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羿安?”聽完師羿安難得的深情告白,朗倏硬生生是愣了好幾秒才反應了過來,他微微低頭說。
“啊?”師羿安放開手退了一小步,和朗倏拉開了距離,他有點期待朗倏的回應。
半晌,朗倏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以后少看那些情情愛愛的東西。”
說完就轉身拂袖離開,速度之快就像在逃命。
望著對方絕塵而去的背影,師羿安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這個傳說中的冷漠的南海之帝,這是害羞了?算了,對于一個生活了好幾千年卻從來沒有談過戀愛的人,他還能期望什么呢?師羿安搖搖頭去收拾東西了。
說是回來收拾東西,其實師羿安也沒什么東西可收拾了,最后拿走的隨身物品也不過一個普通小挎包大小,最后,師羿安帶走的是家里的一串備用鑰匙,沒錯,就是一串鑰匙,這串鑰匙是家的象征。
家里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師羿安糾結了半天要不要接,他可不想遇到一下情景。
“您好,我找你父親。”
“對不起,死了。”
“那,請您節哀,我找你母親好了。”
“對不起,她也死了。”
“……”
到時候要是對方問起來他們家到底發生什么事情了,才能倒霉成這個樣子,同一時間父母都過世了,師羿安簡直連理由都編不出來。
師羿安一時半刻還沒想明白,自己要不要接這個電話,電話就已經被外面的朗倏接了起來。
“什么事?”顯然對方和朗倏是認識的,好吧,那就沒別人了,打電話來的人一定是拂曉。師羿安剛接起房間里面的電話,就聽見里面傳來拂曉的抱怨:“我說你們難道就不知道再買個手機嗎?我在工作室找了半天才終于找到了家里的電話。”
“說正事。”朗倏不耐煩的道。
“車鑰匙已經送來了,我看今天還不算晚,所以打算今天就走,畢竟事情還是早解決早好。”拂曉在電話的那一邊說。
師羿安聽到拂曉的提議,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說什么早解決早好,你就說你想要早點見到老情人不就好了。
“也行,你去超市買些食物和水,等我們兩個回去,咱們就可以出發了。”朗倏頓了一下之后,還是不放心的交代:“多買點。”
掛了電話之后,師羿安帶著收拾好的東西,又被朗倏用同樣的穿墻術帶了出去。
等到二人回到工作室的時候,發現,拂曉真是個人才啊,他們出去了才沒多久,拂曉就一個人搞定了兩件大事,第一件自然就是準備出行的物資,所有物資已經都準備好了,井井有條的碼放在車上。第二件事情就是搞定了師羿行,他們走的時候,師羿行還笑的一臉燦爛的站在后面跟他們揮手告別。
師羿安被師羿行燦爛的笑臉激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邊開車一邊問坐在后座上的拂曉:“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搞定了羿行,我怎么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啊。”
坐在后面的拂曉翻動了一下手上的書的書頁,說:“我什么都沒做,突然他就想開了,還讓我早去早回。”
“你……”師羿安原本想要問他,你真的打算問他,等到他回來了,真的要讓師鄺履行他們的約定嗎?轉而想到朗倏的話,拂曉所遺傳到的性格就是自私,如果真要問出來,到時候還是自己心堵,最后師羿安還是決定咬咬牙什么都不問了。
拂曉坐在后面好像心情很好,一邊看書還一邊唱起了小曲兒,拂曉的聲音本來就好聽,唱這種古風小曲兒,宛轉悠揚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師羿安選擇的是高速,此時不屬于出行旺季,路上人也不多,走起來倒是相當痛快,等到臨近黃昏的時候,師羿安他們就已經來到了距離r市不遠的一個小縣城。
“這里距離r雖然不遠了,但是我還建議現在這里下高速,休息一夜之后明天再繼續趕路”羿安提議,這里距離r市還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只是天上鉛云滾滾,已經開始有了要飄雪的跡象。到時候天黑了,再加上下雪,司機就什么都看不見了,到時候非常危險。
其他兩個人也沒有異議,于是師羿安就開啟了右轉燈駛入閘道,將車開進了縣城。
天黑的要比想象中的還要快,雪也遠比想象中的更大。師羿安找了縣城中一家還算是頗具規模的酒店,準備住下。按照慣例,師羿安和朗倏一間,拂曉自己住一間。
外面的雪飄飄洋洋的下了一整夜,等到第二日三人準備出發的時候,高速公路已經因為路面情況太差而被封路了,行程不能耽誤,師羿安只能選擇沒有封路的國道。
“今年的天氣真是太怪了,r市這邊已經近十年都沒怎么下過雪了,怎么今年下的這么大,難不成又是重明鳥搞鬼?”師羿安一邊小心翼翼的開車一邊問。
“它沒那么大的本事。不過,異象頻發,其后必有大災。”朗倏看著外面白茫茫的曠野手肘支在車門上手托著下巴回答道。
“所謂大災,難道是指渾沌重生?”師羿安道。
“不知道。”朗倏頓了一下后說:“也許是更大的災難也說不準。”
車子因為路面太滑而打了個滑,車里的三個人皆是一驚,之后就都打起精神,雖然他們都不太容易死,但是掉個胳膊掉個腿兒什么的還是很疼的。
最后車子慢慢開了一天,等到晚上師羿安躺在床上的時候,師羿安還是覺得自己眼前都是白茫茫的雪地和顫顫巍巍的汽車。在雪地里開車既挑戰眼里,又挑戰注意力,全神貫注的開了一天的車,現在的他,渾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顫抖。
“哎,不對啊,自從上次以來,那個重明鳥至少已經……”師羿安手指動了動,幫助計算,半晌之后繼續道:“已經,四五六天沒有派炮灰來送死了,我都有點不習慣了。”
朗倏沒說話,就是坐在旁邊看他,眼神里明明確確的寫著幾個字“你是不是賤的慌”。
被鄙視了的師羿安打了個哈欠轉身沉沉睡去了,夢里一片混亂,這個地方,應該就是他們要去的那個地方,重明鳥試圖在這里復活渾沌。不能讓他成功,師羿安在心里慌亂的想。如果這件事情被他做成了,渾沌將吞噬無數人的靈魂。
畫面一轉,金紅色的巨大的鳥兒在天上飛翔,師羿安覺得自己好像被一團火焰包裹在了里面,他努力的睜大眼睛,從火焰的空隙之中,師羿安看到拂曉的鮮血將他的白袍都染成了紅色,看到師羿行站在遠處的高臺上正在瘋狂地喊些什么,很多人奔走逃竄著,整個場面混亂不堪。
自己應該做點什么,師羿安發現自己無法動彈,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慌亂之中,他看到朗倏正站在不遠的地方,師羿安想要求救,卻看到朗倏一口血噴出,染紅他的前襟,同時也染紅了師羿安的雙目。
“朗倏。”師羿安猛地坐了起來,才發現自己正坐在床上,冰袋從自己頭上掉下來,落在被子上。
“你總算醒了。”坐在旁邊的朗倏伸手過來摸了摸師羿安的額頭。
師羿安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像是被一臺坦克反復碾壓過一樣,上面都是一條一條的履帶印,每個鼓起來的地方都突突的跳著疼。他問:“我怎么了。”
“發燒,說胡話,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這樣。”朗倏把冰袋放在床頭柜上。
“可能是下雪天感冒了吧。”師羿安無所謂的說。轉而看到朗倏嚴肅的表情,才覺得這個發燒可能沒他想象中的這么簡單。
“我在你昏迷的時候替你檢查過身體,你不是人。”朗倏說。
師羿安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他有些吃不準,這個不是人是說他的屬性,還是說他的人品,他也不敢隨便問,就閉著嘴聽朗倏繼續說。
“所以不可能像人類一樣會生病,你所有的身體上的不適,都源于你的靈魂和你的意識。”
“你能用最簡單最白話的語言來敘述這個問題嗎?”師羿安挑眉建議。
“我的意思是,你的身體已經不是人類了,可是你的思想卻還是人類,所以,你會在冬天感到冷,你會在長途跋涉之后感覺到累,其實你并不是真的累了,而是你的潛意識告訴你自己,你累了,你冷了,事實上以你現在這個身體的素質來說,可能與我和拂曉不相伯仲。”朗倏道。
這次師羿安聽懂了,不僅懂了,還能舉一反三的發問:“也就是說,我之前的發燒和說胡話也是我的潛意識在搞鬼了?”
“不,這次不是,這一次,應該是另一種情況,我猜,應該是你的靈魂正在和其他的什么東西搶奪你的身體的控制權,恭喜你,這次你贏了。”朗倏淺笑了一下,卻依舊憂心忡忡。
“如果,我輸了會怎辦。”師羿安問。
朗倏抹了一把臉,將額前的頭發向后抓了一下,他說:“我不知道。”
“行了,別擔心,我是誰啊,我是死了都能從地府里爬回來的師羿安,我怎么可能輸。”師羿安翻身下床活動了一下身體,看到外面艷陽當空,繼續說:“被你剛才一提點,我倒是覺得身體舒暢了好多,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我們現在就上路吧。”
朗倏抿了下嘴,點點頭。
其實準備復活渾沌的地方距離h市并不算太遠,從師家祖宅回h市的路上就會經過那里,不過那里是個非常小的站點,列車僅僅只停幾分鐘而已,走高速也不過一整天的路程,要不是因為雪天路況太差,師羿安他們早就能夠抵達目的地了。
這個小鎮人口雖然不多,卻建設的不錯,青磚青瓦的仿古建筑,干凈整潔的街道,慢節奏的生活使得每個人看起來都散發著一種滿足且愉悅的光芒,老年人會在午后陽光最足的時候,坐在自家門前的下馬石上,享受著自然給予他們的恩惠。若不是因為這次他們是有要事在身,師羿安一定會選擇在這種住上三五個月。
用文藝青年的話來說,是為了洗滌心靈。用朗倏的話來說,他們就是被現代便捷的生活給慣壞了,沒事兒干,滿世界的去找不方便的地方,美其名曰,回歸自然。
“我們在這里吃了飯后再進山,我看網上報道,進山的路還沒有通,車子只能留在鎮子上了,另外我們想要進山還要找個向導。”師羿安說。
這個月份正是農閑時節,向導確實不難找,師羿安剛剛停下車就碰到一個當地的老頭可以做想到,師羿安說他們是某個網站的記者,想要進山采訪,老頭一聽他們下午要進山,連忙擺手道:“我們這里啊,下午是不進山的,進山的隧道沒有修通,所以只能走盤山路,天黑之前是絕對到不了景點的。”
“那,您的意思是。”
“你們三個啊,也不用費心找別人了,這鎮子里絕對沒有人會愿意在這個時候帶你們進山的,你們就踏踏實實的住下來,明天一大早,我就帶你們進山,你看可好?”老頭說。
“行吧,我們明天早上怎么聯系。”師羿安問。
“不用擔心,鎮子上就一家客棧,我明天早上去找你們。”
看著老頭走遠到背影,師羿安微微歪頭,咬了下下唇,若有所思的問:“你們說,重明鳥這又是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