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岸咖啡館。
童雷默念著咖啡館的金字標牌,皺起眉頭,問唐倩,怎么會選在這里?
唐倩蔫然一笑,反問道,這里有什么不好嗎?
那倒不是。只是……,童雷突然話鋒一轉,說,我好久沒喝咖啡了。
那更得來呀?唐倩說著挽起童雷的手臂,說,既來之則安之,進去吧。
手臂被唐倩抓著,童雷感覺很不自在,想掙脫開,卻被抓得更緊了。
唐倩笑道,我們只是做做樣子,你看來這里的不都是一對一對的?我們不這樣會被人笑話的。
這時候恰好有兩對情侶模樣的青年男女一前一后地自身邊走過,其中一個人還眼神怪怪地看了童雷一眼,童雷只好作罷。
一進咖啡館,耳畔立刻傳來《藍色多瑙河》那抒情的旋律,童雷不禁黯然神傷起來。他怎么也不會忘記,當時一次走進這里的時候就是因為這支曲子。
是在幾年前,有一天童雷正牽著羅恩的手在街上散步。羅恩突然對他說,我新發現一家咖啡館,你一定喜歡去。
那時候咖啡館這種新生事物在這所城市里才剛剛興起,童雷帶著羅恩去過幾家,但并沒有因此而喜歡上喝咖啡,反而有些厭惡。一是因為那些咖啡館都是由一些街邊餐館改建成的,創新不足,空氣里甚至還飄蕩著油煙味兒;再就是光顧咖啡館的人大都是一些街頭小混混,他們在里面大吵大叫,甚至還因什么事大打出手,咖啡館幾乎成了打架斗毆聚眾**的代名詞。
童雷看著羅恩閃亮的眼睛,道,說說能讓我喜歡上她的理由。
那里面只放一支曲子,《藍色多瑙河》,這個理由怎么樣?
童雷一下興奮起來:那還用說?說完拉起羅恩的手便朝咖啡館的方向跑去。
等進了咖啡館,童雷才發現還有更大的驚喜在等著自己。原來之前羅恩只是一次在咖啡館門前經過時偶然聽到了曲子,而其實曲子并不是音響設備放出來的,而是由一位年輕的鋼琴手現場彈奏的,而且鋼琴手自始至終只彈這一首。童雷便有一種遇到知音的感覺。一晚上下來,他沒記住咖啡的味道,倒是感覺那輕柔的音樂印在了腦海里,余音裊裊。那個時候童雷才開始創業,囊中羞澀,但他還是在臨出門時堅持給鋼琴手留下了小費。之后童雷與羅恩約好要常來咖啡館聽音樂,無奈后來工作太忙,老是湊不出機會,只來過一兩次。再后來那年輕鋼琴手走了,《藍色多瑙河》的曲子也被換掉了,兩人就再也沒來過。
如今睹物思人,童雷又不免傷感起來。
童總,在想什么呢?唐倩用手指輕敲著桌面問他。
童雷回過神來,看到服務生正站在跟前,不好意思地笑笑。
唐倩問他,想喝什么?
你看著點吧,我對這里不熟。
那我就自作主張了呀。說著唐倩對服務生說出了兩個童雷完全陌生的咖啡的名字。
看來我真是落伍了呀,那咖啡名字我都沒聽說過。童雷自我解嘲地說。
唐倩卻嘆了口氣,說,說到底咖啡館還是窮人來的地方,沒錢,就圖個情調唄,你們有錢人哪肯來這里?
這話我可不愛聽哈,童雷說著笑起來。
唐倩也笑了笑,接著問,童總,你剛才說對這里不熟,是騙我的吧?
童雷愣了愣,問,怎么?
從一進門我就看到你心事重重的,明顯是睹物思人。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以前沒少來過這里。說實話,是跟嫂子來的吧?
童雷嘆了口氣,便將自己當年跟羅恩為了聽《藍色多瑙河》來這里喝咖啡的事告訴了唐倩。唐倩聽后深受感染,嘆息道,真羨慕你們,曾經有一份這么純真的感情,此生無悔了呀。
這時候服務生送來了咖啡,唐倩便點了《藍色多瑙河》的曲子讓他去放。
不大會兒功夫,空氣里便飄蕩起《藍色多瑙河》那輕柔的旋律。唐倩邊聽邊不停的贊嘆,太有情調了,太感動了。
童雷沒有聽到唐倩的話,他的思緒正隨著音樂的旋律緩緩地飄蕩,感覺正有一雙手緩緩的拂過自己的面頰,然后自脖頸上滑下去,像一條魚自由地游走。他知道那是羅恩的手——只有羅恩的手能帶給他那種柔和自由的感覺。
音樂換掉了,童雷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眼睛里竟然充滿了淚水,對面的唐前正定定地望著自己,眼睛里也晶晶閃亮。
童雷尷尬地笑笑,說,喝呀,都涼了。
唐倩默默地低下頭,喝了會兒咖啡,然后說,童總,跟我講講你跟羅恩姐的故事吧。
我們的故事?童雷愣了愣,笑道,我們的故事哪是一時半會能講完的?
那就有選擇地講。要不,就講講你們分手吧。這一段呢,一定纏綿悱惻肝腸寸斷,聽起來特別帶勁。
童雷無奈地搖搖頭,說,還是不講了,不適合這里的氣氛。
怎么不適合了?唐倩明顯起勁了,不依不饒起來,你看看我們周圍,一男一女的,你以為就真只是說開心的事嗎?你看看那一對,表情多難看呀,說不定就在鬧分手呢。
童雷順著唐倩的眼神回頭看了看,果然看到一男一女。女的只看到背影,男的眉頭緊皺,那表情想要哭出來了。童雷不禁啞然失笑,說,你眼睛好厲害呀,都看到人家心里去了。
唐倩卻是一本正經的表情,說,本來嘛,這種場合,別看蠻浪漫的,但浪漫未必表示歡愉,還可能是傷感。
那按你的說法,傷感也叫浪漫了?
沒錯呀?傷感也是浪漫的一種形式,而且是最高形式。
你這都是從哪里聽說的呀?
歪門邪道,對吧?唐倩說著做了個鬼臉。
童雷收起笑容,說,小唐,我感覺你現在變化挺大的。當然也有可能一開始我就不了解你。
唐倩淡然一笑,說,這不就對了?世界上沒有什么事一成不變的。對了唐總,我們在說你的事,你可不要轉移話題呀?
童雷舒了口氣,說,好吧,那我就說說吧。或者說說心里會好受些呢。
快說呀。唐倩焦急的催促著。
其實呢,我就從沒想過會與羅恩走到這一步,我一直的感覺就是,我們中間出了點問題,暫時不在一起了,等我們冷靜下來,考慮成熟了就還會走到一起的。就像過去鬧別扭那樣。直到我親眼看到她與沈鵬在一起,我才徹底地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晚了,一切都晚了。這一次她不是暫時離開,而是心另有所屬了。
你們之間的問題到底出在哪里呢?唐倩忍不住問道。
問題?童雷臉上變成了一片蒼涼,問題就出在我身上,我的猜忌是罪魁禍首。
猜忌?我不明白。唐倩茫然地搖搖頭,說,你們從小在一起,彼此一定非常了解了,哪會還來什么猜忌呀?
問題就在這里呀。童雷幾乎是痛心疾首了,拍打著跟前的桌子說,你說我傻不傻呀?對她我都了解到骨子里了,卻還滿是猜忌。你說哪個女人能容忍自己的愛人老是對自己心存猜忌呀?
唐倩表情緊張地直擺手。
童雷這才發現自己因為激動半個身體都站了起來,忙為自己的失態道歉。
唐倩嘆了口氣,說,這不怪你,是你太愛她了,放不下她。
童雷一下垂下頭去,像只蔫了的茄子。
既然這樣,你就不應該光在這里自責,你應該去爭取一下,我相信她還是愛你的,她跟那個叫什么鵬的才多久呀,應該沒多少感情的。
沒希望了。我何嘗不想去爭取呀,可羅恩根本不給我機會,電話不接,短信不回,面不讓見,而且,他們明天就要訂婚了。愛,我想還是放手吧……
童雷停下來,因為他看到唐倩沒在聽他的話,而是眼神定定地望著一處。他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
是羅恩。她正與沈鵬面對面地坐在一處角落里,說著什么。
童雷忽地站起身,朝羅恩走過去。
唐倩忙追上去拉住童雷的胳膊,卻被他一下甩開。童雷那一甩力氣很大很猛,唐倩差點摔倒,等她再站穩身后童雷已經走到了羅恩面前。
羅恩先看到了童雷,懵住了。沈鵬也回頭看到童雷,他反應快,一下站起身擋在童雷面前,大叫道,你想干什么?
童雷沒有理會沈鵬,而是伸出手臂一下把他撥拉到一邊去了。
沈鵬差點摔倒,惱怒之極,想朝童雷反撲過去,被趕過來的唐倩死死地拉住。這時候過來兩個服務生一起把沈鵬拖住了。
童雷抓起羅恩的手臂,聲音有些哽咽,說,羅恩,還記得這里嗎?
羅恩一言不發。
童雷繼續說,你到這里來,說明還記得我們的過去,對吧?我知道我錯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我一定會……
你休想!
沈鵬猛地掙脫眾人的束縛,大叫著沖過來,被羅恩大聲喝住,別這樣!
沈鵬的手臂停在空中,身體僵住了。
羅恩抬起頭,眼神并不看童雷,緩緩地說,既然我們見面了,我就明白對你說,事到如今沒有必要談論對錯了,因為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明天我就要訂婚了,作為朋友,歡迎你來參加,只是,今后不要再打擾我們的生活了。
羅恩說完,轉身拿起座椅上的手包離開了。
沈鵬忙追了上去,一會兒又跑回來,將一張百元鈔票拍到一個服務生手里,又轉身跑了。
跑出門后沈鵬一把把羅恩攬進懷里,兩個人相偎著走開了。這情景童雷隔著玻璃門看得一清二楚,一股鉆心的疼痛襲來,他痛苦地蹲下身體。
唐倩忙結了帳,拉起地上的童雷離開了咖啡館。 4號街老宅54 曖昧之禍地址 html/12/12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