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打賞的首飾,沒有銀子。一院子的丫環(huán)就李小茶空跑了一趟。回到院裡,羽兒和宮兒幾個坐在牆角的臺階上比著自己領(lǐng)到的首飾。看到李小茶過來,她們一齊圍了過來,說道,“你領(lǐng)的賞呢?拿來看看……”
李小茶猶豫了一下,張開手現(xiàn)出一個白玉般圓胖的東西來。羽兒和宮兒同時撇眼說道,“這是什麼東西。”
李小茶無奈撇了一眼,說道,“打賞。”
羽兒說道,“怎麼就賞你這東西,你去晚了吧。”
宮兒也勸道,“不妨事,下回那位夫人還要來的。你再去早些定能領(lǐng)到禮物。”
李小茶點了點頭,拿著手裡的東西進到屋裡。薛四小姐也笑盈盈地迎來過來,她沒有問起打賞的事,只是賊兮兮的望著李小茶笑個不停。李小茶只好不理,自己坐到一旁暗暗打嗝。剛纔雲(yún)嘯虎也不知是在哪兒藏了那麼多吃食。李小茶才吃完千層餅,他又變戲法一樣拿出一個果子。李小茶看那果子可愛,也就接過來吃了。可那果子還沒嚥下去,雲(yún)嘯虎又拿出一個淡綠色的糕點出來。
李小茶不由白了小眼說道,“你是在餵豬嘛。”
雲(yún)嘯虎忍著笑,一本正經(jīng)地回道,“喂兔子。”
可不是喂兔子,李小茶臨回來,手裡還捏著兩個奶白的糯米兔子。李小茶想起這個,走到薛四小姐身邊,把那兩個糯米做的奶白兔子放到薛四小姐手裡。
薛四小姐正賊笑著,看到那兩隻小白兔子,更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呦,這禮物不錯。又可愛還能吃。果然是那些死人留下的首飾好太多了。”
李小茶沒接話。
薛四小姐卻是很興奮地拉著她說道,“我說怎麼和你這麼投緣呢,原來你有個穿越過來的哥哥啊。唉。我總算是找到一個同類了,你是不知道啊,我一個人在這個時代。不知道是有多苦悶哦。”
李小茶向門窗那邊望了望,正色說道。“你這樣的身份,最好別說給別人知道。”
薛四小姐滿不在乎地?fù)]了揮手,說道,“我沒有說給別人知道啊,那人是你哥哥啊。我還能不相信你哥哥嗎?”
“他說是我哥哥你就相信了?”李小茶微微有些無奈,“你的記得我只一個哥哥,而且上回來過。你也見到了。”
“對哦。”薛四小姐這才恍然想起來。拍了拍額頭說道,“我怎麼忘記這一茬了,不過那人你是認(rèn)識的吧。應(yīng)該可以相信啊?”
李小茶不由有點頭痛,這位薛四小姐怎麼就這點兒腦子,她上輩子是怎麼活到三十歲的,也難怪她最後會熬到活不下去,變成穿越的人了。李小茶的直覺告訴她,薛四小姐再這麼亂七八糟地渾日子,遲早是要出事的。而且這位盲目樂觀的薛四小姐還聽不進勸,李小茶深深的覺得。自己遲早會被她連累。
薛四小姐卻沒有去想這些,她滿心歡喜地等待著與那位“穿越同仁”的再次相遇。薛二奶奶似乎也很看好桂氏的這個乾兒子,她憑著一顆岳母般的心思,很長遠(yuǎn)地想到。以雲(yún)嘯虎那樣沉穩(wěn)的性子,又是個一般的出身,以後定然會對或多或少的要仰仗妻室。那樣對自己的女兒的古怪脾氣會有更多的容忍。
薛二奶奶懷著這樣的心思,也與自己女兒一樣期待著桂氏的再次到訪。爲(wèi)了防止女兒在言行上又出些欠妥當(dāng)?shù)氖聛恚Χ棠谈羌泳o了對女兒的教習(xí),稍有不妥處就被薛二奶奶後孃似的對待一番。
薛四小姐自是將苦水全往李小茶這兒倒,薛四小姐也不知是哪兒來的嘮叨性子。受一點委屈就要反反覆覆說上好幾百遍,無非也就是哭訴著說道,“小阿茶,還是你好啊,無產(chǎn)階段壓力多小啊。你看看我,我穿越成個什麼勞子的千金小姐,有什麼好的。成天好處沒佔著半分,規(guī)矩卻是山一般壓在背上。連走個路都有八百條規(guī)矩,你說我那親孃是不是個後媽,居然要我每一步只能跨出三寸,還什麼勞子的蓮花步,居然還真找朵蓮花比對著讓我走,一步跨多了都要捱打。你看看我這手臂,都快被雞毛撣子打青了。你說說,我那是親媽嗎?哪有這麼折磨孩子的,還真的打,你看看,多少條青印子。她以爲(wèi)她在“抽”象畫是不,層層疊疊的,我看著都要瘋了……”
起初李小茶還勸得她兩句,讓她練好了這些,自然也就不會捱打了。可薛四小姐又嘮叨了,“爲(wèi)什麼要練這些,我去啊。這年代的女人不就爲(wèi)著找個好相公嘛,多大點事啊。走路步子小就能找到好相公了,萬一衝出個小三來,我這麼小的步子哪能追得上揍他們丫的,你妹啊,還不如和薛小五一樣學(xué)點功夫,到時嫁個妻妾成羣的,起碼不會受欺負(fù)……”
薛四小姐嘮嘮叨叨地說了半個時辰。李小茶到後來也忍不住要拿著繡繃子裝忙,不去理她。這日裡恰逢她被薛四小姐嘮叨得煩了,剛好又看到梨花從院門前走過,她二話不說,丟下手裡的活就奔著梨花去了。
梨花乍一看到她,尋著禮淡淡地與她點了點頭。李小茶卻是一反常態(tài),熱切地挽著她的手,小聲說道,“梨花姐姐,去哪兒,我跟你去。”
梨花微微皺了皺眉頭,向院裡看了一眼,也學(xué)李小茶一般小聲說道,“你被誰欺負(fù)了嗎?要跑這麼快的?”
李小茶點了點頭,跟著她向外走。梨花被她這麼挾著走了老遠(yuǎn),這纔不得不尷尬地停下來,說道,“你不能去的,我是要出府辦事。”
李小茶一愣,跟著停了下來。這事她到是確實不能去了,府裡雖對下人比較寬鬆,可內(nèi)院裡的下人也不是想出去就能出去的。就是薛府這樣以慈善爲(wèi)名的人家,也怕下人私跑,甚至是偷了東西私跑不是。李小茶自到薛府裡。還只出去過兩次,一次是跟著薛二奶奶回孃家,一次是跟著宋小神醫(yī)下鄉(xiāng)里收藥材。
沒有這些主子們帶著。她一個小丫環(huán)想出府可就是件難事了。李小茶想到出府二字,不由的有些心生嚮往,也不知道她幾時能有機會出去一趟。
梨花看出她的心思。問道,“要不你和我一起出去試試?”
能有這樣的機會。李小茶自是點頭應(yīng)的。
薛府是幾進幾齣的大院子,前面一個正門兩偏門都不是他們這些丫環(huán)出入的地方,薛府裡的丫環(huán)一般要出去都走後門,說是後門做得也不小,紅木門板旁邊還有幾個門房住的小房子。因爲(wèi)日子久了,暗暗的泛著些青苔。一看就能聯(lián)想到,守門的必是一個年老又無趣的老頭子。好在。後門那處的小巷出去就是集市到也方便。梨花平日從這裡出去,只要與門房的說一聲也就是了。可是今日有李小茶跟著,那彎著腰的老門房也不知道是吃了什麼失心瘋了,非攔著問東問西的。
梨花偏偏又是個淡漠實在的性子,打不了半點晃的。那門房的問起李小茶的來歷,她就照實說是薛四小姐院裡的丫環(huán)。
那老門房瞇著一雙佈滿皺紋的渾濁老眼就問了,“四小姐院裡的,那不是二奶奶那邊的。我認(rèn)得你可是四奶奶那邊的,原來成天的出去買些紙墨浪費錢。現(xiàn)在怎麼還帶著二奶奶的人出去了。可不是出去玩的吧。”
這老頭子老眼昏花的,猜得到是準(zhǔn)的。梨花總不能直說就是帶李小茶出去玩的。她雖性子寡淡了些。卻也是知道這些常遇到的人是些什麼性子。這些門房就算在不同,可多少都有個喜歡背後裡偷偷去主子那裡告密,搬弄是非的臭性子。一般主子也喜歡找這些人當(dāng)門房,進進出出的能看到的秘密也多。
梨花不好說什麼。只得帶著李小茶退了兩步,到一旁說話。那老門房看她們這模樣,仰著頭橫眼睨著她們。心裡有幾分身爲(wèi)門房的得意。
許是門房這事做久了,也容易染成相似的性子。這些門房大多一樣,對主子是忠心得忍不住要去舔主子的鞋,對下人們就一副主子的代表一般,那模樣昂首挺胸的,就差在胸口上掛個牌子。都是些典型的狗仗人勢。
梨花看這裡有些阻礙也只得歉意地對李小茶說道,“要不下次再去。”
李小茶的性子比梨花圓滑不了多少,都是淡漠得懶得說好話哄人的,看這門房如此多事,她也懶得折騰。這天色也不早了,總不能耽誤了梨花的正事。
梨花這趟出去是要替薛四奶奶採辦一些吃食,到多少與李小茶沾著些關(guān)係。這位薛四奶奶自從認(rèn)得李小茶這個小娃後,就越發(fā)的喜歡買些點心在屋裡放著。連梨花也染了這毛病,一看到有什麼新鮮的吃食,首先想到,若是給那個悶悶的小娃吃,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薛四奶奶知道她這心思,就把買糕點的任務(wù)交於她。不然,若此時是玉姐過去,要帶李小茶出府一趟到不是什麼難事。梨花畢竟算不得是大丫頭,雖有些人面,可要帶一個小丫頭出去難免被人盤問。到時要鬧到薛二奶奶那裡去了,總是不太好的。
李小茶也知道其中麻煩,她也就沒有纏著梨花,讓她趕快出去了。梨花走了幾步又折回來問道,“可有什麼要託我?guī)У模俊?
李小茶想了想,搖了搖頭。平日裡張嬸都是容易回去的,若有什麼要帶的,李小茶都叫張嬸帶了,連之前寫的信也都是由張嬸帶著去寄的。上回張嬸知道李小茶會寫字,還託她給外地的女兒寫了封信。說起來,李小茶在薛家的日子到也算得上是順暢的。只是在宅子裡面呆得久了,難免的想出去透口氣。只是這種要求到是不好隨便提了。
梨花又問她可有什麼想吃的,這一回李小茶點了點頭,一反常態(tài)的說了幾樣。梨花一一認(rèn)下了,怕沒記住還讓李小茶多說了兩遍。
卻說梨花走後,李小茶無處可去。站在後門邊上又被那老門房狠狠瞪了幾眼。李小茶懶得跟這些人生氣,她走來走去的,就去了後院裡。這些日子人們也還是忙著的。夏天一過節(jié)日也多了起來。七夕到是沒什麼好過的,可後面的七月半?yún)s是要重視的日子。因爲(wèi)後院裡的人比較好使喚,那些扎花捆紙線的事就全交給他們了。
李小茶一路走過去。盡見到一些影影綽綽的白花,也幸得不是晚上,不然那些飄飄乎乎的紙花到真正的是嚇人了。張嬸依舊在後院裡準(zhǔn)備著飯菜。看到李小茶過來。也不客氣,讓她幫著切了些白菜。錢大娘看到張嬸讓李小茶切白菜。忍不住過來說道,“怎麼能讓你做些,還是我來吧,可別傷了你那嫩手。”
李小茶沒依她的,依舊切著白菜說道,“沒事,原來也做過的。”
錢大娘看到李小茶這般和氣。不由的跟著她長吁短嘆了一番。“唉,真是個懂事的孩子。也難怪二奶奶那邊那麼看中你。哪像我們家那個錢串兒,說起來還長你幾歲。卻是一點都不懂事的,前些天還把那個小主子弄丟了,活該的被三奶奶一頓好罵。”
李小茶不好說些什麼,只得悶著繼續(xù)切著那些大白菜。她也有些日子沒碰案子了,才切了幾刀,就覺得那刀背上滿是鏽跡的菜刀很是沉重。一刀下去,那菜刀常卡在白菜中間,好一番費力也切不下來。她人又小。只得跳起來,才把那一刀切了下去。
錢大娘看得好笑,動手劫過李小茶手裡的菜刀,笑瞇瞇地說道。“還是我來吧,你力氣不夠,可別切到手。”
張嬸向這邊看了一眼,笑了笑回道,“也是太忙了,要不你還是在一邊摘菜吧。”
李小茶扭頭還真的去了。錢大娘看了一眼,小聲與張嬸說道,“你怎麼真讓她做事了。”
張嬸冷冷一笑,同樣的小聲回道,“她到這裡來,又不幫著做事,不是叫你們看著礙眼嘛。別哪個嘴多的又跑到主子那裡告她的狀。”
張嬸這話說得隨意,可聽者卻是尖著耳朵頓了頓手裡的動作。張嬸四處掃了一眼,心裡有幾分?jǐn)?shù)。錢大娘也是頓了一頓,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纔回過神來說道,“怎麼會呢。這孩子有心回來看看,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能去告她的狀。”
張嬸炒著菜,隔著竈頭那層朦朧的油煙,冷笑回道,“你到是高興啊,可有些人也不知道什麼心思,到主子那裡去告狀說什麼四小姐那邊是不是太閒了,由得這些小丫頭成天到處亂晃的。”
錢大娘尖耳聽著,心裡一定,她收回瞇瞇的笑眼,扭頭裝模作樣地叉著腰指著廚房裡的人吼道,“哪個碎嘴的,說這些有的沒的。小姐們的丫環(huán)四處走動的也是常有的事。你們老實做自己的事,心裡不服,到是有本事混到主子身邊去啊。背後整這些事,讓老孃知道,第一個撕了你的嘴。”
廚房裡的人各自埋頭做事,沒人說話。錢大娘兩眼又?jǐn)D回菊花般的笑容與張嬸說道,“別管那些人,不過話說回來。這小阿茶到真是個聰明的,不像我家那錢串兒,如今的還是個蠢模樣。幾時到叫她跟阿茶學(xué)學(xué)。”
張嬸暗暗翻了個白眼,提聲說道,“錢串兒也算得不錯了,那小主子身邊換了不少人了。也就你家錢串兒帶得住。”
錢大娘嘴裡雖是天天罵著女兒蠢笨,可真聽到有人誇自己女兒了。到又像是遇著知己一般,一張皺巴巴的老臉由裡到外笑得香甜。“瞧您這誇的,不過,想來也是,我們錢串兒別的本事沒有。對主子卻是個忠心的,三奶奶肯定是看到她這點好,才留著她在主子身邊。”
張嬸輕哼了一聲,笑道,“是啊。”
這聲應(yīng)得有些敷衍,連一旁燒火的婆子也不由冷笑了一聲。誰都看得出,三奶奶把錢串兒留在薛君寶身邊,到不是因爲(wèi)錢串兒有多好。實在是前面的幾丫環(huán)都聰明,看得出跟著薛君寶這種又鈍又慫的主子,必然討不到好去。再者有三奶奶那種事兒精一樣的主子,沒事都受罪。於是那些個有門路的都想辦法換到別處去了,沒門路的,也日日的現(xiàn)出些不得力的模樣,逼得薛三奶奶沒辦法,只有把她們?nèi)珦Q掉。後來換到錢串兒這種又蠢又笨。還能隨便罵隨便打的,自然地就留了下來。
李小茶也知道一些,於是埋頭做著事也沒說話。
到是錢大娘有事沒事的。與她問些薛四小姐那邊的事。李小茶敷衍應(yīng)著,卻不多說。她本就不是個多嘴的人,更何況薛四小姐那般是非多的人。就算她不說,全宅子裡的人也知道她那些慫事。
張嬸在一旁忙得差不多了。就將手裡的事交給了一旁的婆子,她領(lǐng)著李小茶到一旁的桌子邊喝水。兩人離得那些人遠(yuǎn)了些。張嬸這才說道,“別跟他們廢話,都想打聽你們小姐那點事的。”
李小茶不由疑了一下,正色問道,“什麼事?”
張嬸擦著汗,避著那些人小聲說道。“不都說你們那小姐正準(zhǔn)備和狀元家的公子訂親嗎?”
李小茶了半天,這才恍然想到,這所謂的狀元家的公子指的是雲(yún)嘯虎。上回雲(yún)嘯虎來時,穿著一身玄色的繡衫,小小年紀(jì)已有些玉樹臨風(fēng)的架子,到確實位是個公子哥兒了。只是說他是公子哥兒,李小茶到還能接受。可要把他和薛四小姐湊在一起,到叫李小茶感覺有些怪意來。
性情古怪的薛四小姐若和沉穩(wěn)甚至沉深的雲(yún)嘯虎配在一起,那得是多麼古怪的情景啊。連那些公子小姐的故事也沒提過這咱情景吧。真正的是十分難以想象。
李小茶正想說些什麼,突然注意到張嬸伸著脖子。似乎也有些急切地想知道這些閒事。李小茶不由想笑,薛四小姐別的不行,可她不管是笨是好,到總是個容易讓衆(zhòng)人注意的人物。她的舉手投足總能引起旁人的注意。想來若她不是個怪異的性子,日後怕也有些出息。
張嬸等了半天,沒見李小茶說話,只得照實說道,“說說看啊,我也好奇怎麼樣的人能看上四小姐。”
李小茶微微有些疑惑,她問道,“只是那位狀元夫人過來走動,沒聽說有訂親的事。”
“是嗎?”張嬸疑惑地想了想,說道,“可這事傳得真真切切的一樣,還有人說那位狀元夫人出手大方,還帶了厚禮過來訂親的。不然給你們院子裡的丫環(huán)送那麼多首飾做什麼?”
李小茶仔細(xì)一想,不由暗笑。原來是這裡叫人誤會了,也不怪那些流言蜚語的傳得亂七八糟,想想這事也是容易誤會,那位狀元夫人亂撒死人首飾,不知道的可不就以爲(wèi)她想訂親,所以過來收買人心了。
這事不管真假,只有個傳聞薛府裡的人怕都是樂意的,那位狀元公如今有妻舅的幫忙,官路也漸漸亨通了。雲(yún)嘯虎雖只是個義子,可眼下這情景,那狀元公被桂氏管得死死的,怕是膝下只有得幾個女兒,不會再有所出。這義子怕也是唯一的能傳衣鉢的了。這事也怪不得別人,誰叫他當(dāng)年沒護好桂氏替他生的,他那自己唯一的一個兒子。如今桂氏怕也是要用此事報復(fù)這個負(fù)心的狀元公吧。
至於薛四小姐這些傳聞的事,也不知道那位桂氏是有意還是無意,怎麼好好的就到薛二爺家裡來撒這些死人首飾呢。該不是有些看上薛家這位四小姐的樣貌了吧。
張嬸也說,府裡的人雖是知道薛四小姐性子有些古怪,可薛府之外的人,卻只知道薛二爺家的女兒生得一副好樣貌。以後怕是要和薛四奶奶一樣有些美人的名聲傳出去。
李小茶聽著覺得古怪有趣,薛四小姐和薛四奶奶,那差著的不是一星半點吧。李小茶雖是小,可是薛四小姐常說的審美能力她還是有一些的。美人不光得有一張好皮,好歹得有些氣質(zhì)撐得起那張皮子。薛四奶奶固然是有的,可薛四小姐,整個一個毛猴子的性子,就算她那張皮再精緻也算不得多美的人兒。連薛四小姐自己也說,她跟猴子比的確是美人一枚的。
不過這事也說不清,各花入各眼,指不定還真有這事,李小茶暗暗記著,下回若再遇上她那位虎子哥,是不是要娶這麼個虎子嫂回去。
李小茶也只是這麼一想,沒想到隔得幾天,狀元公家的夫人還真帶著雲(yún)嘯虎又過來了。巧不巧的這次李小茶又不在,又一次在狀元夫人撒首飾時錯過了。這回貴客來時,李小茶正好去了薛四奶奶那裡。薛四奶奶如今也比較少叫李小茶過來了。畢竟她也知道和李小茶走得太近會給她惹來麻煩。
可看到梨花頭天買回一堆石榴,今天出去又扛回幾根甘蔗,還非說是李小茶喜歡吃的。薛四奶奶不把李小茶叫來啃啃甘蔗,吐吐石榴子,她還真對不起梨花辛辛苦苦找回來的那一堆東西。
於是李小茶進到薛四奶奶屋裡。這位主子二話不說,直接叫梨花遞了一跟甘蔗給她。李小茶看著手裡切得齊齊的甘蔗。淡定說道,“我不喜歡吃這個。”
薛四奶奶卻不理她,看著自己的棋譜,眼都不擡地說道,“不喜歡吃你還讓梨花買?既然買了你就得吃,吃不完別想走。”
這世道,哪有這樣強塞的。薛四奶奶好歹也說得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卻偏偏是個不講理的。薛四奶奶自己有哮喘,必然知道,李小茶說的幾樣?xùn)|西都是潤肺益胃、補腎生津的。她有哮喘吃這個正好。可薛四奶奶偏偏裝出個不知道的模樣,硬生生地將這些塞給李小茶。
李小茶看著手裡那節(jié)切得整齊,又削了皮的甘蔗,心裡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咬了一口,嚼了嚼,吐了甘蔗渣,擡眼看了眼梨花,小聲問道。“很多嗎?”
梨花也頗爲(wèi)無奈地點了點頭,她打了個手勢,示意說道,這些甘蔗什麼的。薛四奶奶一點都沒吃。
李小茶疑惑眨了一下眼,以眼色尋問梨花其中原因。
梨花指了指她,又暗暗指了指薛四奶奶,用眼色示意,他們主子那樣的斯文人物,要怎麼吃甘蔗這樣的東西呢?
李小茶想想也是,可這些東西總不能全塞給她吧。人這種事物,一但有壓力的腦子轉(zhuǎn)得也異常的快。李小茶想起薛四小姐以往提過榨汁這種事。既然吃甘蔗吐甘蔗渣的模樣有辱斯文,那就榨成汁直接喝好了。李小茶想到就去試,薛四小姐說過的榨汁是有專門的機器,據(jù)說還要有電之類不可思議的東西。李小茶可沒辦法憑空做出未來的榨汁機來。可要達到榨汁的目的,卻有著許多的辦法。
李小茶想著,低頭跑了出去。她拿著那切白白的甘蔗四處的轉(zhuǎn)。梨花不知道她要幹什麼,也跟著出來。李小茶拿著甘蔗起初試著用菜刀拍,可拍出來的東西沾在案板上實在是有些髒了。後來她又試著用搗藥的罐子搗。可搗出來的不是甘蔗汁而是甘蔗渣。滿罐子的甘蔗渣,搗出來的一點點甘蔗汁還不夠潤罈子的。李小茶試來試去的沒成半件到將好好的甘蔗浪費了。她不由有點喪氣。這世上的事果然是想起來容易,做起來就難了。想來想去的,李小茶卻是正巧看到坐在牆頭曬太陽的鳳小虎。李小茶心裡一動,忙跑了過去。
沒一會兒,李小茶終於真正的做到苦盡甘來,把一碗甘甜的甘蔗汁端到薛四奶奶的書案前。薛四奶奶正對著棋盤研究著棋譜,她回頭看了一眼那碗東西,皺眉問道,“怎麼弄的?”
果然是能看棋譜的人,不用出去看也知道李小茶是要做什麼。李小茶指著外面說到,“是小虎叔叔,用的內(nèi)功。”
薛四奶奶不由搖頭嘆道,“他學(xué)了幾十年的內(nèi)功,就爲(wèi)的給你弄甘蔗的?”
李小茶聽著有些不好意思,卻不想玉姐也不知從哪來過來了,笑著替她說道,“有這心也不錯,那些內(nèi)功閒著不也閒荒了。”
李小茶見玉姐過來,依禮向她行禮。玉姐卻是一揮手說道,“自己人到來這些虛的。對了,你怎麼還在這裡,你們那個四小姐可是要和狀元郎家訂親了,你也不過去看看。”
“狀元郎?!”薛四奶奶放下棋子,轉(zhuǎn)頭問玉姐,“福家的那個嗎?”
“可不是啊。”玉姐笑瞇瞇地回道,“那位狀元夫人可真是大方,連咱院裡的小丫環(huán)都收到她的禮了,這是富得撒錢了吧。”
薛四奶奶又拈起一枚棋子,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那樣的東西,還是不要的好。”
李小茶心想,乾孃果然是聰明。一猜就猜到了,她不由地說道。“嗯,聽說是遺物。”
玉姐笑著瞟著李小茶說道,“你到是知道。說來聽聽。”
李小茶到不隱瞞,把雲(yún)嘯虎那裡打聽的一點事全說了出來,只是帶過了薛四小姐穿越的那回事。那樣的事就算是親孃在這裡。李小茶也不好說出來。薛四奶奶和玉姐到也沒注意這些,只是聽到外面因這些首飾已經(jīng)在流傳兩家要訂親時。薛四奶奶插了一句,說道,“這事到也有些可能,就算是散別人的遺物也不會找著薛二奶奶那裡。到可能是故意捕風(fēng)捉影。”
玉姐疑惑問道,“這麼說狀元夫人還真想讓四小姐給她當(dāng)兒媳了?”
薛四奶奶落了子,看著棋局說道,“讓人捕風(fēng)捉影。不一定非要成事。如今那桂氏爲(wèi)著報仇落了些惡名,總得找些支持洗掉那些污名。”
玉姐不由更疑惑了,她茫然問道,“四小姐總不會有本事幫她洗污名吧。”
薛四奶奶不由嘆氣,轉(zhuǎn)頭看著李小茶問道,“你猜得到嗎?說說看。”
李小茶一直仔細(xì)聽著,可這幾件事間跳動得有些大了,她就算是個腦子靈活的,一時也只想得到其中有聯(lián)繫,卻想不到細(xì)中原因。她不由搖頭。說道,“我也不明白。”
“不明白就慢慢看吧。”薛四奶奶落了棋,拿起一旁的甘蔗汁淺淺飲了一口,那味道卻還可以。她又試著喝了一口,莞爾說道,“這主意到是不錯,鳳小虎那吃閒飯的總算有些用處了,叫梨花把那些吃不完的水果全拿到鳳小虎那兒去。”
薛四奶奶說完想到李小茶,轉(zhuǎn)頭看著她說道,“你還不回去,我也想知道這個桂氏想做什麼。”
果然,薛四小姐這位未來人說得對,八卦之心人皆有知,連薛四奶奶這等只想吟詩作對,風(fēng)花雪月的人也免不了這撓人的八卦之心。
卻說桂氏這次來,還真叫了薛四小姐過來。她說是上次見了薛四小姐有些眼緣,自己沒有女兒,到想多看看人家家裡的千金。薛二奶奶自然是應(yīng)的,薛四小姐知道了也很高興,可無奈那蓮花步著實是有些磨人,她半天也沒走進院子裡。好在才入院門,就讓她見著自己辛苦用微笑的比螞蟻還慢的步子趕來想見的人。
“hello,小阿茶的哥哥,終於又見到你了。”薛四小姐興奮地向雲(yún)嘯虎打著招呼。
雲(yún)嘯虎正站在院邊看著牆角一叢翠綠挺拔的竹子,聽到聲音,他轉(zhuǎn)頭看著薛四小姐說道,“幸會。”
“幸什麼會啊。”薛四小姐笑瞇瞇走到他身邊,揚著手掌說道,“是現(xiàn)代人就give me five。”
雲(yún)嘯虎愣了一下,他打量了薛四小姐一眼,學(xué)著她的模樣,揚起手。他的手才擡起來,薛四小姐就揮手在他手上拍了一下。雖說欠些默契,但神經(jīng)大條的薛四小姐並沒當(dāng)回事,還只當(dāng)雲(yún)嘯虎是來古代久了,又或者是英語不好,沒明白而已。
薛四小姐纔不管這些,興奮說道,“喂,小阿茶的哥哥,你是怎麼穿過來的,是魂穿還是胎穿?還是……,對了,你穿過來有沒帶我們那時代的東西啊?”
雲(yún)嘯虎腦子反應(yīng)再快,卻也一時不明白薛四小姐那些跳躍的詞彙是什麼意思,他眼角餘光四下瞟了瞟,說道,“小茶過來了。”
“呃,小阿茶也來了。太好了,你是不知道啊,有你這個妹妹實在是太好了,也難怪她能理解我們的時代,是你之前有跟她說吧。”薛四小姐喋喋不休地說著,完全沒注意雲(yún)嘯虎一直沒有正面接她的話。
到是李小茶過來,看出他的尷尬,替他說道,“他沒和我說過什麼,這樣的事哪好隨便說的。”
“啊,這樣啊。”薛四小姐極短暫地失望了一下,很快又興奮地說道,“你接受能力這麼強,看來是你哥哥的氣場干擾了。話說回來,你是怎麼穿過來的,有沒機會回去啊。”薛四小姐說著,滿眼期待地看著雲(yún)嘯虎。
這一次薛四小姐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想等答案了,李小茶瞧著狀況,樂得站在一旁,看雲(yún)嘯虎怎麼把這謊言接下去。她當(dāng)年光是理解“穿”這個字就很是費了一番腦子。她就不信雲(yún)嘯虎能那麼快找到法子唬住薛四小姐。
卻不想,雲(yún)嘯虎直接跳過話題,皺著眉頭憂心忡忡地說道,“你現(xiàn)在與其關(guān)心這些,到不如關(guān)心一下你自己。你的身份已經(jīng)讓福夫人猜出來了。”
怎麼這麼晚有人看,抱歉,修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