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上官淺睜開眼睛,查看了一番歐陽錦的傷口,準備起身,卻被他從身後抱住了。
甜膩的男聲從身後傳來,“我陪你去。”
“你受傷還沒好,別亂動了,小心扯到傷口。”上官淺抿了抿脣,回眸望著牀上的男人,他半撐著身子,雪一般的長髮散落在胸前,因爲才睡醒,神情還有些微怔,慵懶的摸樣就像是一隻高傲的貓。
他眼眸幽深,卻彷彿散發(fā)著獨特的光芒,明明什麼都沒說,卻還是讓她覺得臉頰發(fā)熱。
“你老實養(yǎng)病。”
“我想陪著你。”他現(xiàn)在一刻鐘都不想跟她分開,就怕睡醒一覺發(fā)現(xiàn)她又消失不見了,總覺得她在身邊就像是一場夢境,有些不真實。
上官淺嘴角微扯,似乎猜到了他是什麼意思,小聲威脅,“小錦兒,你要是不老實,硬要陪我去,我馬上就從你的眼前消失!讓你找不到我!”
他無奈的撇嘴,倒在牀上,“你已經(jīng)抓到我的軟肋了,小淺兒,你不許跟上官墨走的太近,我會吃醋。”
“他是我皇兄。”上官淺背對著他穿好衣服,嘴角卻揚起笑容。
“你把他當皇兄,他呢?反正不許跟他走的太近,我可沒忘記當年就是他幫著你逃跑。”
上官淺徹底無語,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再向誰申討,明面上好像是在申討上官墨,但是她聽著怎麼好像再怪她躲了他五年?
這傢伙!
走出房間,正好看到在桌子上吃東西的生鬼嚴四跟小包子,小包子吃的很開心,小臉上一直掛著滿足的笑容。
而生鬼跟嚴四則是情意綿綿的摸樣。
“靜軒,我們走吧。”
“公主!”
就在她準備走出客棧的時候,呂霆迎面走來。
“我們早就在外面恭候多時了。”
上官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抱著小包子上了馬車,馬車很寬敞,也很舒適。
“孃親,我們?nèi)ツ难e?”小包子又盯上了馬車上的糕點,滿足的吃著。
她無奈的搖頭,真怕將來小包子將來會變得太彪悍。
“我們?nèi)ヒ娡夤馄拧!?
“真的嗎?”小包子眼前一亮,笑嘻嘻的開口,“外公外婆會喜歡我嗎?”
“當然會喜歡,只要你乖乖的就行。”
小包子扯了扯嘴角,索性繼續(xù)吃糕點,對去見外公的話題瞬間沒了興趣。
果然還是小孩子......
來到祭臺已經(jīng)接近中午,將小包子託付給呂霆之後,她站在祭臺下面,微微昂頭看著那高高的階梯,腦海裡又想起出嫁之前在這階梯上行走的一幕。
猶記得當初還是上官墨扶著她一路前行的,雖然那時候兩個人各有心思,但是現(xiàn)在回想回來也不免唏噓。
“淺兒。”
一道渾厚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微微回頭,望著一身墨色長衫的上官墨,心底一震。
實在是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在這裡等她,而且身上穿的也只是平常衣服。
“皇兄,我以爲你已經(jīng)在上面了。”上官淺勾脣走到他的身旁,眼神染上幾分滄桑,“這次你還要陪我一起上去嗎?”
“你同意嗎?”上官墨深深的看了她,沒了猜忌,沒了爭奪,只剩下那心底深深的眷戀,哪怕知道他們不可能在一起,但是她的位置卻不會爲此改變。
畢竟,曾愛過。
“以前你陪我上祭臺,也沒經(jīng)過我同意啊,不過我很感激你,在我快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在我身邊。”她淺淺的笑著,眼神裡分明帶著感激。
上官墨沉默了一陣,伸出手,“再陪你走一次。”
兩個人相視而笑,手握手向祭臺走去。
這裡承擔著她太多的愛恨情仇,但是現(xiàn)在她全部都已經(jīng)放下了,心境徹底的放鬆下來。
祭臺上的風很大,上官墨極其自然的將手中拿的披風給她披上。
上官淺望著父母的排位,眼圈泛紅,聲音沙啞的開口,“父皇母后,女兒來晚了!”
“父皇母后不會在意的,你也無需自責。”
上官墨站在她的身旁,微微的嘆了一口氣,雖然父皇母后生前對他偏見尤多,但是在他們相繼逝世之後,他還是會緬懷。
走下祭臺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傍晚,上官墨握著她的手並未鬆開,“晚了,回宮用晚膳?”
“算了,他的傷還沒好,我不放心他自己一個人。”上官淺不動聲色的將手抽回來,吐出一口氣,本來以爲上官墨徹底的將她放下了,卻沒想到居然還是這樣的效果,難怪小錦兒要那麼說了。
“孃親。”小包子快速的跑過來,抱住她,“怎麼去了這麼久?外公外婆過得好嗎?”
“他們過得很好,他是娘前的哥哥,是你的舅舅。”
“舅舅好,我叫靜軒,上官靜軒。”小包子乖巧的開口。
“真像他。”上官墨嘆了一口氣,擡頭看向她,“以後什麼打算?”
“想找個小村子,過平淡的生活。”
上官墨微微點頭,並沒有再開口,幽深的眸子裡卻分明帶著幾分無奈,“祝福你們。”
“好。”
這番話說完之後兩個人便相對無言。
回到客棧之後,小包子直奔牀上,一把抱住歐陽錦的脖子。
上官淺都有些驚訝,什麼時候小包子跟他感情這麼好了?她都有些吃醋了。
“爹,孃親跟舅舅握手了,握了兩次!”
她一臉的黑線,敢情小包子是歐陽錦安插在她身邊的臥底?還觀察的那麼仔細,都知道她跟上官墨握手了兩次?
“你下來,你爹還傷著呢。”
“爹,你說獎勵我的東西呢?”小包子依然抱著他不肯鬆手。
歐陽錦將一包甜點遞給他,皮笑肉不笑的盯著上官淺,“靜軒,你很乖哦,出去玩吧,爹跟孃親有話要談。“
小包子十分聽話的跑了出去,還順便關(guān)上了門。
上官淺有些尷尬的乾咳了一聲,裝作不在意的倒了一杯茶,“你夠可以的,還派了個小奸細在我身邊。”
“不然的話,我能知道你倆握了兩次手?”歐陽錦陰陽怪的的開口。
“他是我皇兄而已。”
“走之前我跟你說什麼了?”歐陽錦面無表情的盯著她,滿腔的醋意,“過來,接受我的懲罰。”
“你要幹嘛?”上官淺怯怯的走過去。
還沒走近他,就被他一把抓住,拽到懷裡,略微一低頭便吻住了她的脣。
他的氣息那麼的強烈存在著,心臟忍不住亂跳著,手都不知道該往什麼地方放,她居然在緊張?
“小淺兒,你緊張什麼?”
“我哪有!”
“你分明有,你的心跳的很快。”歐陽錦低聲笑著,把她摟進懷裡,輕聲開口,“看來我要早些準備娶你,太不放心了。”
他說完一翻身直接將她壓在了身下,雪一般的長髮披散而下,落在她的兩側(cè)。
“小錦兒,現(xiàn)在還是白天......”
“我還會在乎白天黑夜嗎?”他略微低下,卻不防門被彭的打開了,生鬼跟嚴四站在門口,一臉侷促的望著屋內(nèi)的場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們......你們繼續(xù)。”生鬼尷尬了一下,連忙轉(zhuǎn)身。
嚴四杵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半天才憋出一句話,“國師,薛太醫(yī)來了。”
說完也匆匆的走開了,還不忘幫他們將門關(guān)上。
上官淺一張臉漲得通紅,連忙將他推開,“真是丟人死了。”
“薛玄來的可真不是時候。”歐陽錦似笑非笑的勾脣,隨意的將衣服穿好,摟住她的肩,“依杉應該也跟來了。”
聽到依杉的名字,她的眼睛停頓了一下,染上一絲悲哀,但是很快便跑了出去。
客棧廳內(nèi),跟嚴四聊天的可不正是薛玄?但是隻有他一個人在,依杉並不在。
“薛玄,只有你自己來了?”
薛玄對她點了點頭,語氣平靜,“依杉安排在錦的宅子了。”
“她現(xiàn)在怎麼樣了?”
依杉之所以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跟她有很大的關(guān)係,儘管現(xiàn)在已經(jīng)塵埃落定,但是她的心底還是會譴責自己。
“她基本已經(jīng)恢復了智商,但是......”薛玄嘆了一口氣,語氣帶著幾分悲哀,“她失憶了,誰也不記得了。”
“誰也不記得了......”上官淺失落的低下頭,“這樣的結(jié)局對她也好,忘記以前的一切,重新開始。”
歐陽錦在大瀝建了宅子,但是很偏僻,所以這段時間一直都住在客棧裡。
一行人來到宅子,上官淺卻愕然的發(fā)現(xiàn),這個宅子居然跟大燕冷宮裡旁邊的宮殿佈局一樣。
“你幹嘛弄成這樣的佈局?”上官淺呢喃著開口,那些往昔彷彿一下子涌上心頭。
“因爲我們是在這裡相識相知的。”歐陽錦嘴角帶著笑容,深深的望著她,“所以我就期待著某天醒來之後,你還在我的身邊。”
上官淺眼底一片溼潤,呢喃道,“以後不會再離你而去了。”
“你說的,要算話。”
本來挺傷感的情緒,卻因爲他的這句話反而煙消雲(yún)散了,上官淺握住他的手,大步走進去,正巧看到一個穿著粉色裝的女人在院子撲蝴蝶。
那女人正巧轉(zhuǎn)過身來,可不正是依杉嗎?
“依杉。”上官淺忍不住喚了一聲,眼圈瞬間紅了。
依杉愣了一下,疏離的衝她點了點頭,小跑到薛玄身邊。
她有些失落,但是依杉能夠恢復智商已經(jīng)很不錯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更何況讓她們重新再認識一遍又何妨?
“我的院子沉寂了五年了,也該喜慶一次了,淺兒,明天嫁給我吧。”歐陽錦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頓的開口。
“明天?”上官淺愣了一下,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麼快?
“所有的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只缺一個新娘。”
一場盛世婚禮在這個宅院裡舉行,場面大到宴請全民,甚至連大瀝的皇上上官墨都親自參加,場面之壯大,人人皆知。
三年之後。
“孃親,妹妹又欺負我。”
上官淺推了身邊的人一把,“你去處理。”
“不嘛,我要和小淺兒在一起。”
“滾!”
折騰了一宿,大白天的還賴在牀上,成什麼樣子了,看到上官淺真的生氣了,外面的拍門聲又不停,歐陽錦只能穿衣出去,外面站在一個大崽,還有兩個相同的小崽子。
“到底怎麼……”
話還未問完,這些小崽子全都溜了進去,爬上了牀,“孃親,你怎麼還不起來,不能偷懶。”
上官淺慶幸自己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看著三個小包子,只能尷尬地笑笑,“找孃親什麼事?”
“慎兒姑姑還有依杉姨姨,說晚上帶我們?nèi)ソ稚稀!?
上官淺擡頭看了歐陽錦一眼,“今天是什麼節(jié)日嗎?”
“孃親笨蛋,這都不知道,七夕都忘了。”
上官淺卻是不大清楚了,因爲反正每一天都是一樣的,和錦在一起,都是蜜裡調(diào)油,再說,他們現(xiàn)在住的地方,空氣好,風景好,和依杉生鬼都很近,自然不在乎外面的節(jié)日。
“要出去嗎?”
歐陽錦看了一眼眼巴巴地望著自己的小包子,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既然這些小崽子想要出去,那就去吧,反正也有伴。”
原本費盡心思取得各種有寓意的名字,都被大崽子,小崽子取代了。
“爹爹最好了。”
“最愛爹爹。”
“爹爹最帥萬人迷。”
歐陽錦撇撇嘴,這個時候才記得自己好,一個個都是小狼崽。
三家人,八個小鬼,還一個都不是省心,還好侍衛(wèi)多,不至於出事,上官淺看著花團錦簇,熱鬧非凡的街道,無限感慨地說道,“這樣真好。”
歐陽錦攬著她的肩,“只會更好的。”
“幾位,我們家主子請過去茶樓一座。”
上官淺和歐陽錦都朝著那邊望去,“如此麻煩帶路。”
看到故人,上官淺也只是微微一笑,而歐陽錦卻連目光也不施捨一個,直接攬著上官淺坐下,生鬼和依杉坐在另外兩桌。
“孃親,這個點心真好吃比你做的好吃。”
上官淺彎彎眉角,“那你就多吃點。”
“不過,沒有爹爹做的飯好吃。”
歐陽錦頓時笑了起來,溫柔地摸摸他的頭,“真乖,爹爹沒有白疼你。”
上官墨看著人家一家子,再想想自己,突然覺得很羨慕,看著眉角帶著嫵媚氣質(zhì)的淺兒,有些出神。
“皇兄和呂將軍怎麼會突然想著出來?”
“不過是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看到故人。”
歐陽錦頓時不悅了,沒想到還有人想著自己的淺兒,實在是太過分了!
“淺兒,我突然覺得頭有些疼,我們早些回家吧。”
上官淺喵了他一眼,察覺到歐陽錦心底對上官墨的排斥,淺淺一笑,點頭,“皇兄,我們告辭了。”
街上,歐陽錦緊緊的攥著她的手,突然腳步停下,略帶不滿的開口,“淺兒,你這輩子都是我的,休想被人搶走。”
上官淺的嘴角彎彎,將他的手反握住,“別人搶不走,淺兒這輩子都是屬於你的。”
兩個人相視一笑,握緊雙手,走向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