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來的那天早晨,風有些大,在我早早起床等待良久又坐上了司機的車后,我還能聽到窗外颯颯的風吹過的聲響。
這樣的聲響讓我聽著有些悲涼,恍若難以挽回的記憶隨風消散,再找不回來了似的,讓我傷春悲秋。
這種時候連討厭的空調的味道都沒有發揮太大的作用,讓我的胃脫離我的管控,開始暴走。
司機在前方開著車,我坐在后方,看著。
既然已經被拒絕了,我想自己也不應該老和司機挑話題,免得他以為我對他糾纏不休。
可實際上,我是很想這么做的。
可看司機一副專心開車,不怎么想搭理我的樣子,我想說話的心就焉了。
哎,天涯何處無好草,何必單要這株草。
我癟癟嘴,開導自己,看向窗外。
綠林在這九月底還保持著鮮翠欲滴的模樣,蔓延的綠在車開了一段路后還在持續著。我一會兒看看上方微帶著紅光的天空,一會兒看看下方恍惚而過的綠。
我想忘卻一切的思索著,卻掙不開思想的局限。我想看到自己的腦海里,想讓血液倒流而上,卻只在想象的方舟上執行著我的設想。微風吹散了光所照射的石頭的陰影,卻吹不開我思想的門扉。我留戀著往昔,卻也只能留戀。我看著司機,好吧,也只能看著。
等到載到了所有的人,我好像并沒有在停車的時候感到特別的痛苦,我想,我是更加地適應了翟云開的車了。
這么想著的我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在中轉站醒來的我不出意外地看到了空空的車里。我瞟了四周一眼,也沒看到司機的身影,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不過很快司機就出現在了我的視線里,并坐回了車里。
我看著司機坐下了,周圍也沒人,就忍不住地想和他搭話。
“司機,我可以問問你喜歡什么類型的嗎?”
“你這問題...”
“不要誤會,不要誤會,我不是對你糾纏不休...我只是想了解下軍情,原來忘了問了。”
“沒事,我倒沒有覺得你問這個問題就糾纏不休了,只是,我對于自己喜歡的女孩其實沒有太大的要求,覺得沒什么好說的,就只是希望她婚后能留在家里照顧一下我媽。可能我就是想要一個孝順一點的女孩吧。”
“你的要求倒真是簡單,這還是很容易找的吧。”
“沒有,要找個好的哪兒這么容易!”
我就挺好的呀。我在心里脫口而出這句話,不過終究沒有說出來,因為我是不可能乖乖呆在家里的,還是不要說這個話添堵了。
“而且...”
司機還想說些什么,但他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又停下不說了。
“小姑娘,你在學校就沒有人向你表白嗎?”
停頓了一下,司機轉過頭來問我。
我瞧了司機一眼,
“有一個吧...可我又不喜歡他...”
說著我嘟囔起來。
司機看我聲音越說越低,自覺好像問了一個不好的問題,低下了頭,似乎在思考什么。
看著司機沉默的樣子,我也消沉了下來。
心里告訴自己,想開著點吧,司機是個好人,但好人又不只屬于你,都把話說開過了,就把這個當做一個美好的回憶吧。只要自己沒有覺得后悔就好了,以后還可以和別人炫耀一下曾經的自己敢作敢當,想什么說什么,有喜歡的人也積極地告白過,雖然被拒絕了,但沒有什么好讓自己后悔的了。
現在的我還是喜歡著司機的,不同于高中時候那充滿著奇異幻想的愛戀,現在的自己更感到一種充實和溫暖的喜歡,這是一股淡淡的如流水般的歡喜,感覺能將所有過往的一切都抹去。我的思緒,都帶上了笑意,放松我的全身。
就這樣將過往的一切都覆蓋抹去吧,陽光從前方透過深色的玻璃穿透到我身上,那還帶著強烈能量的光芒滲進我的血管,組成我新新的力量,漫上我曾有過的創傷,將它們嚴絲合縫,將它們燙平熨整。
車外的人很快就回到車里,我悄無聲息地閉上眼睛,輕輕地呼吸著,等待車開動。
司機的車技似乎越發地嫻熟了,就那樣輕微地振動了幾下,車已經開到了高速路上,開始新的旅程了。微微振動的感覺并不是很難受,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的胃對于翟云開的車就有那么大的包容力,只有第一次到下車胃才發作過,而近幾次已經連發作都沒怎么發作了,只剩下胸悶的感覺,而這只是因為空調那難受的味道。
要說我對車的包容力,真的小的可憐,到目前為止,除了火車,三輪車,還有自行車,或許還有自己騎的電瓶車,其他一概的車我都難以忍受,尤其以公交車,私家車,面包車這樣的四輪車為主,其容忍程度簡直到了發指的地步。只要一上車,一聞到車里不同于外面的味道,帶有點汽油的味道了,或者是空調的味道了,或者是其他乘客帶的辣條,熟肉等的味道,我都不能讓自己的胃接受,尤其以汽油味為主,一聞到它,自己的身體立馬造反。然后就是車的振動,一動一停,只要這樣的情形出現幾次,自己就完全掌控不住自己了,自己的胃就跟脫韁的馬似的,翻涌著向外跑。
可坐到翟云的車上,我個人感覺自己的身體還是沒變,對車里的空調味還是難以忍受,對車的振動也不喜歡,可自己的胃就被下了命令似的,就是沒跟自己造反。
這到底是為什么呢?我看了前面的翟云一眼,又問了自己一遍,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翟云的車的確是開的平穩,這應該是保證我的胃保持安靜的一大重要因素,可我總覺得還有其他的原因,如果能夠參透這其中的秘密的話,以后坐車就不再是自己的酷刑了。
不過到目前為止,我還是沒有找到什么希望的曙光,只得坐在翟云的車上靜觀其變了。