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莎打車去酒店,坐在出租車的后排,身子靠著車窗,無聊的向外張望著。
車窗外,晃忽看見兩個人像是在吵架的樣子。便留心的看了一眼。
“師傅停車!”
男的夏莎并沒有見過,可是女的夏莎一眼就認出來了,正是李敏書。
具夏莎對李敏書的了解,她一直是一個人過日子,怕李敏書是遇到了什么麻煩事,夏莎才決定下車看看。
李敏書一直都比較在乎眾人對他們的眼光,所以聲音盡量壓低,而男的卻很怕不引起別人的注意,老遠就能聽見他的聲音。
“你從小吃我的,喝我的,怎么?現在出人頭地了,就翻臉不認人了是嗎?”
“……”
“少提那些陳年舊事,我就問你行還是不行。”
夏莎聽不到李敏書說了什么,不過看男人挺兇的,不像是善類,夏莎也便直接走了上去,“李姐,需要幫忙嗎?”
李敏書一向沉穩,應對各種事情也都是游刃有余,可是此時,看到夏莎竟也露出了求助的眼神。
“這位先生,我的朋友好像并不想和你聊天。”夏莎看著男人說道。
男人看到夏莎突然的介入,立起了眼睛,“我們在談家事,你一個外人還是少多管閑事。”
夏莎笑了笑,看向李敏書,“李姐,我的警察朋友剛才還給我發信息說今天沒案子,正閑的無聊,用不用我把他喊來,給大伙解解悶啊?”
“好啊!”李敏書應和道。
“我又沒犯法,警察怎么了,他還能管得著我嗎?”
“那可不一定,警察連別人家的貓上房都能管管,還管不了在馬路上隨便攔著別人不放的人嗎?”
夏莎看著男人眼睛閃爍了起來,知道他多少是有些心虛了,便拿起電話,假裝撥打電話。
男人在夏莎發出第一個詞,“喂”的時候,腿便不自覺的向側面邁出了一步,對著一旁的李敏書指著鼻子道:“你別以為事情就這么完了,咱們走著瞧。”
男人說完,就三步兩步的離開了,看著男人淹沒在人群中,李敏書才終于釋然的舒了長長的一口氣。
李敏書感激的看了一眼夏莎,掃見她手中的行李箱,無奈的笑了笑,“走吧。”
夏莎知道李敏書是一個聰明人,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被她收留了,所以也沒有執拗,便跟著她一起,走到附近的停車場,坐進她的車里,一起回了李敏書的家。
一切倒都是順其自然的很,來到李敏書的家里,夏莎也算是輕車熟路了,李敏書依舊給夏莎安排到她曾經住過的房間。
夏莎將行李放進臥室,并沒有著急打開行禮,而是先隨著李敏書來到客廳,夏莎隨便的坐了下來,拿起李敏書給倒的一杯水,喝了一口。
夏莎沒有自己張口問出了什么事,只是默默的等著李敏書,全憑他自己是否愿意講給她聽聽。
李敏書也倒了一杯水,坐
在單人的沙發上輕輕的抿了一口,自嘲的一笑,“今天讓你看笑話了。”
“你應該不介意被我看到,因為你看我的笑話看的次數更多,作為交換,也該輪到你一次了。”
夏莎開著玩笑,李敏書雖知道夏莎在寬慰自己,可依舊很受用的比之前放松了下來。
“說的也是。”李敏書看了一眼手中的透明玻璃水杯,“我七歲那年,我的母親就帶我改嫁,后來我媽嫌日子過的辛苦,就將我扔給繼父和他十五歲的兒子,自己到城里打工。第一年的時候,她還回來看過我,也給家里寄過錢,可是漸漸的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回來,也沒有任何信息了。”
在李敏書的臉上,夏莎看到了掙扎,臉上的神情,讓夏莎相信,那一定是一段相當痛苦的回憶,回憶里承載著李敏書所有的不幸,和她風光之下,所有黑暗。
“剛開始,我媽還往回寄錢的時候,繼父對我還算不錯,至少吃的飽穿的暖,可是后來,他就開始打我,拿我撒氣,說我媽竟然將一個拖油瓶扔給了他。他整日喝酒,打我也成了家常便飯,只要手癢癢就會隨手抓起任何東西了落在我身上。”
“他的兒子,也就是你剛才看到的,李大勇,有樣學樣的,也時常打我,當做一種樂趣。那時候我渾身新傷老傷不斷,整日都活在一種恐懼里。就這樣過了幾年,李大勇漸漸大了,他這種落魄家庭,也沒有人愿意嫁過來給他做媳婦。我繼父便一拍腦袋,指著我,說反正我不是他親生,也和李大勇沒有血緣關系,就當養了個童養媳了。”
李敏書攥著水杯的手握的很緊,斷了幾秒鐘才繼續對夏莎說道:“那一年他二十,我十二,我被他堵在家里,……”
李敏書使勁的咬著嘴唇,接下來的話她沒有細說,但是誰都能想象出發生了什么,她小小的年紀經歷了怎樣的不幸遭遇。
李敏書忍著眼淚,即便她已經為此不知道哭了多少次。
“這種日子過了三年,你能想象,十五歲那年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是什么心情嗎?懷上了那個畜生的孩子,比死還難受。”
“倒是老天開眼,那個畜生,在我大著肚子的時候,依舊打我,終于有一次,踹錯了地方,一腳揣在了我的肚子上,然后我就開始癱在地上,血流了一片。李大勇當時就嚇傻了,還以為是出了人命,扔下我,跑了。我被村里的好心人送去了醫院,算是保住了一條命,只是大夫告訴我,我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再后來,我就離開了醫院,離開了村子,一個人只身跑到了城里,很多地方都不愿意雇傭一個童工,更何況當時的我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又瘦又小。我就只能露宿街頭,可是我餓的難受,終于在過馬路的時候,因為體力不支,昏倒在路上,恰巧攔著的是董事長的車子。”
“他知道了我的遭遇,念及我的年齡不大,就支助我讀書認字,上了幾年的學,因為我的努力付出,在學習上我很快就追上了同齡的孩
子,并考取了國內的一所名校。畢業后,我就進了艾維,想要努力的工作,回報董事長的恩情。”
提到冷蕭逸,李敏書抬起頭來,看著夏莎,“你的事我聽說了,這件事里是不是有誤會?像董事長這樣的人,怎么會做那樣的事情。”
李敏書受了冷蕭逸莫大的恩惠,可以說,沒有冷蕭逸就沒有李敏書的今天。
李敏書的護著冷蕭逸的心情夏莎是能夠理解的,就像最開始,若不是對冷蕭逸心存感激,也斷不會畢業后,離開美國,離開唐燁磊,答應嫁給一個當時還毫不熟悉的冷嚴。
夏莎搖搖頭,其實她又何嘗不希望這件事只是一個誤會,“我親耳聽到他和那個雇兇的對話,他也和我親口承認了他殺害我父親的事情,這件事不會有什么誤會,只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李敏書的眼瞼低垂,又輕輕的挑起,“不管怎么說,冷嚴在這件事中都是無辜的,你和他的感情也是無辜的,我能理解你離開他的心情,只是希望你,不要恨他。若是可以,我真的想看到你們重新走到一起。”
“我不恨他,也恨不起來,對于冷蕭逸,我恨他讓我從小就失去了父愛母愛,雖然他資助我長大,可是對我來講,那也是一種無法被饒恕的罪惡,父母在一個孩子生命中所占據的角色,哪里是一般人就能取代的。”
夏莎的話,沒有體會的人,或許很難理解,然而夏莎相信,李敏書這樣的經歷,一定會理解她。
“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好像落到我們身上的,更為沉重了些。”
“不要說我了,這么多年了,那個李大勇怎么又找到你了?”夏莎將話題重新拉了回來,對于自己的感情,夏莎知道,自己雖然恨不起來,卻也無法輕易的原諒過去發生的一切,在自己還沒有消化好這種情感之前,夏莎還沒有辦法做好抉擇,更何況,現在也沒有什么好抉擇的了,冷嚴已經結婚有子,自己還算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了這里,只是前不久公司的一場新聞發布會,我代表公司在鏡頭里露了面,卻偏巧被他在電視里看到了。沒想到,時隔二十多年了,他還是將我認出來了,便跑到公司門口堵我。”
“讓我給他找不需要干活,又能拿很多工資的工作,我不同意,這不就找上我,直接讓我給他拿錢,竟然妄想讓我出錢養著他。還好,他現在不知道我的住處,否則,就他那種人,恐怕也不會讓我過的消停的。”
李敏書也是有些發愁,像這種死皮賴臉的男人,單純的騷擾又不能拿他怎么樣,鬧到局子里,也頂多是拘留個幾日,到時候又跑出來,依舊是麻煩。
只怕會影響到正常的生活和工作,李敏書發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更何況這種人,跟本就不怕事情鬧大,鬧的李敏書顏面無存,有誰會愿意讓別人知道,自己曾經給這種人做過老婆呢。
羞辱這種東西,不會因為你是無辜的被害者,就會減輕別人對你的嘲笑和議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