂。不過他又和阿豪說如果能弄到價格合適的,當(dāng)一個買賣做也行,這個算兩人合伙做,賣不掉的話送禮都行。
反正人手公司都現(xiàn)成的,調(diào)兩個做做補(bǔ)品業(yè)務(wù)也沒啥麻煩。當(dāng)時市面上最流行的補(bǔ)品是西洋參和雞精,這里的雞精不是調(diào)味料而是滋補(bǔ)品,現(xiàn)在年輕人別說吃了,大概聽都沒聽說過,估計市場上還有,但應(yīng)該是不多見了。要不是寫到這里想起來,我自己都忘記這個東西不知道多少年了。
這個雞精據(jù)說是英國白金漢宮的皇家御廚白蘭氏先生改良老式的雞湯療法,發(fā)明的一種無油脂、易消化的濃縮雞汁,成本應(yīng)該沒多少錢,但是中國人都知道的,一貫迷信雞湯功效,然后宣傳里描述了里面還放了蟲草和西洋參等等,當(dāng)時五個比牙簽筒還小的小瓶,加一個精致的禮盒包裝能賣好幾百。
阿豪聽了就說燕窩從東南亞那邊當(dāng)?shù)厝四沁吺諄韮r格不貴,跟船就能到香山,但是內(nèi)地賣的價格就是天價了。花膠便宜的要看運(yùn)氣,不過內(nèi)地人好糊弄,原本就不懂不用陳年花膠也行。
蒲素心想這些畢竟是好東西,原本就具備價值。就當(dāng)進(jìn)貨過來,賣不掉自己家人吃也是合算的。所以讓阿豪留個心,做這個都不需要增加部門和人員支出,秋香花園那里順帶著就做了。
阿豪說等過年回去他去聯(lián)系一下,應(yīng)該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