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場地中央,相斗的兩人也已然有了結果。琴妃跌倒在地,手捂著胸口處被匕首深劃過的傷痕,從口中吐出一口鮮血。抬頭看向滄聽,“我輸了。”眼中劃過一抹灰敗,她三十年的謀劃,如今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滄聽站在那里,陽光照在她的臉上,越發的明艷照人。她看著明顯不甘的琴妃,眼中帶著深深的不解,“我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為其做這么多?”
琴妃一愣,隨即眼神恍惚起來,那抹如鳶尾般紫色的影子浮現在了眼前,她的眼中帶著一抹癡迷,“是啊,為了他我是真的瘋了。”為了讓他看到自己,她設計他的妻子去父皇的宮殿,想讓他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是如何在好兄弟的身下歡愉,從而死心。可是最后卻沒想到棋差一招,竟然害了他的妾侍。似乎,眼前的女子便是那時的結果。難道世界上真的有因果循環,她害了滄聽的娘,所以才讓滄聽毀了自己所謀劃的一切。
“你要殺就殺吧。”此刻,琴妃已經認命了。坦然的閉上了眼睛。
滄聽看著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的琴妃,眼中閃過一抹遲疑。但是殘月被焚燒的那凄絕的場景再次浮現在了腦海里,那時的痛苦絕望,瞬間化為了恨意,拿手匕首的手高舉著就要刺下去。卻在這時,傳來一道驚慌的聲音,“阿聽,不要。”潯邪好不容易從外面的樹林的包圍圈中進入了校場,映入眼簾的便是滄聽欲殺琴妃的一幕,頓時心中大駭,大喊的阻止道。
“潯邪。”看著那奔來的一身殘破的男人,滄聽瞬間停住了手中的動作。
潯邪見滄聽停了下來,心頓時松了。快步走上前,看著她道:“阿聽,放了她吧。”
滄聽聽到他的話,瞳孔頓時微縮,“你叫我放她一命?”
感受到她微冷的語氣,潯邪心中一痛,但是依舊是點了點頭,“他畢竟是我的母妃。”
“不可能。”滄聽冷硬的拒絕,看著潯邪那沉痛的眸子,心中冷笑,母妃?這個女人可有對他有個母子情意,小時候他被欺辱的時候,這個女人在暗處卻不曾出手。現在,又利用他。這個傻男人,竟然還叫這個女人母妃。
潯邪哪里不知道她對母妃的恨意,但是生育之恩要還,潯皇的話言由在耳,他仰頭微閉了下雙眼,然后再次睜開,語氣中帶著哀傷,“阿聽,就饒過她一命吧。算我求你了。”說完,竟然就這么跪在了她的面前。
滄聽驚訝的看著潯邪的舉動,因為憤怒而胸腔起伏不斷,她看著他滿眼的失望,“你竟然為了她向我下跪,你這是在威脅我?”
琴妃也是同樣的震驚,“邪兒?”
潯邪抬起頭看著滄聽,語氣帶著哀求,“阿聽,看在我們過去的情分上,求你了。”
尉爵夜看著眼前的一幕,眼睛微瞇,眼眸中閃過一絲殺意。而荊木逾錚,看著潯邪也是一副憤怒不已的樣子。而凌天,他的目光至始至終都是投在了滄聽的身上,心疼她此刻的為難。想到她如此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不由得抬起腳步向著她的方向靠近。
可是就在他要走到那里的時候,卻只見地上的琴妃迅速的竄起,向著滄聽而去,而滄聽還來不及反應,便覺得一雙手拉著她的手,然后便聽見嗤啦一聲,她手中的匕首便插入了琴妃的左胸胸口的位置。
“母妃!”看著倒地的人,潯邪頓時雙目圓睜,聲音絕望無比。他迅速的接過向后倒的琴妃,跪在地上,語氣中帶著驚慌,“母妃,母妃。”
“邪兒。”琴妃伸出手去觸摸潯邪的臉,卻突然一咳便噴出鮮血,潯邪頓時臉色一變,伸手快速的點了她胸前大穴為其止血,“母妃,你不會有事的的,我這就帶你去找大夫。”說完,便打算抱著她離開。
可是琴妃卻拉住了他的手,止住了他的動作,她搖了搖頭,笑道:“邪兒,已經來不及了,我要去了。”
“不會的,不會的。”潯邪猛地搖頭,眼中竟然生出了淚水。此刻,對于她所有的埋怨和恨意都消失的一干二凈了。他現在才知道,自己對于她是沒有恨的,他只是想得到這個人的母愛而已。
琴妃伸出手摸著潯邪的臉頰,眼中帶著一抹哀傷,“從未好好看過我的孩兒,此刻才知道原來我的孩兒竟然生得這樣的俊逸。”
“母妃以后會時常看著孩兒的,孩兒也會一直陪在母妃您的身邊的,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傷。”潯邪哽咽的道。
琴妃聽言,釋然的一笑,“母妃這一生因為一時的癡念,造就了無數人的悲哀,現在想來真是一切都如夢幻般。”她的眼神開始迷離渙散起來,說話的聲音也虛弱了,“邪兒,原諒母妃……”還未說完,那撫摸潯邪臉龐的手便無力的垂下了。
“母妃!”潯邪大喊著,聲音凄絕無比。
滄聽自琴妃倒下去的那一刻,便猶在呆愣之中。琴妃拉著她的手,刺穿了自己的身體,等她反應過來想收回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匕首已經刺進了琴妃的心口了。
聽到潯邪那絕望的聲音,滄聽心中一痛,想要出聲安慰,但是話還未出口,斥責的聲音便傳入了耳中。
“為什么要殺了她,為什么一定要殺了她,你怎么能這么的絕情,你沒有心嗎?”潯邪憤怒的看向她,眼中彷佛帶著利箭,想要將她刺穿一般。滄聽心一陣窒息,潯邪那冰冷的眼神讓她覺得自己像是殺人狂,可惡的儈子手。一字一句像針一般刺進了她的心窩,讓她痛得難以呼吸。
尉爵夜飛身上前,將一臉慘白的滄聽摟在懷中,紅色琉璃般的眸子掃向潯邪,殺意盡顯,“你真是該死!”
“何止該死,簡直是千刀萬剮。”荊木逾錚眼神冰冷的看向潯邪。這個男人是被豬油蒙了心?他難道不知,是那女人自己想死撞上去的嗎。看到滄聽那慘白的臉色,頓時眼眸一冷,手提起便想朝著潯邪擊去,卻是被滄聽阻止了,“逾錚,不要。”
“可是他”荊木逾錚聞言一頓,眼帶怒氣的看著她。滄聽依舊搖頭,隨即看向潯邪,道:“你走吧。”
此刻的潯邪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剛憤怒之下說了什么,驚慌的看向滄聽,卻見她對著自己說道:“你離開吧!”聲音竟然帶著冷意。
想要解釋,可是滄聽那冰冷的視線卻讓他無法開口。看著懷里的琴妃,潯邪斂了斂眉,將其抱了起來,離開了。阿聽,對不起。
“哼。”看著離去的潯邪,荊木逾錚咬了咬牙,恨不得此刻一掌打上去,但是最后還是只得作罷。
“且聽,你怎么樣?”看著滄聽失去血色的臉色,尉爵夜擔憂的問道。
“我沒事。”滄聽搖了搖頭,掃視了一圈,只看見荊木逾錚和凌天,不由問道:“九華?”
“我叫他先帶二哥和五弟他們回去了。”尉爵夜解釋的說道。
“那我們也回去吧。”擔心滄決和滄云的傷勢,滄聽覺得還是早點回去的好。而且,朔風還在軍營,她不想他擔心。
“好。”尉爵夜贊成,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向著校場之外走去。
夜幕降臨,今夜的星辰似乎特別的耀眼。三日前,他們回軍營的時候,荊木逾錚便派了大軍攻下了鄴城,擒獲了一干守將。但是卻唯獨少了主將李闊,似乎是逃了。滄聽知道之后,低眉思索了一會兒,便讓荊木逾錚不必派人搜尋了。荊木逾錚聞言一愣,但是心下也大概猜到了李闊為何會放棄偌大的鄴城離開。而京瀟闐,再怎么說也是先皇親封的靖王,荊木逾錚派人厚葬了他。
“娘親,我想去小舅舅那里睡。”軍帳里,滄聽正給朔風脫去外衣,準備睡覺的時候,朔風突然說道。滄聽聞言,笑道:“你小舅舅的傷。還沒好,你別去折騰他。”小孩子總是鬧騰,滄聽擔心朔風會影響到滄云。
朔風見此,拉了拉滄聽的衣袖,嘟著嘴道:“不會的娘親,我會很小心很小心的。”撒嬌的道:“娘親,你就答應吧。”
“不行。”滄聽嚴肅的說道。
“什么不行?”一聲溫笑的聲音傳來,母子兩皆看向來人。朔風最是有心眼,見是尉爵夜,笑瞇瞇的道:“夜叔叔,你來了啊。”臉上滿是諂媚的笑意。尉爵夜見之,勾了勾唇道:“朔風剛剛和娘親在說什么呢。”
“我想去小舅舅那里睡,可是娘親不同意。”說完,還朝著尉爵夜使了使眼色。尉爵夜心里暗笑,走到滄聽的面前,一手圈著她的腰,正要說話,就被她先搶白了,“你別說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那點小心思。”說完瞪了一眼尉爵夜,“五弟的傷還沒好,不能讓朔風去鬧騰。”
尉爵夜笑道:“我剛剛從五弟那里回來,他的傷勢已經大好了。似乎也是想念朔風了,剛剛還問起他了呢。”
“真的?”滄聽聞言,有些狐疑的看向尉爵夜。似乎是不相信他的話。
“我保證。”尉爵夜舉起手掌保證的說道。
滄聽低頭思索了一會兒,想起這幾日自己為了滄云的傷勢而讓朔風遠離滄云,現在也有好幾日了。滄云與朔風舅侄親厚,似乎自己有些做得不應該了。抬起頭,看向朔風道:“去是可以,但是記得千萬不要鬧騰小舅舅,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