潯燁眼眸深深地看著滄聽,在思考要不要將事情全數(shù)告訴她,他和潯邪之間的爭斗與她沒有關(guān)系,難得他很喜歡她看淡一切的性格,所以他不想把事情牽連到他,可是話到嘴邊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看這樣可能即將還有一場大雪降臨,皇妃可要做好防備工作?!睗盥恼酒鹆松恚粗饷娴姆e雪突然說道。
滄聽微微一愣,隨即眼中閃過了然,看著潯燁的眼睛也是舒緩了很多,“多謝太子提醒,我會想辦法避開大雪的。”
潯燁轉(zhuǎn)身看了滄聽一眼,笑了起來,“本殿來這里也很久了,是時候該回去了,那么就宮宴再見吧?!?
“恭送太子?!笨粗鴿畹谋秤?,滄聽不由想:拋去御花園的那一次相見的成見,潯燁的卻是可以堪稱是一國之君的人。
滄聽正想轉(zhuǎn)身卻突然瞟見對面那許久不見的身影,忙出聲叫道:“俞錚,你等一等。”
荊木俞錚是看見滄聽的,但是卻并不想見她。他還沒有重拾好自己的心情,那夜?jié)⌒罢f的話讓他如鯁在喉,他怕見到她便會忍不住的對她咆哮,然后質(zhì)問她為何要那樣子踐踏他的尊嚴(yán),躲了一個月了,卻沒想到還是撞見了。
“有什么事?”荊木俞錚停下角度,轉(zhuǎn)過身看著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人聲音略冷。
滄聽抬眼明眸看著他,眼前的男子她似乎每見一次然后她就會覺得他又變了,而且這些改變會讓他措手不及,比如現(xiàn)在,她從來沒有想到他會如同看陌生人一樣看著自己。
“這些日子總是不見你,還好?”其實她這樣問是有些奇怪的,兩個人同住在一個院閣里怎么會不知道對方過得好不好,但是除了這個她似乎不知道該以什么樣子的方式來做開場。
荊木俞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生硬的道:“我很好。不用操心?!?
冷淡的語氣讓滄聽心中一窒,一下子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正猶豫間荊木俞錚再次說話了,“還有事情嗎,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回國的事劉梗給你說了?就在宮宴之后。”在荊木俞錚轉(zhuǎn)身的那一刻滄聽叫住了他,問道。
荊木俞錚低頭看著面前比自己矮一個頭的滄聽,突然伸出手和著面紗捏住了她的下顎,慢慢的低下了頭。滄聽驚訝的看著他,在他的頭與她幾乎想貼的時候她猛然退后了一步,微喘的捂住了胸口。
“這么討厭我啊。”突然一聲呢喃從荊木俞錚的唇邊*,嘴角掀起嘲諷的笑意。滄聽錯愕的看著他眼底那抹不盡的哀傷,想說什么卻怎么也開不了口,最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轉(zhuǎn)然離去的身影,寂寞而哀傷。
很快便是宮宴的日子,夜幕將至便有著高轎紅馬停在了宮門,大臣們皆是錦衣華服攜帶著家眷入宮,享受這一年才有的盛宴。滄聽和荊木俞錚并肩而行,緩緩的向著舉行宮宴的大殿而去,一路上兩人相對無言。
當(dāng)他們到大殿的時候眾人差不多都已經(jīng)落座,小太監(jiān)看著來的滄聽和荊木俞錚便上前問道:“可是十七皇子和皇子妃?”
“正是。”荊木俞錚應(yīng)聲而答,臉色冷峻,高大挺拔的他給人一種霸氣感。
“呃,太子讓奴才領(lǐng)而為就坐,請跟奴才來?!毙√O(jiān)愣了一下,看著他們瑟瑟的說道。這皇子還真是冷。
她們被安置在了大殿左邊第二排的位置,第一排坐的是太子潯燁和潯邪這些王子公孫??吹綔媛牐有α诵σ咽疽?,滄聽略微低頭表示回禮。
“你和太子關(guān)系很好?”落座的時候,身旁傳來聲音,她側(cè)過頭看著荊木俞錚輕聲道:“見過而已?!?
潯邪在滄聽進入大殿的那一刻便輕牽了牽嘴角,目光全然跟在了她的身上,可是她似乎并沒有看到自己的樣子,沒有給與他任何的暗示,反而是對著旁邊的潯燁點了點頭,這是怎么回事?
滄聽不是沒有看到他,也不是不想向他打招呼,只是因為荊木俞錚在她的身邊,她無法當(dāng)著他的面那樣做,他們之間再也不能有任何的嫌隙了。
在眾人落座之后,便由皇帝宣布宴會開始,然后便是各種的表演,表演很精彩但是滄聽卻沒有心思看,心里卻想的是,是否高扇和劉梗已經(jīng)安全的出了宮。就在她腦中思緒紛繁的時候突然覺得一股炙熱的視線跟隨著她,她本能的向著那視線望去,盡是龍椅之上的人,潯皇正微瞇著眼睛看著她。
潯皇對于殿下的歌舞也不甚感興趣,其實他今天主要的是想見一見邪兒的意中人,被說成是絕代風(fēng)華的女子。正當(dāng)他打量女子的時候,女子似乎察覺到了竟然發(fā)現(xiàn)了他,他微愣了一會兒,可是瞬間又笑了,感覺真是敏銳啊。于是他對旁邊的太監(jiān)說了什么,然后向著殿下的人道:“朕不勝酒力先行離開,各位卿家隨意?!?
看著中途離開的皇帝,大臣們也沒有說什么,畢竟?jié)』誓晔乱迅撸報w欠安也是自然,拱手一拜之后又繼續(xù)觀看起來。
滄聽疑惑的看著皇帝離開,還未及思考就有一個小太監(jiān)來到自己身邊說皇帝讓她去乾坤殿一下。
旁邊的荊木俞錚顯然也聽到了太監(jiān)的話,臉色微變,在滄聽起身的那一刻拉住了她的手,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去。
滄聽眼神一柔,這是這一個月以來荊木俞錚第一次對她展現(xiàn)冷臉意外的表情,安撫的拍了他的手,低頭在他的耳邊輕語,“宮宴結(jié)束之后,你先行離開,我會去找你的?!?
荊木俞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她也正看著他,眼里是無比的堅定,最后他只得松開了手,一定要來找我。
滄聽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跟著小太監(jiān)離開了。
聽到太監(jiān)的話的不僅是荊木俞錚,還有前排的潯邪,他的眼睛瞬間微瞇,看不清神色。老頭子找她干什么,不是已經(jīng)說了不要插手的嗎。
潯燁似乎是感覺到了潯邪的躁動,笑了笑,“七弟似乎很是焦躁?!?
潯邪側(cè)過頭看著笑得深意的潯燁,勾了勾唇角,“哪有?!?
潯燁也不置喙,拿起桌上的酒杯淡淡的抿了一口,“是不是只有七弟知道?!毙闹袇s不免想,看來這七弟還真是對皇妃動了心,可是這以欺騙為基礎(chǔ)的感情能夠走到一起?心底微微的嘆氣。
潯邪深深地看了潯燁一眼,繼而又將視線停留在歌舞之上,眼中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滄聽來到乾坤殿之后,小太監(jiān)便離開了。她獨身走入了房間,可是卻沒有看到人,不由出聲道:“南國十七皇子妃前來拜見皇上。”
話音剛落,穿著明黃色龍袍的潯皇便從內(nèi)間掀開簾子走了出來,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說:“起來吧。”
滄聽站起身一抬頭便看見了正含笑打量著自己的潯皇,一時竟然不知道他是何心思,只好淡淡的站在那里。
片刻之后,潯皇才滿意的看著她出聲,“你就是邪兒喜歡的女子?”
滄聽微愣,抬頭有些狐疑的看著潯皇。潯皇笑了笑,道:“你們的事情朕已經(jīng)知道,找你來是想問一下,沒有其他的什么意思?!?
“皇上想問什么?”知道他的用意,便也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了,笑看著潯皇。
“皇妃是否真的愛邪兒?”潯皇面色嚴(yán)肅。
竟然又是這個問題,上次是太子這次輪到皇帝了?她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潯皇道:“不是愛不愛的問題,而是是否他能和我走完一生的人?!?
“哦?”潯皇疑惑了,“皇妃可否說得仔細(xì)一點?!?
滄聽深深地看著皇帝道:“皇上可知一個女人想要的是什么?”
潯皇頓時怔住了,一個女人想要的是什么,這個問題琴妃也曾經(jīng)問過他,可是那時候他并沒有回答出來,他有些恍惚的看著滄聽,“一個女人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是安穩(wěn)。無在乎權(quán)勢無在乎富貴,只是想要一個男人給她安穩(wěn)的家而已。”滄聽含笑的看著潯皇,像是在說,所以如果潯邪放不下天下權(quán)勢,那么問她是不是愛他也變得毫無意義,因為無論愛與不愛,她總有一天會選擇離開。
“這么說若是邪兒想要和你在一起,他就必須得放棄天下了?”潯皇眼神一擰,明顯的不悅。
“不,我并沒有這樣說。我只是給了他選擇而已,要么是天下,要么是我,任選其一,有舍必有得,有得必有舍。選擇權(quán)一直在他的手里?!鄙洗螁査欠裨敢夂退黄鹑ル[居,他是答應(yīng)了,可是卻是猶豫。那么今夜她便幫他做個選擇。
潯皇眼神復(fù)雜的看著面前沉靜無比的女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理智得太可怕了。”
滄聽并不在意,笑了笑,“或許?!逼鋵嵟c其說她理智,還不如說她懂得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
夜里黑暗籠罩,偶而一股寒風(fēng)吹來讓人忍不住的顫栗不已。一輛馬車緩緩的駛往宮門,駕車的太監(jiān)將帽檐壓得低低的,在到達(dá)宮門口的時候太監(jiān)拉住韁繩讓馬車停了停了。
守宮門的士兵眼神肅穆的看著他,太監(jiān)會意從懷里掏出令牌遞到士兵手里,士兵一看是七王爺?shù)牧钆疲樜⑽⒁蛔冎笙蚺赃叺氖勘c了點頭,“請?!?
太監(jiān)拱了拱手,謝過之后便揚起了馬鞭,馬車慢悠悠的駛出了宮門。馬車出了宮門之后便要一路向東行駛,突然馬車內(nèi)傳來冷峻的男音,“將馬車停在前邊的胡同里,等她?!?
太監(jiān)掀開帽子,一張稍顯粗狂的臉便暴露出來,赫然是劉梗,“可是小姐說了讓我們在城外的密林里等?!?
“不要說了,去胡同?!甭曇舾淞诵?,劉梗無法只得將馬車趕進了胡同里。
馬車在胡同里停了下來,馬車內(nèi)荊木俞錚盤腿坐在蒲團上表面上看起來凝神靜氣,可是那不時顫動的眉睫卻泄露了他此時擔(dān)憂的心情。
這邊,滄聽與潯皇談話之后便向翎雀閣走去,她本該按原計劃立刻出宮的,但是卻突然記起有一樣?xùn)|西還在翎雀閣內(nèi)。滄聽一進入翎雀閣便皺下了眉,本應(yīng)該無燈無息的房間卻突然閃現(xiàn)著燭光。
她推開房門,看著坐在桌旁的女子微愣了一下,“雨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